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母子交談明府施法(上)
回到東宮,看了一下,繼續看書。
這可是不易的事,現在看書,不但是微言大義,還要記下來,寫東西時可以查查,特別是對話時,不要行酒令了,有些人就喜歡引用經典掌故,記不住了連聽人家講話都聽不懂
別以為一穿就發達了。只要不太笨,能記住一些東西,穿過來總會帶一些新鮮的事物。可想出人頭地,瞎扯麼發家致富有何用,這個社會就是有沈萬三的家產,只有國家機器對你反感了,甚至只要一個大臣對你反感了,輕輕一拉,就沒有了。李威記得一些詩詞歌賦對聯的什麼,算有一些用場,可遠遠不夠的
看書不是王道,卻是必不可少的道。
燭光很明亮,這一點算是幸運的,不用象平民之家點昏暗的油燈。上官婉兒在苦讀,碧兒也在苦讀,不過碧兒分了一大半心思留心李威。不是留心其他,看李威有什麼需要,好隨時過來shi候。因此李威很喜歡這個丫頭,那是刻在骨子裡的關心。不過呢,如狄仁傑所想,愛美嘛,如果楊敏不是長得那麼漂亮,李威會不會如此寬宥大量?
嗯,不點破的好。
不過東宮這個氣氛確實很良好,雖然李威時不時做出一些發飆的事,可看看東宮,節約、樸素,上下受李威影響,比較關愛,而且勤奮好學。所以仁太子在李威手中名聲依然不減。不然狄仁傑都不會出這個主意,再加上一些「天象」,這樣的太子,翻翻史書,也找不出來幾個。並且時不時發飆,也不是全是壞事,狄仁傑喜歡,魏元忠喜歡,許多大臣喜歡。這全讓楊廣那小子糟蹋了,他偽作很厲害的,看到完美的人,反而害怕。李威這時不時發作,不完美了,反而是天xing流lu,大家卻是歡喜。
這些事兒不提,反正這中間過節,非是一般人所想像的。論城府,整天在yīn謀算計中渡過的古時官員,當真比後世的小白領差?
金內shi悄悄地喚起宮人,準備重新換蠟燭,不要傷害了殿下的眼睛,仁太子啊,還是一個好學的仁太子,老太監確實很忠心的。正在這時候,武則天來了。
對老媽一肚子意見。怎麼著,我也向著你了,又為你爭大義,做了很多的事。不過不平不敢放在臉上,施禮,武則天鼻子嗅了嗅,道:「這是什麼味道?」
「這是兒臣準備的法術。」李威答道。
這個法術有一樣東西,高度酒。也就是蒸餾酒,現在唐朝沒有,有高度酒,劍南的燒春酒,李威還喝過一次,所謂的高度,酒精度大約不過在二三十度,陳酒,水份蒸發了,所以酒精度略高。但就是這個度數的人,有人喜,有人不喜,大多數人還是喜歡葡萄酒的。十度不到,酸酸甜甜,所以這時候喝酒論碗,度數低嘛,比如喝啤酒,武松就是喝了十八碗酒打了老虎,如果換作十八碗二鍋頭試一試。
李威曾經也動過這念頭,很快就放過。蒸餾原理知道的,上學時做過試驗。蒸餾酒原理也知道的,酒精汽化溫度低,只有七十幾度,只有密封xing好,溫度掌控好,迅速冷卻,得到的是酒精,而不是水。可說是說,原子彈是如何爆炸的,原理他也知道,能造得出麼?再說,造得出也不敢提,以他的技術水平,就算是有人協助,沒有三年五年研究不出來。也不用研究了,國家糧食不夠了,你居然研究多少斤糧食才造出的一斤高度蒸餾酒?這個大帽子蓋在那一個人頭上,也吃不消的。況且研究出來,就受歡迎?未必
不過嘛,提取兩三斤法術用的高度酒,不怕揮霍,還是勉強做得到的。寢殿不遠處正在繼續蒸餾,很可觀的成本,特地購買了上百斤的劍南燒春酒,又準備了一些器具。從下午起,碧兒就開始帶著宮人折騰此事。蒸出來一些,試了一下,度數依然不高,於是繼續蒸。所以李威有把握讓明崇儼看不明白。不要小看了古人,這時候有一些幻術同樣很讓人驚奇的,弄出什麼上刀山下油鍋的,明崇儼未必不會,有可能他本人就十分善長。可他會蒸餾酒麼?不會,好了,慢慢羞侮你。
武則天聞著酒香了。
「你這個癡兒,會什麼法術?」武則天淡淡地說了一句,話鋒一轉,說道:「本宮聽聞你今天晚上到各個相公府上……難道你想逼你父皇?弘兒,此事切莫不可,楊家之女本就失德,只是一女子,想要好女子,天下很多。」
李威沒有答話。
整個唐朝未嫁的少女足有好幾百萬,未必找不到一個比楊敏更好看的姑娘。但人不是草木,就是禽獸還有些感情,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懂,碧兒指導著,慢慢適應了,才沒有讓人察覺。然後就是接觸到這個俏麗的小姑娘,從接觸時起,對自己就不惡。
為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的利益,將楊敏出賣,他肯定做不到。
當然,與母親這個「fu人」談什麼fu人之見,肯定遭到不屑。再說,所謂的「fu人之見」也未必就做不好皇帝。歷史知道得不多,可知道宋仁宗就是一個很有fu人之見的皇帝。將中國歷史翻一翻,上到大臣下到老百姓,過得最開心的也就那幾十年的光景。
自己反擊,父親有些急,母親會更急。
「弘兒,本宮剛受到了一條消息,賀蘭敏之這個禽獸,在湘水邊連同眾多惡僕,被人拽下馬來絞殺。此事也算替你出口惡氣了。」
武則天將賀蘭敏之殺死了,現在說出來,別有用意的,但倒是一條好消息。李威終於說道:「母后,論智慧,兒臣不及你千分之一,難道你看不出明崇儼不僅僅將矛頭指向了楊家小娘子,這次得逞,下次就能指向兒臣了。西漢巫蠱一案,開始與太子有何關係的?」
「弘兒,巫蠱一案前有史例記載,本宮斷然不會讓它發生的。」
這又是有話外之音了,算是一個含糊的允諾。但楊敏依然必死狄仁傑算得很對,不是與楊敏過不去,是父母親也需要這個妖祟案,所以八百里之外的那個老傢伙,才敢授意明崇儼這麼做。不過講道理了,就好辦了,李威將武則天的手拉著,但這一回一點其他不好的想法都沒有,只是藉著這個動作傳遞一種感情。
緩緩說道:「昔日魏王對太宗祖皇說,我得大統,當殺盡自己兒子,傳位於弟。太宗於是不悅,能對自己子女下手,還能對弟弟更好?此理是一樣的,兒臣很愚笨,別的沒有,只是一個心不算太壞。這也是父皇母后最看重最喜歡的地方。今天兒臣能出賣自己喜歡的女子,那麼明天呢,對父皇母后兒臣萬萬不敢有不敬之處,可對弟弟妹妹呢?這樣一個心xing涼薄的兒子,母后當真喜歡?」
講道理嘛,他前世的職業就是傳授學業,講解道理,還是很拿手的,劈開第一句,就說得十分有理。又繼續說道:「災情千古少見,父皇是急了些,母后也是急了些,但母后,你有沒有想過,天意不可測,當真與人間的事有關。裴家小娘子入宮時寫了一首《黍苗》,讓母后很開心。為什麼呢?這也是一種事實,周宣王執政不可謂不德,然而旱災卻遠勝於今天。」
與裴雨荷交談,才知道寫了這首詩的,聽到後李威不由地對她連看了好幾眼,詩經裡多少首詩了,她怎麼想得到的。不要說有準備,誰也想不出來,母親會讓她寫字。
「別的孩兒不知,但看過很多災民。他們雖然哀傷,可對朝廷不怨,對陛下與母后不怨。兒臣多次說過此事,不是對父皇母后拍馬,是打從心裡面,對父皇母后敬仰。其實災情不可怕,當初禹舜之時,洪水氾濫成災,於是全國上下,齊心協力,讓禹治水九年,天下大治。現在的災情又有沒有那時的嚴重?父皇母后做得很好,日夜為災情焦慮,白馬寺法會又跨出一大步。這才是心誠則靈,如果上天有眼,一定會降下洪福。為什麼非要往凡人都弄不懂的鬼神上引?百姓本來無此意,一引反而招huo了一些不好的是非議論。而且楊家小娘子是何樣人,皇后也清楚的。休去太子妃倒也罷了,其實兒臣也默認了,勸說過她,讓她只做兒臣的一個側妃,不但全了兒臣的心意,也全了母后外戚之名。可是妖祟一事翻出,楊家閤府上下,必死無疑。當真是妖祟?這算不算失德。」
其實見得久了,畏懼還是有的,不過不那麼可怕了,xing格溫吞,於是與自己這個厲害的母親侃侃而談。
但心中歎了一口氣,失德不失德,恐怕母親也未必在乎。
又說道:「母后,其實兒臣心願真的很不大,再說,現在一切很好。父皇仁儉,讓百姓感動。母后聰明卻是天下無雙,替父皇補漏拾遺。兒臣說不定會替父皇母后想出一兩個歪邪的主意,錦上添huā。這世上還有什麼坎,我們一家人渡不過去的?就是史書記載這段史實,所有史官也只會艷羨地謳歌頌德。母后,何必不需要的也去點綴,節外生枝?」
用親情打動母親,又隱隱透lu出一些意思,我只出一些歪邪的主意,給你們加光耀臉,並不想與你們爭名奪權。這才是父母親最看重的東西
繼續說道:「兒臣最艷羨的是誰,是自己的小妹,看到她在父皇母后身上撒嬌,兒臣也是很想的……」
「癡兒,這個不妥的,你是大人了,做事需要注意禮儀。」
「是。」
但老太監李首成在一邊誹謗,殿下,這不僅僅是禮儀,你住你父皇懷中一躺,你父皇那副病怏怏的身體,會立即被你壓倒了。至於你往你母后懷中一倒,那個,那個,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不過自始到終,許敬宗的事,李威沒有說。許敬宗於其說是父母的走狗,不如是母親的走狗。僅憑一些猜測,讓母親對自己這條飼養多年的大狗動殺機,不大可能。不過群臣上奏,或者能給父母親點個醒,但別指望許敬宗會有事。
「弘兒,你以前嘴很拙,這些可是那個狄仁傑教你說的?」
「不是,狄仁傑教兒臣的只有兩個字,孝順。這些倒是發自兒臣的肺腑之言,不相信你mōmō。」
武則天聽任李威將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放在他xiōng口處,思索了一會兒。當然她想什麼,可不是李威能猜測出來的。李威也沒有笨到用心思去想。終於說道:「今天你帶著幾位小娘子拋頭lu面,已經失去了宗室臉面,你父皇在宮中聞聽此事,悖然大怒,不可再做了。」
效果達到了,明天繼不繼續,倒有可無可。李威答道:「喏」
「改天,你讓她們全部進宮,讓孤見上一見。」說完了,武則天就離開了。也沒有表態放不放過楊敏,當然,進宮或者對楊敏有利,但未必有利,在宮中如果母親命人將她立即絞殺,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而且狄仁傑兩個義女的身份,現在也不大好曝光……
母親這倒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