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品 秋風下長安 第六百一十七回 兩難之間
    第六百一十七回兩難之間

    「老奴拜見太子殿下。」御書房外,秦九道恭恭敬敬的朝盧承烈拜道。這位是未來的天子,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還要自己來shi候他。秦九道自然不敢怠慢。

    「秦公公,父皇可準備接見孤了?」盧承烈臉上lu出一絲焦急之se來。

    「殿下,您還是回去吧!陛下說他不準備見您。」秦九道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正在讓老奴去傳旨首輔大人和大將軍前來,殿下,恐怕有些不妙啊!」秦九道服shi盧照辭多年,又是一個閹貨,更是精通天子的心思,一見盧照辭召見岑文本和李靖,就能隱隱的感覺出盧照辭的心思,恐怕不是那簡單的事情。

    「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盧承烈面上出現焦急之se,又緊張的說道:「秦公公,這如何是好?你這次可得教孤一個辦法來。」

    「這個,這個,老奴可擔當不得。」秦九道臉上也現出一絲惶恐之se,想了想說道:「殿下,老奴以為,陛下之所以還沒有下定決心,一方面是魏王觸犯了國法,而另一方面是因為魏王是陛下之子的緣故,殺與不殺,其實不在陛下,而在群情。」

    「群情?」盧承烈驚訝的說道:「天下之大,都是陛下的天下,陛下想殺誰,就殺誰?何必在乎群情。而且,那些大臣們敢說話嗎?」

    「殿下,老奴最起碼知道有個人,他會反對的。」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

    「何人?」盧承烈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驚呼道:「魏征。」

    「也只有他才會如此。」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若是殿下能搞定他,想必陛下也不會有話說的。」

    「這個?」盧承烈皺了皺眉頭,最後搖了搖頭,說道:「孤恐怕沒有這個本事。」魏征是什麼人,當朝第一執拗輔政大臣,誰的面子也不給,就是上朝的時候,盧照辭的面子都是不給的,有的時候,口中的吐沫都濺到盧照辭的臉上去。盧承泰此事就是違反了朝廷法紀,魏征這樣的人豈會放過盧承泰,若是想說服魏征,恐怕是相當困難的。盧承烈不敢想去碰魏征這個執拗輔政大臣。

    「殿下若是不能親自去,可以讓別人去說。呵呵!老奴先行告辭了。」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魏征此人若是能說服,魏王的xing命也就保住了,若是說不服,殿下您的心意也就達到了,陛下也不會說什麼了。」

    「多謝秦公公了。」盧承烈點了點頭,拱了拱手說道:「不管怎麼樣,魏王乃是孤的弟弟,不能就這樣的被殺了。」

    「殿下仁義,老奴先告辭了。」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那盧承烈看了看不遠處的御書房,搖了搖頭,也轉身而去。

    「知道嗎?朝中出現大事了。」

    「什麼大事?西南平定了?」

    「不是,陛下還朝了,聽說了嗎?陛下已經還朝了。」

    朱雀門到午門這段路大多是朝廷的那些辦公衙門,秦九道行走在御道之上,周圍的那些衙門的小官小吏們都看的清清楚楚,哪裡不是議論紛紛。秦九道乃是盧照辭身邊的貼身太監,他既然出現在皇城之中,那也就是說明陛下皇城中。

    「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了。」這些衙門之中,眾多的大臣們都在議論紛紛,都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發生。

    「看。首輔大人來了。」一個穿著緋se官袍的大人說道。只見御道上,有一個朱紫se馬車緩緩而來,馬車前面的旗幟上寫著一個「岑」字,不是首輔大臣岑文本又是何人。

    「看,大將軍也來了。」又有一個輦車緩緩而來,輦車上端坐的是正是大將軍李靖。這些大臣們紛紛指著那李靖說道。

    「看樣子真是有大事發生了,否則的話,大將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了。」一個大人對身邊的眾人說道:「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能讓陛下提前還朝,難道真是有大事發生了,這次我們可得站好隊形了。」官場上,最重要就是站隊,只有站好隊,才能很好的進步,否則的話,就有可能被自己的對手所擊敗。這次一見岑文本和李靖一起前來,顯然朝廷中將會有大事發生,這些人哪個不緊張兮兮的。

    「都打聽出來了嗎?到底是什麼事情?」長孫府邸,長孫無忌面前站著一個老者,只聽長孫無忌冷哼哼的問道。這是他的探子,這些年來,雖然探子都被錦衣衛剷除了多少,但是還有不少的隱藏,在這個時候,關係到關中世家的生死,長孫無忌決定不再掩飾什麼,命令自己的探子們紛紛出手,打探關於朝廷中的一切。

    「回大人的話。我們都已經打聽的清清楚楚了。」老者不敢怠慢,趕緊說道:「是魏王的事情犯了。東宮有人傳來話說,是許敬宗上來奏章,上面所記載得就是魏王涉及洛陽一案的事情,那魏王就是洛陽一案的背後主使之人。所以陛下才會提前還朝,就是為了處置此事的。剛才首輔大人和大將軍都已經進宮了,而太子殿下也會合宗室大臣們,準備保魏王殿下。」

    「盧承泰?」長孫無忌雙眼一瞇,驚呼道:「這個小胖子居然想奪太子之位?」長孫無忌一眼就看出了盧承泰的想法,不管盧承烈對待世家的態度如何,有一點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在外人的眼中,太子殿下的身後是關中世家,盧承泰拉攏甚至說是控制關東世家,就是為了和盧承烈身後的關中世家打擂台的。而且,這洛陽一案,也就是為了他聚斂大量的錢財的,想要奪取太子之位,專門靠賢能可是不行的,在有的時候,錢財這個東西還是不能少的。拉攏那些官員難道不需要花錢嗎?盧承泰之所以涉及洛陽一案,就是為了如此。長孫無忌一下子就遲疑起來。

    若是按照以前那樣,一起上書,擔保下盧承泰,面對百官求情,盧照辭不得不答應,可是這樣一來,盧承泰也能逃脫,天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貪圖太子之位,到時候,弄不好會引來不少的麻煩,可是若是不救這個魏王,那韋氏就有可能趁機被殺。試問,盧照辭不管是出自什麼樣的心理殺了魏王盧承泰,殺子之痛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就能消除的,大怒之下,甚至會遷怒於其他人,韋氏正是撞到了槍尖之上,想不被滅族都是不可能的。

    「哼,讓你這個小子佔了一個便宜。」最終長孫無忌終於下定決心,冷笑道:「這次就救你一次,不過就算你能救下來,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魏王嗎?還有那個資格問鼎東宮之位嗎?哼哼,既然能將你設計第一次,就能設計第二次。」長孫無忌這一點倒是沒有說錯,因為洛陽一案之所以能爆發,與長孫無忌的設計有很大的關係,儘管是湊巧,長孫無忌此舉是為了對付關東世家,可是卻是將盧承泰牽扯了進來。長孫無忌有信心,既然能設計盧承泰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去告訴王珪王大人,就算我們這次要保住魏王盧承泰的xing命,你們也可以在鬧市中,大肆宣講,就說魏王盧承泰年紀幼小,為關東世家所meng蔽,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魏王盧承泰也只是被鄭仁基所meng蔽的而已。」

    「大人高明。」老者趕緊說道:「如此一來,那些人就會將所有的怒火都轉移到關東世家身上去,魏王的xing命也能得保,關東世家也就成了陛下發洩怒火的對象,在民間,所有的人也會將怒火轉移到關東世家上去。我們就可能趁機滅了整個關東世家。陛下也不會再將目光鎖在我們關中世家身上了。」

    「哼!還有盧承泰。」長孫無忌臉上現出自得的笑容來,只聽他冷笑道:「當年的章懷太子為什麼會被廢,還不是因為他沒有魄力,而是因為章懷太子耳根子軟,會被關東世家所影響,萬事都聽著崔仁師的,所以才會被廢,如今將這個罪名都推給鄭仁基頭上去,魏王也就成了第二個章懷太子。他還有機會成為太子嗎?」

    「大人高明。」老者也連連點頭,如此一來,雖然保住了魏王盧承泰的xing命,更重要的是,借的機會保住了韋氏的xing命,又能剷除了關東世家,簡直是一舉三得,這種方法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想的出來的方法,長孫無忌確實很厲害。這一點也不得不承認,長孫無忌被人稱為能與岑文本相提並論,不是沒有道理的。

    「老臣見過陛下。」御書房內,。岑文本端坐在錦凳之上,而李靖仍然是靠在椅子上,他面se蒼白,下巴下的鬍鬚也沒有往日那樣的光芒了,雙目中眼神也沒有往日的光彩了。大將軍李靖也老了。

    「兩位,今日召集兩位前來,是因為朕有難事了。」盧照辭苦笑著將許敬宗的奏章遞給二人,說道:「國事倒是好處理,可是家事就是連朕也沒有辦法了。」

    那岑文本接過奏章掃了一眼,臉se微微一動,但是很快就將手中的奏章交給李靖。自己卻是在那裡沉思起來。而李靖看了片刻之後,用顫抖的雙手,將奏章交給身邊的秦九道,然後坐在那裡,不在說話了。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將奏章放在御案上,趕緊退了下去。這種事情不是他秦九道能摻和其中的。

    「說起來,你我三人當年在李氏手下,每日誠惶誠恐,生怕為李氏的那些皇子所殺,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萬里江山都掌握在你我三人的手中。雖然建立了大唐,可是仍然處在內憂外患之中,朕得兩位精心輔佐,才能開創了貞觀盛世,如今天下算是太平了,朝中卻發生這樣的事情,朕雖然是天子,可是同樣也是一個父親,碰到這種事情也不好處置了。所以才將先生和靖兄請來,也好商議一番底怎麼辦。」盧照辭搖搖頭苦笑道:「你們都說說吧!說實在,朕很想殺了這個逆子,可是他也是朕的兒子,若是不殺他,如何能對的起朝綱法紀。而且,你們也知道,狄仁傑主抓長安一事,長安一案都查出來,乃是韋tǐng所做的,他韋氏勾結關隴道的異族,殺人掠貨,韋氏一人獨佔關隴道到西域蔥嶺道上的商旅,這些年來,也不知道賺取了多少的錢財,按照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誅殺了韋氏滿門也是可以的,若是不處置魏王,朕又有何面目去處置韋氏呢?」

    李靖和岑文本二人也都點了點頭,卻是不敢接話。這種事情,兩人也感到很為難。看著盧照辭的架勢,顯然是想保住魏王,可是輿論如此,一旦傳揚出去,恐怕天下人都會不服,日後的朝廷法律又有何人遵守呢?可是若是讓盧照辭殺了盧承泰,莫說這個喪子之痛,就說這個殺子的罪名,也會在史書上留下濃濃的一筆。若非有不少功績可以書寫,這個貞觀皇帝恐怕與楊廣也差不多了。皇帝都留下了惡名,難道這些大臣們能逃的了嗎?李靖和岑文本二人也是感到一陣為難。

    「陛下,老臣看這奏章上寫著鄭仁基連同關東世家都被捲入其中。陛下,您不要忘記了,魏王年紀尚輕,難免為他人所youhuo,犯了這樣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李靖皺了皺眉頭,輕輕的說道:「如此一來,陛下可以處置關東世家,就是韋tǐng等人,陛下也可以處罰一下,這樣一來,就能保住魏王的xing命,也與朝綱法紀無關了。」李靖輕輕的歎了口氣,他所說的與朝綱法紀無關,實際上,就是說與盧照辭沒有半點關係了。若是長孫無忌在這裡的話,他肯定會發現,這個世界,聰明的人不止他一個,最起碼,這樣的計策,李靖也是能想的出來的。

    「靖兄。這樣一來,陛下就沒有機會剷除韋氏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岑文本一下子就點出了盧照辭設局的主要目標,就是剷除韋氏,以及與韋氏有很大關係的關中世家。不得不說,無論是長孫無忌,或者是李靖,都將此事想的很明白,第一就是要滿足盧照辭的願望,若是天子的願望不能完美實現的時候,盡最大可能的保住天子的重要部分,那就是名聲。天子的名聲最為重要。

    可是岑文本卻能清楚的知道,盧照辭為什麼要這麼做,設了這麼大的局,所為的就是要將關中、關東世家一網打盡。可是讓盧照辭沒有想到的是,洛陽一案的結果卻是出乎盧照辭的意外,自家的兒子也居然涉足其中了。這就讓盧照辭很為難了。這樣已經不單單是名聲的問題了,關鍵還關係到盧照辭的計劃,讓關中、關東世家在這次風bō中,徹底的趕出朝堂,對於韋氏,或者說是關東世家,給予最嚴厲的打擊。李靖的說法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盧照辭的需求,但是卻是與盧照辭最本質的需求相違背。

    「先生可是想出了什麼辦法了?」盧照辭盯著岑文本說道,在兩位肱骨之臣面前,盧照辭並沒有掩藏住自己的心思。更何況,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了。要麼藉著這個機會將眾人全都殺掉,無論是關東也好,或者是關中也罷,都是被殺的對象,當然如此一來,就會賠上盧承泰的xing命,第二條路就是偃旗息鼓,隨便找上幾個替死鬼,解決此案,順帶保住盧承泰的xing命,只是這樣一來,下次想誅殺關東、關中兩大世家也是難上加難了。兩個答案都是不好選擇的。

    「老臣不知。」岑文本想也不想,十分乾脆的就拒絕了盧照辭的提問,他確實不知道如何去選擇。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知道這個問題讓人很難做出選擇。

    「不過,老臣試為陛下分析此事的利害關係。」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殺韋tǐng、鄭仁基、誅滅關東、關中世家,大唐從此再也沒有世家之患,百姓也可以安居樂業,實現長治久安,但是陛下將會失去魏王,還會背上一個殺子的罪名。若是不殺此二人,陛下就不會失去魏王。也不會背棄殺子的惡名,但是從此之後,世家就會大行其道,關中、關東世家再次興起,那些豪強們就會視朝綱法紀為兒戲。大唐也就沒有什麼法律可言,殺人者可活命,搶劫者可生存,整個天下將會陷入大亂之中。大唐江山社稷在陛下一朝,自然是穩如泰山,但是陛下之後,老臣也不敢妄言。」岑文本淡淡的說道。他雖然沒有說出盧照辭該如何如何,但是實際上卻是已經點出了盧照辭應該如何。

    「先生是不是危言聳聽了。」李靖皺了皺眉頭,說道:「若是不行,可以將這些人盡數貶為庶人就是了。又何必讓陛下背上殺子的惡名呢?」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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