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彩虹 第二卷 第199章 情場如戰場
    「若男。」張勝走到秦若男身後,輕輕叫了一聲。

    「嗯?」秦若男先是朦朧地應了一聲,然後驚跳起來,猛地轉身看著張勝,一對眼睛瞪得溜圓。

    「看你,怎麼瘦成這樣,下巴尖尖的,臉上就剩下一對大眼睛了。」張勝故作輕鬆地笑。

    秦若男驚容未褪,已是滿臉敵意:「你怎麼來了?」

    張勝咳嗽一聲,摸摸鼻子說:「我……去看過若蘭了。」

    秦若男聞之動容,急道:「妹妹怎麼樣了?」

    「呃……」,張勝四下看了看,已經有路人好奇地看著這對在雨中聊天的青年男女了。他說:「上車再說好麼,這裡……不太方便。」

    秦若男不語。

    張勝乾笑一聲,說:「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樣。」

    秦若蘭冷哼一聲,不理會他的濫笑話,自顧走過去,拉開車門坐到了後車座上。

    張勝也連忙跟過去,從另一側上了車,慇勤地說:「把上衣脫了吧,別著了涼,我打開暖風。」

    秦若男冷冷地道:「不用你獻慇勤,我妹妹怎麼樣了?」

    張勝歎了口氣,黯然道:「她……很不好……」

    秦若男神色一動,張了張嘴,卻沒再說話,只聽他說下去張勝塌下肩膀,說:「自從知道她留在國外的原因,我滿心歉疚,我不想抱憾一生,立即趕到艾奇特島去見她,但是她……不肯答應。」

    秦若男心裡滿不是滋味。可是她無法狠心不去感考慮妹妹的感受,做姐姐的怎忍心再剝奪她唯一可能得到的幸福?

    她咬了咬嘴唇,冷冷道:「所以,你就回來了?」

    張勝苦著臉道:「當然沒有。我天天去求她,卻被她趕出來,不許我登島,我開著船在海上天天用高音喇叭喊話,結果……她拿著獵槍到海邊趕我。」

    秦若男冷冷地瞟他一眼,哼道:「你不是一向很有辦法,就不能哄她回心轉意?」

    張勝歎道:「本來可以的,可是和我曾經有過一段情地是她的姐姐。她怎麼做得到無視?」

    秦若男一字字道:「請不要提我們,我們已經結束了!」

    張勝直視著她,說:「是否結束。不是說出來的。也許,我不該去見她,就讓她活在回憶之中,一點點蒼老了她的容顏。我去見她,解開了彼此之間地誤會,但是由於你的存在,她又不肯接受我,這種折磨……如在煉獄……」

    秦若男身子發起抖來,紅著眼睛問道:「你什麼意思,你還怪我?難道是我的錯?」

    張勝搖搖頭:「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秦若男心中大慟。嘶聲道:「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這樣……」。

    張勝忙道:「後來,我把她誑出了艾奇特島,當面向她求婚,用盡了辦法。使盡了心機,可是……她要我答應她一個條件,才肯接受。」

    秦若男心中一緊,急忙問道:「你答應了?」

    「我答應了。」

    秦若男心中一鬆,同時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也襲上了她的心頭。她神情輕鬆了。眼中卻沒了神彩,只是低聲道:「那不是很好?」

    「問題是。這個條件和你有關係,你也得答應了才成。」

    秦若男詫然道:「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張勝低聲說著,輕輕湊近她:「若蘭說,要你嫁給我,她才肯跟著我。」

    「什麼?」秦若男一聲大叫,兩隻眼睛瞪大起來:「你胡說,太荒唐了,我妹妹……她……怎麼可能這樣說?」

    「為什麼不能?咱們國內新聞上也有過帶夫嫁夫、帶妻娶妻的事情,我們這種情形,除了這個辦法還有更好的主意麼?」

    「放屁!那怎麼相同?那是妻子或丈夫已經不能履行做配偶的責任,一方又不忍捨棄對方不管,才迫不得已……,和你有哪點相同?」「有什麼不同?若蘭已經癱瘓了,她無法向丈夫履行妻子地義務,她需要的只是感情上的慰藉,只有我們在一起,她才不會覺得對你愧疚。」

    張勝說到這兒,一把抓住若男冰涼地小手,誠懇地說:「若男,不要撒謊說你已忘掉我,答應我,我們三個永不分開,我們兩個一起照顧她……」

    秦若男看著他,一對漂亮的眸子慢慢瞇了起來,很危險地看著他:「你來見我,就是為了這個?」

    「是!」

    寥峭小雨中,一台標緻轎車急劇地顛簸起來,尤其是裡面還傳出一陣陣男男女女的叫聲和若有若無的喘息聲,很容易讓路人想像到比較淫邪的方面。

    雖然正下著雨,街上行人比較少,還是很快地聚集了一群看客,遠遠地站著,對著車子指指點點。

    街對面是一條胡同口停著一輛車,兩個穿風衣戴禮帽的男人像特務似的站在迷離小雨中,縮著脖子。

    「我說,咱們要不要過去?」

    「還是不要了吧?張先生不是說過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嗎?」

    那保鏢把煙頭彈出去,說:「話是這樣講,不過女人發起脾氣來是不可理喻的。」

    另一個歎道:「說的也是,其實憑張先生的人才、權勢,什麼樣地美女搞不到,何必被她如此欺負?」頭一個保鏢把風衣領子豎了起來,說:「有錢人都有點怪癖,說不定張先生就好這一口。咱們怎麼理解得了,貓王坐私人飛機從田納西州飛到科羅拉多州,然後馬上再飛回來。就為了買個普普通通的三明治,說給你聽,你信嗎?

    我原來侍候那個老闆,錢多的不知多少年輕貌美的女人願意爬上他的床。讓他三百多斤地體重給活活壓死,可他呢,就喜歡拿個紅外望外鏡蹲在酒吧最昏暗地角落裡偷窺,為了不被人趕走,他點一萬二一瓶的XO,頂多就喝一杯,有錢人的腦子跟咱們不一樣……」

    兩個保鏢正聊著天,對面的標緻轎車突然停止了顛簸。一個冷俏地女郎從裡邊鑽了出來,秀髮凌亂,臉龐潮紅。她整了整夾克衣領。便怒氣沖沖、旁若無人地離開了。

    兩個保鏢互相看看,正猶豫要不要過去看看自己地飯碗破沒破,那虛掩的車門又被推開了,一個兩眼烏青地男人從裡邊爬了出來,垂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捂著頭,淒慘地叫:「送我去醫院……」

    公安醫院高等病房的病床上,張勝脖子套著脖套,腰椎做著牽引,稍一移動就痛得呲牙咧嘴。

    若男的這一頓痛揍。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這一頓揍能抹去若男心中的傷痛,那也算值得了。可是……有那麼容易麼?

    此時,他正呲牙咧嘴地乜著眼睛看放在旁邊地手提電腦。

    視頻畫面上,洛菲歪歪腦袋。問道:「你怎麼不開視頻?」

    張勝乾笑道:「好像攝像頭壞了,我還沒來得及修理。」

    「哦……」,洛菲恍然大悟地點頭,聰明地不再追問了。

    「韋恩和安德魯拿出了行動方案?」

    洛菲甜甜一笑:「是的,我現在把他們的方案傳過去。你一邊看。我一邊講給你聽。」

    「好。」

    張勝吃力地看著電腦屏幕上地計劃書,一邊聽著洛菲的解說。

    聽完她的陳述。張勝想了想,說:「這個計劃會不會太大?期貨市場已經連續三年處於低潮,我們在這時做多,而且是大舉建倉,已經風險而大了。把我們對徐海生的致命一擊放在大豆上,更是險之又險。做多這個品種的機構,可都接連走了華容道啊。」

    洛菲調皮地笑:「怕啦?他們可是你請回來的高人,你也知道,他們原來跟著索羅斯做事嘛,以前的狙擊對象都是誰呀?在歐洲,他們攻擊英國國家銀行,意大利國家銀行;在美洲,造成墨西哥金融危機;在亞洲,整個東南亞國家有貨幣體系和股市為之崩潰。他們大手大腳慣了,你早該有思想準備的。」

    張勝苦笑一聲說:「可是……我們的資金實力較之量子基金相去甚遠,大豆已不算是小品種了,韋恩和安德魯推翻原定計劃,風險實在大了些,有充足的理由麼?」

    洛菲聳聳肩,說:「事實上,他們不打算放棄原來地計劃,只是在主攻方向上,放在了這一個品種上。」

    洛菲道:「首先,是國際大環境的。韋恩先生說,根據他搜集來的資料,由於天氣影響,今年美國乃至整個南美大豆預計將大幅度減產,而它們正是整個世界大豆供應的主要產區;

    其次,是國內環境,我國工業對大豆的需求持續增長,而持續低迷地大豆收購價格嚴重影響了產區農民的種植熱情,國家想提高農民的種植積極性,客觀上也需要改變期貨市場上大豆低迷不振的局面。

    第三,是戰略戰術的需要,你不敢想在這麼容易自置死地地地方伏擊他,徐海生更想不到你敢冒這種風險。」

    張勝注意地聽著,又問:「以前每次空頭大敗多頭,都是利用現貨供應價格地,韋恩和安德魯先生怎麼保證現貨不會拖期貨的後腿?」

    洛菲一字字地說:「接下現貨!」張勝倒抽一口冷氣:「那要接下多少貨?」

    「不用太多,100萬噸,應該差不多了。」

    張勝匆匆一盤算,脫口道:「那就是說,我們僅在現貨市場上,就得投入30多個億?」

    洛菲優雅地點頭。微笑。

    張勝沒好氣地道:「喂,你太沉得住氣了吧,這可都是你地錢!」

    洛菲扮個鬼臉,笑道:「有什麼關係?利潤總與風險相伴的。如果贏了,我們的財產至少要翻兩倍,更重要的是,中國期貨市場將在幾年內完全進入寡頭市場,再無人有資格同我們過招。」

    「洛菲,我們很有錢,但我們還攪不起這麼大的一場腥風血雨。」

    洛菲淺淺一笑,輕聲說:「阿勝。這一場戰鬥,不止是我們地戰鬥,只要有利潤。就會有為了利潤不怕生死的人闖進來。我們賭整個市場的大趨勢,就必然有相同意見、相左意見的機構不斷加入雙方陣營,我們也會主動邀請志同道合地機構加入,參予這場戰爭的不只是我們,黑白兩道、滿天神佛都將因為我們這個導火線雲集於此。」

    張勝的目光敏銳地一閃,只是他沒有開視頻,對面的洛菲看不到。從洛菲的話裡,他已聽出了什麼,他意識到文哥一定還留了一手,他一定還有什麼東西沒有交給自己。而這件東西,就是洛菲自信的來源。

    他沉默了許久,靜靜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對面的洛菲並不打擾他,她就那麼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溫柔地注視著畫面。好像看得到張勝似地。

    許久許久,張勝問道:「韋恩和安德魯的方案,你和我們的智囊團研究過了麼?具體地行動方案是什麼?」

    洛菲回答說:「韋恩先生說,他很抱歉,沒有具體的行動方案。我們能制定的。僅僅是戰略。是保證戰略的正確與否。而戰術,是必須要任意發揮的。戰略要尋求必然性。戰術則必須尋求偶然性,隨時根據實際戰場錯綜複雜的情形來制定應對方案。」

    張勝想了想,雖覺這計劃太過大膽,終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他歎了口氣說:「既然如此,那麼……就按你們制定的方案辦吧。」

    「不!」洛菲伸出食指,按了按屏幕,就像按在他的鼻子上:「我們只是把我們的想法和意見告訴你,你才是統帥,你來決定:戰、還是不戰。」

    張勝苦笑道:「投入你全部身家地一場戰爭,這擔子太重了……」

    洛菲俏皮地笑:「所以,你來擔啊,賠光了我就要你負責……」早上,徐海生在自己的花園別墅草地上打了一陣太極拳,神清氣爽地走進客廳,明媚的陽光透窗而入,室內一片明朗。莊航和鄭重已經等在那兒,一見他進來,兩人從椅上站了起來,微笑頷首:「徐先生。」

    「坐,坐」,徐海生客氣地笑。眼前兩個人,都是他手下的大將,都曾是期貨市場上的傳奇。莊航曾在期貨銅炒作過程中獲得驚人地收益,資金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他當初投入80萬元,一年的功夫就達到了驚人的近2000萬元。

    鄭重更加了得,他是浙江人,曾以9萬元資金進入期市,不到一年就炒到了5000萬,這種情形在國際上也是十分罕見的。不過他們兩個的炒作風格十分相似,都是不斷加倉,每筆投資成功,立即把收益追加進去,收益雖然驚人,但是缺乏足夠地風險意識,倒金字塔加倉地結果是他們用一年時間成為期市之神,然後又在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徐海生招募人才,並不以成敗論英雄,他認為一個人能獲得如此驚人的成功,就一定有他地成功之處,至少他斂財的速度雖如此驚人,也做不到以9萬元資金一年滾動運作變成5000萬的可能。在這兩個風雲人物窮困潦倒的時候,徐海生把他們招聘到了自己門下,成為他的重要幕僚。

    「我們的準備的怎麼樣了啊,兩位,我剛來到深圳,要打響知足度,吸引深圳的成功人士加入我的徐氏基金,這第一仗可是相當重要啊。」

    莊航笑道:「徐先生。我們試探性的和對方交過手,不出徐先生所料,張勝這個人外強中乾,資金實力有限地很。他是沒有實力同我們正面抗衡的。不過資本市場博的是智慧,以小勝大的事情並非沒有,我們並不敢大意。根據我們瞭解地情報,張勝的投資方向主要在一些操縱起來進退比較靈活的小品種上,我們想抓住他並不容易,一旦被他發覺我們在下手,他隨時可以抽身而走。」

    徐海生一揮手,輕蔑地道:「那就想辦法不讓他走。我們的資金量太大。一味投資在小品種上,未免有點尾大不掉。抽一部分資金與他在小品種期貨上糾纏,主要資金還是要投注在大豆、小麥等期貨品種上。同一板塊是有聯動作用的。大趨勢若能為我所控制,他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鄭重笑道:「徐先生說的是,這樣可以降低他的警覺性,而且這小子太愛走偏鋒,大勢纏綿於熊市已有數年之久,如同一個纏綿病榻的垂垂老朽,至今許多品種還在底部折騰,屢創新低,人氣盡失,他偏要做多。順勢而為才是王道。他逆天而行,必遭天譴!」

    徐海生聽地渾身舒泰,仰天大笑起來。

    逆天而行,必遭天譴。這句話他喜歡聽,他一直覺得。在張勝面前,他就是天,天威難測,天意不可違!

    僕人給他和兩位來客端上了早餐,徐海生笑容滿面地讓客人享用。自己卻先拿起了報紙。他習慣先看娛樂小報。從那些八卦新聞中瞭解一些名人動向,然後再看正經的經濟類報紙。研究市場動向。

    翻開報紙,看到報上報道他昨日在酒店宴請深圳商界名流,豪客如雲的事情,他微微一笑,再翻開另一版,赫然看到「大富豪東北泡女反被毆,野蠻女警再顯神威」地大標題。

    往下細看,寫的卻是張勝抵達東北,追求那位曾在澳門神龍一現的女刑警的事,那天雨中發生的事,這位記者如同目睹,寫的栩栩如生,細節十分生動。徐海生不禁啞然失笑:「這個不成器的小子,女人在他眼裡,永遠比事業重要,這樣的蠢才,如何能成大事?」

    他把報紙往桌上一拍,胃口大開地享用起豐盛的早餐來……

    秦若男休假在家,這種鋪天蓋地的娛樂小報消息她根本就不知道。

    難得睡了個懶覺,等到日上三竿,她才懶洋洋地起床,梳洗打扮,慢騰騰地走出房間。

    秦老爺子穿著跨欄背心,正在自家院子裡侍弄著菜地花圃,看到孫女兒出來,他呵呵笑道:「小男起來啦,來來來,快來看看,你拿回來地玫瑰花種子已經發芽了。」

    「什麼?」秦若男一呆,慢慢地走過去。

    秦老爺子拄著鐵鍬,得意洋洋地獻寶:「你爺爺這手藝可不是蓋的,這種子愣是讓我侍弄發芽了。嘿嘿,你說這花是七種顏色?嘖嘖嘖,我還頭一回聽說玫瑰還有不是紅色的,等它們開了花,咱這院子多漂亮,到時我把李軍長、劉副司令他們全叫來,讓他們開開眼。」

    秦若男聽著爺爺的話,看著肥沃土壤上冒出的嫩綠新芽,心中突然冒起一股邪火,她衝過去,奪過爺爺手中地鐵鍬,使勁剷起了地上的花苗。

    「你……這孩子,這是作啥?」秦老爺子茫然問罷,看著瘋狂鏟著花苗的孫子,突然若有所悟,他無奈地歎息一聲,站在一邊不吭氣了。

    秦若男幾乎把那地翻了一遍,才氣喘吁吁地把鐵鍬放到一邊,對爺爺說:「爺爺,種點地瓜土豆大蔥啥的吧,比種這個強,」說完頭也不回地回了屋。秦若男飯也沒胃口吃,躲回自己房間,捧著一袋零食,懶洋洋地偎在被垛上看電視,電視台換了一圈,忽然看到南方某電視台的新聞節目提到了張勝,秦若男已經把台調了過去,趕緊又按了回來。

    電視新聞上,張勝地夫人周洛菲自駕銀灰色賓利車出席一個慈善酒會,談吐儀態雍容大度。旁白正在介紹著這對年輕富豪夫婦地一些花邊新聞。

    秦若男跪坐在床上。看看周洛菲雍容華貴的模樣,再扭頭看看衣妝鏡裡自己一件格子襯衫、一件發白地牛仔褲,清湯掛水鄰家小妹地扮相,不禁輕輕歎了口氣。論起這種大家風度,她真是怎麼比都比不了。

    電視新聞裡周洛菲的形象沒幾秒鐘便消失了,秦若男卻更沒了胃口,她把小食品丟在一邊,趴在床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電視裡令人反胃的廣告,幽幽若思。

    說起來,張勝肯為她拋棄數十億美元的財產和成為中國頂尖富豪地機會。單是這一點,怕是世上許多未成親的、成了親的夫妻中做丈夫的也做不到的。別的不說,報紙上報道過多少起貧賤夫妻百般恩愛。一朝中了彩票,只擁有了五百萬便立即吵著離婚分手的男人?不曾有過這暴富的機會時,誰又知道他地心呢?張勝,起碼經過了這試金石的考驗。秦若男並沒有痛恨張勝如何無恥,如果他是純粹抱著享盡齊人之福的目地,天下肯嫁他的美女不知有多少,保證個個年輕貌美,既知情識趣又會哄男人開心,他何必委曲求全地來東北找自己,又何必娶一個半癱的殘疾女人?可是……這種事終是荒唐……。妹妹是因為我才答應這種事的嗎?

    秦若男坐起來,咬著嘴唇癡想半晌,遲疑著拿起電話想打給妹妹,電話號碼撥了一半,又頹然放下。在床頭坐了片刻,她再次拿起電話,電話號碼撥通的剎那,她再次飛快地摞下了電話。面對凶狠歹徒的槍口時她夷然不懼,可是一個電話她卻無論如何也拿不出足夠的勇氣打出去。

    她拿起外套。正想出去散散心。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秦若男拿起電話。只聽了一句便失聲叫道:「若蘭?!」

    秦老爺子蹲在地裡,清理著秦若男一通發洩弄得狼藉不堪的花圃,隔壁的李軍長突然大步流星地走進了他家的院子:「老秦,秦司令,快來快來,你快點過來。」

    「啥事啊雞毛子喊叫地?」秦老爺子因為孫女的原因心情不太好。

    老李神色詭秘,連聲道:「快點快點,你看看這報上寫的事兒,是不是你家小男啊?」

    「我家小男咋啦?」秦老爺子拍拍手上的泥巴,趕緊走了過去。

    「這個小王八羔子!」秦老爺子看完新聞大罵一聲轉身就走,李軍長急忙拉住他問道:「老秦,你幹啥去?」

    「我去拿槍,我崩了他個混帳東西!」

    退了休武器當然要上繳,不過將級軍官家裡私藏幾把愛槍那是很平常的事,老李一見他暴跳如雷地樣子知道自己多嘴惹了禍,趕緊一把扯住他,兩個人連拉帶拽的正在糾纏,原軍區參謀長老馮領著騎小車的孫女路過,聽老李匆匆說了兩句,急忙也衝上來,兩個老傢伙架起老秦,把他硬生生地拖走了。

    張勝終於下定決心,給洛菲打電話同意了韋恩和安德魯的操作計劃,命令迅速傳達下去,一張大網鋪開了……

    場內紅馬甲,在人們眼中曾經是一群神秘的人,如今他們地地位卻已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一落千丈。

    自從97年上交所推出無形席位以來,越來越多地股民通過電腦方式進行交易。大機構更是如此,坐在自己的公司裡,手裡一動,便可輕鬆操縱行情,誰還會到場內委託?已經越來越少有人注意到他們地作用了。

    這些代表各個席位所屬公司下單的紅馬甲工作量驟減,偌大的交易廳,1500多個紅馬甲的位子,每天只有不到1000人在場內就坐。

    他們大多只是悠閒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再見不到當年緊張熱烈的工作氣氛。這裡目前還留下的,大多是些已失去了拚搏鬥志的中年人,年輕人不多,女紅馬甲更少。曾經,場內女紅馬甲是這裡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他們大多年輕貌美,又有氣質,隨著紅馬甲生意日漸蕭條,工資待遇陡降。但凡有些姿色的女紅馬甲大多另尋出路了。

    但是今天各個證券公司地紅馬甲們似乎忙碌了許多,大家在一起工作,彼此之間互行方便,通風報信大家發財的事當然並不新鮮,為了做得隱秘,同時也更方便,他們之間約定俗成的形成了一些互通暗號的規矩。

    交易所內是不准吸煙地,但是可以喝飲料。各家公司的紅馬甲們約定的暗號就利用了飲料:喝統一冰紅茶,就是看漲、多頭;喝康師傅冰綠茶,就是看跌。空頭;如果是喝咖啡,那就是沒行情,盤整。

    這一天,所有席位的紅馬甲,人手一瓶統一冰紅茶!

    張勝動手了,由他的首席助手制定的這項計劃第一招就是借東風。

    戰爭,有時要示敵以弱,有時要示敵以強,運用之妙,存乎這一次。張勝一動手就示敵以強,要的就是一鳴驚人的效果。

    他擁有一間最先進地電腦操控室,英倫小島上那個國際上不予承認的巴茨王國的領土上,他還有聯繫到全球網絡地速度最快的指揮網絡,但是這一次。他卻利用了最原始的交易方式,安排他分佈在全國各大證券公司的人手工下單,通過早已被人冷落的場內證券交易席位進行交易。

    之所以利用紅馬甲,目標就是他們背後代表的各家交易公司,這些公司連著許多機構和大戶。如此統一的行動。不會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利用紅馬甲之間的潛規則。更是能在所有交易機構間傳遞同一個信息:有人大舉做多。從而引起跟風和聯動。這一招,叫借東風。

    死氣沉沉的期貨市場果然被驚動了。這一天收市,所有地機構都聞風而動,到處打聽消息,各種自己杜撰的離奇謠言和張勝的人有意散佈的消息滿天飛,許多人認為,一次重大行情可能即將啟動,開始紛紛研判起大勢和投資品種。

    當然,第一流的期貨分析家們是不會輕易出手地,以追風之羽的筆名發表分析文章的期評家余安花了半晚上功夫先好一篇進可攻、退可守,類似桃源三結義,孤獨一枝的算命文章提供給報社。然後又點燈熬油徹夜不眠,寫好兩篇分析文章,一篇堅決看多,一篇堅決看空,當然,其中許多伏筆在他剛剛投給報社的分析文章中都有隱晦地提示。

    他把兩篇分析稿件分別揣在左右上衣口袋裡,準備見機行事,再決定發表哪一篇,這才揉揉發紅地眼睛,上床休息片刻。這世上,做什麼生意都不容易,像他這種專以忽悠可憐小散謀生的所謂磚家學者,自然也不例外。

    徐海生地智囊團也是徹夜不眠,緊急分析所有數據,一早給老總拿出了分析報告。他們認為,此前對張勝的實力估計有所保留。同時,對於徐氏投資的悄然建倉,對方顯然已經有所察覺,對方昨天突然啟動行情,明顯是要搶先下手,但是分析結果,對方的實力雖超過他們的預計,總資金量仍無法與他們相比,大可一戰。

    徐海生緊急調度一切能夠調運的資源,開始部署反擊。有人建議他趁張勝立足未穩,立即發動反撲,徐海生只是冷冷一笑:「我們是做空的,有人做多,我們才有得賺。半渡而擊雖然穩勝,可是他的另一半實力就會逃掉,依照這個戰場的遊戲規則,我們是沒有辦法窮追猛打的。放他進來!」

    徐海生所圖甚大,這一來正合張勝之意,連續兩天,他投入重兵做多,市場氣氛活躍,人氣開始恢復,部分嗅覺靈敏的冒險家開始試探性進場,大機構也開始意動。

    張勝滿意地看著事態的發展,只要有人進場做多,就不會輕易出局或反水,這是由人的慣性思維決定的。他對這一戰很有信心,早在他逃離東北、亡命天涯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部署對付徐海生,而且他的真正實力對方根本沒有摸清,徐海生就算是神,也有一跤失足,摔落凡塵的時候。

    戰場上,他有十足的信心,情場呢?

    情場如戰場,張勝要挽回美人心,第一招同樣是大造聲勢。

    首先,他要把人們對秦若男的鄙夷和不屑,變成羨慕和佩服。能控制輿論機器,要做到這一點,就一點不難。

    報上開始連篇累牘地披露報道深圳富豪張勝新婚不久,便另結新歡,瘋狂愛上一位女警的故事。

    隨即,開始有人採訪他的夫人,有關張夫人周洛菲憤怒至極,與丈夫發生摩擦,雙方糾紛不斷的消息開始見諸報端。隨後各種娛樂報刊開始對雙方進行深度挖掘,並重金徵集知情者的秘聞消息,開啟了中國人肉搜索之先河,很快就根據知情者提供的消息,發表了一篇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故事把三角戀的三位主角的過往歷史全部發掘了出來,大意便是張勝原是東北股壇的一個高手,當時便與這位女警兩情相悅,彼此愛戀。後來,他在一次期貨交易中敗北,遠走深圳。在深圳,他東山再起,這個過程中,周洛菲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對他助益很大。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記者乎?在重金酬勞之下,他們編出了一個很合理的誤會,使這對有情人因誤解而分手,張勝衝動之下,和自己事業上最得力的女助手成了親,但是不久他便發現真相,想追回自己的真愛。

    一個濫俗的都市愛情故事,在瓊式風格語言的描繪下,寫得催人淚下。文字,可以讓黑成白,讓白成黑,原來愛情的美好、因為誤會分手產生的遺憾,一旦催眠了人的感情,就很容易影響人們的感觀。第三者不再是第三者,人們對這位女警開始漸漸產生同情。

    隨即,張勝再度拋出一顆重磅炸彈,這一下對愛情故事不感興趣的人也開始注意起了這一事件的發展。

    報上批露說,張夫人周洛菲是天主教徒,堅決不同意丈夫協議離婚,在試圖挽回丈夫感情未果的情況下,她憤然提出如果要她同意離婚,張勝須把全部財產的90%割讓給她的苛刻條件,以此來要挾丈夫不許離婚。

    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是所有人的通病,在這種情形下,輿論開始向張勝和秦若男這對苦命戀人傾斜,人們開始感興趣的是:張勝做不做得到象溫莎公爵一樣,捨江山而就美人?

    如果他做得到,毫無疑問將獲得所有男人的欽佩,而秦若男這個可以讓她的男人為她捨棄億萬家產的女人,也將獲得所有嚮往浪漫愛情女孩的羨慕,兩個人的形象將徹底顛覆,那將成為一段浪漫的現代愛情佳話。

    張勝為了挽回若男,用盡心思,終於扭轉頹勢,現在已沒有人譴責他對婚姻的背叛,人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是要億萬財富還是要心愛女友,他的取捨,無異將左右人們對他和若男的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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