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鍾情還在辦公室裡忙碌著,張勝從看守所帶出了消息,把他與官方的妥協方案告訴了她,要她著手準備房地產公司和匯金總部的移交工作。
能夠不顯山不露水地挪到子公司名下的財產,鍾情盡量地移走,爭取給張勝盡可能的挽回些損失。忙到很晚,她仍無倦意,但是卻已飢腸轆轆。這幾天太忙了,忙到都沒空去看張勝,但是她知道,她這裡的進度越快,張勝出獄也就越快,她恨不能變成三頭六臂,盡快地把所有事情解決好,把張勝救出生天。
重新盤點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鍾情站起身來,揉揉發酸的腰肢,留戀地打量著辦公室的一切。這間辦公室是張勝的,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張勝收留了她,兩個人在這間辦公室裡打拼,用兩年時間打造了一家頗為興旺的企業。
張勝入獄後,她做為代理人整天在這裡辦公,辦公室的一切陳設她都沒有改變,那上面有張勝的痕跡,看到它們,她就有種張勝還在她身邊的感覺。她本想把這一切再完整地交回到張勝手中,然而現在卻不得不把它們封存,做為賠償交出去了。
在辦公室裡緩緩走動,撫摸著她熟悉的一切,鍾情黯然神傷。來到裡間張勝的臥室,腰背酸麻的鍾情和衣躺在那張單人床上,睜著雙眼望著天棚發了一會怔,然後微微側身。抱起張勝的枕頭,輕輕地嗅了嗅。
他被帶走半年了,可是在鍾情地感覺裡,那上面似乎還有他的味道,彷彿他昨夜還曾睡在那枕上面。輕輕摩挲著枕巾,鍾情依戀地合上了眼睛……
「叮鈴鈴……」,電話鈴聲響了。
鍾情閉著眼睛摸到電話,湊到耳邊:「喂?」
「什麼?」鍾情霍地一下坐了起來:「什麼時候,在哪裡?好……我馬上下去!」
鍾情匆匆離開辦公室。下了樓。九點多了,夏天的夜雖短,但是此時也已完全黑下來,開發區的住戶還不是很多。街上寥無行人,公司門口停著一輛吉普車,車前站著一個男人。
傳達室老胡打開電動門,鍾情走了出去。漂亮女人。就算是老男人也喜歡多看幾眼的,老胡瞇著眼盯著鍾情的背影多看了幾眼,這時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他看到吉普車前站著的人和鍾情說了幾句話,鍾情探頭往車裡看時。那男人突然推了她一把,車裡也伸出一雙手,一下子把她拉了進去。鍾情掙扎著。但是車門迅速關上了。那個男人跳上車。吉普車「砰砰砰」地放了一串響屁,急速開了出去。
「這……這這……」。老胡驚愕的手足無措,他抄起了電棍才想起來根本追不上人家,趕快又按響了警鈴,跑出傳達室衝著警衛室喊:「快來人吶,快來人吶,鍾經理被人搶走啦!」
「你再他媽掙扎老子把你褲子扒了,你知道不?」小黃毛一手捂著鍾情地嘴,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瞪著眼咋乎。旁邊寸頭直勸:「黃毛,你輕點兒,別把人捂沒了氣了。」
酷老大激動的臉頰脹紅,一腳油門踩到底,瘋狂前行,眼睛不斷看向後視鏡,沒發現有人追蹤,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鍾情心裡又驚又懼,她不知道這些人是要綁架她勒索錢財還是出於其他目的,但是隨著車子越開越遠,她情知已經無法掙扎脫身,便不再白廢力氣,她需要先搞明白這些人地目的,才好爭取脫身。
車子在橋西開發區空曠平坦的道路上兜來兜去,駛出開發區,在僻靜的公路上行駛了一段時間,最後駛進了一個鎮子新建地小區。
「砰!砰砰!砰砰砰!」車速一放緩,尾氣管又砰砰地響起來,砰砰的聲音在小區樓群前迴盪。
這個小區正在建設,路邊挖著壕溝,泥土還沒有回填,路燈也還沒亮,兩旁一棟棟樓房,看樣子蓋的是住宅樓。有幾棟樓已經建好了,還有幾棟樓旁還停著塔吊,外部裝修還沒有全部完成。
小區裡黑漆漆的,三個人下了車,七手八腳地拖著鍾情拐進了一棟剛剛建好地樓房。
「上去!」這棟樓不高,只有五層,爬到五樓上面,酷老大沖鍾情厲喝一聲。
「這位兄弟,你們為什麼綁我?如果要錢,咱們好商量。你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了吧?」鍾情冷靜地做著說服工作。
「馬上爬上去!」刁老大推了她一把:「別怪我們哈,我們也是受人之托……,馬上上去!」
小黃毛說:「我跟你說,你乖乖聽話,我們哥們就不難為你,你別嚇唬我們,我們要是怕,就不幹這個了,你知道不?」
鍾情抬頭看看爬向天台的梯子,無奈地握住鐵環,一級級地向上爬去。
屁股上突然被人摸了一把,鍾情沒敢停下,強忍羞憤繼續往上爬,她要知道,到底是誰授意這幾個流氓綁架她,目的為何。
底下小寸頭結結巴巴地說:「真……真他媽舒服,這手感……我地手都快化了……」
「你再手欠老子把你手剁了,你知道不?狗日地,我還沒碰她呢,倒讓你佔先,你出力了麼,你自覺點,知道不?」小黃毛忿然罵道。
「別他媽吵了,沒見過女人吶!」刁老大吼了一句,摸摸兜說:「哪個有煙,給我一根。」
鍾情爬到樓頂,風呼地一下吹了過來,雖是夏天,這空曠地高處還是非常涼爽的。星光滿天,與遠處地***輝映在一起。
樓沿處站著一個男人。背對著她正看著遠方的***,他穿了一件豎領風衣,雙手插在風衣兜裡,風吹得風衣飄揚起來,給他蒙上了幾分神秘的氣氛。
「他就是幕後主使!」鍾情心頭怦地一跳。
那個人抬起手,撫到唇上,唇上閃了一下,原來他的嘴上正叼著一支煙,他拿開煙。悠悠地吐了一口,然後慢慢地轉過身:「鍾經理,久違了。」
「你是誰?」鍾情問著,心裡飛快地思索著:「好熟悉的聲音。」
那人
笑。突然舉步向她走來。一隻手扶著左大腿,胯骨屁股向後一拱,殘廢的左腿便向前拖上一步。他方才努力營造的神秘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楚文樓!」
看著走近的那個男人,鍾情驚叫一聲。
「難為你了,還記得我!」楚文樓冷笑一聲,滿眼怨毒。
「是你?」鍾情滿臉輕蔑:「姓楚的。你又玩什麼花樣?」
「嘿!」楚文樓直起了身子,輕浮地笑:「花樣?花樣得你配合著才玩得起來呀。」
「無恥!」鍾情地下巴仰起來,不屑一顧。
楚文樓的自尊被刺痛了。他衝上去一把揪住了鍾情的衣領。獰聲道:「臭婊子。拜你和張勝所賜,我現在成了殘廢。你總該付出點利息吧?」
「放開我!」鍾情厲聲叫,但是她只掙扎了兩下,一柄雪亮的彈簧刀便抵在了咽喉上。
鍾情不動了,她冷冷地看著楚文樓,說:「姓楚地,張總哪裡對不起你,你要破壞冷庫來報復?你是張二蛋的人,張總把你交給張二蛋處理,是他打斷了你的腿,無論怎麼算,你都不該算到我和張總的頭上。」
「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二舅怎麼會打斷我地腿?」
「永遠都是別人的錯,你從來不會檢討你自己?楚文樓,你是徹頭徹尾的一個小人!」
楚文樓厲聲道:「說的不錯,說地太好了!我是小人,我就是一個小人,那也好過你們這對狗男女!張二蛋判了,可張勝還沒有,欠我的,你們要連本帶息的還給我!」
「你想怎麼樣?」
楚文樓目光一閃,嘿嘿笑道:「很簡單,我要你把張勝虛假注資、抽逃出資地確鑿證據交給我,還有,他在出事之前緊急分立公司,轉移資產地事你也得寫下來,有了他假分立股權、實藏匿資產地事實,我就能讓他把牢底坐穿。」
「沒有證據,這些都是有人想整他,強栽給他的罪名,張總根本沒有做過這些事。」鍾情一口否認。
楚文樓笑笑,用刀子輕輕拍拍她嬌嫩地臉蛋兒:「鍾情小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別忘了,我跟他合作比你還久,那點事我還不知道嗎?我一清二楚,只是……我需要證據,需要一個更強力的證人。這個人沒人比你更合適了,至於證據,就算真的沒有,你現在把持著公司大局,也完全可以造出一份來是不是?」
「我不會做對不起張總的事!」
「算了吧,你和他算什麼?露水姻緣?他會娶你嗎?鍾情,你考慮清楚,如果你答應合作,可以製造點他偷稅漏稅非法經營的證據,只要讓他繼續蹲大獄就成了,公司分立轉移資產的事可以提都不提,你可以繼續當你的公司老總,有頭有臉、有車有錢,這樣的日子,你不想放棄吧?
如果你不答應……,鍾情,我已經是廢人了,除死無大事,沒有什麼是我幹不出來的。你知道嗎?我請那三個流氓的錢,是我把自己的房子賣了才拿出來的,我已經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了!」
他的眼神有點瘋狂,獰笑道:「你不答應,我就讓那三個流氓把你輪姦了,然後劃花你的臉,讓你變成一個狗見了都會嚇跑的醜八怪,身敗名裂,永不超生!我說的出,做得到,你考慮清楚!」
鍾情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楚文樓舔了舔嘴唇,繼續誘惑她:「要是答應我,你有什麼損失呢?要名有名,要錢有錢,要身份有身份,憑你的模樣、身價,想找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正是為了我自己!」鍾情盯著他,目中飛起一抹神彩:「在我心裡,他比你說的這些都重要,所以……我願意犧牲一切來維護他,我喜歡他!」
楚文樓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喜歡他?你都不敢說一個愛字。自卑是吧,你也知道自己不配是吧?你在三元印刷廠鬧那一出,到現在都是那兒的人津津樂道的故事吶!」
他惡狠狠地咒罵道:「姓鍾的,夾個小屄裝什麼聖女?你一天是蕩婦,就一輩子是蕩婦,永遠也別想洗刷、永遠也別想抬頭。一個良家婦女若想成為一個蕩婦,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一個人們眼中的蕩婦想做貞節烈女卻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還難一萬倍,這污名,你會背一輩子,背到死!」
鍾情的眼睛裡溢出了閃閃的淚光:「我不需要讓你這種人來評價,你這種滿腹齷齪的小人有什麼資格評價別人?上帝對一個罪大惡極的人臨死之前的懺悔都能接受,可是世俗間的人有幾個有那樣的胸懷?我早就想開了,我不不在乎你這種人渣怎麼看我,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做到問心無愧,做到對得起他,足夠了!」
「楚老大,你的事辦好了沒有啊?」老刁爬上來探頭問了一句。
「就好,就好,馬上!」
老刁一縮回去,楚文樓就用刀逼著鍾情退了幾步,把她壓躺在樓頂小房子式的建築上面,冷笑低聲說:「好!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濫貨!」
他一手持刀壓在鍾情頸上,一手匆匆解著風衣:「老子當初想玩你,結果被張勝那小子打了個烏眼青,今兒老子得找回來,我一定要玩了你,我還要下面那幾個哥們輪著奸你,你做好你自己就成了,閉上眼睛把我想像成張勝會不會爽一些啊,哈哈哈,不知道張勝知道了還會不會要你!」
鍾情恐懼地掙扎起來,他越掙扎,楚文樓越有報復的快感,他獰笑著嘲諷道:「這地方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就別白費力氣了。要想從這逃出生天,除非上面掉顆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