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封,你跟了我多少年了。」韋氏大宇中,韋挺面前給著一個中年男子,相貌醜陋,臉上更是一個斜長的刀疤從眉心直到下巴,雙目中卻是寒光閃閃,顯然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他一直擔任韋氏家族的護院,是韋挺的心腹。
「自從那年大雪被老爺救起,到如今小人跟隨老爺已經有十一年了。」韋封低著頭說,恭恭敬敬的說道。
「十一年了,這些年你幫助我韋挺做了不少的事情,我韋挺都記在心裡。」韋挺幽幽的望著韋封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聽說你婆娘又有身子啦?你如今已經有三個兒子了吧!」韋挺好像是在話家常一樣。
「回老爺的話,正是有三個兒子了。」韋封彷彿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雖然很是醜陋,但是卻是很柔和。
「韋封,我豐氏對你如何?」韋挺點了點頭,忽然又說道。
「老爺對小人恩重如山,當初若是沒有老爺,小人恐怕就會凍死在外,若是沒有老爺,小人的血海深仇也是不能報了,若是沒有老爺,哪裡有小人的今日。所以說老爺對小人是恩同再造。韋封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報答老爺的厚恩。」韋封神情一愣,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但還是實事求是的說道。
「這次老爺有危機了,想讓你幫幫我。」韋挺用複雜的眼神望著韋封,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惋惜之色來。
「老爺請吩咐。」韋封大聲說道:「韋封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是何人得罪老爺了,小人這就去取他的腦袋來以解老爺之急。」
「沒用的。」韋挺搖了搖頭,說道:「狄仁傑要回來了,他手指寒光劍,就是要殺老夫根本不需要宣德殿的命令,就是陛下那裡,他也能先斬後奏,身邊還有數百御林軍衛士相隨,都是以一當十的高手,你雖然孔武有力,但是也不可能是狄仁傑的對手。」
「狄仁傑!」韋封神情一愣。
「不錯,他此來正是為了劉惠父子和吳能一案。」韋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查長安一案,老夫卻是知道此人來查長安一案,不見得是因為劉惠和吳能之死。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老爺是說弘農之事?」韋封面色一白大聲的說道。
「除掉這個理由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理由了。」韋挺雙目陰冷,冷哼哼的說道:「恐怕他早就猜到弘農一事與關中有很大的關係,但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借口回長安,都沒有理由深入調查此事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了,必定會藉著此事追查弘農一事,依照他的手段,恐怕很快就會查清楚這裡面的事情了。到時候,我韋氏都會成為他立功的工具了。」
「老爺之意,屬下明白了。」韋封並非愚笨之人一下子就聽出了韋挺的真正含義他招自己前來並非敘舊來的而是要讓自己徹底的閉口,只有這樣,就算是狄仁傑順籐摸瓜,找到自己了也是一個死無對證,根本與韋氏沒有任何關係就算引起了對方的猜測,也不能將自己如何。一想到這裡,韋封心中一陣淒涼。雙目朝為韋挺身後的年輕人望了過去。他是韋挺的兒子韋壽光。他同樣也參與了此事,可是韋挺又會怎樣處理他呢?只見韋壽光面色蒼白,渾身顫抖。嗯來也是情況不大好。
「你放心,你的家人老夫會照顧他的,你的兒子就等於是我的兒子。」韋挺輕輕的說道:「只要我韋氏還存在一天,就不會讓他們受苦受難。」
「多謝老爺。」韋封望著韋挺一眼,卻見他臉上雖然露出不忍之色,但是雙目中卻是寒光閃閃,顯然這個念頭已經是不可能改變了,當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你放心,不久之後,我肯定會為你報仇,殺了狄仁傑,用他的腦袋來祭奠你。」韋挺咬牙切齒的說道。雙目血紅,顯然對於狄仁傑他是憤恨到了極致。若非是狄仁傑,他豈會如此狼狽,弄的要逼死自己親信手下的地步。
「老爺保重。」韋封點了點頭,朝韋挺拜了一拜,猛的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韋挺的面拼了。
「去,派人跟上去,若是捨不得,你就動手。」韋挺望著韋封離去的身影,雙目陰冷,指著門前的一個老者說道。那老者點了點頭,顫巍巍的緊隨其後,出了大廳。韋挺這才靠在椅子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我兒可是覺得為父太過殘忍了。連跟隨自己多年的手下都殺了?」好半響,韋挺才對韋壽光說道。
「父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韋壽光輕輕的說道。但是雙目中懼怕之色卻是掩飾不了的。因為他和韋封一樣,不但參與了弘農之事,還參與了劉惠一案。那劉惠父子已經吳能就是他和韋封兩人,這個時候,韋*將韋封逼死,那是為了滅口,那對他這個兒子呢。要知道韋挺可並不是只有一個兒子,他的兒子可是很多的,死一個韋壽光,還有還幾個兒子可以繼承香火,死上一個韋壽光而保存韋氏,這個買賣還是很划算的。
「放心,你是不會死的。我韋挺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韋挺雖然沒有看見韋壽光臉上的神情,但是卻是能猜到韋壽光此刻的心思,只聽他淡淡的說道:「虎毒不食子,我韋挺難道連禽獸都不如嗎?」
「父親,可是若是讓他知道了孩兒,那豈不是連累了韋氏,孩兒寧願一死,也不願意連累父親。」韋壽光臉上露出決然之色來。
「呵呵!你能如此想,那自然是最好,看來」為父是沒有看錯子。」韋挺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不過,既然死了一個韋封,我韋氏就再也不用死人了。剛好有一隊馬隊要去西域」你去救玉門關吧!先躲上一陣子,然後再回來。」韋壽光聞言雙眼一亮,知道自己已經逃過了一劫,臉上的喜色卻是很明顯。
「不過,記住了,你這次去西域一定要低調,不能讓他人知道你是韋壽光。」韋挺冷哼道:「如今的大唐已經不是以前的大唐了,韋氏也不是當年的韋氏了。此刻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著我們關中世家,陛下準備遷都洛陽,這就是一個信號」陛下已經不滿關中世家了,狄仁傑手執寒光劍更是一個信號。從此關中都是掌握在狄仁傑手中。」
「不是還有太子殿下嗎?太子殿下之所以問鼎東宮,而且不為其他皇子所動搖,不就是因為我們這些關中世家的幫助嗎?陛下這個時候動我們關中世家,不是在拆太子殿下的根基嗎?我們要走出了事情,難道太子殿下就不管嗎?」韋壽光不解的說道。
「太子殿下是不會插手此事的,就算太子殿下願意,陛下也是不會願意的。」韋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說道:「狄仁傑來長安已經兩三次了,可是每次回來,你可見他去見太子殿下了。不是他不願意去見」而是陛下不讓他去見。他根本就不想讓太子殿下插足此事。太子殿下就算是有心」也是無力的。因為他是不願意得罪陛下。關中世家力量雖然很強悍」但是卻是不能與天子相提並論,只要陛下支持,他可以扶持出無數個世家來支持太子。所以不要想太子殿下會在關鍵的時候拉我們一把。」
「可是長削無忌呢?他可是與太子殿下關係甚深啊!」韋壽光臉上現出驚駭之色,不解的問道:「難道陛下連長孫家族也要處置不成?要知道長孫無忌可是功臣啊!」
「功臣?歷代帝王最怕的就是功臣。」韋挺臉上的不屑之色更濃了」冷哼哼的說道:「盧照辭殺的就是功臣。功臣太多了,對於後來的太子並不是一件好事。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盧照辭也不是做不出來。這次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削弱甚至除掉關中世家的機會。」
「孩兒這就去準備離開長安。」韋壽光面色大變。他終於感受到韋挺說的話並不是嚇人,恐怕是真有其事,盧照辭準備對關中世家動手了。
「老爺,老爺。」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闖入一個門房來,只聽他大聲說道:「老爺,狄仁傑已經派人前往趙郡,準備讓鄭仁基回洛陽了。傳令兵從長安城穿過,如今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
……哼!好大的威風啊!」韋挺面色一變,心中更是一驚,真是來者不善啊!鄭仁基雖然官職比較小,但是聲望卻是有的,尤其是在關東世家中,狄仁傑居然讓他回洛陽,說是回洛陽,但是實際上,就是要對他實行抓捕了。
韋挺相信,狄仁傑手中絕對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鄭仁基是有罪的。但是他依仗著寒光劍在手,已經不想再等待了,說是抓捕就抓捕。
「這真是膽大妄為,唯我獨尊啊!說抓捕就抓捕,還有沒有王法可言的。」韋挺怒火沖天,就準備往外衝出去。
「大人,宣德殿首輔大臣岑文本準備明日親自去迎接狄仁傑的歸來。」這個時候,門房又說話了。
「什麼?」韋挺一下子站住了,驚訝的望著那位門房。雙目中儘是不可置信的模樣。岑文本是何許人接,居然讓岑文本去迎接他。更為重要的是,居然是岑文本親自提出來的。
「可還有什麼其他的消息?是岑文本親自提出來的,或者說,可有明文發往六部三省,各個衙門的?」韋挺一下子就將腳步收了回來,皺著眉頭問道。
「並沒有。」門房搖了搖頭,說道:「是宣德殿值班的小吏傳出來的消息。應該是首輔大人私下的行動。並沒有通知任何衙門。」
「父親,這個岑文本是什麼意思?」韋壽光皺著眉頭問道:「就算狄仁傑是個青年才俊,又有寒光劍在手,大權在握,深得太子信賴,也沒有必要這個模樣,還親自去迎接他。難道他也害怕了。」
「他不是害怕,他是在變著方得支持狄仁傑啊!」韋挺神情冰冷,冷哼道:,「真不明白」他如此支持狄仁傑是所謂何事?難道能得到好處不成?」
「孩兒以為岑文本知道自己不為天子信任了,在臨下台之前,給點好處與狄仁傑,也好方便自己日後。」韋壽光不屑的說道:「都說岑文本是天下第一智者,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而已。只是用這種方式去巴結狄仁傑,豈不是為天下人笑話嗎?」
……哼,岑文本若是如你這般想法,恐怕天子也不會讓他做這個宣德殿首輔大臣了。」韋挺不屑的掃了自家兒子一眼,說道:「他這是在警告我們」生怕我們對狄仁傑下手,他要告訴關中的那些世家們,看看,連我都對狄仁傑小心翼翼,更何況你們這些人了」看看,連我都要到城門處迎接狄仁傑,你們也得跟看來。他雖然沒有明令長安城的官員都要出去迎接狄仁傑,但是卻比發了明令更為恐怖。看看,他就是以他的那副老骨頭來襯托狄仁傑的威風,這個岑文本真是沒有想到啊!還真的能放的下架子」真是讓我韋挺佩服。」
「頭親」您會去嗎?」韋壽光小心鼻翼的說道。
「那自然要去了」總不能被側二傑壓下去了。」韋挺不屑的說道:「為父倒要看看,這個狄仁傑是何許人物,就算擁有寒光劍,又能將我等如何?哼「哼」恐怕滿朝文武,整個長安城內所有的文臣武將」對狄仁傑都是看不順眼的。我倒要看看,岑文本如何能下得了台,這個狄仁傑能將我等如何。不過,你不能留在長安城內,必須馬上離開長安城。」
「是,孩兒這就去準備。」韋壽光心中打了一個冷顫,連岑文本都要小心翼翼伺候的人,不是他這個紈褲子弟可以與之比擬到,他也許是不會將韋挺如何的,因為韋挺是有國公爵位的,在朝野之中,還是有一定名聲的,但是他韋壽光卻是不同了,一旦事情真的查到自己頭上來了,恐怕就是韋挺也保不住自己了。
韋挺點了點頭,風雨將來,韋挺也不敢保證以後會怎麼樣,別看他講的是如此鬥志昂揚,但是心裡卻是沒有底的。因為這個時候的世家已經不是當年的世家了。世家已經不能掌握朝政,甚至在如今的大唐,就是想影響朝政也是很難的。狄仁傑剛毅決斷,手段多樣,從他破案的情況就能看的出來,此人絕對是一個不好纏的人物,更何況有寒光劍在手,更是難以對抗了。韋挺也是沒有什麼把握的。還是早早的將自己的兒子打發在外,一方面是為了讓狄仁傑無法查案,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韋壽光的意思。不管怎麼樣,韋挺不得不承認,在心裡上,他已經輸了一籌了。
這不是他的智謀不足,而是實力上的不足,在狄仁傑的身後站的是天子,站的是大唐的軍隊,先天上,韋挺就已經輸了一個層次了,所以在還沒有交鋒的時候,就想著一旦自己失敗了會如何。
其實這也怪不得韋挺,像韋挺這種想法,在長安城內還有許多,岑文本的一招確實是太厲害了。給長安城內所有的官員都做了一個表率,看看,連我岑文本這個首輔大臣都對狄仁傑認輸了,甘心去城門出迎接,更何況你們這些人了。岑文本就是這樣,硬是憑借自己的身份,支持狄仁傑,不管你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岑文本這一招狠啊!狠的眾人不管對狄仁傑是個什麼樣的態度,也必須去城門出迎接狄仁傑。讓這些人在先天上就輸了一次,以後狄仁傑行事也方便了不少。
「陛下,這是從長安成內傳來的消息。」而就在長安城內,那些達官貴人們不得不想著辦法迎接狄仁傑的時候,行走在蜀道上的盧照辭卻是接到秦九道的報道。
「這個首輔大臣真是童心未泯啊!」盧照辭望著手中的奏報,看了半響,終於哈哈大笑道:「狄仁傑能碰到這樣的首輔大人也是他的幸事。朕能有這樣的臣子,也是朕的幸事。傳旨,嘉獎岑文本。」
九道在一邊也樂呵呵的說道:「這下那些長安城的官員們可就是倒了大霉了,連首輔大人都要出城迎接,更何況他們了。
僕臣都能想像出這些人的臉色了。」
……哼哼,這些世家大族們整日高高在上,整日都叫囂著,沒有千年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哼哼,卻不知道,王朝在滅亡之前,就能將這些世家們連根拔起。」盧照辭滿面殺機,冷哼道:「朕倒要看看,這些世家們這次怎麼處置。希望狄仁傑不會讓朕失望。嗯來也不會讓朕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