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唐 正文 第十章 平安香帕 祖先鮮卑(上)
    長安送了一份奏折到了洛陽,很長的一份奏折。

    李威說的那兩條提議,以及失敗的因素,特別是人與馬不適應高原氣候,讓留守在長安的數名高級官員,爭論了很久。不是反對,而是如何落實。

    當然了,高原氣候大家一直疏忽了,甚至薛仁貴出征時,一度準備馬不停蹄,一下子攻到邏些城!也不要攻到邏些城了,只要攻到犛牛河,多半連薛仁貴也休想回來。

    李威說得很嚴重,但是不是有這回事,姜恪與劉仁軌,還真沒有上過青蕃高原。這要派人求證。

    然後是兩條計策,如何引出吐蕃人進攻,不太容易。分化吐蕃,更難,從唐朝進入吐蕃有許多道路,但真正的大道只有一條,唐蕃大道,從咸陽到隴西、鄯州、赤嶺、大非川、柏海、紫山,進入吐蕃核心,到達邏些城。

    李威說的各個部族有許多對吐蕃人不滿,不用去考察也會存在的,但這些部族卻散落在吐蕃各地。黨項人與吐谷渾人好一點,他們緊領唐朝,羌塘卻在犛牛河的源頭的上面,崑崙山的南邊,孫波則在紫山之南,羊同則在吐蕃的西側,像雄更是挨著泥婆羅。這些部族,想要它們反抗吐蕃,第一個得讓他們聯手,一個兩個部族根本不敢動,不但讓許多部族聯手,唐朝恐怕還得提供支援,武器、物資等等,才能讓他們產生這個膽氣。

    如果讓幾個斥候,到他們部族中與他們談判,總歸有辦法的,但想要將物資順利地送到他們部族中,會非常難辦。就能送到,誰能保障他們會不會為了物資,故意對唐朝允諾,拿到了物資與武器,反過來對唐朝協助吐蕃發起入侵?

    派使者與他們聯繫,也不大好辦,到了吐蕃腹部,漢人少了,面孔生,又要精通吐蕃各部的語言。還要必須在事前派斥候摸清他們的態度。

    特別是姜恪,他謹守涼州與河西走廊,倒也能辦到,可如果要兼顧西域與安西四鎮,朝廷能給他多少大軍?就算重新拿下安西四鎮,只能防守不能進攻。從涼州到疏勒,就有三千多里地遠,縱然他是李靖復生,恐怕都無能為力。

    但安西四鎮是必須奪回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

    連劉仁軌都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況且春天深了,劉仁軌也要回去。不然萬一吐蕃槍頭一轉,調向東北,劉仁軌就嚴重失職了。

    於是幾位重臣,將事情源源本本,一起寫到奏折裡,呈到洛陽,上報李治與武則天,看能不能集思廣成。連這個想法是李弘的,也沒有抹殺,再貪功,太子的功,一個不敢貪的。

    ………………………………

    御醫仔細地替李威搭著脈象。

    碧兒緊張地盯著這位老御醫,大氣都不敢出。

    御醫過了好久,眉頭皺了皺,這一皺連李威心裡都開始七上八下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老御醫眉頭展開,伏下說道:「恭喜太子,太子的瘵疾比以前好轉多了。」

    說完了老淚縱橫,這個瘵疾未必會立即死人,但很難治療,所有主治李弘的御醫都抱著一個想法,往後拖!拖到李弘能在自己去世後出事。否則他們都有責任。

    現在居然出現了奇跡,不但好轉了許多,竟然有向痊癒的跡象發展。不過為了保守起見,後面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耶!」碧兒興奮地跳了起來。

    連李威都忍不住嘴角揚起,笑容滿面,說道:「打賞,打賞。」

    都說錯了話,這不是戲台,或者起點,用打賞,應當用賜賞二字。但也不能賞賜太多,那一次賞賜武則天身邊的公公,內宮司則與掌藏的女官說話了。

    李威先是不高興,還是碧兒解釋的。他調動金錢,與調動東宮官員兵將是一理,內宮向掌藏討要,外宮向司藏令討要。數量大,必須經過審核。不過換一句話來說,他作為太子,吃的喝的用的,東宮全部俱備了,要錢做什麼?

    李威鬱悶了很久,誰說要錢沒有作用,像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的,必須除了碧兒外,還要有一些心腹,碧兒對自己這麼好,除了感恩,未免將來不是一個盼頭。可其他太監呢?

    如果有錢賞賜,然後讓他們看到某些以後陞遷的希望,那麼就會有一些人為自己賣命。

    當然,這個不能急。

    於是又說道:「賞一百匹絹。」

    這個數目幾個女官應當不會囉嗦吧。

    其實瞭解得越多,才知道自己這個太子根本不是自己原來想的那麼回事。除了名位,那肯定是天下老了第二的,論實權,恐怕還不如羽林軍一個將軍。難怪當年太子李承乾無聊地跑到城外,偷人家農民的牛,居然都將腿摔斷了。

    「謝過太子,」御醫十分高興地拱手。李威這筆賞賜不多,主要是消息傳開,皇上與皇后那邊的賞賜才是大頭。

    消息傳開,自東宮起,一直到長安,許多人都十分高興。

    原來的李弘,至少在外表比李威做得仁義多了,許多百姓士兵都得到他的好處。

    連長安城中各大寺廟道觀裡,這幾天的香火都比原來旺盛了。

    ………………………………

    「太子,今年的桃花比去年開得更美麗。」

    「太子,你看,天上的白雲多好看啊。」

    這兩天,碧兒因為高興,就像一隻百靈鳥一樣,在他身邊歡呼雀躍。

    李威只是微笑,也沒有回答。

    外面又稟報楊敏求見。

    碧兒笑容立即消失不見,她不滿地說:「這位楊小娘子真奇怪,以前殿下找她說話,都不理不睬,這幾天,卻連二連三上門。」

    「這是我的人格魅力比原來李弘好,」李威得意地想,但不敢說出來。

    走了進來,李威眼睛亮了亮。

    今天楊敏刻意打扮了一下,編著柳惠髻,前面戴著一個細長的月芽頭箍,上面鑲滿了紅藍寶石,髮髻上也插著一支鑲綠寶石金髮簪,後面學著胡人,梳著無數條小辮子,耳朵前卻留著兩絲長髫,隨著春風輕輕揚動,卻使瓜子臉更加秀媚。

    眼睫毛也用眉夾夾立起來,描了一層眉影,讓本來很長的眼睫毛看上去更長了,眉毛畫了綠黛,臉蛋兒也難得地塗了一層胭紅。

    身上穿著一身紫羅蘭長裙,卻緊緊束了一根白色裙帶,使小蠻腰看上去只是盈盈一握。裙子口是一個大V領,裡面是白色胸圍,露出一小抹粉嫩賽雪的酥胸。

    女為悅己者容,難道這個小蘿莉也開始喜歡自己了?

    說道:「楊小娘子,今天很好看。」

    楊敏聽了忸怩地不知說什麼好,臉上更加紅樸樸的。

    「坐。」

    楊敏依言坐下。

    直到太監端上茶杯,呷了一口茶後,她才說道:「聽坊間裡傳言,殿下身體康復了許多?」

    「是有這個說法,不過還沒有痊癒。」

    「那太好了。聽說了此事,母親大人拉著我,到了永泰寺進香還願,還送了佛祖兩百斤香油,一百緡錢,兩百匹絹。」

    送給大和尚好不好?身體好了許多,也是我努力鍛煉的結果。究竟是什麼原因,李威並不大清楚,一味用科學解釋,一是鍛煉了,無論太極或是五禽戲,都是以養生為主的。當然陳氏太極攻擊性同樣很強,幾十招套路中,有好幾招就是炮錘。現在這個身體不行,以前他練了陳氏太極很久,曾經一人單挑了三四個混混,不費吹灰之力,將這幾個混混分分鐘內全打趴下了。但恐怕八錦段效果最大,練習八錦段最著重的反而是呼吸吐納,這對肺部有很好的幫助。

    不管什麼原因,肯定與佛祖沒有半點關係。

    沒有較真,自從穿越而來,對鬼神,他也不敢說不信了。微笑道:「謝過伯母。」

    「這是份內的事,不用謝的,」楊敏說了一句一語雙關的話,又低下了頭。

    李威看著這個美貌的便宜未婚妻,不會說發花癡,馬上就如癡似狂,但也沒有太反感。只是碧兒好,還是這個楊敏也好,歲數太小,讓他充滿了一種罪惡感。

    但也是無奈,這個時代少女一般在十五歲左右,而且還是虛歲十五歲,都結婚了。想找歲數稍大一點的,基本都身為人婦,李威對人妻不反感,但絕對沒有人妻情結。

    想了想,說道:「過幾天,我到你府上看望一下伯母。」

    楊敏驚喜地抬起頭,說道:「殿下,真的假的?」

    「不打逛語。」

    「哦,對了,妾身繡一個繡帕,送給殿下,還望殿下不要顯粗陋。」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帕,上面繡著幾株樹木,一塊石頭,一叢小草,石頭上坐著兩個青年男女,正抬頭看著天上的銀河。同時右上方還有那首《鵲橋仙》。

    繡工很好,圖案繡得栩栩如生。

    那個香囊是楊夫人代辦的,但這個香帕卻是她親手刺繡的。為了繡這個香帕,連熬了三個晚上,最後一晚,讓楊夫人發現了,笑咪咪地送來燕窩湯,給她補身體,讓她羞得差點鑽地縫。

    她十五歲,不大,但在這個年代,也不算小,基本開了心智,那天問歌聲裡那個她是誰,李威答道是碧兒,她心中有些失落。後來托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個碧兒之所以讓李威說出如此話的原因。人家這幾年不論李弘病得多重,或者那個瘵病會不會傳給她,都呆在身邊服侍。換自己都做不到。

    既然認定了「目標」,又不在身邊,只有另尋途徑,與這個小宮女竟爭,於是想到了繡這個香帕的主意。

    古代女子傳情,無非就是送香羅、香囊之類的事物。他們訂了親事,再過幾個月,就可以大婚,也不算是醜事。

    其實這也是小姑娘心性,按照規矩,只要她格守本份,順利做成太子妃,說不定以後是皇后,天下之母,一個小宮女值得竟爭麼?

    李威接了過來,帕子的布料是上等的絲綢,拿在手裡滑軟膩人,帕子上還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撒了什麼香料,一股淡淡的香味,立即撲入鼻子。疊好,放入懷中,又說了聲謝。

    「不用謝,只有殿下平安,妾身心中比什麼都開心。」

    碧兒看到他們勾勾搭搭,沒有好氣地在旁邊插道:「如果殿下不平安,那麼也不開心了,更不會來看望了。」

    楊敏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矣。以前妾身是做錯了,但現在已經明白過來。再說,妾身繡這幅羅帕,那時候還沒有聽到太子身體逐漸康復的消息。」

    「碧兒!」看到碧兒又要還嘴,李威喝了一聲。不過他也知道,碧兒吃味僅是一小部分,她還沒有野心,阻止自己娶太子妃的地步,主要以前楊敏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惡劣了。

    不過這樣下去,還是不行的,得找一個機會,與她好好溝通一下。

    正想著,忽然聽到嚶嚀聲,扭頭一看,楊敏委屈地哭了起來。

    李威不由地拍了一下頭,自己還努力生存,爭取平安地做一個皇帝,以後好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如果李治知道他有這個宏大的目標,會不會立即將他太子之職廢掉?),沒有想到這一個妃還沒有呢,就開始爭風吃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哭已經出來了。以後真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怎麼辦?

    他想得太簡單了,**中豈只是爭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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