第一百九十八章明處暗處李逵李鬼(上)
劉仁軌說道:「並且臣給殿下留了一個重要的後手。」
「請說,」事實上有了薛仁貴與黑齒常之、裴行儉三人同行,李威已經壯了膽子。又是在南詔作戰,不上高原,如果兵力充足,甚至都可以與論欽陵對碰一下。當然,想是那麼想的,真要是論欽陵出馬,就是三人合力,也未必能十成十的戰勝。畢竟三人作戰風格皆不相同。也沒有李威想得那麼簡單,三人不協助好,也未必是一加一加一等於三,甚至加到最後比一還xiǎo。
但李威已經抱定了一個想法,自己千萬不要chā言,讓這三人人商議著怎麼辦,反正都是牛人,比自己強上百倍千倍的牛人那怕是分兵作戰,自己也要死活抱定一個人的大tuǐ不放。
很沒有出息的想法,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想法。不怕不懂,但要用好人。就怕不懂裝懂,外行luanchā手,即使手下名將如雲,有可能反而luan壞了事情。心中也計算好了,這一趟,大約已經勝利在握。權當到雲貴旅遊一趟,看看洱海是不是象後世的洱海。至於那個野人山,還是免談的。
聽了劉仁軌還有後手,立即高興地說。
「就是梁積壽。」
「何解?」
「陛下也聽了臣的建議,讓殿下前去問罪,但臣說過,畢竟梁積壽深入到了安西城,對南詔地形熟悉,可以借鑒。問斬誠為可惜。但殿下別當真,去問罪。此人不但對南詔地形熟悉,與meng捨詔各部共過很長時間,有了感情,軍事也是不弱,從那個大山澤裡走出來,依是數次勝利。殿下前去不但不能問罪,反而好言相慰。這也是給了梁積壽一個機會,如果立下戰功,會減輕他的罪責……」
戴罪立功,更加會爆發潛力,這點李威是懂的,慎重地點頭。
也明白劉仁軌還沒有說出來的話,梁積壽不僅是活嚮導,也可以作為一名勇將,還可以作為拉攏南詔一些部族的紐帶,作用不亞於是薛仁貴的作用。但劉仁軌不知道薛仁貴在李威心中的地位,看到太子已經會意,沒有再解釋了。心中很欣慰的,至少心中斗膽誇了一句孺子可教,又說道:「可是其他人,殿下不可xiǎo視,雖薛將軍戰敗了,可從遼東到突厥,這些戰功是真正打出來的。」
「孤知道,此三人,孤幾乎沒有jiāo往,可聽聞了一些,他們讓孤十分欣賞。」
「那就好,」劉仁軌也擔心,害怕李威自作主張,太子有主張是必然的,這些將領的建議也要適當地聽聽。他根本沒有想到,李威信不但準備聽,還準備一言不發。
又繼續說道:「這是為朝廷。可不止為了朝廷,也是為了殿下。有殿下的智謀,這些將領的支持,此戰必勝。可是陛下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這段時間,不知什麼原因,陛下對殿下不滿,殿下深入前線,還是蠻荒不mao之地,陛下也會牽掛,甚至會愧疚,多少會改善對殿下的態度。再說,殿下還沒有出征,陛下就有了不捨。」
所以劉仁軌只打了包票,沒有做詳細的解說,甚至連梁積壽的安排,都沒有告訴李治。當然,太子態度很淡定,讓他很高興的。可他也沒有想到,太子之所以淡定,是寄托在這三員名將身上。李治同樣不知,裴行儉的光輝沒有放she出來,黑齒常之對現在的唐朝來說,是一匹黑馬,無人重視。薛仁貴尚可,已經大敗……皇上擔心是必然的。
李威心中也有些感慨,便宜父親的再三阻攔,稍稍讓他心暖了一下。不然這個家,讓他太心寒了,連老2沾上了皇權,都有些改變,刻薄……這也再次驗證他所記下為數不多的歷史知識,李治雖然不是一個仁愛君子,也不是一個毒辣之人。倒是母親惹惱了,下手很乾脆。只是自己倒底做了什麼,讓父親不滿?
劉仁軌已經說到了這件事:「反之,殿下留在京城,又猜不出陛下不滿的原因,矛盾只會jī化。殿下終是弱了……殿下遠征,陛下心情好轉,臣等也能找到機會詢問,究竟是何原因導致陛下如此的。找到原因,就能解決。還不止如此,殿下,可曾想過太宗皇帝?」
不知道劉仁軌說的是何方面,李威沒有回答。
劉仁軌壓低了聲音,道:「當時高祖大權在握,隱太子又圖謀不詭,心狠手辣,之所以太宗最終繼承大統,正是因為手下有一群文臣武將。太子今天只有狄仁傑等數人,力量很是單薄,再說又是文臣。去了軍中,以太子魅力,薛老將軍對陛下忠心耿耿,可是裴shi郎,黑齒常之,有可能為殿下所用。依殿下的眼光,說不定又會發掘一些人才。未必能與當年太宗相比,可殿下是太子,又勝了一籌。這才是力量,讓殿下以後可以自保。」
矛頭不是對著李治的,是對著武則天的。
皇上的身體板兒,由著蹦達,也蹦不了多少年。即使不會駕崩,也會倒掉。就怕皇上倒下來權利的分佈,bī到萬不得己的時候,手中要有人有將有兵。這一次行軍作戰,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並且一切幾乎佈置妥當,都不像李世民那樣,冒著槍林彈雨的危險廝殺。
劉仁軌這一句說得又直接又含蓄,支持李威的大臣不少,將朝堂上的重臣數一數,一大半會支持他。也是李治nong出來的,只要是重臣,有用的大臣,皆遙領東宮的職位。可不能真正算是李威的人,包括戴至德、李敬玄,只能算是名義上的東宮體系。相反,狄仁傑沒有遙領東宮的職位,卻才是真正李威的親信。也包括劉仁軌,這樣的安排,這樣的話,掏心窩了。
「孤前去就是,」劉仁軌敢說,李威不敢聽了,難怪劉仁軌只是喝茶,喝得只留下碧兒,才開始說話。但不答應也得答應。之所以劉仁軌有些膽大妄為,是將他看作了神馬,不是什麼拒絕可以的,父親在劉仁軌臨行前說了那句話,讓他明白聖旨為什麼那麼古怪了。
什麼姚州道行軍元帥,什麼十二行軍總管。當真是將劉仁軌戴至德一起nong上前線?那麼只顧打仗了,朝堂怎麼辦?正是這樣的聖旨,可以行,也可以不行,行是實職,不行是遙領。就是自己行軍,所謂的十二總管,還是遙領。
但不能拒絕。劉仁軌將自己看到了神馬,朱敬則將自己看到了仁太子,都是一個意思,看到自己仁愛,有作為。劉仁軌都做下如此佈置,自己還懦弱不行,這些大臣心中定下來冷了一大半。以後支持自己的大臣,會越來越少。
別以為嫌名聲過重,可以自污,但也看怎麼樣自污,像現在沒有事,跑到驪山打獵,也屬於玩樂,屬於自污,可這種自污,大臣能接受。但定了一個懦弱的名聲,這種自污卻是萬萬要不得的。大臣全部支持不是好現象,如果全部不支持,則更不是好現象。
既然決定要出征,李威立即命人收拾行李回長安。
雪漸漸停了,寒氣卻更加侵人。
騎在馬上,李威問道:「劉將軍,還有什麼要說的?」
「說什麼?」
「孤前去南方,需要注意什麼?」
「殿下已經說過,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分而化之,臣還能說什麼?」
「……」
當沒有問。
但剛一到東宮,還沒有從馬上下來,就讓太監喊進大明宮。反正太極宮,因為母親厭惡,自回來後,就沒有看到父母親入住過一回。來到大明宮,父親坐在一起,李威沒有施禮,武則天已經哭泣起來,說道:「弘兒,可不能聽劉仁軌那個老匹夫的話,你身體不大好,怎麼領兵作戰?朝中養那麼多武將,難道全是白養活了不成?」
大約是因為氣憤,居然都罵劉仁軌是老匹夫。
不過武則天的哭泣是一個慈母的眼淚,還是鱷魚的眼淚,真讓李威很糊塗。
李威上前伏倒在地,說道:「父皇,母后,兒臣看到你們為國事日夜cao勞,兒臣內心不安。兒臣長大了,也到了替父皇母后分擔的時候。再說劉將軍已經安排好了,此行萬無一失,父皇,母后,勿要擔心。」
「弘兒,你懂什麼,劉仁軌這是在捧殺,你長那麼大,連屠夫如何宰jī都沒有看到,會打什麼仗?陛下,你為什麼也糊塗了,妾身在簾後拉你胳膊肘兒,你還是下旨。為什麼你不親自掛帥?」
還有這一節?但也不是武則天說得如此不堪,宰jī想一想,慚愧,真沒有看過。可看到過殺人的,自己還狩獵,還割過賀蘭敏之的xiǎ。至於父親的身體,不要掛帥,估計到了洱海,多半因為水土氣候,就要掛掉了。
李治歎了一口氣,道:「弘兒,沒有把握,你就不要前去。朕不怪你……」
現在放這個馬後炮管什麼用,劉仁軌已經將自己推到刑架上了,不上也得上。這使他想起了一個故事,澶淵之盟前,有許多大臣建議宋真宗撤到江南。寇准不同意,看到宋真宗猶豫不決,於是將他xiǎo龍椅一推,直接推到澶州城。宋真宗讓寇准推得頭皮發麻。自己與宋真宗很相似的。
於是說道:「父皇,真不用擔心的。再說,還有薛仁貴將軍。只是兒臣擔心,百姓對父皇的誤會。」
說得很孝順,至於父親信不信,不管了,又說道:「不過兒臣還要向父皇討要一人隨行。」
「何人?」
「薛訥。」只記得薛訥,後來的薛丁山,這是美化了。薛訥的軍事能力與薛仁貴相差甚遠,不過後來上了一奏,說胡蠻不服,是因為武氏不是正統,在武則天將江山jiāo還李氏起了重要的作用。所以李隆基認為他忠心,兩次大敗依然重用,正好吐蕃沒有什麼名將,於是拉開唐朝反擊吐蕃第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相比於薛訥,現在唐朝有潛力的大將還有很多,比如唐休璟、郭元振、張仁願、王方翼、張虔勖、程務tǐng等人,軍事天賦與潛力,並不比薛訥弱。
只是李威歷史記得不清楚,有可能其中極個別人提到名字時會想起來,例如黑齒常之,但不提起名字,肯定疏忽了。還算是好的,至少詢問他張虔勖是何人,他一點都不清楚。
也記得很多人的,像郭子儀、哥舒翰、李光弼,可上哪裡找?
總的來說,唐朝名將一直沒有斷過,可是一代不如一代,現在將唐朝翻遍,金手指隨意開,也找不出李靖候君集這樣的神將。
李治也沒有想到其他,認為兒子經常與薛訥廝hun,提撥一下,也在情理,況且前往南方,主要會倚靠薛仁貴,這是賣薛仁貴一個人情,於是答道:「准了。」
「准什麼准?你真讓弘兒去前線?」武則天再次阻攔。
李威大腦有些當機,這個武則天似乎很像母親了,可還是武則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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