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晴天霹靂,閃電劃破天際直接打在轟然墜落中的自由女神像的頭顱上。
「轟!」的一聲巨響,鋼鐵雕塑成的頭顱猛摔到了地上,激起的漫天煙塵瞬間瀰漫了整個自由島。
秦憶和秦回氣急敗壞的揮舞著手,用真氣把這些塵土給驅散開,但即使一切平息了又如何呢,難道雷聲還有活命的機會麼?
煙霧終於慢慢的散了,秦憶驚訝的發現,在已經深陷入水泥地的自由女神像頭顱上,站著一個穿古式灰布衣,白髮白眉的老頭子。在他的右手上,正輕巧的拎著一個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的小子。
無疑,被人拎的當然就是大難不死的雷聲了。而拎著他的則是比雷聲老上幾十歲的大哥——雷守音。
雷守音怒目盯著雷聲,把他拎到自己的嘴邊憤怒的大吼起來:「平時叫你好好練功你偏不聽,就知道闖禍,現在連飛都不會,還敢去惹那些千年老鬼,要不是我正好感應到,拼著消耗功力用『雷遁』趕過來,你就要變成孤魂野鬼給那個蔡冰兒去當家奴了!!」
雷聲縮著脖子痛苦的忍受著雷守音噪聲的折磨,臉色還是慘白慘白的,顯然沒從剛才的驚嚇中解脫出來。雷守音看著雷聲的這副模樣,撇了撇嘴,把他扔到了地上。
秦回興奮的衝上去,抱著雷聲看上看下的。秦憶輕輕的搖了搖頭,微笑著向雷守音行了個禮說道:「全靠守音師叔來的及時,不然我們兄弟三人今天真是不得善終了。」
雷守音朝秦回擺了擺手,嘴裡嘟囔著:「你和那混蛋小子稱兄道弟的,卻叫著我師叔,這都是什麼輩分啊?」他嘴裡還在嘀咕的時候,眼睛往旁邊逡巡了一周,發現已經有數艘巡邏艇和兩架直升飛機朝這邊過來了。雷守音苦惱的說:「本來修真界是不會亂破壞普通人的物件的,今天倒好,弄的這麼一團糟。算了,反正不是我們弄的,我們不管了,姓秦的小子,跟上我。」
剛說完,雷守音就朝著雷聲張開手,雷聲哇哇亂叫著被他吸了過去。雷守音話不多說一句,一蹬腳就化成到白芒,迅捷飛去。
秦回和秦憶對視著苦笑一下,也御起法寶,跟了上去。
在雷聲的指引下,雷守音很快就帶著他們三人到達了住宿的酒店,為了不讓外人看到,他們直接飛到了四十層樓的天台,再慢慢的坐著電梯下去。
一直到了房間,雷聲的臉色才稍微紅潤了點,他抓起一瓶酒,咕咚咕咚的就往肚子裡灌。雷守音照例又是東摸模西摸模,看什麼都很新奇。雷聲看到雷守音那副不懷好意的樣子,趕緊嚥下一口酒,可憐兮兮的說:「大哥!這些東西可都是酒店的,你要弄走點什麼我們是要賠錢的。」
雷守音聽到雷聲這麼說,晃了晃腦袋,無奈的把剛剛用「芥子術」變走的電視機又弄了回來,可一轉身,雷聲剛放在桌上的兩瓶洋酒卻被他收走了。
秦憶看著雷守音這古怪的嗜好,倒也不動聲色,他靜靜的問道:「守音師叔,我們出來的時候幾個老祖宗們都還在商量,不知道現在是如何安排的。」
雷守音端起雷聲的酒瓶喝了一口,咂咂嘴,又把酒瓶還給了雷聲,搖著頭說道:「現在這個事情複雜一點了,不僅我們修真界的幾個家族知道了這事情,連鬼宗那裡也有好幾個家族準備介入,不過有頭有臉的高手都被相互牽制著動彈不得,所以到時候要出手恐怕還是只有我們的幾個人。」
一直在旁邊喘氣的雷聲突然幽幽的冒出一句話:「天泣丹如果搶過來了,之後怎麼處理,幾個老爺子商量過沒有?」
雷守音皺了皺眉頭,古怪的說:「這個……似乎幾個家族還有點分歧,不過最後決定是把天泣丹封存到天台山上的靈修洞裡,讓那邊幾個老和尚幫忙看著。」
雷聲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輕笑:「鬼宗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明宗的人動的厲害麼?」
雷守音冷笑了一聲說:「我們家老爺子偷個空,拘了幾個小鬼回來套了點口供,略微知道一點鬼界那裡的動靜。那個什麼明宗倒是很古怪,根本一點鬧騰都沒有,像是完全沒這回事。」
雷聲輕輕的撫著掌,嘴裡喃喃道:「明宗沒動靜?章小儀可是什麼都知道的呀……難道他們放棄了麼……恩……章小儀……」雷聲挑了挑眉,似乎想通了什麼,豁然開朗的神色寫滿了面孔。
秦憶用疑問的眼神看著雷聲,雷聲神秘的搖搖手說:「嗯,現在還不能說,這個事情牽涉太大,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情,我們只管到了晚上去搶丹就好了。」
秦回狠狠的砸了下牆,發出「咚!」的一聲,雷守音瞪了他一眼,秦回尷尬的摸摸腦袋說:「鬼宗那個女的今天用的法寶還是有點古怪的,像是仙寶的模樣。不過加上守音師叔,我們對付這幾個人也差不多了,畢竟小憶今天還留著手呢!就是不知道我們晚上還會不會遇到別的高手了。」
雷聲輕輕的敲著桌子,微笑著說:「現在的高手都是被牽制住了,只要鬼宗那邊不想開一場全面的大戰,就不會有新的強手進來。倒是我們這裡還有一個行蹤飄忽的劍仙蕭鼎呢,這可是頂尖的人物啊,所以今天晚上一戰,我們是志在必得。」
雷守音忽然呆了一呆,轉頭問雷聲道:「你說出丹是今天晚上??」
雷聲這才想起來,雷守音還不知道這事情呢,忙不迭的點頭說:「是啊,我上次抓住了章小儀,從她那裡逼問出來的,應該是沒有錯。」
雷守音臉色變的難看起來,啪的敲了一下雷聲的頭:「知道是今天晚上,那你們還出去惹事情!現在都快去給我打坐,要是到了晚上沒精神誤了事情,回家後我讓你們的老頭子關上你們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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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他們三人被可憐兮兮的關了十多個小時後,終於被放了出去。不過這十幾個小時的打坐修煉倒是讓他們得益很多,不僅精神氣爽,體內的真氣也精進不少。
晚上七點不到,雷守音他們一行四個人便已經來到了黃石公園的黃石湖附近。沒想到整個黃石湖景區都被簡易的工程用圍牆給攔了起來。雷聲暗暗咋舌,整個黃石湖的面積有兩百多平方公里,岸周大約有一百八十多公里長,要把這個湖都給圈起來,這要耗費多少資金,要收買多少官員啊,怪不得蔡冰兒她們會拚命的去弄錢呢。
秦回大大咧咧的用手去扯那簡易圍牆,沒想到一股黑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重重的打到秦回身上,對撞上他的護體真氣,爆開了一團火光。秦回被打了一下倒沒什麼大礙,只是身體稍微晃了晃,可他的爆脾氣又上來了,哇哇怪叫著運起了「炎火功」想要燒掉這一大片的圍牆。
雷守音拉住了秦回,老頭子眉頭緊皺著說:「是有高手下了咒,讓我來。」說著,雷守音右手捏了個法訣,將已達到「引雷」高界的真氣運滿指間,在他的手指頂端,一團銀白色的蛇行光芒閃爍著。雷守音眼睛一瞇,將手望前一送,嘴裡喝道:「萬物解!破!!!」
雷聲感到整個空間都有些變異,眼前的景物似乎都開始扭曲了,一些噁心的感覺湧上心頭。只見那些圍牆突然發出了「嗡!嗡!」的聲音,隨後陡然一震,一圈黑氣猛然被震出圍牆,在空中消散的無影無蹤。
雷守音略帶點得意的聲調說:「已經破了,我們走!」話音未落,秦回已經一腳踢開了圍牆,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雷守音和雷聲緊跟著進了圍牆。秦憶帶著冷酷的面容走在最後面,眼睛不時的瞟著身後的情況。
黃石湖是美國最大的高山湖,在皚皚的雪峰和碧綠的森林中間,一汪蔚藍的湖水如同寶石般璀璨奪目,在這個傍晚,一切都如此寧靜,只有偶爾游過的幾隻天鵝和鵜鶘才讓人眼前一動,略微打破了天地的寂靜。
雷聲沒有來過黃石湖,初次看到這無邊無際的景色,讓他以為進入了仙境,他緊盯著旖旎的湖光山色,深深的陶醉進去了。雷守音也吃驚的張大了嘴,低聲喃喃道:「真正的神仙福地也莫過於此啊,如果能夠終老此地,那真是不枉此身了。」說著話,老頭子的目光也迷離起來,他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態……
「錚!」秦憶突然拔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寶劍,慢慢的高舉過頭,用冰冷的聲音說:「奪魄!!」
天地為之一寒,在他們周邊的湖水都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泥土也覆蓋上白色的霜,所有的景物古怪的扭了一扭,又恢復了正常。
雷守音猛然清醒過來,渾身打了個寒戰,心悸的說:「原來這裡設了個『引魂陣』,連我都中招了。」他轉過頭,看到雷聲正懵懵懂懂的朝著湖水走去,心裡一陣氣急,就隨手揀了顆石頭,一下子扔到雷聲的屁股上。
雷聲吃了這一記,一下子驚醒了,他迷茫的看著四周,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正在這時,在遠遠的湖中心一個平台上,十幾條黑影朝雷聲他們這邊飛來,一彈指的工夫,便刷刷刷的出現在了湖邊。
來的人正是蔡冰兒和她的手下,蔡冰兒看到破了自己設下的兩大陣的人竟然是雷聲等人,不禁大皺眉頭,她如絲的媚眼瞟到了雷守音身上打了個轉,雷守音冷哼一聲。蔡冰兒撇了撇嘴又盯上了雷聲。
雷聲一看到蔡冰兒就全身發毛,但事到臨頭他也不好退縮,只好硬著頭皮睜大眼睛瞪回去。蔡冰兒意外的笑笑,開口說道:「雷小子,怎麼來的人會是你們呢?」
雷聲挑了一下眉毛,回答說:「你等的那些對手和幫手都不會來了,他們都被我們看住了,你瞧我們可是幫你忙的呀!等下那顆丹你可別和我們搶哦!」
蔡冰兒搖著頭苦笑道:「這個世道怎麼總是有人想不勞而獲呢,姐姐我為了這東西下了幾年的工夫,還不惜與別的宗派翻臉,你才來就想拿走,你說姐姐我會不會答應呢?」
雷聲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哎呀,蔡姐姐,要說花的工夫長,那就莫過於我們的先師廣成子了,他為了煉這顆丹可是花了幾千年時間呢。我們現在來拿,也無非是物歸原主而已,怎麼能說是不勞而獲呢?」
蔡冰兒眼裡閃過一道寒光,口氣開始變的冰冷:「姓雷的,你怎麼還不死呢?」
「嘖嘖嘖,姐姐你不要生氣麼!」雷聲嬉皮笑臉的說,「所謂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姐姐這樣的好鬼都活了這麼多年了,像我這種壞小子自然還有的是日子過呢。」
雷聲開始揮舞起手裡的一張報紙(鬼知道他是哪裡來的……呃,鬼也不知道)沉痛的說:「蔡姐姐呀,你看你今天凌晨有多衝動啊,把人家好好放了幾十年的雕像給砍了,今天那個M國徹底的亂了,有幾十個恐怖組織宣佈為這個事件負責,兩個議會都叫囂著要對恐怖分子開戰呢。我說蔡姐姐,你長的這麼漂亮,哪像個恐怖分子啊?」雷聲眉飛色舞的越說越離譜。
蔡冰兒一時氣結,竟說不出話來,她陰冷的目光轉向了雷守音,低沉的說道:「這位是雷家的長輩吧?」
雷守音瞇著眼睛看看蔡冰兒,隨口說道:「我是雷守音,雷聲的大哥。」
蔡冰兒大皺眉頭,苦惱的瞄了下雷聲,心裡想:「都老成這樣子的人都才是大哥,這小子怎麼輩分這麼高啊。」她咬了下嘴唇,臉上流露出能讓所有男人見之猶憐的神色,對著雷守音說:「雷老哥,這件事情不是你們所想的那麼簡單,我們這次寧肯與鬼宗其他家族作對也要得到這顆天泣丹,決不是和你們人界作對。你們雷家能否放我一馬,日後鬼宗曹家必有所報。」
雷守音咂了下嘴,用手撫了下自己的白頭髮,心裡茫茫然的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雷守音也是雷家裡幾十年不出山門的人物,外面的機謀狡詐他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所以這次任務出來前,老爺子曾交代過遇到大事情要多聽雷聲的,雷聲雖然功夫差了去了,可腦子卻是很好使,再加上已經在社會上打滾了幾年,所以比起耍心眼可強雷守音太多了。
但雷守音總不好在秦家兩個晚輩面前說,這個事情我不懂,你去問邊上那賊笑賊笑的小子吧,要這麼說,他的老臉還往哪放啊。
幸虧雷聲已經發現了雷守音的尷尬,他咳嗽一聲說道:「這種小事情還要守音大哥做主麼,我就能回答你。」
蔡冰兒臉色變的更加煞白,咬牙轉頭盯著雷聲。
雷聲舔舔嘴唇,有條有理的說起來:「蔡姐姐說不和人界作對,這個我可不敢認同,你這兩年來害死的明星少說也有幾十個,勾魂的富豪和達官貴吏至少上百個,這些難道就不是人命麼,鬼界的高手在人界如此濫殺無辜,難道還不算作對麼。
這顆天泣丹有起死回生、增強功力之效,如果蔡姐姐拿回去自己吃了,那倒也沒什麼,如果是給你們鬼宗那十幾個宗主吃了,然後再來犯我人界,那不是糟糕的很麼?
就算如同蔡姐姐所說,你拿回去是另有用處,但也難免別的宗族看上了這顆靈丹,齊力派高手向曹家討要,曹家勢力再大,也擰不過全鬼宗之力吧,如果到時候曹家之主頂不過壓力,交了一部分出去,又豈是蔡姐姐你可以阻止的!
再說了,這顆丹如果真的是被你拿走了,我們修真界的各大宗派必不會甘休,到時候高手雲集鬼界,弄的生靈塗炭,這又是何苦呢?
所以,不如蔡姐姐就讓一步,把這顆靈丹交給我們,日後我們雷家也必有所報。」雷聲說完,拱了拱手,向蔡冰兒深深的作了個揖。
蔡冰兒深吸一口氣,她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去反駁雷聲的話,雖然自己拿這顆天泣丹是有不可外傳的原因在,但確實難免別的宗族不合力來討,如果真的如此,倒是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蔡冰兒心念一轉,突然說:「雷小子,就順你的話說,如果這顆丹被你們拿走了,難道就不會有人來找你們麻煩麼,你們那個什麼修真界也不見得比我們鬼宗的貪念少點。」
雷聲歎了口氣,難得正經的說:「我擔心的也是這點,雖然只是一顆小小的天泣丹出爐,卻是要成為天下大亂的引子了,雖然在下不學無術,可這段時間也分析了不少形式,在蔡姐姐露頭後不久,很多勢力已經蠢蠢欲動,明是為了天泣丹,可真實用意卻晦深莫測,實在讓人擔憂啊!」
蔡冰兒蹙起眉,心裡倒對面前這個小子改觀起來:「要你說,那該怎麼辦呢?」
「毀了它!」雷聲斬釘截鐵的說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叫起來:「毀了它!!!!!」
雷守音氣急敗壞的朝著雷聲喊道:「守聲,不要亂說話!」
雷聲的臉上卻露出了堅毅的神色,他轉過頭對著雷守音說:「大哥,我跟著這個事情已經很多天了,心裡想的很清楚,要天下不為此丹而亂,唯一的辦法就是毀了它。我相信爺爺他也是這個心思,只是拗不過其他幾個家族的意思才會同意將丹封存起來。可這不解決任何問題,人世間只會亂上加亂。到了這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毀掉天泣丹,雖然這對雷家的聲望大有影響,可這也是無法之法了。我已經想過了,毀丹後家裡可把事情推在我身上,將我逐出家門,這樣對整個修真界也有個交代,我無非是家中的一個紈褲子弟,在於不在與家無礙……」天上忽然一個響雷打過,隆隆的聲響中,雷聲的神情更加的堅決。
雷守音渾身抖動起來,他很清楚,家裡老爺子確實是主張將丹毀掉的,但蕭家和萬家竭力反對,這才只能做出封存的決定。雷守音看著眼前的雷聲,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弟是家中最受寵愛的,所以平日裡也是不學無術游手好閒,但到今天雷守音才看清楚,那些只是雷聲的表象而已,真正的雷守聲已經長大了,不僅有自己的頭腦還知道了胸懷天地。雷守音心裡痛苦的承認,雷聲所說的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他偏過頭,搖搖滿頭的白髮,試圖強忍住眼眶裡的一點老淚。
蔡冰兒忽然向雷聲行了個禮,正色的說:「奴家原來以為雷公子只是等閒之人,直到今日才見識了雷公子的胸襟。天泣丹是何等的寶物,雷公子竟毫無貪念一心為蒼生著想,奴家實在是自愧不如。」蔡冰兒又直起身體,眼裡射出銳利的光芒,毫不鬆懈的說:「但這天泣丹卻是我必得之物,縱然與天下蒼生作對又如何,雷公子有捨身為人的心懷,奴家卻也有引天下殺伐於一身的豪氣。誰阻止我取天泣丹,我必殺其人,縱天網恢恢,又奈我何!」說話間,蔡冰兒英氣勃發,臉上笑容依舊,但無比的堅韌的神采在她臉龐上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