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彩虹 第二卷 第146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四個人走出龍鳳大酒店的時候,郭胖子攬著張勝,可勁兒邀請他去家裡休息,晚上兩兄弟再喝一頓,鍾情憋著滿肚子話想跟張勝說呢,便道:「還是先去我那兒看看吧,水產批發市場三點多就關門,現在還有半個多小時了,去看看那兒的紅火勁兒,也高興些。你倆想請呀,是不是該女士優先?」

    郭胖子和黑子跟鍾情現在雖是各不統屬,但是兩人對鍾情都很服貼,聽她一說,不敢再爭,兩人約了明日再請張勝,便各自回去了,二人一走,鍾情便笑臉一收,沒好氣地上了車,扶著方向盤氣鼓鼓地看著張勝。

    張勝笑笑,拉開車門坐進去。

    「噌」地一下,車子飛馳出去,在公路上只繞了半圈兒,便從水產批發市場的後門駛了進去。

    「下車!」鍾情凶巴巴的,好像張勝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張勝莞爾一笑,從車上下來。鍾情頭也不回,踩著外跨樓梯「蹬蹬蹬」地走上去,到了二樓,拿出鑰匙打開,扭頭看了他一眼,張勝便隨著她走了上去。

    這是筒狀辦公樓,實際上大多數房間的用處都是倉庫。水產批發市場主要管理職能部門的辦公室大多設在銷售大廳旁邊,再加上批發市場幾乎沒有機關員工,所以大樓裡空蕩蕩的。

    通道一側是一間間房子,另一側窗外就看得到綠色棚狀交易大廳的最外側,馬上就到下午三點了。批發市場的經營者正在收攤,看那擁擠地車流、人流,顯見日常經營是非常紅火的。

    鍾情走在前邊,到了一間裝飾比較華美的木藝辦公門前,掏出鑰匙把房鎖打開,然後娉娉婷婷站在門邊,把眼看著張勝。張勝走過去,看了看她,然後輕輕推開了房門,房間內的情景躍入眼簾。張勝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剎那的失神,已經有點酒意的張勝腦袋「忽悠」一下,彷彿跨越了時間和空間。回到了半年以前,回到了匯金公司的辦公大樓,回到了他整整工作奮鬥了兩年的那間辦公室。

    他慢慢走進去,輕輕撫摸著沙發、辦公台、老闆椅……。

    桌上放著文件,紙筆,擺放的位置和樣子。彷彿他剛剛還使用過。桌上地一盆鮮花開得正艷,他的煙灰缸和茶杯擺在一角。旁邊還放著一盒香煙和zip打火機。

    牆邊的書櫃裡,擺放著一些裝飾品和書籍,張勝依稀記得,在匯金公司時,他地書籍就是這樣擺的。這裡竟連圖書的擺放次序都一點不差。鍾情把他辦公室的一切,都原封不動地搬過來了,就連通往臥室的那扇邊門。款式都和以前一模一樣,置身於此,他彷彿完全回到了過去。

    「鍾情……」,張勝感動不已,付出地一切,令他五感於內,佳人情深,何以為報?

    「你……,做這些事,費了很大心思吧?」張勝含糊地說著,壓抑他的哽音。

    「那又有什麼用?」鍾情就像家裡存款被老公偷偷拿去孝敬父母地小女人似的,臉紅脖子粗地瞪他一眼:「今天你本來能拿回屬於你的一切的,可是你……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張勝無奈地笑笑,解釋道:「當初分立公司的時候,我說地明白,送給你們51%的股份,只要公司保住,為我保留49%的資產,我就心滿意足了。現在我出來了,就出爾反爾,向兄弟張嘴把資產要回來?」

    「可……這公司是你地心血啊,我們付出了什麼?完全是不勞而獲……」

    張勝搖搖頭,慢慢地說:「不,別這麼說,你們為我付出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尤其是你……」

    他深深地凝視著鍾情,問道:「你的手,怎麼樣了?」

    鍾情把手背到身後,搖了搖頭:「根本不打緊的,黑子誇大其辭你也信呢,我就是嚇嚇那些趁火打劫的人,要把我逼急了,那就一拍兩散,讓他們什麼都得不到,別以為女人好欺負,其實……只是做做樣子。」

    張勝不聽,走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鍾情還想掙開,張勝另一隻手立即搭上了她柔軟圓潤的腰肢,向懷裡緊了緊,鍾情心促氣短,就像頭一次被男人抱住的小女孩似的,再也無力掙開,只得乖乖任他抱著。

    她的手背近腕處赫然一道深深的刀疤,已經痊癒的傷口是暗紅色的肌肉翻捲糾結著,可以想見當初傷的有多重。

    「完全痊癒了嗎?你不該這麼做的,如果

    後,你已成了獨臂神尼,就算公司保住了,我也會一疚之中。」

    鍾情被他逗得「噗哧」一笑,嗔道:「獨臂就獨臂,誰神尼呀,你了光頭當和尚,人家就得做尼姑不成?」

    這句話說完,她自覺曖昧,面上不禁一紅,連忙板起臉道:「不許打岔,我在問你呢,那可是你打下的江山。你看這裡,我費盡心思把這裡佈置的和以前一模一樣,就是巴望著能輔佐你東山再起。難道,一次挫折就讓你雄心盡喪,你安心從此做一個無所事事的富家翁,靠吃股利過日子?」

    張勝微微一笑:「當然不是。」

    「那你……」

    張勝把鍾情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怕疼似的輕輕撫摸著她的手背:「其實,今天你們一出現,我就瞭解他們的心思了。他們見到我時,一個叫我勝子,一個叫我張哥,沒有一個叫我張總,雖然不是有意為之,不過潛意識裡,肯定是有著否定的意思。」

    鍾情剛要說話,張勝豎起一根手指,壓在了她的嘴唇上。

    鍾情的臉又紅了,馬上乖乖地閉上了嘴。不知怎麼的,如果說以前她是縱容張勝的放肆,卻在卻是有點怕他,不敢違逆他的放肆。他身上似乎有一種充滿侵略的味道,很危險。

    可是鍾情心底裡好像很喜歡這種被他欺侮、被他居高臨下控制著的感覺,她喜歡張勝的男人味重一點,哪怕看起來有些霸道,她心裡反而很甜蜜的感覺……

    「如果他們沒有想法,公司的中高層管理人員怎麼可能一個都不帶來?見見自己的大老闆,有錯麼?呵呵,雖然理由說的很得體,可是同樣的,我認為他們在和我談妥之前,不想讓這些人認下我這個原董事長,對不對?」

    鍾情驚訝地道:「你……都看出來了?」

    張勝笑笑,說:「其實我來之前,就已經想過這些了。人,皆有私心,他們是這樣,我也一樣,完全無私的人根本就不存在,高尚到完全無我的人,不是出家人就是宣傳材料裡編出來的假大空。

    只不過有的人私心重一些,為了利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有的人把利字看得輕些,在他們心裡,人格、尊嚴、親情、友誼,看得比錢更重,郭胖子和黑子就是這樣的人。你當時帶頭表態,擠兌的他們下不了台,他們自然只能跟著你表態……」

    鍾情搶著道:「你既然知道我一番苦心,還那麼說?他們是重言喏的人,只要當時答應下來,回頭縱然心中後悔,也絕不會再食言的。」

    張勝笑笑,那雙眼睛好像望進了她的心底:「這就是你一直向他們勸酒的原因吧?趁著酒意,激起他們的意氣。」

    鍾情被他說中心事,臉頰頓時紅了起來。她忽然覺得有點可怕,為什麼他總能一針見血?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張勝說:「我當初答應把股份撥到他們名下時,可沒說過有朝一日還要拿回來,否則他們今天不會有那些心思,即便我沒有法律的保障,他們見了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股份還給我。可是當他們相信了我的話,把公司當成自己的財產打理拚搏了這麼久之後,你要他們對別人無私、忠誠的像一條狗,完全沒有一點私念,可能嗎?

    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的人啊。再說,人無信不立,我說過的話,一諾千金,張勝是食言而肥的小人嗎?如果我要,頂多是把公司的控制權拿回來,仍然當我的董事長,可是……分易合難,他們就算服我,彼此也不會服,自己當家和別人當家終究不同,最難做的就是親人朋友間的利害關係,長此下去,這家公司的前景可想而知。

    做企業說到根上還是為了賺錢,如果我自己經營還不如放手讓他們去做賺得多,那為什麼不放手?什麼東西都牢牢把在自己手裡,未必是好事,有時,有捨才有得。去過的,已經過去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鍾情歎了口氣,幽幽說道:「算了,你想得開就好,已經如此,多說無益。那你回批發市場來好了,只剩一家水產市場,規模是小了點,不過生意挺紅火,咱們可以從頭做起,過兩年看看,你還是橋西開發區風頭最勁的企業家。」

    張勝笑笑,目光閃動著說:「橋西開發區……?呵,當你見過大海之後,你還會留戀一個水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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