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品 秋風下長安 第六百零二回 狄仁傑震驚了
    第六百零二回狄仁傑震驚了

    「閣老。」岑府中,岑文本與狄仁傑分了賓主而坐,寒光劍早就已經被供奉在桌子上。狄仁傑拱手說道:「今日多謝閣老了。」

    「懷英不必如此。老夫今日去迎接你,一方面固然是看你順眼,不想讓你在長安城內受到委屈,二來也是應太子之請。」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只是閣老今日可是把長安城的文武官員都給得罪慘了。」狄仁傑苦笑道。今日狄仁傑可是耍了一個大的烏龍,將滿朝文武戲耍在鼓掌之上。一方面是因為岑文本德高望重,手握重權,而另一方面是因為天子信賴,讓這些人敢怒不敢言。

    「呵呵!怎麼,懷英害怕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儘是不經意之色,顯然是絲毫沒有將這些文武百官放在心上。好像根本就沒有得罪他們。

    「閣老德高望重,自然是不怕。」狄仁傑正色道:「更何況,也是他們心裡有鬼,否則的話,豈會在陛下沒有下旨,宣德殿沒有下命令的情況,都來迎接下官呢?這是叫做自討欺辱,與閣老有什麼關係。就是陛下知道了,也不會追究的。」

    「呵呵!」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懷英這麼想那就對了,也不枉老夫去城門親自迎接一趟。哼哼,老夫是陛下的臣子,一心為陛下效命就可以了,與其他人有什麼關係。難道這個首輔大臣是他們推舉的不成?懷英,老夫秉國十數年,深得陛下信賴,手握重權,就是錦衣衛、粘桿處這樣的軍隊老夫也能調的動,有些權力,就是太子殿下也不如,這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老夫的才能和功勞所得,但是更重要的是陛下的信賴。而作為臣子,要有做臣子的自知之明,有些東西,你可以去碰,但是有些東西卻不是一個臣子能碰的。大唐臣子無數,有不少才俊之士,當年的崔仁師、蕭瑀,如今的長孫無忌、韋挺、王珪等人都是如此,可是為什麼他們這些有才能的人,如今都是死的死,罷免的罷免呢?只有老夫還能當了十數年的首輔大臣,而且還能繼續當下去呢?」岑文本望著狄仁傑,雙目似幽潭,深邃無比,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狄仁傑神情一動,臉色不由的一正,他知道這是岑文本在指導自己,用自己多年為官的經驗來指導自己,傳授自己的為官之道。連身形都不由的坐的端正了不少。拱手說道:「還請閣老賜教。」

    「不結黨,不貪權。無為而治,強勢而爭。」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灼灼光輝,望著狄仁傑說道:「無論是哪個朝代,皇帝都是不喜歡黨羽得到存在,但是無疑這是不可能的,就是本朝來說,陛下是何等的英明神武,但是朝中還是有黨羽的存在,關中、關東、江左三大世家門閥,黨羽深入朝廷內外,朝廷的各個衙門都有他們的人,陛下或拉或打,或是平衡,都是有成效的。一般的皇帝就會採用平衡政策,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尤其是被陛下信賴和即將重用的臣子,就不能參與其中。否則的話,必定會被陛下平衡的對象,得不到任何的信任。呵呵,你見過陛下信任長孫無忌他們的嗎?就是因為對方深入黨爭之中,陛下是不可能信任他們的,他們只能是被平衡的對象。而不貪權,則是因為,權力這個東西是個好東西,但是這個權力是什麼人給的,你要記住了。那是陛下給的,老夫秉國這麼多年,不是自己插手的事情,就不能插手,否則就會引起陛下的猜忌,失去了信賴的臣子,無論是有多大的才能,都不能長期立足朝廷的。懷英絕頂聰明,想必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老夫也就不多說了。」

    「閣老,那無為而治又是什麼呢?」狄仁傑一見岑文本言語之中隱隱有一絲退隱的意味,心中一驚,趕緊問道:「陛下讓我等這些臣子協助治理天下,若是在漢朝時期還好,可是如今卻是因為在本朝中,本朝並不是崇尚道家學說,也不是崇尚無為之治,我等這些做臣子的無為而治,是不是不大妥當?」

    「呵呵!懷英,你可理解錯誤了。」岑文本哈哈大笑說道:「老夫所說的無為而治,並不是指這治理天下之說,而是指治理內閣、六部九卿之說。」

    「這,這?」狄仁傑面色一變,這個岑文本這個時候教導自己並不是為官之道,而是為首輔之道,這讓狄仁傑如何不驚訝。

    「呵呵!懷英不必驚訝。」岑文本擺了擺手,說道:「老夫跟隨陛下多年,對於陛下的瞭解也是遠在其他人之上的,陛下能將寒光劍賜予你,讓你主持兩都案件,加上北都留守職位,還讓你輔佐太子,這就已經說明了陛下的心思,陛下就是讓你日後作為首輔大臣的,而且這個日子也很快就要到了,老夫只是提前教導你這些而已。」

    「下官慚愧。」狄仁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雖然不知道岑文本的自信是來自何方,但是能從岑文本口中說出來,想來是不假的。

    「宣德殿,三省六部九卿,各司其職,就能將整個帝國運轉過來,首輔大臣就是相當於以前的宰相,只是職權小了許多而已。首輔大臣就是協調這些衙門的,使得各個衙門能快速有效的運轉起來。若是你強行插手其他的衙門的事務,不但讓別人記恨,弄不好連天子也很記恨,還會辦砸了差事。呵呵!」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這個,這個,閣老,難道您就不怕別人從你手中奪權嗎?」狄仁傑略一思索,望著岑文本的眼神,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呵呵!奪權?」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不屑的說道:「皇帝用人,一方面是重其德,然後是重其才,但是最重要的是忠心。若是不忠心,就算再怎麼有才能陛下也不會用的。這就是事實。老夫做官,一方面不貪權,沒有野心,陛下就不會提防我,就會信任我。老夫辦事妥當,能主持朝政,使朝中無大事,動兵能使錢糧豐富,內政太平,這樣陛下就會信賴。至於其他的,陛下會做出比較的。凡是想搶班奪權的,都是有野心的,陛下豈會允許這樣的人存在,歷朝歷代,權臣都是沒有好下場的,要麼是篡位成功,要麼就是被殺。這一點陛下心中自然明白。」

    狄仁傑心裡點了點頭,岑文本擁有這些,難怪能坐穩首輔位置十數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做首輔看似很威風,但是實際上,可比做一般的官員要難的多。

    「那強勢而爭呢?」狄仁傑又好奇的問道。

    「陛下不是神仙,有些事情他是不方便去做的,需要有人去幫助陛下排憂解難,這個時候,就是你首輔大臣的責任了,這叫做強勢而爭。幫助陛下解決陛下不好解決的事情。就算是做失敗了,為天下人所恥笑,所責罵,也是值得的,因為陛下記得你。當然這件事情要對得起你作人的準則。」岑文本淡淡的說道:「當年突厥人入侵,攻打慶州,慶州失守在即,那個時候,朝廷還沒有做好與突厥人決戰的準備,陛下一旦出征,失敗的可能性大,御駕親征若是失敗,其影響程度你也是知道的,更何況,那個時候,朝廷內部還不是很穩定。大將軍李靖這樣的一個人,雖然是大將軍,但也只是名義上的,大將軍從來就沒有向陛下要過虎符帥印什麼的,但是那次大將軍親自入宮,向陛下索要虎符帥印。這就是強勢而爭。」

    狄仁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確實需要強勢而爭,為陛下背黑鍋,想那大將軍執掌兵權,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懷英,老夫問你,長安一案,你可有把握?」岑文本望著正在思索的狄仁傑,臉上露出一絲讚賞之色來。又輕輕的問道。

    「沒有。」狄仁傑想也不想,就搖搖頭說道:「不敢欺瞞閣老,下官此次前來是沒有十足把握的,只是有一點線索,當初弘農欽差被殺一案,與關中世家大有關聯。若是下官沒有猜錯的話,與韋氏大有聯繫。至於這次劉惠父子和吳能被殺一案,恐怕也與韋氏大有關聯。」

    「你說的沒錯,韋氏與西域異族關係甚好,又出任過刑部尚書,刑部當年他可是經營的如同鐵板一塊,能如此輕鬆的將劉惠父子和吳能三人殺死的,也只有他了。只是沒有證據啊!」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陛下、太子和老夫也是懷疑這一點的。只是這個韋氏樹大根深,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是陛下也不好輕易動此人的。想來,陛下也是因為這一點,才讓你主持大局的。懷英啊!看來,陛下對你的斷案水平還是很欣賞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讓你擔此重擔了。」

    「晚輩很慚愧,生怕辦錯了差事了,壞了陛下的大事。」狄仁傑低著頭說道。他不知道的是,在此事的背後,盧照辭居然在下一招大棋,而且直到今日,才告訴他狄仁傑。這讓狄仁傑在心裡驚訝的同時,更為重要的是緊張。天子下了這麼大的氣力,就是為了此事,查清楚韋氏與此事的關係,到了最後,卻是將這麼大的重擔交給自己,這讓心裡極為緊張。

    「陛下不怕做錯了事情,就怕不做事。」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你若是做錯了事情沒有關係,但是若是不做事,不管你多麼有才能,陛下也不會用你的。」

    狄仁傑點了點頭,又說道:「閣老,您說,這些人會上當嗎?會接受國法的處置嗎?」

    「這個沒有關係。只要能抓到證據,剩下的事情都好辦了。」岑文本淡淡的說道:「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擔心了。」

    「下官知道了。」狄仁傑心中一動,點了點頭。經過岑文本如此一說,他哪裡還不知道,恐怕天子早就想對付韋氏,只是沒有證據就輕易的動了韋氏,就會引起關中世家的反彈,這樣對於關中的穩定是極為不利的。

    「還有一個問題,藍田大營中,老夫已經給你準備了一營騎兵,供你使用,聽你的差遣。」岑文本淡淡的從手袖裡取出一張紙來,狄仁傑伸手接了過來,只見上面寫了「盧雲彪」三個字。

    「這是令牌。」岑文本並沒有多說話,又從金魚袋裡摸了摸,只見一塊血紅的令牌出現在手中,令牌血紅血紅的,狄仁傑只感覺一陣心悸,好像這塊令牌是用鮮血染紅的一樣。

    「這只騎兵與正常的大唐帝隊不同,它的一營不過五十人,在大唐軍隊中,也只有三營,沒有番號,直接屬於大唐皇帝。若是真的需要番號的,老夫稱為是血滴子。」岑文本輕輕的說道。血滴子三個字好像是一個平常的字一樣,從嘴巴裡冒了出來,卻是讓狄仁傑心驚膽寒,好像接了一塊烙紅的鐵塊一樣。

    岑文本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彷彿是千鈞重一樣,壓的狄仁傑喘不過氣來,可以想像,這只五十人組成的血滴子是非同小可,恐怕是如今大唐最精銳的部隊,其精銳程度遠在其他大唐軍隊之上,狄仁傑早就在外面聽說過,大唐軍隊最精銳的御林軍,這是從當年跟隨天子的左翊衛大軍中選取出來的,然後就是左翊衛大軍,這只軍隊的人馬是在全隊中選取的精銳之師,如今還有一百五十人的血滴子,這些人又是從哪裡選出來的呢?

    「這一百五十人是從大唐所有精銳中選取出來,萬里挑一。來之不易啊!老夫可向你透個底,這一百五十人可是曾經赤手空拳進入西南密林中,生活了一個月之久,活下來的才能進入這只軍隊。」岑文本漫不經心的說道。好像一句話很正常一樣。

    狄仁傑心中更是膽戰心驚,萬里挑一,赤手空拳進入西南密林,生活了一個月之久,這是什麼概念。這些人恐怕都是野獸出身吧!可以想像,這一百五十人才是大唐的真正精銳,如今這一百五十人中有三分又一的兵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部分兵馬你可要小心使用,你明白嗎?」岑文本輕輕的說道:「利劍藏在鞘中,一出鞘必見血,你明白嗎?」

    「利劍藏在鞘中,一出鞘必見血。」狄仁傑嘴巴裡輕輕的琢磨著岑文本口中的話來,心中卻是如同翻江倒海一樣。可以想像,這一百多人很少輕易出動,一旦出動肯定是有大事發生。

    「告訴你一件事情,半年前,大唐的西域官道上,不是的傳來一股馬匪襲擊官商的信息,你知道了嗎?」

    「學生也曾聽說過,只是這股馬匪十分驍勇,當地駐軍曾經數次剿滅,都沒有剿滅掉,反而折損了不少的士兵。」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時候,在岑文本面前自稱是學生了。岑文本也確實可以當他狄仁傑的老師了。

    「你自己去查吧!」岑文本也默許了狄仁傑的話語,承認他是自己的學生,只是並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學生而有絲毫的照顧。只是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學生明白。」狄仁傑冰雪聰明,很快就明白這其中的緣故,顯然這股悍匪是有問題的,甚至與眼前的長安一案有很大的關係,或者說與韋氏有很大的關係,只是讓狄仁傑很驚訝的是,朝廷既然知道這股悍匪有問題,為什麼從來就沒有想過去剿滅他。他相信只要朝廷用心去剿滅,這股悍匪還是很容易剿滅掉的,但是到如今都沒有剿滅,這又是為什麼呢?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朝坐在上面的岑文本望了過去,卻見岑文本面無表情,或者說,是沒有任何的變化,讓狄仁傑根本就摸不著頭腦。

    「閣老。」狄仁傑輕輕的問道。

    「懷英啊!心裡不要有什麼包袱,你要知道,在你的背後不但有老夫,還有陛下和太子。我們都是會支持你的。」岑文本雙目中露出一絲滿意之色。狄仁傑臉上有如此遲疑的模樣,這就說明,他狄仁傑不是一個蠢材,已經從這裡面想到了什麼。只可惜的是,有些事情不是他岑文本可以說出來的。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裡面的事情,可是說出來與不說出來,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學生知道了。」狄仁傑點了點頭。

    「好了,老夫也累了。你先到偏院去休息吧!一路鞍馬勞頓,也是不容易。」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長安城內還是要小心點為好。在老夫的府內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出了老夫的府邸就不知道了。明日你就去藍田大營吧!這些人什麼都精通,想必會保護你的安全的。有他們在,你也不必怕什麼,除非是調動了千軍萬馬,否則是不會將你如何的。呵呵!忘了告訴你,這些人都是陛下親自訓練的,至於怎麼訓練的,就是老夫也不知道。」狄仁傑聞言面色一呆,雙手死死的捏著手中的令牌。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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