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鵝毛大雪,搓綿扯絮般飄揚下來,地上也積著厚實的白雪,踩一腳上去,吱吱作響,能把人的腳背給淹沒。這純白的雪,壓滿目能所見的大地,就像給地面蓋上了厚厚的棉毯,在山巒的頂峰,懸崖的邊際,雪鋪成圓圓的弧線,把一切稜角都淹沒了。整個天下,就像是進了童話的世界,只有白色的宮殿和圓潤的穹蓋,美的晶瑩璀璨。
在山坡的巔上,不落松總是翠綠如常,在疊翠的松針上,壓著沉甸甸的銀雪,風一吹便淅淅的散落下來。
雖然天地都被銀裹,可卻四下無風,走在這裡,竟也沒有太多的冷意,唯有眼前的美景,讓人的心情分外的好了。
秦小雨穿的又暖又厚,戴著毛茸茸的圍脖,正親熱地挽著雷聲的手臂,在雪地上一蹦一蹦的踩著雪玩。雷聲被她扯的搖晃著身體,嬉笑著把她抱起來轉幾個圈圈。
小雨落地後,興奮的在雷聲唇上吻了一下,又摟著他的脖子笑說:「這裡真漂亮啊,我好久沒見過這麼美的雪景了。」
雷聲一手搭著小雨的腰,另一手伸到空中,那些飄揚下來的雪花,還沒碰到他的手心就已經被流轉的護體真氣給融化了,唯有斑駁的水跡留在他的掌中。
雷聲抽回手,得意的說:「我們一天到晚在東京這樣的大城市裡,一點積雪都看不到,我早就想帶你們來北海道了,這裡才是日本冬天最美的地方麼。」
雷聲的話才剛剛說完,一個青春的身體就擦著他掠過,像鳥一樣輕盈的身體,甚至沒在厚雪上留下腳印,在擦身而過時,又在天地間帶起了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雷聲抱緊了小雨,瞇起眼睛朝前面望去,那正是最愛玩的華靈,碰到這種時候,華靈自然比小雨更能揮灑自如,她輕輕的在雪地上點著,人影飄飛在落雪之間,正和方成在這一片山坡上追逐嬉戲。
偶爾的,華靈調皮的飛到樹叢邊,找那種積雪最厚重的樹枝,抓緊尖頭,看準方成的來勢,用力一彈,在後面猝不及防的方成便會被樹枝上的積雪灑的一身,冰涼的雪罩滿全身,弄得他像個雪人一樣。
雷聲和小雨看著他們兩人的玩鬧,笑的前俯後仰的。雷聲略有些無奈的瞄著華靈說:「這小妮子,今天穿的也太清涼了一點吧。」
今天雖說是看雪,可有真氣護體從來不怕冷的華靈卻依然如同往常一樣,上身穿著緊身的黑色皮衣,下身只有超短的辣褲,把修長的腿完全露了出來。
雷聲摟著小雨,把自己的真氣稍稍輸了一點到她身上,讓小雨的臉龐頓時紅了起來。雷聲又順口說道:「要讓別人看到華靈這副不怕冷的打扮,非把人嚇死不可。」
秦小雨沒理雷聲的茬,反而想到了什麼:「對了,你說的也是,怎麼我們在這裡玩了半天也沒看到別的遊客呢?像這裡這麼好的景色,應該遊客如織才是啊。」
沒想到雷聲卻尷尬了起來,他舔舔嘴唇,嘿嘿笑著說:「這個……這裡不是旅遊區,是一個神社的私產,我們算是偷偷溜進來的。」
「神社?」小雨愣了一下,不過立馬想明白了,她白了雷聲一眼道:「就知道你沒這麼好,說是帶我們來玩,其實還不是來做事的。」
雷聲笑著撓撓頭,他輕嗅著小雨的髮梢,撫慰道:「這也算工作娛樂兩不誤麼。」雷聲又抬手點向華靈他們那裡,順勢岔開話題道,「你瞧他們……」
這時的華靈和方成兩個人玩的更瘋了,方成一個飛躍把空中的華靈攔腰抱住,兩個人同時從半空裡掉下來,滾落在厚厚的雪墊上,兩個白白的人從雪堆裡鑽出來,嬉笑著打鬧成一團。
秦小雨看著他們那瘋癲的樣子,咯咯的笑著,從地上捏了個雪團,刷的扔了過去。看那雪團仍不多遠就要力竭,雷聲耍了個小法術,頓時,小雨的雪團又添了力量,啪的一下正好砸在方成的頭上,把他打的茫然失措。
小雨嬌嗔的捶了雷聲胸口一下,掂起腳在他的臉頰上磨蹭著,那暖暖的感覺,讓小雨從心底熱著。兩人摟了好一會,小雨才輕輕的咬著雷聲的耳朵說:「你有沒有發覺華靈和方成兩個人有些不對頭。」
「不對頭?」雷聲疑惑的呆了一下,他又朝那兩個瘋癲的人看去,只見他們已經飛到了松林的樹冠上,藉著樹枝的彈性,蹦跳起來。樹枝上的積雪撒落,讓整個樹林裡又像是下起了一場雪瀑。雷聲看了半天,說:「沒什麼問題啊,還不是和平時一樣,又打又鬧麼?」
小雨挑挑眉毛,笑著用她的米色鹿皮靴子踮踮積雪,嗔怪的說:「你啊,就知道忙正事,別人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你最近什麼時候見過他們兩個人吵架打罵的?」
雷聲站在那裡,雙手叉腰頭仰天,仔細的回想起來,一直忙還真沒怎麼注意到,最近這兩人相互間態度似乎真的很有變化。以前他們見面就要抬槓和掐架,經常是勸都勸不住,可是最近一段時間裡,好像沒怎麼見過他們拌嘴,更多的時候是看華靈和方成兩個人聯手去欺負三籐原一或者其他的修真。
「難道他們……」雷聲吃驚的張大了嘴,看著小雨。
小雨趁機把一個小雪球扔進了雷聲的嘴裡,把雷聲冷的,狼狽的趕緊低頭吐出來。秦小雨看他彎腰,便順勢趴上了雷聲的背,親暱地緊摟住他的脖子,說道:「你才想到啊,以他們的性格,兩人之間恐怕早就已經說開了呢。」
雷聲忽然直起身體,緊趴在他身上的小雨一時不防,被他的背給彈了起來,四腳朝天的摔在了雪上,整個人都被埋在了銀白色裡面,雖然不痛,可還是被一片冰冷包圍住。還沒等小雨反應過來,雷聲已經轉過身來,放肆的撲了上來,和小雨一起在雪地裡翻滾親暱。
被雷聲上下其手了好半天,滿臉通紅全身酥軟的小雨只好討饒了,雷聲趁機在她耳邊定下了城下之盟,約定了晚上要好好的伺候自己,這才勉強放開了她。
從雷聲手裡逃脫後,小雨站了起來,把身上的浮雪拍掉,她四周逡巡了下後,忽然指著山崖方向問道:「咦,生勿近在那裡幹什麼呢?」
生勿近也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不過他自然不會參與玩樂了,所以嬉鬧中的幾個人都忽略了他。今天的生勿近一改往日永遠黑衣的習慣,而是一身白色的裝束,在雪地裡隱匿的更讓人無法察覺。
一個好的殺手是不拘常規,會適應環境而改變自己的,雷聲心裡暗暗的讚歎著。他拉著小雨,朝生勿近那邊走過去。
只見生勿近正盤腿坐在山崖的邊上,臉上雖然還是冰冷的,但多少比平時要輕鬆很多,在他面前還放著一壺日本清酒和幾個杯子,顯然是悠閒的在那裡等著看什麼戲。
雷聲放開小雨的手,忽然人影一晃,已經啟動了「風神步」在速度快絕的幾下晃動之後,一大塊乾燥的空地被清理了出來,原來在厚厚的積雪之下,已經早有茸茸的青草露出頭來。雷聲拉著小雨坐了下來,又隨手拿起了生勿近面前的酒壺,輕巧的晃晃,陡然,在那壺口上已經冒出了騰騰的白氣。
生勿近千年難得的閃出一絲笑顏,自斟了杯酒在唇邊品嚐了起來,他和雷聲的目光都同時瞟向山崖下的山谷之中。
在那裡,白雪也毫無保留的覆蓋了上去,但在這素裹的銀裝之中,還鑲嵌著一汪寶藍色的湖水,湖水不波,在這天地銀白的光芒下,藍的讓人心醉。有一些白色或者黑色的天鵝,拍打著翅膀在湖面上掠過,偶爾一個急停,便飄在湖水上相互挽頸。
山谷中的那種寧靜,就像是離世的某個所在,把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下來,再沒有什麼是流動的。這是在這片冷寂的天底下,一顆凝滯的淚。
在湖泊的旁邊,有幾幢同樣潔白的日式古典建築,在飛簷上,在旗蟠上,都繪製著金色的菊花圖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典型的神社。只是往常的神社選址一般都在城市之中,像這樣離世遠隔的還真的不多見。
這時,華靈和方成兩個人也相互拉著手跑了過來。雷聲做了個鬼臉朝他們笑笑,對著華靈說:「聽說你們最近很曖昧啊。」
華靈的臉刷的下紅了,不過要強的她還是沒有放開方成的手,只是嘴硬道:「要你管,難道就許你談戀愛啊。」
看華靈都承認了,方成也尷尬的嘿嘿傻笑起來,不過他可沒有華靈這麼大膽,被幾個人看的鼻子上都開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