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奴婢有句話不知說還是不說。」
「說吧。」
「其實太子妃,太子妃,」連說了幾個太子妃,碧兒越發地吞吞吐吐。
「想說什麼就說吧,」太子妃也好,王妃也罷,與李威沒有關係,至少與他這個李弘沒有關係。倒是眼前這個清秀的小宮女,李威有幾分感情。
「那麼奴婢斗膽說了。」
「說吧,」李威也皺了皺眉頭,雖然對楊敏沒有什麼感情,可以後總歸要大婚的,他也不想聽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太子妃她對殿下很不好,殿下忘記了,去年殿下生辰時,宴請了一群國戚。太子妃與周國公他們有說有笑,但對殿下卻冷若冰霜。周國公因此,還故意藉機嘲笑過殿下。當時殿下回來氣得連摔碎了幾個茶杯。」
「周國公是誰?」
「就是武敏之,韓國夫人的兒子,魏國夫人的兄長。」
「你是說賀蘭敏之?」
「正是,因為皇后的兩位哥哥對榮國夫人沒有禮貌,皇后將兩位哥哥流放到了外地,用了韓國夫人的兒子做了周國公的後代,並讓他改姓武。」
「那又有什麼?」李威答道。
這個社會有可能比前世還要開放,況且大家攀起來還是親戚,好像賀蘭敏之還有一個太子賓客的榮譽之職。如果說說話,就爭風吃醋,那還不得酸死。李弘摔茶杯,也與楊敏沒有關係,要怪只能怪那個賀蘭敏之囂張,好像這個人最後也被武則天處死了吧。
「太子啊,你也說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周國公長相俊秀無雙,而且他很好色,幾個月前,榮國夫人病故,他在守喪期間,依然招妓作樂,你不知道,醜態都傳遍了整個京城。」
「那又如何,別忘記了,楊家小娘子是太子妃。」
小蘿莉不吭聲了,李威這句話說得不無道理,即使再好色,楊敏是太子妃,他還敢打歪主意?難道喪心病狂不成?但因為上次的事件,她看楊敏一直不順眼。
「做人要有肚量,當年鄭國公相助隱太子,太宗不以為過,反而重用。終於成為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也成為太宗的明鏡。孤這身體有惡疾,楊家小娘子態度冷淡,倒是在情理之中。你以為一個個都像你,不會嫌棄孤的惡疾。試問,東宮有幾個人像你一樣?」
「那是殿下對奴婢有再造之恩,」說完了,一道紅暈漲上了她秀長的脖頸。
「還有,就算楊小娘子對孤不好,孤能拒絕這門親事嗎?」李威說道。
小蘿莉沒有回答。
「其實何必拘於身份,她對孤好,孤以後就對她好,她對孤不好,孤以後對她也不會好,」心情有些不好,話音兒就帶了一些肅殺的氣氛。但他心中很清楚,當務之急,一是鍛煉身體,再配合皇宮御醫治療,將這癆病治癒。最少現在這個肺結核沒有那麼嚴重,身體漸漸好了起來,咳嗽並不是那麼多,早期的肺結核,也未必是中古絕症。
然後就是取悅母親,如果喜歡,願意將皇位給自己就給自己。如果不願意,得讓她相信,自己不一定對皇位感興趣,可以做一個太子輔佐她。這一點更不易。
其實只要將這兩條解決了,自己榮登大鼎,就算不花心,恐怕也最少有幾十位妃嬪。皇后又如何?但他話兒讓碧兒聽了不是那麼回事。皇后又怎麼樣,皇上不喜歡了,照樣廢掉!別要說楊家女,就是當年皇上的王皇后出身於什麼家庭,太原王家!不但廢掉了,最後都死得不明不白。
但眼下拒絕這門親事顯然不切實際。
想到這裡,小蘿莉直點頭,說道:「嗯,還是太子英明,奴婢笨,想不到此節。」
「沒有關係,孤在這皇宮中,也將你當作親人了,放心,以後孤的身邊,會永遠有你陪伴。」
這算是一個很含糊的允諾。
碧兒心猛然跳得很厲害,她想到了金屋藏嬌的故事,不免想入非非,至於阿嬌以後的結局,她全然疏忽了,暈乎乎地說道:「殿下,等你身體康復以後,奴婢陪寢吧。」
說完了,不自覺地朝李威下面某處瞧了一眼。這幾天每次替太子沐浴,那處都會堅起來。
「陪寢,」李威大笑起來,然後問道:「碧兒,你今年多大哪?」
「奴婢十四歲了。」
「年芳二七,太小太小。」
「年芳二七,不小不小了,」碧兒急了,看了看四下,沒有人注意,她牽著李威的手,引到她的胸圍裡面,害羞地說道:「殿下,你摸摸。」
是不算小,至少一隻手握不下,處子的嬌乳還是很堅硬的,上面一粒雞頭,宛若米豆,顯然沒有發育成熟。
但感覺很好,李威不由地用手捏了幾下。
碧兒立即將他手拿開,說道:「殿下,現在不行,你身體還沒有康復呢,等到康復了,奴婢再陪你。」
說著,紅著臉跑開,還發出低低銀鈴般的笑聲。
李威將手拿了出來,手指上還留著處子的清香,汗,這也太邪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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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開國之初,還稟程著古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到晚上,所有城門都關上了。但不意味著沒有夜生活,酒肆裡食客如雲,妓院青樓裡更是燈火通明。
特別是緊挨著皇城的東南角的平康坊,則是長安最大的「紅燈區」,北門東加三曲,全是諸妓院所在,最有名氣的是南曲,然後是中曲,北曲則是卑妓所在。
此時更是熱鬧之極。
楊承祐今天心情十分高興,不只是為了攀龍附鳳。從內心處,他也希望妹妹有一個好歸宿。畢竟自己比妹妹大了二十歲還出頭,亦兄亦父的關係。以前也與李弘打過幾次交道,雖然這位太子很仁愛,可是話不多,性格內向,加上病秧秧的身體,心中也不大喜歡。
但今天才知道,是自己判斷失誤了,太子性格雖然溫和,可十分睿智,而且胸襟寬廣浩大,不然也寫不出那樣的詩餘出來。另外氣色似乎漸漸好了。這意味著妹妹找的這個夫君地位尊貴不說,其他方面也很優秀。
於是請了好友左郎將肖沖、果毅段秀實、右將軍秦鐘,一道到平康裡喝花酒。
四匹馬順著長安大道不緊不慢地騎著,肖沖道:「楊將軍,到平康裡,準備到那個樓館?」
「肖將軍,你意下去哪裡。」
「襲香館。」肖沖說完哈哈大笑。
「不但去襲香館,還要點名香雪小娘子作陪。」段秀實道。
襲香館是南曲頭派青樓之一,香雪更是艷名遐邇,襲香香雪,鳳樓歸雁,離魂畫柳,被人稱為長安三大名妓。不過這三名妓子都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不過歸雁粉頭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可惜了。
能不能請動未必,就是請動了,恐怕也要花費不菲。
秦鍾撫著大肚子,附和道:「此言正合我意。」
「好,我今天就破費一下,不過請不動這位冷美人,不要怪我。」
「一句話。」三人齊聲答道。
四匹馬速度快了起來,一會兒來到平康裡襲香館前,將馬匹交給襲香館龜奴栓好,四個人踏了進去。
一群胭脂圍了上來,秦鍾用手一推:「去,去,請你們香雪娘子前來侍候。」
老鴇本來想拒絕,可看到他們的樣子,似乎來頭不小,犯難道:「四位郎君,香雪娘子今天身體不詳,不能接客,請各位諒解。」
楊承祐呵呵一樂,道:「沒關係,行更好,不行亦無妨。喚幾個美麗一點的小娘子過來吧。」
他們本來前來就是作個樂,喝喝酒,邊上有幾個美妓作陪,唱唱小曲兒什麼的。真要是尋找那個樂子,也不會來襲香館,這裡居住的可都是清倌人,有的還是從教坊裡買過來的宮妓,這些宮妓又大多出身於官宦世家,因犯罪淪落,知書達禮。
「喏!」老鴇退下,一會兒,進來六七個年青貌美的少婦,鶯啼燕語地施禮。
幾個人開始一邊喝酒,一邊談著京城的一些趣事。
忽然聽到外面一陣騷動,紛紛說道:「香雪出來了,香雪出來了。」
秦鍾將簾子一挑,看到一個臉色白皙勝雪,容貌絕色的少女走了出來。他臉色有些兒不好看了,自己好歹也是羽林軍中的一個重要將領,家世也不賴,更不要說楊承祐是太子未來的大舅子。
如果不願意接見倒也罷了,何必將自己一行人當作小孩子搪塞。本來就喝了酒,一下子衝了過去,看著剛才的老鴇,說道:「你是何意?」
「這位郎君請息怒,這是前工部閻尚書的孫子,當今右相閻相公的從孫閻小郎君請的,我們得罪不起。」
「他得罪不起,我們你就得罪起了!」秦鍾更生氣了。
楊承祐三人也走了出來,將事情經過一問,連楊承祐也不高興了,他生氣地說道:「不就是一個匠人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閻立德閻立本兄弟最善長的就是繪畫與工藝。他們仕途正是這一點起家的。不過這時候繪畫地位沒有書法地位高,論工程造詣,更是不能說。仕農工商,工匠地位很低,連普通的農民還不如。
其實就是閻立本擔任右相,在朝堂上也只有唯唯喏喏,沒有多少發言權。做了好幾年右相了,連一個像樣的諫議都沒有拿出來,被時人所譏。
這一鬧,就有人認出他們了,有人過來打招呼。一聽楊承祐的身份,老鴇臉色變了,且不說他是太子的大舅爺,就是與武則天有親戚關係,也絕不是襲香館能惹得起的。為難地看著楊承祐,又看著閻立德的孫子閻知微,不知如何是好。
閻知微同樣臉色很難堪,這時候他肯定不會退讓的,一退讓明天整個長安都會笑話。況且楊家,自己未必害怕。
香雪弄清了原委,款款走了過來,說道:「幾位將軍,媽媽沒有撒謊,妾身今天身體是有些不適,只是閻郎君寫了一首詩,讓妾身感到驚喜,所以過來作陪一下。」
說著從袖筒裡拿出一個卷軸,上面果然有一首小詩:
終南暖春色,群山媚朝光。桃紅燒新原,梅艷昔年妝。
隨山轉十里,麗人青溪旁。繡羅羞野色,珠釵明玉堂。
借問路何在,應聲鸝囀揚。復問年幾何,同伴呼聲長。
身沓芳猶在,聲稀谷流響。躊躇立不行,太乙已蒼茫。
不算太好,可意境卻很幽美,倒也拿得出。
閻知微驕傲地挺了挺胸脯,向楊承祐示威,會有許多人能寫出比這首更好的詩,但這幾位武將,是萬萬寫不出來的。
楊承祐不樂意了,他悶哼一聲,道:「不就一首詩嗎,我給你一首詩餘小令,都比你寫得好。」
說著,將李威那首《鵲橋仙》念了出來。
香雪眼睛一亮,但已經答應閻知微在先,只好說道:「這首小令意境婉約,但只可惜是小令了。」
「那麼再加上這兩首呢。」
楊承祐又將《漁家傲》與《念嬌奴》朗誦出來。
三首詞出,所有人都震撼了,特別是那些妓子們,眼睛裡都放著光,不要說這三首詞作意境如何,至少隱隱覺得它比詩更好傳唱,而且不像市井那些詩餘小令,低賤庸俗。
香雪沖閻知微一拱手道:「恕妾身失陪。」
雖然有約在先,然而這三首詩餘小令,已經打動了她。走進了廂房,立即將《鵲橋仙》彈唱起來,可當唱到《念嬌奴》時,卻蹙起了秀眉,怎麼唱也唱不好。
楊承祐哈哈一樂,說道:「太子說過,唱這首詩餘小令需用大鼓,大漢狂歌,你這個小嬌娘,是唱不得的。」
早就知道,這三首詩餘,肯定不是眼前四個武人所作,香雪眼睛一亮,問道:「這三首詩餘乃太子所作?」
楊承祐一下子被嚇得酒清醒過來,剛才無意中說出來,如果讓父親知道,自己拿太子寫的作品,與人爭妓子,恐怕會活活將自己揍死。
「妾身早聽說過太子仁愛,沒有想到才華如此,」說到這裡,香雪想到太子的身份,聲音越來越低,明亮的眼光灰暗下去。心中想道,恐怕這樣的風流人物,絕不是自己所能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