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唐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任重道遠 虛鸞真鳳
    「見過太……」胡應剛要伏下施禮,李威立即上前將扶住,並且「噓」了一聲,制止了他的說話。

    胡應反應過來。太子是便服前來的,立即小心地站直身體,瞅眼看去,嘴張大起來。

    生意做得大,智慧也非同常人,記憶力好,上次在酒肆裡見過一面,雖然相互沒有談話交流,這一行人的氣質還是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僕上次胡言亂語……」

    「揭過,不提,坐。」

    又小心地坐下來,胡應心中更是不安,傳言中這個太子最知禮法的,上次自己與羽郎君,還有陸馬他們胡言亂語,說了許多污穢的話,於是又說道:「那上次……」

    「揭過不提,孤前來是找你商談要事的。」

    聲音很輕,為了避免人發現,李威特地找了角落裡一個偏僻的座席坐下來,邊角是一扇窗子,窗戶打開了,正好一株高大的桃樹,將一抹桃花送到了窗口,一朵朵桃兒媚很是濃烈。

    嗅了一口桃花的粉香,又說道:「聽說你有兩艘海船?」

    對這件事委實好奇。

    「稟太子,」小聲稱呼一聲,又答道:「僕那兩艘船是從大食人手上買下來的。大食人善於經商,從波斯人嘴中得知我們大唐的消息,於是除了從絲綢之路與我們唐朝交易外,近年來又在秋天到來時,順著風勢到南海諸國,再借南方季風航行到廣州,交易完成後,到夏末借東北風盛行之時,返回大食,一來一去需時一年半時間。船舶裝載貨物多,有的船舶,能載一千多石,所獲不菲。不過海上風險性很大,僕有一個從侄就因為出了事故,沒有回來了。」

    近兩千石,也就是好幾百噸,甚至近千噸了,其實從戶部裡也看到一些資料,船大者為舶,長江下游已經出了一些好幾百噸的河船。後世也看過一些記載,說什麼兩萬石大船,鄭和下西洋時船舶噸位一萬多噸的啥。似乎不大相信,查了查資料,才知道木質船舶安全噸位,最大純載重只能達到兩千噸。應當來說,胡應說的數據比較準備一點。

    「那麼可不可以告訴孤,大食與波斯,還有拂菻國的一些情況?」

    「敢不遵命。波斯國原來很強大,曾經與突厥人共同滅了厭噠國。但不久後,突厥人反過來攻打波斯,殺了老皇帝庫薩和,扶持了其子施利做了傀儡皇帝。一年後病死,又立庫薩和女兒為主。波斯人不服,將逃往到拂菻國施利的兒子單羯方迎回立為君王。在位沒有兩年又去世了,再扶兄子伊嗣候。伊嗣候昏庸,為大食所滅。其子卑路斯遣使向我大唐求救,但路途遙遠,被聖上拒絕了。後來吐火羅出兵,將卑路斯送到疾陵城。十年前,迫於大食威脅,波斯餘部以及其他各國投奔我們大唐,朝廷劃了八個都督府。波斯都督府就是設在了這個疾陵城。」

    這一說李威就清楚了,原來唐朝得到的是波斯殘部地盤,並不是得到整個波斯。

    「波斯人喜歡用大象出戰,大食卻喜歡用馬與駱駝,大象龐大,但笨拙不靈活。作戰時反而不如大食的駱駝軍與騎軍。大食西邊還有一個大海,海兩邊都有國家,大食人又利用他們的造船技術,在船上設立軍隊,正在向西進行擴張。但僕最遠只到過疾陵城,船舶也是派親戚前往廣州,有些大食人喜歡我們大唐的繁華,在廣州定居,從他們手中購買的。因此僕對大食情況不是很瞭解。拂菻國更加遙遠,我在疾陵城倒是遇過一些拂菻國人,身穿長袍,沒有開襟,不但衣著,就是舉止語言,與我們唐人有很大的差別。聽說他們喜歡用石頭修城堡,當作城市定居。」

    李威都很想問一句,是不是這個拂菻國人身體上,真的象猴子一樣長滿了體毛,但話到嘴邊忍了。

    胡應說完了小心地看著李威。

    李威道:「你可聽過張騫?」

    「博望候,僕聽說過的。」

    「是啊,葡萄、苜蓿、石榴、胡桃、胡麻等,正是博望候從西域天竺各地帶過來的。雖然番邦不懂教化,但不能否認番邦的一切,還是有一些長處的,引其所長,補我所短,我們大唐才能更加昌隆繁榮。」

    「是,是,」胡應答道。當然,他知道今天太子約他前來,可不是給他上政治課的。

    「再說太宗皇帝,就曾下旨,從天竺引來砂糖技術。夷人有一些作物,也能讓我們唐朝需要,有一些技術,比如大食的藥玉、大食鋼,都比我們唐朝優異。」

    「但總的來說,還是我們唐朝文明先進。」

    「那當然了,」李威傲然答道。即使到明朝後期,中國文明還是領先於世界的。然後說道:「但滿招損,謙受益,我們唐朝不能因為有了這成績,就固步不前。因此孤想托你辦一件事,這件事辦起來會很麻煩。可辦好了,博望候的功績未必不能。」

    「太子,」胡應嘴嚅嚅地不知如何說好了,這時候再有錢,也沒有一個功名來得重要。憋了半天才說道:「敢不從命。」

    「孤想托你,你自己或者托人,前往大食,或者拂菻國,甚至更西方的國家察看,看到他們哪裡有什麼作物,將它們引進到我們唐朝。或者有什麼優秀的技術匠人,或者書籍,甄別一下,亦可以引進到我們唐朝。你可願意?」

    說完了,看著胡應。

    這一趟差事奔波幾萬里,李威又沒有經濟資助經濟,害怕反對,連一官半職與一個大義都沒有授予,全是要胡應自己負責。當然辦好了,回報會很豐厚的。

    別的不知道,但知道什麼殿試呀,武狀元呀,這些神馬都是母親弄出來的。革命嘛,推新出陳,母親肯定會喜歡的。

    「太子……」

    「孤只是太子,不能立即賞賜你什麼。但完成此事,孤能允諾你一場大富貴。」

    胡應眼中一亮,太子嘛,而且是仁太子,順利交接權利理所當然。現在他是太子,必然有顧忌,可他日當了皇上呢。剛才都說了博望候了,候不提了,來個伯吧。咱也光宗耀祖了。

    看到他眉頭舒殿,李威哈哈一笑,說道:「上菜!」

    ………………………………

    出了李記酒肆,唐朝的第一個正式的廣告誕生了。

    按照李威的授意,在開張前,派了一些人,站在東市各個路口派發奶糖。看到有大人牽著小孩子過來,散上一塊兩塊,然後說出店舖的地址。

    轉了一個彎,正好看到一個看上去精明強幹的小青年,在派發奶糖,引得許多路人圍觀。兩個當差的衙役站在遠處,這事物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不知道應不應當管,正犯著愁。

    李威對碧兒說道:「走,我們看看去。」

    「好的,」碧兒興奮地跳起來,畢竟是爹娘,還有兩位新嫂嫂,一次都沒有看過呢。

    搖著小扇子,其實這時候的扇子與後世的扇子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大多數是羽毛做的,不能折疊。倒不是為了風雅,在京城中露了幾次面,雖說真正認識他的百姓依然不多。但不是沒有人認不出來。用扇子遮掩一下,省得發生圍觀現象。

    來到了西北隅,廣告效應就是好,大老遠就看到排起了長隊。當然,這種軟膩香濃的奶糖衝擊性很大的,連尊貴的李令月吃了這麼多天都沒有吃膩,況且尋常的百姓。

    只是價格有些偏高,切成了一個個小塊,用紙包著,兩文錢一小塊。是奢侈品。這也是早商定好的,窮人連飯都吃不上了,怎麼有錢買奶糖吃。但小孩子不懂事,剛才吃到廣告的奶糖,非要牽著大人的手過來購買。問了一下價格,許多貧困百姓望而卻步。有一個小孩子還在鬧,於是家長狠狠打了幾巴掌。小孩子頓時大哭起來。

    李威皺了一下眉頭。

    碧兒拉著他的手,低聲說道:「太子,你不要難過了,你的能力救不了那麼多人。再說,於其給他們糖吃,不如給他們糧食。」

    但店中碧兒的父親已經看到了,太子是仁太子嘛,拿了十幾塊跑過來。那戶人家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扭過頭,盯著碧兒,遲疑地走過來,好幾年沒有看到了,女大十八變了,一時半會都不敢確認。

    碧兒已經撲了過去,大聲喊道:「耶耶。」然後抽泣。

    李威又是搖了搖頭,世間總有一些無奈的事。比如災民,比如內宮的太監宮女,有的宮女呆在深宮裡幾十年都不能出去一次。像內宮之中,就有一些宮女與太監行假夫妻,李威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有一次他無意中闖進一個宮女的寢室,看到了一個**,長達二十多公份,比常人正常尺寸長近一半,粗達兩倍,看到那個粗大的玉柱,李威滿臉流汗,嚇得連忙退出去。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悄悄話,江老漢走了過來,大約碧兒吩咐過了,沒有聲張地施臣民禮,卻不知如何是好,吶吶道:「見過……見過……」

    「江老伯,不用見外,你們替我辦事,我感謝都來不及了。哦,對了,上次聽說兩位令郎大婚,我卻疏忽了,順便帶了兩個玉珮,算是補辦賀禧之禮。」

    從懷中掏出兩塊玉珮。

    「僕不敢收。」

    「碧兒在那邊對我服侍慇勤,陪我熬過無數風風雨雨,你不要太謙卑了,如果那樣,就顯得見外。」

    「是,是。」江碧兒的父親惶恐之下,都沒有聽出這句話的話外之音。

    「你繼續忙吧,我隨便看一看。」

    今天來看奶糖只是順帶的,找胡應才是正事。

    「是,是,」江老漢應了兩聲,又回去忙了。

    站在邊上看著,大多數人只買了幾塊或者十幾塊,畢竟有些兒貴了,現在米價漲了,換以前,大豐收不算,正常年份十幾文錢就可以買下一斗米了。但也看到有些財大氣粗的主,比如剛剛一個豪家僕役,提起一緡錢放案桌上一放,大聲說道:「來一緡錢的糖。」

    一緡錢就是五百塊奶糖了,雖然有些貴,但個頭兒比後世的個頭還是大上許多。五百塊放在一起,也是一大包了。其他排隊的人為之側目而視。

    看著速度,與購買量,李威估算了一下,像這樣下去,一天能銷售大約近百緡錢。拋去成本,大約能獲利四五十緡。當然這也是一個可觀的收入,但前期買地買房就花費了三千多緡,這些錢是從內宮裡撥出來,虧空必須填補回去。雖然可觀,也不算快速。再說以後新鮮勁過了,也未必有這麼好的生意。

    除非批發,這一條不是不可能,只是天氣熱了,運輸儲存多有不便,卻制約了這一途徑。即使批發,也只是就近的州城,能達到洛陽就算不錯了。或者開設分點,可是江家人手單薄,聘請外人,不免技術就外傳了。一旦外傳,江家再無任何優勢可言。

    正在盤算著,忽然聽到耳邊一個嬌脆的聲音響了起來:「煙兒,你看某這身打扮,像不像羽扇綸巾,才高八斗小郎君?」

    羽扇綸巾是自己那首詞才傳出的,與才高八斗有何干係?

    李威不由扭過頭看去,看到一個俏姑娘身穿一身儒衫,手中拿著一把鵝毛扇,戴著一個帕頭,一張粉臉兒吹彈可破,黑漆漆的大眼睛明亮有神,明明一個長相不弱於楊敏的絕色少女,偏偏做了一名男子的打扮。

    正在對人群中排除的一名婢女說話。

    這個婢女捂著嘴偷樂,樂完了,說道:「小娘……小郎君,很像很像,比那個周國公,比潘安宋玉還要英秀。」

    「那是自然,你說會不會有小娘子對某動心?」

    一句話就將李威雷了。

    大約聽到兩人大言不慚,前面的一名大漢回過頭,說道:「你們就不要臭美了,打老遠我就聞到你們身上的粉味兒。」

    一語中的,碧兒伏在李威胳膊肘兒上笑彎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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