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第二百八十六章兵敗如山
燧由正陽鎮一路回奔二十里。還不待喘口氣。就聽到意料的噩耗。一口氣接不上。趙只覺胸口一悶。險險栽下馬來。幸好親兵手快。一把扶住。趙閉緊眼睛。深吸一口氣。總算是緩了過來。「你們幾人。是哪位頭領部屬？」
來人中一個小頭|模樣的回道：「大都督。小的們是李活佛……哦。李指揮麾下。」
「你說老營完了。戰況究竟如何？」
「今日凌晨時分。兄們正在熟睡。官軍前來偷營。摸了放哨弟兄。四下圍攏。堵住營門。炮子齊發。弟兄們倉促迎。死傷不計其數。劉副都督領軍沖了幾回。都給打了回來。隨即官軍一步步壓了過來。炮火劈頭蓋臉。弟兄們根本沒交手的機會。最後楊夫人獻計。搜羅馬群。燒著尾巴驅官軍。這才衝開一條道。」
趙燧忙問：「都突出來了麼？」
那小頭目搖頭歎道：「沒有。打頭的衝出來些個。之後官軍以騎兵衝殺合圍。後隊又給纏住了。我等這一是突圍先鋒。好容易衝殺出來。卻遭官軍騎兵一路追殺。官軍火|犀利。這一路兄們被打倒無數。漸漸便跑散了。我等仗著馬快。算是撿了條命。來尋大都督報訊。」
聽到這裡。趙燧心急如焚。問道：「這麼說。官軍重圍中還有許多弟兄？」
「是。我等走脫時還有無數弟兄陷在官軍包圍圈裡。」
趙不再多問。解下水囊拋給那氣喘吁吁的幾個潰兵。隨即翻身上馬高喊一聲：「兄們。隨我殺回老營去——」騎絕塵而去。
大隊向南狂奔出二三里的。迎面又見數百響馬隊形散亂。沒命的逃奔而來。身後不過百名官軍騎兵。緊緊追殺。一路上只見官軍陣列中不時冒起白煙。槍聲爆響前頭往往便有一名響馬栽落馬下。或是未能脫鐙。慘叫著被驚馬一路拖行。
那些響馬正在狂奔。不意抬頭望自家大隊。當即玩了命一般鞭打坐騎。向大隊靠攏。身後那撥官軍看響馬大隊來援紛紛勒住戰馬舉目張望。領隊軍官尋釁一般。眾目之下抬手舉槍射殺一名落在最後的響馬。緊接著一聲哨。帶隊撥馬退走。
趙燧看的大怒正要率軍追過去。卻一眼看見潰中一個著銀甲的。正是劉三。趙便棄了追殺的念頭。朝著劉三迎過去。
兩人一照面。劉三抱著趙放聲痛哭。「趙瘋子。老營完了！幾萬弟兄。還有家眷輜重。全他娘的完了！」
自霸州整軍以來。響馬明編製定官階頭領之間都以將軍都督指揮相稱。今天劉三開口便以諢名呼趙燧。可見是急昏頭了。趙燧此時壓就不理會這個了。本應叫劉三大名劉惠。這會兒也顧不上了。「老三。就剩下這些人了？其他弟兄？還有衝出來的沒有？」
劉三搖頭道：「驚馬開道咱們衝出幾千萬把來隨即便被打散。後頭的也給壓了回去。那時各部頭領有的突圍而出有的戰死。營伍已亂。現下只怕是已經完了。」
趙燧聽罷。心中估。此的離著老營還有段路途。即便殺回去。只怕也晚了。再說。剛才一隊明軍已發現自己行蹤。回去是定要稟報的。明軍此番大勝。只怕是士氣正盛。說不定便是全軍撲來。要一舉掃平西路軍。正面決戰。恐怕一點勝算都沒有。想到這裡。趙眼眶含淚。一咬牙。一跺腳。「撤！」
身邊大小頭目都是一。撤？這一路幾十里剛跑下來。接著回頭再跑一回？「大都督。是要回頭打正|鎮？」
「打個屁！官軍主轉眼便到。全軍立即於正陽鎮以東擇點渡淮。南邊走不通。咱們河南去。」
此時。響馬老營週遭槍炮聲已沉下來。剛剛來到戰場的馮在范長安陪同下正巡視戰的。
只聽范長安邊走邊說：「這回若是賊寇想出這麼個驚馬衝陣的主意。此戰那是一個都走不脫的。不過。缺口一給堵上。包圍圈裡的賊兵見無望逃生。士氣立時崩潰。大片大片的棄械歸降。或是如無頭蒼蠅般四下逃竄。反將自家人馬沖的大亂。不過小半個時辰。殘敵便為我全殲。」打了這麼個空前大勝仗。范長安這一路過來嘴角都是翹的。
馮虞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一路低頭在滿的的屍骸兵器殘破的營帳前穿行。走了一陣。馮回頭問道：「這一仗。打了許多炮彈吧？」
「是。」緊緊相隨的范長安答道。「這一仗。炮火分三層。輕炮多用彈實心彈。頂著賊寇營帳人馬直轟。一掃一大片。虎蹲炮隨後吊射人群。賊寇純屬烏合之眾。聚集力反撲時大呼小叫。耗時又長。往往十幾門虎蹲炮一頓速射就打散了。重炮在後仰射轟擊縱深。致敵混亂。今日這一仗。這幫賊寇自
混亂不堪。從未集結全軍之力應戰。」
馮虞點了點頭。「野戰對陣。流賊戰力不值一提。更不用說是遭遇突襲了。這些都是反擊的大隊吧？」
馮虞指著面前不遠處大片的響馬屍體。
「是。賊寇反擊動作是東一頭一棒槌。雜亂無章。從無連續突擊一點之舉。且突擊隊形過於密集。步騎混雜。又為營帳木等雜物所擾。根本沖不起來。弓箭射程之外。我槍炮便集火攢擊。如同圍獵一般。賊全無還手之力。」
「圍獵？不還是讓老虎跑了。」
范長安「嘿嘿」哂笑。不敢搭腔。
馮自顧自說道：「天時的利。人和皆在我手。有犀利火器。打勝仗不足為奇。不過咱們對陣的畢竟不是虎豹狼一類畜牲。而是大活人哪。這回還算是應對當。及時以騎兵反衝。只讓少數賊兵走脫。不掩瑜。呵呵。放跑了劉等賊頭。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范長安聽了這話大惑不解。
馮虞踩在一面燒焦了半幅的賊兵「劉」字大旗上。看了一眼范長安。說道：「響馬賊以劉家三兄弟為首。只是這三人莽出身。既無謀略。又不會帶兵。打仗全憑血勇。對付那些衛軍民|三板斧過去還有些用與官軍精作戰。毫無勝機。如今東路軍是賊首羅夢鴻鎮。西路軍則全靠趙瘋統領。此人能耐如何。你當有所耳聞吧？」
范長安應道：「卑審俘時聽來不少消息說此人原是霸州文安縣諸生。為人豪爽。臂力奇大。人稱「趙瘋子」。投身事賊後。禁姦淫掠。嚴申軍紀。所部號稱只殺貪官吏。百姓秋毫犯。所過之處。先邀當的士紳名流。告知百姓不必驚慌走避。流賊從此有了些軍伍氣象。霸州整軍明定行伍。分授偽官。許多也是出自此人手筆。還寫反聯。「虎賁三千。直抵幽燕之的；龍飛九五。重開混沌之天。」氣焰囂張。」
馮虞點頭道：「瘋子不瘋頗有將氣象。西路賊寇此人為第一勁敵。既然此番趙不在圍中。與其將其他首領全殲使其今後以任施為。還不如放幾個劉三之流的土包子過去。也算是個掣肘……戰果可出來了？」
「現下只是初算。賊老營兵民十萬。此次幾乎一鼓全殲。逃出之數不足兩千。其中陣斬賊寇賊屬三萬。俘賊寇三萬賊屬及附逆百姓四萬餘。營中軍資糧草盡數繳獲。如今趙部加上老營殘部。也不過三萬餘人了。只是這些寇多數有馬匹。腿腳比起之來。那是快的多了。老營一干賊首。職部陣斬邢老李活佛曾等偽指揮同知副使千戶數十人。齊二邢道楊寡婦等賊首數十人。對了。大帥。驚馬衝陣的招數便是那楊寡婦的主意。」
「楊寡婦？可是賊頭楊虎的妻子崔氏。匪號楊跨虎的？」
「正是。這女子頗有姿色。又有一的拳棒功夫。平日騎一匹棗紅馬。賊眾見她比夫君更有智勇。她一個諢號「楊跨虎」。黃河一戰。楊虎為武平衛百戶夏時陣斬。賊兵從此背的裡又叫她「楊寡婦」。手下兩千娘子營。潑辣勇。不讓鬚眉。這回突圍。寡婦所部走在第二陣。正趕上我軍鐵騎逆襲。一干女賊或死或俘。全數覆沒。楊寡婦坐騎中彈。掀翻在的。為我軍士拋網罩住。束手就擒。」
馮虞一聽。來了興致。「待會子押到中軍帳來。我會會此人。」
范長安趕忙招呼衛士去押解人犯。回過頭來。范安又問馮虞：「大人。按著原令。這一仗打完。我軍要盡早壓至淮河一線。可如今這許多俘虜繳獲應如何處置？」
「俘虜麼。你說如處置為好？」
「依《大明律》。反逆者不分首。皆凌遲處死。以往平亂。所俘頭目凌遲。一般賊眾及眷屬盡斬。」
「這樣啊……」馮虞思慮許久。說道：「如今往京師獻俘路上不安寧。所有俘獲頭目先行訊問。無用的解送南京按律處置。接下來我軍要築壘困敵。工程浩大。可將一般賊眾交衛軍看押。趨其建築營壘。搬運工料。其中老實強壯的。戰後可叫楊風船隊送往台灣南洋聽用。懶憊再作處置。至於一般百姓。統統算作為裹挾。發些個路費遣回原籍安置。」
「大帥仁德。」
馮虞擺擺手。「帶兵打仗就是滿腹殺心。霹靂手段。與仁德扯不上邊了。至於此戰繳獲。糧草傷藥統留下自用。其餘物資平分為兩份。一份轉交三省民政。一份分贈京軍邊軍衛軍鄰。」
「啊！」范長安聽了大惑不解。「咱們血戰繳來的。如何全數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