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精神一震,也不知道哪來一股力量,讓他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在雷聲的右手上,一道淡藍色的劍氣隱約閃現著,雷聲輕吐出口氣,神情悠遠的望著面前暴跳如雷的章小儀。經過剛才任人宰割的險境,此時雷聲的心平靜下來。
陽光透過了樹蔭,落到地上映出片片斑駁,一些清新的風從遠處的空曠吹來,慢慢匯聚在雷聲的身邊。他抬頭看看天,耀眼的陽光在他眼裡變的輕柔,那絲絲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可以隨著雷聲的思緒紛飛,而圍繞在周圍的風,更象是一個個小精靈般,順著雷聲的眼神舞蹈。
章小儀看著雷聲的變化,不由的驚呆了,在她的眼中,雷聲此時如同天神般佇立著,微風象水波一樣吹拂著雷聲的衣角,一絲絲奇異的金色光芒圍繞在他身邊,讓雷聲不怒自威。章小儀輕撫著臉上的鞋印,雖然心中已經有了一點畏懼,但仇恨還是讓她不顧一切般尖叫著沖上來。
雷聲又在不由自主中進入了玄青雷的境界,可惜茫然不知的他卻不知道如何應用。章小儀陡然發出的淒厲叫聲把雷聲突然驚醒。他朝章小儀看去,在雷聲的眼裡,章小儀的動作卻似乎慢了下來,如同電影慢動作般,一格一格的動著。章小儀緩緩的朝前邁著步子,在動作中,她的左手手臂又全部化成了削尖的白骨,看上去象是一把骨矛,銳利的矛尖散發著惡毒的黑光,直接朝著雷聲的胸口刺來。
自己眼中的變化,讓雷聲分外驚異,他不知道這是玄青雷境界偶然帶給他的作用,但雷聲自然不會放掉這麼好的機會。看著面前章小儀那緩慢的動作,雷聲暴喝一聲,全身的真氣瘋狂湧向古月鐲,他抬起右手對著章小儀,猛然間,從古月鐲上激射出的藍光,在雷聲的右手前凝聚成長達數米的劍氣。雷聲側滑一步,右手一翻,將那數米長劍朝著章小儀的左臂膀劃去。
藍光一閃,章小儀根本就沒有看到雷聲有什麼行動,就感覺自己左側身體一涼,等到她感覺身體重心不穩低頭看時,卻震驚的發現自己的整條左手都已經不翼而飛了。
章小儀呆呆的看著空蕩蕩的左肩膀,在那裡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只有黑色的氣息嘶嘶的噴出來。章小儀呆了半晌,忽然如同一只發狂的母貓般毛發直豎,她一跺腳縱到了半空中,哇的張口又吐出了那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珠子滴溜溜的在空中打轉,七彩光芒裹住它疾射向雷聲。雷聲似乎不知道厲害般,根本就不顧那珠子,反而踏前一步,又一劍向章小儀揮去。長達數米的藍光劃著弧線閃過,在空中的章小儀萬分淒慘的呼喊了一聲,就無力的砸到了地上。
於此同時,章小儀那顆珠子也已經飛到,它被圍繞在雷聲身旁的金光擋了一下,但還是撲的一下射入了雷聲的體內,深深埋入了他的胸膛。
哇的一下,屢受重傷的雷聲終於狂噴出一口鮮血,萎然坐倒在地上。在他的不遠處,那章小儀已經被雷聲的劍氣割成了兩半,半截身體的章小儀竟仍然還活著,她渾身冒著濃重的黑氣,卻發出另人毛骨悚然的慘笑聲,仿佛在譏笑著眼前的一切。
那個被所有人爭奪的青銅寶盒已經從章小儀的手中甩落,就安穩的呆在雷聲的面前,些許陽光照在它上面,散發出幽幽的亙古氣息。
此刻的雷聲,身邊完全沒有了光芒的護衛,在他的眼裡,一切也都恢復了正常,顯然,在遭受重擊後,雷聲又從玄青雷境界中出來了。全身無力,又失血過多,身體內還重嵌著一個攻擊性寶物的雷聲,已經沒有了絲毫戰斗的余力。他強撐著一口氣,勉強彎倒身體,用手指撥著面前的盒子,好半天才把那青銅盒撥到自己的手上。
章小儀瞪大眼睛看著雷聲的動作,雖然還勉強苟活著,但只遺留半截身體的她已經沒有辦法再阻止雷聲了。
雷聲將寶盒拿到了眼前,看著手上這個毫不起眼的小東西,雷聲心中感慨萬千,多少人為了這個東西而送命了,這個寶物,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雷聲緊捏住盒子,淡淡的環顧著四周,忽然,雷聲的身體震了一震,他似乎看到了什麼奇異的事情,在雷聲的臉上,突的流露出分外怪異的表情。
雷聲開始笑了,他攤開手,掂著那小小的盒子,一邊笑,一邊劇烈的咳著血,他的肺部象拉風箱般呼呼作響,可他還是笑的前翻後仰,笑的幾乎流出眼淚來。
這下,就算是瀕死的章小儀也開始迷惑了,她冷笑著問:“姓雷的,你已經贏了,還有什麼好笑的。”
“我贏了麼?”雷聲的臉色慘白,一副痛苦的樣子,“我是在笑你,你真是個可憐的女人,你以為自己控制了一切麼?其實你徹底錯了,真正被人算計的卻是你。我也在笑我自己,還以為有翻盤的機會,我輸了,早就已經輸的干干淨淨……”
章小儀的眼中蒙上了一層灰霧,她微微的搖搖頭,更多的鬼氣在她身上流逝,這讓章小儀更加的虛弱,顯然無法支撐更久了。
雷聲右手一搖,古月鐲的法力溢出來裹住了那個青銅盒子,雷聲苦澀的說:“你以為這個盒子是真的麼?”
章小儀眼睛陡然瞪圓了。
雷聲也不說話,只是催動手鐲的法力,那藍光繞著盒子流轉一圈後,諍的一聲,整個青銅盒竟裂成了兩半。雷聲手無力的一松,匡的一下,空空的青銅盒砸到了地上,翻滾了幾圈,滾到了章小儀的面前。
章小儀目不轉睛的盯著盒子看了半天,臉上竟然沒有絲毫失望和震驚的神情,在她的臉上,居然還泛起了一些紅暈,目光也逐漸的迷離起來。章小儀從盒子上收回眼神,看著雷聲,用虛弱的聲音說:“我以為自己一直都在騙人,其實我活的這幾百年,都是一直在被人騙。女人多情,無非是這個下場。”言語間,章小儀似乎在回憶她做萬貞兒時的一切,復雜的表情在她臉上周而復始的出現。
雷聲劇烈的喘息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快走到盡頭的章小儀無奈的笑了笑,她沉默了一會,終於問雷聲道:“那真盒子,到底在誰的手裡呢?”
雷聲皺眉咬了下嘴唇,緊緊捏捏拳頭,滿臉悲憤的說:“張署長,不要再裝了,你到底是誰?”
不遠處,蜷縮成圓圓一團的張署長,在剛才兩人打斗時如同死過去一般,直到聽見雷聲叫他,這時,他那肥胖的身軀才微微顫了顫。綣緊的身體慢慢的舒展開,就象是一個剛剛睡醒的人一樣,他伸了個懶腰,意游未盡的匝匝嘴,慢慢站了起來。
此時的張署長雖然還是那副又矮又胖的樣子,但整個人卻驀然展現出一種特別的氣勢,他的眼睛中再沒有了以前的猥瑣,反而充滿狡詐的光芒。張署長偏轉肥肥的頭,似笑非笑的盯著雷聲問:“你怎麼知道是我?我自認在這次的事情上並沒有漏出絲毫破綻。”
雷聲虛弱的點點頭,承認道:“你確實沒有破綻,任何人都只會懷疑到章小儀和鬼宗身上,但是……你不會想到,我還有最後一著……”說著,雷聲平伸出手,虛招了一下。突然間,從張署長腳邊飛出了一團黑光,直射到雷聲的手上。
張署長不由自主的動了下腳,吃驚的看著雷聲。雷聲一臉無奈,用手輕輕撫摩著那許久不見的小蜘蛛,喃喃道:“我怎麼到現在才想到你呢,一切都遲了啊。”那蜘蛛還是以前的樣子,在雷聲的手掌心裡嘶嘶亂叫著,八個腳拼命跺地,一副身體健康的樣子。
雷聲笑了笑,手猛然一甩,把那蜘蛛遠遠的扔了出去,又沖著那方向高呼道:“你快走吧,以後不要再出來瞎混,別讓人給收了。”
張署長瞇著眼看雷聲做完了這一切,歎為觀止的說:“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啊!”說著,他看看自己肥胖的身體,又苦惱的說,“是不是我改了身體後法力封制太厲害了,居然連身邊有個妖怪都沒發現。”
雷聲盯著張署長那看似可愛又無辜的面容,冷漠的說:“我用真氣掩蓋住了它身上的妖氣,你不施法自然不會察覺。”雷聲停了一下,又偏著頭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設下這麼大的一個圈套?”
張署長身體一挺,眼中精光暴長,他仰天笑了幾聲,得意的說:“在下就是蕭家的蕭白,這次稍稍花了點工夫,讓各位有如此悲慘的下場,倒是在下的不對了,如果來日有機會,在下一定好好的補償你們。”
雷聲一震。蕭白!他竟然是蕭白!!沒想到一直都在等待提防的蕭白,卻早就在自己的身邊了。雷聲心口一緊,又哇的吐出口血來。而那章小儀,卻似乎沒有聽到兩人說話般,依舊呆呆的,滿目蕭索。
蕭白微笑了一下,朝雷聲點點頭說道:“我這計劃本就是天衣無縫的,姜家鑒別盒子的那幾個人早就已經投靠了我們,所以我們蕭家是最早知道盒子裡東西是什麼的。我不惜犧牲了部分功力假扮成了張署長,並且對外隱瞞了盒子的真相,就計劃著好好的給你下個套。我找人裝成無意的向鬼宗的人透露了一點點關於盒子的秘密,果然,明宗的人被吸引了過來,萬貞兒自以為得計的脅迫住我,還當我在替他們賣命呢,實際上,他們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我安排好的。
正在這個時候,國外居然有人出了十億美圓的賞格,這剛好幫了我的忙。於是,我建議萬貞兒利用鬼虎和你相斗來陷害你,等你入套後再將盒子的重要性公布天下,這樣無論是修真界還是世俗社會都會拿你們雷家是問,雷家修真之首的地位必然不保。萬一你們能查出有人在陷害你,也只能查到鬼宗頭上,又與我們蕭家何干呢?”
雷聲靜靜的聽完蕭白的話,他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向著蕭白拱拱手說:“蕭先生,受教了。”
蕭白又瞇著眼睛笑了一下,擺著手說:“這算不了什麼,算不了什麼。這個計謀和上次家兄蕭鼎取天泣丹時的計策也差不了多少。”
雷聲慘然的說:“那次他敗了,這次卻是我敗了。”
蕭白揚揚眉毛,問雷聲道:“你覺得家兄蕭鼎此人如何?”
雷聲不經意的看了下章小儀,她依舊在自己的世界中發愣,雷聲點點頭說:“蕭鼎功力超群,若不是一時走錯路,必然是天下無二的大人物。”
蕭白卻搖著頭說:“家兄的功力確實超群,我的功力與他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可是差別不大的一個計謀,他失敗而亡,可我卻大獲全勝,你知道為什麼?”
雷聲沉吟了一會,默不作聲的看著蕭白。
蕭白一邊朝雷聲這裡靠近,一邊說:“因為這個世界,並不是依靠武力來決勝負的,一個人的功力再高也不可能單獨對付一個勢力,要想取勝,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頭腦而已。”說著,蕭白已經走到了章小儀的身邊,只見他的雙手一搓,竟驀然冒出一團青光,蕭白也不多言語,只是蹲下來在章小儀那半截身體上好一頓搓揉。那章小儀在青光閃閃的手掌下,居然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已經被煉化成一堆粉末了。最後,蕭白緊捏住章小儀唯一遺留的白色元神,放在手心裡猛然一擰,嘶的一聲,曾經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萬貞兒,人世間的章小儀便徹底的從世上消失了。
蕭白處理掉這一切後,還不好意思的朝雷聲笑笑說:“你是在等那些個打架的人過來替你解圍麼?你能把鬼虎的人帶來,確實是我沒想到的。可惜他們不會這麼快來了,以他們兩伙人的實力,不打上一天一夜根本不會有勝負,警察來了他們都不會來呢。”
雷聲心裡狂震,蕭白又把他心中所想給說中了,這個胖子心思慎密,遠遠超過雷聲。蕭白活動了一下手腳,又微笑著跟雷聲聊天:“本來我是不會出手的,誰讓你把我給認出來了呢,不過現在也好,殺了你和她,最終得利最多的依舊是我們蕭家。這次的事情一出,我不僅讓你們雷家的百年聲望徹底倒掉,還削弱了明宗和雷家的外派子弟,而萬貞兒與你在打斗中相互身亡後,鬼宗和雷家的仇怨就結的更深了。等到下次霍桐山大會時,我們蕭家就自然會取你們雷家而代之,成為新的修真之首,日後修真界的所有戒律自然也要按照蕭家的意思來制定。”
雷聲歎口氣說:“不錯,到那時候你們就可以更改修真不能干涉世俗的戒律,隨意的到世俗社會去掠奪了。”
蕭白抬抬手,對雷聲的話不置可否。
雷聲無奈的說:“你們用國寶來布這個局,也未免太險了,難道你們就不怕那寶貝真的被外人搶走,會影響我們整個民族的命運麼?”
蕭白忽然大笑了起來,他臉上的那些肥肉不停的顫動著,仿佛隨時能滴下油來,蕭白笑了一會,從西裝口袋裡隨意的摸出一個青銅盒子,放在手心裡晃晃說:“這個東西,確實是炎帝神農氏的骨頭,好東西啊,算的上是個寶貝,可是你真的認為它會影響民族的命運麼?”蕭白瞟了雷聲一眼,搖著頭說,“看來我還是高看你了,你居然會相信這種謬論。一個民族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祖宗留下的寶貝也許有幫助,但卻決不會是支柱。如果我們華夏這幾千年的興衰僅僅是靠這塊小骨頭的話,那還要我們來干嗎?”
雷聲盯著蕭白手上的盒子,默然了一會,他不得不承認蕭白說的很對,一個民族的前途和命運是不能寄托在前人的遺產上的。雷聲身上的傷口又傳來了陣陣劇痛,讓雷聲不由的俯下身體,用手支撐的坐著。
蕭白看雷聲這模樣,又笑了笑,把盒子順手裝進了西裝口袋,還不好意思的說:“我們蕭家的功法都是光明正大直來直去的,還真沒有藏東西的小巧法術,平時都靠法器來容納物品,這次也不好帶出來,所以只能這麼隨便裝一下了,那萬貞兒肯定沒想到,真正的盒子居然離她這麼近。”
雷聲輕微的呼吸著,他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面前的蕭白,他正在竭力調動體內剩余的真氣,希望能讓身體恢復一點,可以再與蕭白做最後一拼。嵌在雷聲體內的那顆珠子在真氣剛剛流轉時就突然散發出分外陰冷的氣息,這陰冷的感覺散布到雷聲的五髒六腑中,讓他不由自主的連打了幾個寒戰。讓雷聲感到絕望的是,當這陰冷氣息彌漫到全身時,他的身體已經逐漸冷卻和麻痺,似乎很難再受意識的控制。
雷聲感受著體內的變化,但卻絲毫不顯露出來,他還如同剛才一樣正色端坐著,仿佛仍有余力自保般。
那蕭白似乎也不急著動手,他靠在一棵樹邊,神情悠然的望著雷聲。
雷聲依舊緊閉雙目,黯然的問:“你怎麼還不動手殺我?難道不怕有人會來麼?”
蕭白笑的眼睛也瞇了起來:“殺你,還需要我動手麼?你是想我出手殺你,然後好讓你家裡人查到我頭上吧,我可沒這麼笨。教你一點知識,現在在你身體內的那顆珠子是一件鬼界的寶貝,名叫‘噬魂’。以你現在的狀況,根本抵擋不了這珠子的陰寒力量,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全身機能敗壞,最後元神還會被‘噬魂’給吸進去,從此萬劫不復。這樣一來,殺你的人只是鬼宗而已,你們家要報仇,要尋寶盒都得去找鬼宗,和我們蕭家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