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神色嚴峻的秦憶突然低聲說:「有兩個古怪。」
雷聲點點頭,他也已經發現了,在他們周圍來來去去的人全部都是沒有修真的普通人,所以他們才沒有發現雷聲他們出現的很有問題。而且,這裡四處遊蕩的人竟然全部都是男的,一眼望過去,連一個女人都看不到。
雷聲突然一震,他忽然想到外系子弟的聚集和失蹤、各大家族倒向蕭家、剛才看到的那種恐怖病毒所造成傷口,他們似乎都可以串連在一起的,它們就是一整條線,把整個危機都聯繫在了一起。
正當雷聲出神的思索時,突然,一隻手拍上了他的肩膀。雷聲猛一個寒戰,他急速一轉身,手裡已經握緊了嗡嗡作響的魚腸劍,剎那間就頂住了後面那人的下顎。
雷聲凶狠的眼神把那人給嚇壞了,他渾身戰慄著,看秦回和秦憶也圍了上來,急忙緊張的對雷聲說:「是……是我,你……你怎麼……怎麼也來了。」這時候,雷聲才發現,後面這人原來是老熟人,正是他在世俗社會的朋友,方家的外系子弟方進,好幾天沒見他,方進削瘦的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拉喳的鬍子橫生在他原本白淨的臉上,彷彿老了十歲一般。
雷聲銳利的眼光掃了方進一遍,他手一晃,殺氣冷冽的魚腸劍立刻消失了,他緩慢的撫平方進被揪皺的衣領,若無其事的說:「找個地方說話。」
方進緊張的點點頭,他扯住雷聲往一邊走了幾步,推開一個石屋的門,四人魚貫而入。進了屋子,方進才放鬆一點,他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的坐在了床上,大口的喘息著。
雷聲環顧了下四周,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房間,除了一張床外什麼東西都沒有。方進坐在床邊,雙手抱起了頭,低眉垂眼,一副萬念俱灰的沮喪樣子。
秦回和秦憶雖然認識方進但並不是很熟悉,兩人都帶著疑慮的看看雷聲。雷聲做了個讓他們放心的手勢,便走到方進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問道:「你怎麼會到這裡的?」
沒想到那方進身體一抖,抬起頭驚恐的問:「你……你們是被抓進來的,還是自己闖進來的?」
雷聲見他害怕,就坐到了他的身邊,寬慰道:「別緊張,我們是自己進來的,你怎麼會在這裡,是被人抓進來的麼,放心,我們能救你出去。」
方進凝視著雷聲,他以前精明清晰的雙眼已經渾濁不堪,他如同一個廢人般完全喪失了勇氣,方進聲淚俱下,懊悔的說道:「我走不了了,我只能呆在這裡,只有在這裡我才能活下去,不然我就死定了。」
雷聲心裡油然升起一股寒意,他想到了那具被腐蝕了的屍體,雷聲嘴角抽搐了一下,遲疑的問道:「方進,你是不是中什麼毒了?」
方進一聽這話,臉色更加煞白,他身體沒由來的搖晃著,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幾乎就要昏厥過去了。在他旁邊的秦憶一看情況不對,立刻用手掌對住他的後心,將一絲真氣注入他的體內。秦憶那冰冷的寒氣使方進渾身一哆嗦,但精神卻重新清醒起來。
雷聲看方進這副樣子,幾乎已經確定他肯定中招了,雷聲一把扳住方進的肩膀,緊盯著他說:「把事情全部都告訴我,方進,我可以救你的,哪怕救不了你,我也會替你報仇。相信我,我們是朋友。相信我,你說過的,在修真裡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方進哇的號啕大哭,他緊摟住雷聲,哭的好不淒慘。雷聲見他如此一副姿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好生撫慰著他。哭了好一會後,方進還是在雷聲的肩頭抽泣著。
這時,性急的秦回可忍受不住了,他不耐煩的踢了下方進的腳,罵道:「哭哭啼啼跟個女人一樣,怎麼說你也是方家的人,別丟人了好不好。」
方進被秦回一罵,滿臉委屈的抬起頭來,可一看秦回那凶巴巴的樣子,他也唯唯諾諾的不敢說什麼。
雷聲雖然也煩他軟弱的摸樣,可要從他嘴裡瞭解情況,也不好太嚇著他,於是雷聲揮手示意秦回到一邊去,又暗運真氣在方進背後摁了一下,讓他的精神能夠更振作一點。
方進終於止住了哭泣,他彎著腰,開始有氣無力的說起來:「都怪我自己不好,去玩什麼一夜情,結果……結果就中了他們的毒……」
「是那種會讓人腐爛的病毒麼?」雷聲急切的問道
方進點點頭:「那種毒很厲害,如果沒有解藥的話,那個地方……會開始腐爛,而且是一天一天的腐爛,讓你親眼看到它逐漸的糜爛下去,讓你每天都能聞到那裡散發出的惡臭。腐肉會一塊一塊的掉落下來,骨頭會慢慢的疏空,血液會變成膿水……」說著,他又開始恐懼的戰慄起來,瞳孔也開始渙散,顯然,他幾乎就要精神崩潰了。
雷聲趕緊在方進背後猛擊兩掌,將鬱結在他胸中的一股悶氣給打開,方進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歪倒在床上無力的發著抖。他現在雖然痛苦,但心中卻是暢快了很多,實際上,那麼多天來的驚慌和恐懼已經快將方進給逼瘋了,現在將心中最擔心的事情說出來,再加上雷聲在拍打中將他鬱結之氣打散,這才算是救回了他的命。
方進已經沒事了,可雷聲卻陷入了沉思,他緊鎖眉頭,自言自語道:「一夜情?難道這種病毒是通過性愛傳播的,就和愛滋病一樣?」
方進用手臂支撐著身體,勉強又坐起來說:「不是病毒,是一種毒,他們說的,這是一種毒,只有他們可以解。」
秦憶輕輕的吭了一聲,雷聲知道,他也已經想明白了。以前所發生的事情,在這一刻終於統統的貫穿了起來。慕容美、蝴蝶門、蕭家、外系子弟,這林林總總的線索,終於都能連貫在一起了。慕容美無疑就是蝴蝶門的人,而蝴蝶門則是被蕭家所利用來傳播那種腐蝕男人身體的病毒,用這種病毒,蕭家將那些修真家族的外系子弟都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在這個地方走來走去的都是普通人了,因為他們實際上都是修真家族的外系子弟,這些人都規定了不能修煉,只能在世俗社會幫助家族做事情。而這個巨大的山窟,應該就是蕭家的一個大囚籠,那些沒有任何功力的普通外系子弟進了這裡,根本就沒有能力飛出去,更何況他們每個人都中了毒需要解藥救治。
雷聲沉吟了一會,又開始問方進:「困在這裡的究竟是些什麼人?他們把你們抓進來後有沒有脅迫你們做什麼事情?你們身上的毒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解?」
方進現在覺得輕鬆很多,他開始冷靜了下來,回答也有了條理:「這裡的人應該都是家族的外系子弟,我認識的人不多,以前見過的幾個都是管理家族世俗生意的。
我身上中的毒必須每天都要吃他們的解藥,哪怕只停一天,身體就會開始腐爛,聽他們說,只要停藥,在三十天時間裡就會逐漸的腐爛,一直到死。
我被抓進來後,有幾個人曾經要求我和他們合作,要我回到外面後,徹底停止家族的資金供應,讓我把企業所有賺來的錢,都劃入他們指定的帳號,不准再調撥一分錢給方家。」
「嗯,這就對了。」雷聲點點頭,釋然的說。
秦回確是一臉的茫然:「什麼對了?蕭家為什麼要花這麼大的工夫來控制住這些外系子弟呢?這些人和那些家族投靠蕭家究竟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當然有關係。」雷聲面色沉重的開口了。
所有的人把目光集中到雷聲身上,他歎口氣,緩緩的說了起來:「你們和以前的我一樣,都以為外系子弟對於家族並不重要,其實我們都錯了,一直到我最近自己擴充偵探社的時候才想明白,其實一切都是因為錢。我以前曾聽爺爺說過,每個家族的繼承和發展都脫離不開財富,這些財富除了長時間的積累外,都要依靠外系子弟幫助家族去賺取。這些外系子弟都控制著世俗社會裡的很多商業公司,這些商業系統都是花費了數代人的努力才建立起來的,是每個家族最寶貴的資源,決不容許丟失。整個修真界中,只有你們秦家是用出售情報賺錢,所以你們才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
秦回安靜的聽雷聲把話說話,整個石屋裡面一片寂靜,四個人都在那裡若有所思著。秦回秦憶和方進一樣都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他們不由的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