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裴炎擔過太子離家
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外人不得而知的。但狄仁傑得到這條消息,心安定下來。
然後細細一想,也許皇上不悅了,但想廢去太子不易的。首先太子不是當年的王皇后,王皇后無子一條,爭風吃醋失德二條,自持身份與家庭背景傲慢後宮三條。太子呢,也許有xiǎo過,僅僅是xiǎo過,從朝堂到百姓,皆是jiāo口稱讚。
這不算,裴炎做得有些醜,不代表著裴家會做得丑,比如裴家另一脈弟子裴行儉。還有韋家,崔家,楊家也似不甘心。這些家族未必會全力支持,但會有許多大臣竭盡全力支持。
也不算,又有各位宰相,對武則天掌握了一部份政權一直不滿,太子培養了這麼多年,就是立即接手皇位,也不會出錯,況且太子本身已經做得很好。一旦廢去太子,必須重新培養新太子,李賢也不xiǎo了,可畢竟沒有接觸過政事,皇后掌握的權利會更多。不提各個宰相與東宮若有若無的關係,就憑這一點,也不會同意廢去太子的。
再有,新犁、竹紙、高梁,讓太子在百姓心中籠上了一層隱隱神聖的光環。
當然,李治一心想廢太子,還是能做到的,只是難度絕對比廢王皇后更難,引起的動dang,皇上也要三思。其實再加上有那一個天暗中支持著,李治就是想廢也廢不了的。除非那個天又改悔了。
想想這一家三口子,所以兩人只能搖頭,只能苦笑。可這時候,連狄仁傑都不能預料到,如果不改變,漫天的血光已經潛伏在東方,將要升起。不過狄仁傑立即寫了一封信,給李威,將事情大約經過說了一遍。
然而又不放心,太子仁愛不錯的,可是太子的xing格卻是外圓內剛的那種,一旦發作起來,脾氣也會很大。不大放心,立即與同僚換了一下班,騎馬奔向長安。
……
狄仁傑想法倒是不錯的,一連串的聖旨,讓李威都meng頭了。然後聽到事情原委,大怒起來。先是寫了一封信給了裴炎,其實對歷史再jīng通一些,他對裴炎就會忌憚,偏偏又記得不多。
於是在暴怒之下,這封信都沒有採用駢文形式,通篇只是古文體,也就是真正的散文體寫的。責問裴炎身負重名,人頌君子,何乃君子?昔日曹蕭二人之爭,唯乃爭執,蕭規曹就。群xiǎo有爭,君子有爭,群xiǎo之爭,口蜜腹劍,醜態百出,不一而足。君子之爭,不失其德也。然後又問裴炎是想學許敬宗?或者是李義府?
這種責備就有些過,楊思儉與徐齊聃二人確實有過失的,只是李治反應重了。當然,李威不能責備父親,只好將怒火全部發洩在裴炎身上。事實這一次裴炎用心也不大純良,只是這種嚴重的後果也非是裴炎所想要的。
然後又說,裴家名men,決議太子妃,孤乃未絕,何行此卑劣之事。又說裴家nv可以進入東宮,李威也沒有辦法的。但孤之不賞,獨做一太子妃自賞。我不碰你了,做太子妃有什麼作用?那麼未來的下場無疑比王皇后還要淒慘。或者太子不登基為帝,可不做皇帝了,這個太子妃討來何用?
其實對裴雨荷原先一直沒有惡感的。
他的婚姻很無奈,自己做不了主。裴雨荷又見過幾次,長相不及楊敏,也尚可。美yan固然喜歡,可李威實際在心中還是重視感情的,否則到現在碧兒的位置不會無人能取代。感情也不是很濃,只是覺得此nvxing格舉止尚可,於是默認了。
可裴炎的做法冷了他的心。
楊母只是勢利,也是為了nv兒著想的。示問有幾人不做到勢利,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就是世人勢利最好的寫照。但沒有yīn謀詭計,沒有刀光劍影。然而裴家呢……
其實想法也是錯的,裴炎參與進去,是與裴居道的感情好,不代表著裴家的。就像裴炎與裴行儉見了面,也許會敘敘家族輩份友情,可政治立場未必會統一。
不過這一道聖旨太過嚴厲了。
楊思儉已經是高齡,徐齊聃好一些,可也不大妙,文章寫得好,可人長得很不好,不是不好看,太瘦了,兩人前往嶺南,水土不服,天氣又熱,知道得多了,現在的嶺南不像後來的兩廣,因為人煙稀少,除了廣州桂州韶州外,蟲蛇又特別多。這一去,有可能有去無回了。
又是自責,如果不引二nv觀舟,會不會有這件事發生?於是惱怒了。
懷著歉疚,來到楊家。
兩人犯了錯,可不是大逆不道的過錯,與上官儀那次不同的,因此,只是將倆人流放,家人未動,與薛仁貴流放是一理。楊夫人正在哭哭啼啼地替楊思儉收拾東西。
看到李威到來,這一回更老實了,現在才知道,天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免禮吧,」然後看著楊思儉與楊敏兄妹,很誠實地答道:「說起來,也怪孤考慮得不慎重。」
「殿下,莫要自責,說來說去,是我們做得不好,不是劉仁軌罵臣,連臣都沒有驚醒,否則後果更嚴重。」當時,劉仁軌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楊思儉雖然聽進去了,可心中還是不悅,否則都不會用夯貨來稱呼他。
這個夯貨用得不恰當的,無論劉仁軌,或者是裴行儉,都是亦文亦武的勇將。就是薛仁貴也感到自身不足,後來勤奮好學,同樣看了不少的書。
當然,不是劉仁軌罵了一句,後果有可能更嚴重的。總的來說,這個根卻是他們自己種下的。
李威扭頭對楊家的僕役說道:「替孤拿紙筆過來。」
流放境遇也是不同的,上面有人照拂,身體素質又好,到了嶺南沒有那麼恐怖。比如薛仁貴,聖恩依舊很寵,於是在象州吃香的喝辣的。老將軍勇冠三軍,身體好,耐不住,閒著無聊,替當地百姓興修水利,蓋房子,做了不少的好事。但上面沒有人照拂,到了嶺南,與中原大不相同,遭遇會更慘。有太子的信,楊思儉受到的待遇會好一點。
除非李治嚴重處理了,還嫌不夠,老子偏要將你喜歡姑娘的父親往死裡整。那,李威無輒了。
「謝過殿下……」
「不用,這是應當的,」說著指了指自己,指了指楊敏。
有了這個手勢,楊思儉離去,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
然後又來到徐齊聃家。同樣是一片淒慘的景象,楊思儉夫fu都上了歲數。可是徐齊聃夫fu歲數卻不是很大的,正是恩愛的時間,徐夫人又不能走,畢竟兒子尚xiǎo,只能萬里之隔,生死兩茫。
見了太子,徐齊聃反而放開些,對徐堅說道:「將你姐喊來。」
徐家出了這檔子事,徐儷同樣自責,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不出來。
也寫了一封信,徐齊聃卻擺手制止,道:「殿下,勿用,臣的身體臣自知。前幾年陛下允許臣隔日職休,固然是喜愛,也是臣身體不大好。即使有了照拂,臣前去嶺南,時日也會無多。」
聽到這裡,徐夫人只是哭。
徐齊聃撫著她的頭髮道:「只是苦了你。」
然後又對李威說道:「臣一去,無有心願可掛,也是臣犯了錯,朝廷處置卻是對的。不過他們還很xiǎo……」
指著徐堅與徐儷。
「只要孤在,自會照料他們。」李威說完,心想,這才是做父母的。忽然會意了幾本禮書的話。父母教育子nv的方法是多種多樣的,有嚴愛,有慈愛。雖說虎毒不食子,可某些人卻是未必的。父母不愛,然後強迫兒子孝順,也是勉為其難了。
他自己未必能保得住,只能含糊地說了一句,只要孤在。
想到這裡,又想到了父親的幾番變臉,忽然產生了一種想法。但沒有立即說出來。
對父親就怨恨了一些。
父親在賀蘭敏之意圖對楊敏不軌之事冷漠倒也罷了,後來自己卻是做了許多事的。當真父親不知,恐怕不知道蔗糖與曬鹽技術出於自己的,但以他們能迅速知道狄蕙與狄好的來歷,曬鹽之事都知道了,也會知道陸梁大義,多半受自己指使的。
就是辛辛苦苦nong的皇莊,現在xiǎojīxiǎo鴨的長大了,母的留下產蛋,公的送進了皇宮,做了膳食。然後果樹成活了一大半,苜蓿長高了,蓮藕與茭白也長了起來。於是就著離牲棚遠的地方,在水邊搭了幾個涼亭,閒來率領群臣觀看。自己一份功勞便被抹殺得乾乾淨淨。
功勞無所謂,只要一家人開開心心。
然而沒有想到父親涼薄如此。
生了氣,可連指責的權利都沒有,於是犯了邪,便寫了一封信給李治,說了,聽聞陸梁二人試驗用低廉的成本從大海中取鹽,此舉會造福百姓造福朝廷。兒臣去。
然後也準備離開。
這……卻是不大可能的。
不一定太子就非要呆在東宮象做牢一樣,也可以外出,甚至可以狩獵,但不能出去太遠,以免擾民。太遠也可以的,遇到戰事時,無論隋唐,都喜歡張揚武功,有時候會讓太子與王子親征的,甚至皇帝本人,比如楊廣,比如李世民或者李建成。即使是這一條,後來唐朝也很少看到王子與太子親征。
去揚州看曬鹽,雖說鹽也關係到民計民生,但那是揚州……
這一下子炸了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