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洞房花燭夜
    馮虞將采妍、楊雲接入正廳,這接親儀式便算是完成了。讓丫鬟先將兩位新娘送回新房歇息,馮虞回頭出來還要應付那四方賓朋。妍洞房設在慕雲館,楊雲之前挑了曉晴院居住,這回自然也將新房設在這裡。拜堂的時辰是晚間,下午兩個新娘子還能自去歇會兒。馮虞卻是歇不得的。今日這喜宴共有午、晚兩頓。一般賓客就是中午這頓打發了,晚上是單請梁裕等幾位要角與少數至親賓朋。

    鬧了一個中午,馮虞下午還要陪梁裕、毛自卿、楊萬榮數人坐著,無非閒聊些閩省趣聞,官場雜事。幸好這幾個都是能聊的,相互間很容易尋著話題,言談甚歡,馮虞倒能省些心力。其間也回屋稍歇了一陣。

    待到華燈初上時,便要拜堂成親了。馮府拜堂的規矩倒與一般人家無二。三人來到香案前,聽贊禮官發號施令,一拜天地,二拜祖先,三拜高堂,夫妻交拜。只是馮虞生父已故,因此在座椅上擺了一束掛面。兩位新娘子給婆婆敬茶之後,贊禮官又引著新郎新娘「拜親」,也就是依著血緣親疏、輩份大小挨次揖拜三親六戚。不過,馮家親戚少,三下五除二便完事了。拜堂完畢,馮虞與采妍、楊雲二人這就算是有了正式的夫妻名份。隨後,由媒婆將新娘送入洞房。

    不過馮虞這會兒還行不得好事,外頭還有一堆人等著呢。雖不如午間那般規模,可還是有十好幾桌。中午馮虞挨桌敬過。走了大半個時辰,可那時間基本上都耗在寒暄客套上了。正經的黃湯合一塊兒也不曾喝下十碗去。晚上桌數少了,任務卻要艱巨了許多。

    晚宴上主桌地不是長輩就是高官,做主位的是舅父陳廷繼,這是風俗規矩。緊接著是梁裕、毛自卿、郭喬之流。這一桌馮虞是要挨個敬過一杯的。接下去全是都百工使司、錦衣衛、提督行轅的同僚下屬。這些人大老遠看著馮虞便不懷好意地「嘿嘿」怪笑。反正是新婚三日無大小,這回如何能輕易放過這位上官。馮虞倒也自覺,過來將酒杯往桌上一放,說罷。立個喝酒的規矩來,反正你們是不會輕縱我了,來個痛快地。」

    眾人哄然叫好。幾個錦衣校尉搬來幾罈子沉缸酒,岳海在一旁笑道:「小舅子,今日是你大喜日子,咱們錦衣衛、親軍營、工坊各路兄弟先給你道個喜。喜事麼,自然要轟轟烈烈。咱們也不難為你,這邊統共是十七桌,一桌子一壇包圓,哪個也不許再節外生枝。否則我岳海便不答應。怎樣。還是姐夫向著你吧?」

    馮虞聽了這個氣,這還向著我?這酒罈倒是不大,整斤上下,可這十七桌合在一塊兒便是十七斤,且不說酒量,肚皮都要撐破了。「岳海啊岳海,虧我還叫你姐夫,當日你成親時我可不曾如此鬧過你。如今看姐姐肚子大了腿腳不便揍不了你了是怎麼著?」

    岳海得意地大笑:「誰讓當初你不鬧我來著?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站過時不候了。」

    馮虞見勢不妙急搬救兵,當即返身從主桌上將岳海老爹請了過來。「伯伯,你看看,岳海挑頭欺負我麼,伯伯可得為我做主。」

    岳海一看老爹出馬,當即蔫了,坐下埋頭專心吃菜,一副萬事與己無干的模樣。岳老爹上前衝他後腦殼狠狠彈了一記。「就你能來事,快做爹的人還是長不大。」轉頭衝著眾人說道:「諸位。聽我老漢說句公道話。今日是馮大人大喜日子,各位鬧騰起來,那是給新郎倌捧場,這酒是免不得的。」

    眾人一聽這話,紛紛拍巴掌叫好。卻聽岳老爹又說:「不過呢,新郎倌今晚上可有活要干。還是兩個。比不得尋常人……」週遭頓時一陣哄笑,還有吹口哨地。「咱們也得給新郎倌省些氣力。依老朽說。各桌不多不少,三碗酒,哦,是酒碗不是海碗,不可混鬧。到了哪桌哪桌弟兄一齊干了。老漢這話還算公允吧?」

    一桌三碗下來,馮虞神智倒還清醒,可就是肚子漲得不行。上過兩回茅房方才算是解了些,馮虞暗想,難怪管上茅廁叫方便,解決了兩回,肚子總算是收了些,走起道來果然方便了許多。應付完外頭,馮虞讓親兵打著燈,往慕雲館走去。到了院門處,馮虞交待幾名兵卒,「各位弟兄,晚上辛苦一下給我放個哨,有聽牆根的一併給我究了去。」

    進了洞房,只見桌上已點起紅燭,前頭放著一把金壺,一對御賜鎏金龍鳳合巹玉杯,一隻秤桿。新娘子蓋著蓋頭坐在桌前,燭光映照下,一身的喜服金碧輝煌,便是采妍了。聽見腳步聲響,新娘子身形微微一顫,呼吸聲似乎加重了許多。馮虞回身帶上門,來到采妍身前,去了秤桿來輕輕佻起紅蓋頭,采妍那張微微泛紅的俏臉現在眼前。往日裡兩人沒少對面獨處,今日的采妍在馮虞看來卻是分外的明麗,皓目娥眉,線條細膩的瓜子臉,肌膚吹彈可破。馮虞不覺看得癡了。

    采妍給馮虞盯得難受,心底裡卻又是無限歡喜。垂下頭來,盯著馮虞的腳面,輕輕說了一聲「夫君」,便不知該如何舉措,只用手不停地絞著衣擺。馮虞卻給這一聲喚醒。「依妍,哦,夫人,我……那個……是要喝交杯酒的吧?」

    采妍聽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款款起身執壺倒酒:「往日裡夫君是最能說的,今日裡如何成呆鵝了?」

    馮虞笑道:「今日覺著你越發好看了,不知如何說好。咱們這大好日子,已是盼了三年,哦,遠不只三年了。今日終於走到一起,高興。來!」

    兩人環臂交杯,將酒一飲而盡。采妍素來不會喝酒,這一杯下去,臉面越發紅潤了。馮虞看著意動,在采妍面上輕輕一吻。采妍心中一蕩,卻伸手打了馮虞一記,「如此亮堂便來……那個……」

    馮虞正色道:「人倫大事有何不可地。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若不抓緊了,轉眼那就是上千兩金子沒了。」

    「胡說八道。」

    馮虞吹熄了喜燭,牽著采妍坐到床上,隨手放下紅綾帳……

    許久之後,馮虞迷迷瞪瞪地給采妍搖醒。「天亮了?」

    「沒哪,方至子時。你該過去了。」

    「過、過哪邊去?」

    「阿雲妹妹那邊。今日亦是她大好日子,總不成讓他獨守空房到天明吧?」

    「哎呀,真是。那得起來了。說來也怪,晚上咱們只來了兩次,怎的如此困頓?」

    采妍羞得一腳蹬去,「混說些什麼。我……哎呀。」

    馮虞見采妍抓住錦被,臉色不對,想來是方才動作太大牽動破瓜傷處,連忙扶了采妍躺下。「莫動彈,就這麼歇著,一兩日便無事了。那我現下過去,明日你遲些起來,等我來叫再拜廟下廚不遲。」

    來到曉晴院,馮虞進了洞房一看,楊雲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聽著響動,楊雲掀起蓋頭一看,見是馮虞,奇道:「依虞,今晚你不在妍姐姐那邊麼,怎的過來了?」

    「呵呵,依妍怕你一個人呆著悶,讓我過來的。今日怎麼說你也是新娘子,總不好獨守空房,我也該過來的。」

    楊雲聽了這話笑道:「知道妍姐姐對我好,我……哎呀!」楊雲突然想起什麼,一把抓起蓋頭又給自己罩上了,一邊還含含糊糊地說道:「人家囑咐,定要新郎來揭蓋頭的,方才自己順手便掀了。」

    馮虞看著好笑,伸手便將蓋頭掀去:「無妨的。蓋了一天悶得慌了吧?咱們如今是夫妻了,哪個來掀還不都一樣?」

    楊雲聽了這話,衝著馮虞甜甜一笑,沒吭聲。

    「阿雲,深更半夜的,餓了嗎?」

    「不餓。晚上沒敢多吃,爹說女孩家要矜持,後來等著等著便餓了,我讓丫鬟去偷尋了些點心來,就著那酒吃了,這會子一點不餓。」

    「啊!」馮虞伸手抄起酒壺,果然是空著。「那個,咱們還要合巹交杯,這個……」、

    楊雲聽著也是一愣,「哎呀,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讓丫鬟再去偷點酒來?」

    馮虞苦笑道:「算了算了,不過是個儀程,象徵夫妻甘苦相濟、琴瑟永諧。反正日後咱們夫妻一體生死與共,有這個心,喝不喝酒的卻也無妨。夜了,咱們歇著吧。」

    「嗯。」

    「誒,你地帕子呢?」

    「什麼帕子?幹嘛用,你擦臉嗎?」

    「……算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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