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皺著眉頭觀察四周的一切,這個地方似乎與田西村中其他那些破敗的房子格格不入,顯得莊重而氣勢不凡,可是那種陰暗到另人恐懼的感覺卻沒有什麼區別。雷聲重重的跺了幾下腳,果然,在那石板鋪設而成的地面下也傳出了一陣如同哀號般的聲響。
雷聲深吸一口氣,他強壓住心頭的寒意,再向前看去,不由的,更深的恐懼包裹住了他。在院子的前方,原本該是正堂的地方,卻沒有一絲宅院的樣子,只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大石室擺在那裡。這個石室幾乎有兩層樓高,數十米長寬,把石牆所圈進的區域都填充滿了。石室的四面是筆直的沒有窗戶的牆壁,而頂端卻形成了一個拱形,這奇怪的構造如果縮小了看,根本就不是一幢房子,完全就像是一個石墓。
雷聲緊鎖眉頭,走了好幾步,才在一棵大梧桐樹的背後,發現了進石室的入口,他站在那裡,先小心翼翼往裡面張望了一下,發現裡面沒有絲毫的光亮,黑洞洞的悄無聲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向裡面走去。
才剛踏進石室,雷聲就如同掉進了冰窖一般,陣陣寒意刺入他的肌膚,讓他渾身打了好幾個哆嗦。這裡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雷聲迷茫的向前走了幾步,他皮鞋敲打在石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迴盪在房子裡面,顯的很清脆。
「有人麼?」雷聲走了幾步後,就感覺胸口一陣陣的發緊發燙,於是便停下來,朗聲問道。
沒有人回答,但是在雷聲的周圍,卻傳來了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彷彿是鐵鏈在地上拖過一般。雷聲悚然一驚,人退了一大步,他全身繃緊做起了迎戰的防備,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感覺不到這周圍人的氣息,可聽聲音卻似乎有好幾個人在,莫非這四人居中還隱匿著多個修真高手麼?
雷聲沉默了一下,周圍還是沒有人說話,彷彿那幾個人都在黑暗中觀察著雷聲。雷聲吸了口氣,狀著膽子再次開口問道:「各位,在下是雷家子弟雷聲,冒昧打擾各位是想問幾個日本人……」
「彭!」的一下,悄無聲息的重擊,沉重的打到雷聲的背上,讓他踉蹌了幾步。雷聲急忙跳轉身體,可是他的面前還是一團漆黑,完全看不見是誰在偷襲他。
雷聲氣惱的抬起手,準備用真火照亮整個黑暗的石室。可還沒等他運轉真氣,兩條腿又被擊中,雷聲頓時重心全失,啪的一下,立刻仰天摔倒在地。撞到冰冷而堅硬的地板上,摔的雷聲骨頭都散架了,可這還沒有完,又有一股銳利的風已經向著雷聲的胸前刺來。
雷聲手足並用,貼著地面向後退去,此時他已經大為被動,連退幾步後,那股尖利的氣流還緊貼住他的胸口,根本沒有力竭的趨勢,可雷聲的背卻已經貼到了冰冷的石牆上,他已經到了石室的盡頭,根本退無可退。
那銳利的風刺破了雷聲胸口的衣服,幾乎能夠切到他的肌膚,雷聲胸口一滯,雙手猛運起真氣,準備與面前的敵手來一個魚死網破。
沒想到,那股風刺破衣服後,卻碰到了雷聲佩帶在胸口的一顆珠子,珠子與那力量一撞,竟驀然爆發出一道紅光,剎那間把整個石室照的透亮。
藉著爆發出來的紅光,雷聲瞪大眼睛看到,在他的面前有一個披頭散髮渾身襤褸的人,正伸長了蒼白的手指對準了雷聲的胸口。而在他的兩側,還有幾乎一模一樣的三個人,都惡狠狠的做著攻擊的姿態。直到他們都被紅光照射到時,才都淒厲的呼喊一聲,翻覆在地,滾到石室的角落裡,瑟瑟發抖起來。
雷聲也是驚魂未定,他一邊喘息著,一邊捏著手裡的珠子朝四面照去。這顆珠子乃是以前鬼宗章小儀的一個法寶名叫「噬魂珠」,後來在E國奪寶盒一戰中曾經射入雷聲的身體,差點要了雷聲的命,幸虧後來他大難不死,才把這珠子收入囊中,不過這麼久以來,雷聲都不知道這顆法寶有什麼作用,所以一直都把它串在胸口,只當作是個護身符,卻沒想到今天還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雷聲觀察著四面,紅光照射到屋子的遠處,光芒就顯得更微弱。可那四個披頭散髮的人卻似乎很害怕這紅光,都臉朝下,緊貼著地面趴著,拚命用頭髮和身上破爛的布條來遮擋光芒。
雷聲左手一揮,一團火焰立刻在他掌心中綻放出來,將這周圍照的更加明亮。這個時候,雷聲才算完全看清楚了石室裡的情景。四方的屋子沒有任何機巧變化,就是呆板的四面石牆和中間一大塊空地。
但就是那四面牆,卻讓雷聲大吃一驚,只見這裡面用石塊砌成的牆面粗糙不平,但怪異的卻是在這四堵牆上都被人挖空了一大段,在那幾乎佔據大半面牆的凹槽裡面密密麻麻的放滿了一塊塊的木牌。
雷聲疑惑的湊近了看,卻猛然發現,那些木牌赫然是一個個死人的牌位,這些上著朱紅漆的靈牌在真火那搖曳的明暗中顯的詭異不已。雷聲的心噌的一下被揪了起來,他有點慌亂的轉過頭,急切的去看四邊上那幾個人。
這幾個人依舊趴在地面上發抖,似乎還在忍受著「噬魂珠」光芒照射的痛楚。雖然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容,可雷聲通過襤褸衣服中露出的部位還是能看出,這是幾個渾身枯瘦,形如骷骨的老人。他們在地上,一面痛苦顫抖著,一面發出嗚咽的聲音,而在他們的腳邊,每人都被一條粗大的鐵鏈鎖著,與地板摩擦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雷聲捏著珠子猶豫了一會,他攥著「噬魂珠」的手指微微哆嗦著,用力的指尖都有點發白,雷聲神情複雜的看看那幾個痛苦不已的老人,心中確實有些不忍,於是便把噬魂珠藏到了衣領之內,頓時,那種妖艷的紅光立刻消失了,只有雷聲掌中的真火還發出明晃晃的光亮,將四周映射的依舊亮堂。
紅光一消失,躺在地上的老人立刻痛苦全消,他們明顯的身體一鬆,便各自扭動著骨瘦如柴的軀體,緩緩的爬起來,他們的身體彷彿很是機械,動一動便有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們幾個人也不吭氣,只是眼神陰霾的盯著雷聲,一邊拖著沉重的鐵鏈,一點點爬攏到屋子中間。
直到這個時候,雷聲才算直視到他們的面容,這四個人都是老頭子,灰白的長髮和長鬚將整個頭顱包裹的嚴實,在毛髮中夾雜著不少雜草和苔蘚,手腳身體全都骯髒不堪,皺紋層層疊疊的糊滿了泥塵,身上的衣服是粗布制的,已經完全看不出顏色,還破爛的幾乎無法蔽體。
雷聲的心撲通撲通亂跳著,他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們看,可那四個老頭子此時卻忽然變的茫茫然了,彷彿剛才壓根沒攻擊過他一般,只顧自己低頭坐著,不聲不響。
雷聲被這幾個人的態度給弄糊塗了,他心驚膽戰的呆了一會,又瞟了一圈圍繞在四周的那麼多靈牌,便壯著膽子,小心的問道:「四位,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死人靈牌的?」雷聲這次可是全神戒備著,他害怕一言說錯那四人又要發瘋樣的攻擊自己。不過雷聲相信這些死掉的人不會是面前這四人殺的,向來只有親人祭祀亡魂,哪有兇手給死者祭祀的。
雷聲這個問題倒沒有激起老頭子們的衝動,反而其中一個慢吞吞的抬起頭,目光迷離的朝雷聲看了眼後說:「這些人……都是被……日本人……殺的。」雖說是回答,可他的語調時停時頓,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猶豫。
雷聲愕然了下,他猛然間明白了,剛才這四人為什麼要攻擊自己。原來自己開口就問日本人,他們就把自己當成日本人了。
雷聲如釋重負的歎口氣,這誤會可鬧大了,幸虧自己沒事,剛才要是一不小心死在他們手裡,那才叫冤枉呢。他尷尬的笑笑,朝那幾個老頭子稍微走進了一點,誠懇的說:「各位,在下乃是修真界家族的子弟,並非是日本人,幾位剛才是誤會了。」一說到日本人幾個字,那四個人又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把鐵鏈拖的嘩嘩作響。
看到他們動,雷聲倉促的退了一大步,臉色有點發白的說:「我只是想問一下,最近有沒有日本人來過這裡?」雷聲算是徹底清楚了,眼前的幾個老頭跟日本人必然有著深仇大恨,所以連提一下都有可能引起他們的暴怒,要不是雷聲現在有任務在身,他恨不得立刻就逃出這鬼地方,以免被這幾個怪老頭給錯手殺了。
那說過話的老頭子又低下了頭,順手朝房子角落一指,語調蒼茫的說:「最近沒有,以前來過的日本人,都在那裡。」
沿著他手指的方向,雷聲睜大眼睛看去,那情景卻又讓他悚然一驚,只見那個角落裡只橫七豎八的堆著一大堆森然的白骨,還有幾個頭顱骨凌亂的疊放在最上面,眼眶空洞的朝著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