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二十,王耀祖並沒有太大的把握見到他要見的人。根據石安國給的情報,目標會在十一點前回家,每次走的都是同一條路線。其晚上大部分時間都與不同的人在幾個小酒館裡喝酒聊天,利用其警察的身份向其他人刺探情報。
目標已經被監視了,石安國既然可以招收其他人來抓捕戴梅,監視王耀祖。也就是可以用外圍的人監視當日去過別墅的三名警察,上海調查股內的原班人馬共黨那邊絕對有底。
目標的家是不能進的,不僅是監視者,目標的家中很可能還有其他人或者是其他的佈置。大道上也沒有辦法,隨時都有人盯著,王耀祖無法辨別出誰才是真正的跟蹤者,石安國私自招募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唯一的機會就是目標家中的小巷,進巷子的路只有兩條,石安國私自招募的人如果跟著目標進巷子,那樣的笨蛋也就不用活在這個世上了。
紅狼很清楚自己身後有跟蹤者的存在,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已經暴露了。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要以自己作為誘餌,如果自己出事了,那就代表石安國再次動手了。
形勢很糟糕,內部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叛徒,懷疑的對象就那麼幾人,卻無法採取任何的行動,紅狼也只能在內心乾著急。一整個白天,得到的消息都是各地人員正在緊急進行轉移地準備。明天晚上就開始大規模的轉移!時間如此緊迫,損失慘重的紅隊卻分不出多餘的一點人手去保護其他小組轉移,甚至連自保都成了問題。紅隊最後的力量如今反而被嚴密地保護起來,保衛者卻成了被保護的人!
上面的命令是讓紅狼在明天清晨擺脫監視者轉移,即使暴露了身份也要保住性命,黨會想辦法將暴露的三人轉移到蘇區。可紅狼不甘心,死了那麼多兄弟,黨內部還那麼大的一個叛徒潛伏著,紅狼不將叛徒找出。為死去地兄弟們報仇,他不甘
為了打入敵人的內部。為了今天這個身份,紅狼付出了許多。這不僅僅是錢地問題,還有內心的愧疚。為了討好上面地,獲得警察局內部重要人物的信任,紅狼做了很多讓自己內心不安的事情,現在讓紅狼當一個逃兵,紅狼辦不到!
回家的路就只有這麼一條,百步的小巷子很容易就能夠發現跟蹤自己的特務。另外一條路就在住家後面的小享內,住在這附近的人都有那麼一點身份,都很在乎是否有人跟蹤或者監視自己。此時紅狼的內心正在考慮,是否馬上殺掉身後跟蹤的人。同時處理掉在另外一條小巷監視自己地人。走著走著,突然有一條黑影擋在了自己面前,有人正靠在牆邊,似乎是在等什麼人。天色太暗,紅狼看不清楚來人的樣子。右手迅速做好了拔槍的動作。
「別出身,你身後是否有人跟著。如果你拔槍,我就只能殺了你!現在你的手絕對沒我快!」王耀祖壓低著聲音盯著紅狼,如果對方拔槍,王耀祖為了自身的安全。只能殺了他。
「你不是住在這附近地人。你是什麼人?!我可是警察局的人,你想做什麼?!」王耀祖一開口。紅狼就知道來人並不是黨內的同志,敵我未明。
「我只是幫一個死去的人傳個話的。梅姐讓我帶個話給你們,叛徒就在那四人當中!如果我是你們,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把那四人都秘密處決了,也就沒其他麻煩了。」
小巷內此時就只有王耀祖與紅狼兩人,戴梅死前囑托王耀祖地事情,王耀祖正在辦。這不僅是為了死去地戴梅,也為了王耀祖自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王耀祖現在最大地敵人是石安國。
「你是王耀祖?!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一聽到梅姐這個詞,紅狼一下就醒悟了過來。判斷出了王耀祖的身份,紅狼內心第一反應就是拔槍,可王耀祖這個時候,出手的迅速絕對比他快。「別逼我拔槍,你一動我就只能殺了你。我今天只是來為梅姐傳話的,梅姐在死前拜託我這麼做的。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我說的話你想聽就聽,如果我是你們,一定會把可疑之人全部殺掉,為了少數幾個人而讓大部分冒險,這買賣可不划算。要抓深潭裡的魚,先要把水弄渾了,魚都跑出來才好用大網一網打盡,拉網的時間也許就在明天。好了,我把話說到這,你可以離開了,我還沒到背後向你開槍的時候,再耽擱監視你的人就該進巷子了。」
王耀祖無法正式確定眼前這人的身份,他也只有七成的把握,就算真的是共黨的人,說不定已經決定背叛了。可王耀祖現在只有這步棋可以走,如果這人真的向石安國通風報信,這裡就兩個人,王耀祖有能力說服石安國。
如果眼前這人真的是共黨的死硬份子,那事情也就好辦多了。石安國想要把水攪渾好抓魚,王耀祖為了自己只能打亂石安國的計劃,石安國一亂他才有機會除掉石安國。這一切都是石安國逼的,石安國觸及到了王耀祖的底線,自己的生死被人操縱著,連身邊重視的人也被威脅,所謂的看重和提攜就成了利用與控制,什麼情面都不用說了。
「無論你有什麼陰謀都不會得逞,如果你要從背後開槍,那就開吧!」無法判斷出王耀祖到底有什麼陰謀,紅狼也無法動手,在這裡拖延只會讓情況更危急,王耀祖剛才提的,正是紅狼所一直懷疑地。可從王耀祖口中說出,紅狼怎麼想都是一個陰謀。
小巷這邊又只剩下王耀祖一個人了,怎麼來的就怎麼離開,目標走之前王耀祖可是很緊張,就怕目標突然轉身開槍,如果真是那樣,王耀祖就沒棋下來破壞石安國的計劃了。還好目標最終忍住了,一路快步離開,那邊人剛消失。王耀祖也就躍上了圍牆,飛簷走壁王耀祖也會幾手。勉強是回到了家中,沒有被人發現。
回到家中。王耀祖先把封死閣樓窗戶的木板又裝了回去,接下去當然是躺到床上睡覺,然後等著電話響起。以石安國的為人,第二天早上一定會打電話給王耀祖,王耀祖準備就這麼一直睡到電話響起。
「叮、叮、叮……」清晨,電話聲響起,可王耀祖卻在床上不起來,就那麼讓電話響著,先響一遍再說。
樓下的小山和小月也沒有接,王耀祖在家的話。他們都不會接電話,兩小很清楚,很多事情還不是他們兩人應該知道的。電話就這麼響了三分鐘,沒人接就停了,不過王耀祖知道。電話還會再次響起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王耀祖穿好了衣服,腦中也在思考一個晚上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根據王耀祖對共黨地瞭解,共黨還真難做出那種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事情,更何況被懷疑地叛徒身份還都很特殊。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警備司令部或者是警察局。最後地結果當然是牽連眾多。冤死者十數人,反正空出來的位置馬上就會有人補上去。一張椅子很多人都在搶。
王耀祖覺得自己這一次很大程度是因為上海調查股內部人手嚴重不足的原因而逃過了一劫。如果上海調查股有警察局一半的人手,石安國也不用那麼頭疼,費了那麼大的功夫,直接把調查股內的兩個副股長,還有兩個組長全部秘密處決,提拔新人代替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了。
電話鈴再次想起,小月也走上了樓梯,對著二樓喊道:「少爺,起來了嗎?」
「起來了,電話我來接。煎三個蛋在家裡吃早餐。」王耀祖從床上站了起來,終於是拿起了響個不停的電話,一放到耳邊就傳來了石安國的聲音。
「四十分鐘,四十分鐘後帶著槍和你平時殺人用的工具到調查股報告,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石安國說完就掛上了電話,電話這邊王耀祖拿著電話地手一直在顫抖,給氣的。石安國的命令再次堅定了王耀祖殺他的決心,所謂的重要任務,就是送死拿命拼地任務。昨天才發生了對王耀祖打擊極大的事情,今天就有重要任務下來,石安國這是把王耀祖往火坑裡推。
還好,王耀祖如今的心態已經徹底調整了過來,瘋狂和仇恨可以讓一個人變得無比堅強與狡猾。王耀祖吃完飯,帶上槍和匕首就直接出了門,不過在出門前,王耀祖既不洗臉,也不整理頭髮,鬍子也沒剃,衣服還穿得有些亂。
調查股內部的所有人都到齊了,全副武裝的等著石安國,看到王耀祖一副沒什麼精神,有些落魄地樣子,所有人都在偷偷地議論。關於昨天發生地事情,股裡早就傳開了。
王耀祖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掃了眾人一眼,很多人都在迴避王耀祖地目光。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身邊的女人竟然是共黨,再加上之前樂昱心的事情,王耀祖的身份就更加讓人懷疑了,一群人都怕被王耀祖牽連。
石安國在眾人全部到齊的半小時後到達了,不過臉上的表情卻不怎麼高興,石安國似乎碰到了不怎麼人讓他高興的事情,而且事情不止一件。
「所有人都到齊了,很好。耀祖,由你指揮一組的人,由鐵頭協助,開車進入法租界接應一人。這是地址,接應者的特徵是黑衣白帽,年齡三十以上。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將人護送回警備司令部。二組全部人員留守待命,隨時準備支援一組。」
石安國將手中的信封交給王耀祖,看著王耀祖的表情突然多了一種期待,這反而讓王耀祖更加的不安,石安國突然冒出這樣的神情,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既然是護送到警備司令部內,警備司令部的人是否會派兵協助?」石安國的臉色那麼難看,又直接說把人送進警備司令部,表面上看起來吃了大虧,可實際上只有石安國自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一次是秘密行動,警備司令部內依舊有共黨的潛伏份子,上一次殺了那麼多人,可最重要的潛伏份子卻沒有找出來,真是一群廢物。警察局那邊也不會動,道理一樣,都是群廢物!」
石安國的心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興奮?以前石安國再生氣,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面罵警備司令部與警察局的人是廢物,更何況現在還是需要多方聯手的時候,石安國這麼罵,警察局與警備司令部那邊不可能不知道。
「那股裡的輕機槍我要帶走,以免中途發生什麼意外!」王耀祖提出了最後的條件,整件事裡透著邪乎,王耀祖只能盡自己最大可能保證隊伍的安全。隊伍安全了,他也就安全了。
「可以,但我要目標腦子清醒,能夠提供情報地進入警備司令部,失職者將受到嚴懲!所有人準備好武器後馬上出發!」
鐵頭從接到任務那一刻開始就不說話了,鐵頭明白,就算自己開口說了那也是白說,他只能服從命令,所能爭取的,王耀祖會為他爭取。不過讓鐵頭內心不安的除了石安國外,還有王耀祖,現在沒人能夠保證王耀祖不是共黨潛伏的奸細,也沒人能夠證明王耀祖就是共黨的奸細!
如果王耀祖真的是共黨奸細,那可就要命了。可如果王耀祖不是,真把王耀祖弄倒了,也就沒人能抗衡石安國,所有人早晚都會被石安國派去送死,一樣是要命。總之這一次一組被派出去執行任務,鐵頭只能怨自己運氣不好,怨毛子太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