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正文 第七十章 接管
    馮虞看著坡下的田地,說道:「楊兄,如今你可明瞭這莊院為何如此佈局了吧。另外,這莊院半截居於平地,半截延伸上山,這在風水上還有些講究。那個……那個名目我也說不來,上回聽過忘了。」

    楊風點了點頭,說道:「既是這麼著,便按妹夫所言便是。明日我便回去,先著人送工料過來,不夠再添。」

    馮虞笑道:「我也不與你客氣。不過,如今只需尋些稀罕的整石料、南洋硬木即可。一般木石料,來日我便請梁公公發文各地徵調,不用自家多破費。哦,待年后土地平了,有好石匠、泥水匠、木匠多派些過來。尤其是石匠。這莊院,我打算多用石料少用木材,一來防火,二來也不易朽,只是造價便要高些。」

    「行。你這壽山一帶便有些粗使石材,回頭我多弄些上等漢白玉、大理石、花崗岩,太湖石想來也少不得。你那頭也盡著調撥些。只是一般房舍還需用木料才好,住著舒坦。」

    「嗯,我理會得。」

    事情說定,兩人下了山坡,馮虞親自動手烹調菜餚,楊風在一旁來回亂晃卻插不上手,乾脆掉頭逗弄那失寵的小三去了……

    回程時,一行人興高采烈,絲毫不顯疲態。這一趟純粹是遊山玩水,還有馮虞親手烹製的美味飯食。尤其是采妍,還有一樁大收穫,可是開心得不行,一路逗著妞妞,唯一的遺憾就是妞妞許是中午肉汁調米糊喝得多了,在簇新的馬車上連續失禁兩回。看它太過幼小,也就沒人計較了。

    次日,楊風便與馮虞一家告辭,回返月港。將楊風送出南門之後,馮虞回頭便叫上忠叔,去了鎮守府接收晚晴園及放還的一干僕役。梁裕有客,出來露了個面,便交書辦辦理此事。那書辦正是當初抄沒晚晴園的經手人之一,自然熟門熟路。

    進了門,兩人一邊走著,那盧姓書辦很慇勤地一路介紹這晚晴園概況。「馮大人,這晚晴園乃是蒙元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左吉所建,前半部是官宦府宅尋常格局,洪武年間戶主接手時將門臉改建,以免逾制。後園仿蘇州滄浪亭所建。大人這邊請。」

    進了後園,馮虞一路觀望,只見綠水繞園,山石嶙峋,復廊環繞一口小小的人工池蜿蜒如帶。水面、池岸、假山、亭榭融為一體。後園東北部囊括了屏山西隅的一座小山包。此處石徑盤旋,古樹蔥蘢,箬竹被覆,籐蘿蔓掛,野卉叢生,樸素自然,景色蒼潤如真山野林。頂上建有一亭,亭上石額勒有「晚晴」二字。看筆體飄逸清揚,卻不知是何人遺墨。在此極目遠眺,整個福州城盡在眼底。看近處,水際林間還有幾棟軒亭館舍。盧書辦一一指與馮虞。

    「大人,池邊那水榭名喚『聽雨榭』。假山邊綠竹環繞的那兩層小樓名喚『看山樓』,為歷代戶主居室。咱們腳下山坡上那處樓堂名叫『觀自在堂』,充作書堂。只是這晚晴園歷代戶主,平日肯翻書的著實是少了些。沿山腳那五處樓院各取名為『聽風樓』、『滴翠園』、『慕雲館』、『楓林院』、『一掬軒』。園西角那獨院則是家祠。」

    馮虞一邊聽著一邊不時的頷首,這園子建得還真是費了心思,只是馮虞前世今生都不曾逛過滄浪亭,到底仿到何種程度就沒個數了。

    這時,有個衙役過來稟報:「馮大人、盧先生,一干僕役都已帶到。這便交割麼?」

    馮虞點了點頭,率先走下山道。

    回到前院,遠遠的就見正廳前中路正院裡已站了男男女女二十多口。走近些觀瞧,只見一個個穿著有些破舊的僕役服飾,面有菜色。在牢裡蹲了一兩個月,顯然是別指望有什麼好日子過。看見一個身穿金色官袍的人過來,其中有些人明顯是一哆嗦,趕緊低下頭來,另有幾個膽大的卻在偷偷打量。

    馮虞掃視了這些人一圈,說道:「你等莫怕,我便是這晚晴園的新主人,特從鎮守府將你等討還回來。今日起,范亨逆案與你等再無關礙,你們便在此好好伺候著,日子長了便知我是個好說話的。」

    接著馮虞一指身後的忠叔。「這位是我馮府管家忠叔,日後你等職事便由他調度。我只說一件,忠叔在我馮府可是從我祖父一輩服侍起的元老,平日裡我也敬他三分,他說話,你等都需聽仔細些。」

    忠叔可是頭一回號令這麼多人,自覺極有臉面。看著少爺回頭示意他說話,便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諸位今日起便要與我共事,日後望大傢伙多擔待。我們家少爺,可是錦衣衛副千戶,看見身上官袍沒有,那可是萬歲親賜的飛魚服。少爺還是福州府大食堂東家、朝陽坊主事,富甲一方,能服侍少爺及夫人、少奶奶,那是大家的福分。我們家少爺平日最是平易近人,體貼下情,想當初……」

    馮虞聽他說得離譜,輕輕咳嗽一聲,忠叔方才醒過來。「哦……那個,目下我們還不熟識,不好就此分撥人手。不過,不論高門小戶,居家過日子總還是有些規矩、講究的。我們馮府也有這麼幾條,大家務必記下了……」

    趁著忠叔訓話這會子,馮虞在一旁細細打量這撥人。這些人當中,男女各居半數,男的除了一個老者,三個小廝,其他十個都是粗使漢子,想來是護院、雜役一類人手。女僕中六個媽子,還有九個皆是十來歲的丫鬟。馮虞將頭偏向盧書辦,悄聲問道:「那個老的可是原先的管家?」

    「正是。此人好像還是范亨的哪個遠房窮親,按說是要下獄的。只是此人地頭熟,在下想著大人或許用得著,便一併放了。」

    「嗯,盧先生有心了。」馮虞朝盧書辦一笑。看看忠叔說得也差不離了,馮虞讓忠叔先記下這些人之前職事,再安排著打掃庭院,便點手將那老者招呼到跟前。「你叫什麼?」

    「小的名叫范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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