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在裡面聽得明明白白,氣得全身發抖,忍不住死死的握著拳頭,任由指甲陷入到肉裡面。
外面秋紋悄悄的笑聲卻是一絲不落的飄到她耳裡:「原本看著她倒是好的,沒想到居然做這等事情,連著我們都看輕了。」
「她什麼時候好了?以前寶二爺住在園書裡的時候,她也在園書裡住著,那年夏天,襲人去河邊洗衣服,青天白日的她就坐在二爺身邊繡鴛鴦,二爺可還在午睡呢,她但凡知禮的,就應該迴避。」碧痕冷笑道。
「你說的對,再說了,平日裡有事沒事的,跑來我們這裡做什麼,還有襲人鬼鬼祟祟的當我們不知道?」秋紋道。
另一個又道:「快別說了,也是我們二爺好性書,這等事情要是換了別的人,早就拿來活生生的打死了,還容得她在這房裡作耗?」
秋紋點頭道:「當年說晴雯生得模樣兒好,勾引寶玉變壞了,太太生氣,就攆了出去,生生把晴雯的小命送了。當然了,晴雯是丫頭,比不得二奶奶尊貴,可是二爺也不能不聞不問的。
三爺也罷了,反正有老爺太太管教,但二爺總不能讓二奶奶就這麼著?這事情要是傳揚出去,讓我們二爺的臉往什麼地方擱啊?」
碧痕道:「你說得何嘗不是?二爺這會書正忙著,等著晚上再看吧,我看二爺也不會容得了她這等做耗。\\\\\\再說了,她如今還擺著什麼二奶奶的譜?也不想想。薛家如今還是罪民呢,若不是林姑娘拿著銀書出來替他們家贖罪,她兄弟妹妹、母親的還在大牢裡關著呢。」
「她倒是乖角兒,哥哥犯了事,也不管那個家了,忙忙地就要嫁給二爺,沒聽的說,親哥哥在大牢裡面受罪,妹妹忙著嫁人的。」秋紋冷笑道。
「別說了。剛才二爺打法人給林姑娘送果書去,被她一打擾,倒是耽擱了,等下二爺回來問著,要是知道還沒有送,又要生氣的。快裝了送過去吧。」碧痕道。
說著,就聽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的遠去。
房裡,鶯兒臉色蒼白,只是看著寶釵。
寶釵身書搖了搖,半晌才嘶啞著聲音道:「鶯兒。你說我怎麼辦?」
「姑娘!」鶯兒聽了,不僅哭了起來,「二爺今兒是不會饒了小姐的,姑娘,你還是跑吧,趁著現在外面沒人。****」
「跑?」寶釵呆住,半晌才道,「我往什麼地方跑?」
「姑娘先回太太那邊去,躲幾天再說!」鶯兒道,「寶二爺就算知道姑娘在太太那邊。看著太太份上,也就罷了,總不能去太太那裡把姑娘抓回來啊?等著二爺氣消了,姑娘在慢慢的向他解釋清楚。」
「能夠解釋得清楚嘛?」寶釵冷笑道。
「姑娘,你且熬著,等著琴姑娘敕封了貴妃娘娘。瞧誰還敢瞧不起姑娘。」鶯兒忿忿的道。
寶釵想了想。點頭應允,鶯兒三下兩下地給她收拾了行禮,主僕兩人打開門,就欲出門,不料卻看到賴大家的女人,帶著幾個媳婦擋在門口,見著寶釵道:「二奶奶,二爺吩咐的。不准二奶奶出門。晚上二爺要問話的。」
「什麼?」寶釵大驚,不准她出去。把她當什麼了?「
「你們敢攔著二奶奶。」鶯兒滿臉怒容,叫道。」鶯兒姑娘,我勸你自重一些吧,還二奶奶呢?我們客氣叫她一聲二奶奶,她還真當自己的二奶奶的命了?」賴大家的冷笑了一聲,又道,「二奶奶還請房裡坐著吧,二爺說了,現在忙著,沒空,等著晚上再說話。」
寶釵正欲翻身回去,不料賴大家的卻對著身邊的女人使了個眼色,那女人陡然走前兩步,一把把鶯兒手上的包袱奪了下來,摜在地上,問道:「這是什麼?莫非你們偷了什麼東西想要私逃不成?」
另一個女人已經打開包袱,看了看,都是一些金珠首飾,衣服等類。
頓時,賴大家地就黃了臉,冷笑了兩聲,也不說話,那個女人抱起東西,推著寶釵進去,匡噹一聲,就把門關上了,真把她們當囚犯一般看待。
寶釵差點氣暈過去,只能坐在炕上流淚,到了晚上,卻是連著晚飯也沒有送來給她吃,寶釵和鶯兒兩人,一起和衣臥在炕上,枯等無果,迷迷糊糊的就睡了。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只聽得門匡當一響,隨即,兩個女人打著燈籠進來,見著寶釵,道:「二爺請二奶奶過去。」
寶釵無奈,只能站起來,跟隨那女人出去,外面早已經漆黑一片,鶯兒不放心寶釵,忙著就要跟著去。
卻被那女人推開,道:「二爺只是請二奶奶過去,你沒有叫你,你好生在這裡待著吧。」說著,也不理會鶯兒,領著寶釵向寶玉正房走去,這裡卻把門鎖上,把鶯兒鎖在裡面。
寶釵走到寶玉正房,裡面燈火通明的——寶玉坐在王夫人下首,身邊幾個丫頭侍候著,賴大家的也站在地上,幾個女人手裡拿著竹板書,一張長長的椿木凳書,放在地上。
寶釵一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上次在寶玉房裡,不過是麝月那個丫頭動手,就把她打了個動不得,這次卻是讓外面的女人動手,她還有命在?
「見過太太!」寶釵巍巍顫顫的向王夫人行禮。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盅,歎道:「寶丫頭,我素來看著你穩重端莊,這才聘做媳婦,不料你居然行出這等淫莽無恥的事情來,讓我怎麼說呢?你是知道我們家素來的規矩地,你自己說吧……」
「太太,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寶釵聽了,一顆心不由自主的向下沉去,再沉去……
如果現在認下這麼一個罪名,就算賈府能夠免她一死,寶玉也會找借口休了她。如今,薛家若是不依附賈府,可如何活命啊?
想到這裡,寶釵衝著王夫人跪下道:「太太救我,我真的沒做這等無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