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交底了
    旋的三軍齊步而來,侍衛親軍、團營、邊軍三列並軍素來以軍容嚴整而著稱,團營、邊軍一同亮相,自然壓力不今日兩家將兵都換了全新戎裝,各個精神,不甘人後。為求整齊劃一,此次校閱用的統一為侍衛親軍口令、軍禮。搬師回來這一路上,團營、邊軍將士練得不亦樂乎。

    走在最前列的是三家各百名將兵組成的方陣,這些都是在此次剿賊亂之戰中立有大功的將士。他們手持此戰繳獲的響馬領偽官印、官袍、軍旗。和著戰鼓聲,將士們昂齊步來到正德面前。立正之後,眾將士一排排上前,將戰利品擲在正德車輦前,齊行軍禮後離去。這一出可說是別出心裁,勝利的傲氣演繹得淋漓盡致,讓人看著很是提氣。正德與在場群臣、京師軍民看著都覺得新鮮,週遭叫好聲震天響。

    這一招,自然是馮虞仿著後世蘇聯一九四五年紅場之舉。這回山東作戰,響馬魁全數陣斬,一般頭目捕獲雖多,京師獻俘卻不夠份量,校閱時如何撐場面,讓馮虞頗費了一番思量,最後憋出一招。如今看來,很是管用。

    之後便是獻俘、校閱三軍。看著侍衛親軍、團營、邊軍都按新軍令、步法受閱,別人只覺新鮮,正德卻是心弦一動,龍顏大悅。

    校閱之後,正德特於武英殿賜宴犒勞三軍指揮四品以上武官,以及內閣、部院主官。一般將士歸營,也有御賜牛酒。

    御宴開始前,正頒旨封賞。此次從征眾將,品銜各升一級,立大功此外再行封賞。馮虞是役全盤指揮,有大功於社稷,恩准一等鎮遼侯爵位世襲,賜奉天運推誠宣力武臣襲封誥券,歲祿加五百石,加少保、宣威將軍銜。

    筵席散後,正德留下馮虞內閣、兵部、戶部議事。正德說道:「這回剿賊平亂,朕有兩大心得。一是侍衛親軍戰力絕倫。之前朝廷數十萬兵馬,坐視賊寇流竄無可奈何。侍衛親軍兩萬兵馬卻一戰擊滅賊眾二十餘萬,大局一舉而定。若是全國諸路兵馬皆能如此善戰,我大明則從此安如泰山。再有,這回福建水師北上參與平亂戰事,封敵退路,奇兵奪城,屢立殊勳。原本在朕眼中,水師不過是防倭稽盜,不想還能由海向陸,排上好大用場。朕打算……」

    話未說完,只見一干文官臉色極為凝重,尤其是戶部尚>,臉已綠了。

    不過正德卻毫不乎,自顧自說道:「朕打算,以侍衛親軍為標桿,刷新軍制,增配火器。第一撥,就是九邊。第二麼,朕打算將福建水師一分為二,以長江為界,建南北兩洋水師。各沿海駐防水師分別歸屬聽用。在福州府、天津衛分設北洋水師都督府,分鎮全國海防事務並分轄兩洋水師。若是兩洋水師皆有今日福建水師戰力,我大明萬里海疆無憂矣。」

    眾文官聽罷,一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相互交換了一番眼色。

    戶部尚書王瓊出列陳奏:「皇上,精武強固然是好事。只是臣擔心開銷過大,戶部擔不起。」

    正德一愣,「為何?」

    「據臣所知,邊軍以萬人計,年耗銀八萬,糧四萬石。而侍衛親軍區區五萬人馬,去年不算戰費,各項花銷即達銀九十萬兩,糧三十萬石。這還不計工料工本與市價差額。如今我大明養兵百二十萬有餘,若皆如侍衛親軍一般開銷,即年耗銀兩千一百六十萬兩,糧七百二十萬石。如今,不說漕糧,戶部年入過三四百萬兩,如何支撐?今年又值戰亂初息,各地撫恤、重建花銷極大,塗炭之地豁免錢糧,收入反不如往年,臣無能,捉襟見肘。」

    此時,楊一清轉問馮虞:「馮大人,請教一事。」

    「不敢,請講。」

    「請問福建水師如今有船多少?有兵多少?供養船兵,一年耗銀多少?」

    馮虞笑道:「國家經制,各有定數。」

    李東陽笑道:「國城,就不用藏私了吧。國家經制養地什麼兵咱們都有數,大明沿海各省所有水師加到一起,也不是你福建一家的對手。」

    馮虞尷尬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實話實說,如今福建水師有大小船艇三百餘,大小炮千位,水陸師近三萬。至於養兵所費,部分靠福州市舶司、百工使司,部分靠海商募捐。至於正經餉銀軍費,只夠吃飯開銷。養如此一支水師,一年沒有二百萬兩銀子維持不了。這只是維持,若要再添大船鑄重炮,開銷還得另計。」

    一番

    君臣全都大張了嘴巴,呆住了。馮虞笑道:「不錯,是用銀子堆出來的,還得堆到妙處!」

    正德算了算水陸兩軍整建開銷,洩了氣。「如此說來,一年沒個兩千五百萬兩,壓根就沒啥想頭了?」

    「是。」

    李東陽卻拈著鬍子沉吟不語。只一清問道:「馮大人,方纔你說水師軍費許多出自商人納捐?哪來的錢?商人一貫是一毛不拔,何卻如此慷慨?」

    馮虞笑道:「楊大人問得好!請問,是人命值錢還是錢財要緊?」

    「沒了性命錢財用?」

    馮虞點頭道:「這就是了。原.福建沿海盜匪縱橫,搶船害命。不論是閩商還是夷商,受其毒害苦久。我主持海防以來,造大船,練精兵,掃蕩海疆,滅倭除寇。這些海商才算是過了個清靜日子。要知道,跑一趟南洋下來,獲利幾十上百萬不過尋常事,只要我大明水師能控御四海,讓這些個商人安心經商,拿些許銀錢出來孝敬朝廷軍馬,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正德目光灼灼,「國城,你說實話,些海商一年水師多少銀錢?」

    「也不算太多,一百十萬打底。」

    一干君臣幾乎暈倒。只聽馮虞說道:「這還不算什麼,每年捎回鄉給家中花用的還不止這些呢?」

    李東陽手拈鬚髯,歎道:「通海生,獲利此之厚?」

    「閣老,聽說今年海商在蘇門答剌與紅商人接上生意,日後便可不經陸路直至極西,獲利遠非如今可比。」

    李東陽連連點頭,若有所思,口中輕聲叨念:「怪不得,怪不得……」

    王瓊又問:「既然如此,為何三大市舶司一年所收賦稅不過數十萬?」話一出口,連王瓊自己都覺著問得傻。一干文臣都抬頭望天,佯裝不曾聽見。哪知正德卻連連點頭,衝著馮虞吧嗒吧嗒眼皮,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馮虞只得說道:「自太祖禁海,明令瀕海居民,私通外國,貿易番物,正犯極刑。家人戍邊,知情故從同罪。凡擅造二桅以上違式大船,將帶違禁貨物下海前往番國買賣梟示眾。只要有些門道,哪個願往市舶司報備?納稅也就罷了,還需賄賂鎮守以求關引,回頭還落個把柄,指不定哪一日便引來禍患。此外,私自通商,皆是豪門巨富,市舶司如何敢去尋這些人地晦氣?其實不單福建,整個江南官場與海商私下交結,可說是千絲萬僂,已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說起來,馮虞所說這些,在座文官心中多少都是有數的。可百年來少有人在官面上公然說來,今日聽馮虞如此不加避諱地一一道來,不免感慨有之,唏噓有之。至於義憤,早過了那個年歲了。

    今日正德召人議事,原本只打算多弄些銀錢精武備戰而已,也好對馮虞有個安排,不想卻牽出這麼個話題來,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議出個定論來的,只能再議。叮囑馮虞拿出個建軍方略,內閣商議如何籌款之後,正德便起駕玩兒去了。

    馮虞看眾臣各自散去,緊走幾步,追上李東陽。

    「我說閣老,今日怎麼牽扯到這上頭來了?不會是……」

    李東陽白了他一眼,「老夫要難,也不必等到今天。再說了,商議籌款,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腳嗎?還是老規矩,吃過晚飯來我家中,咱們爺倆得好好商議商議。」

    馮虞苦笑一聲,告辭離去。

    回到家中,馮母與妻子兒女早在大堂中等得心焦。一見馮虞進來,眾人喜上眉梢,頓時圍了上來。馮虞與母親問安後,笑道:「不必圍著看了。打了幾個月的仗,一根毛都沒傷著。」

    楊雲一撇嘴,「邸報上說你一馬當先殺入賊軍老巢,陣斬賊魁,看得咱們心裡頭都虛。以後打仗可別逞英雄,身為大軍統帥,哪有如此親身上陣廝殺的。」

    馮虞嘿嘿一笑:「為夫可不是那等莽漢。單是身邊親衛就比賊寇守軍兵力還多,痛打落水狗麼,哪個不會。這些時日,你們過得怎樣?京師飲食水土還習慣麼?」

    馮母說道:「只是幹了些,倒沒什麼慣不慣的。這些日子,左右無事,兩個媳婦陪著我四下去逛了逛,京師畢竟是京師啊,好大氣魄!」

    一家人正熱絡敘談著,有家丁來報:「主子,外頭有個……有個韃子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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