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有警備司令部那邊,上一次姓熊的在法租界共產黨,也算是幫了法國人的忙,所以法國領事館的那群人這才不計較。但這一次不一樣,英、法兩個領事館事前已經警告過姓熊的,可警備司令部的那群人卻依舊進入了英租界內。可惜這一次他們直接踩到了共產黨的陷阱上,警備司令部自身的死傷先不說,巡捕房裡的巡捕也死了人,更糟糕的是,還死了一名英國士兵,英國領事館這一次一定會借題發揮,你要想辦法弄清楚,姓熊的跟英國人之間談了什麼?!」
石安國把突然想到的事情交代完了,也就不再說話了。這些事情石安國到後面遲早會想到的,石安國一想到也就會把王耀祖叫進來交代,到時候更麻煩。
王耀祖在石安國的單獨辦公室裡就這樣坐了半個小時,時間一到王耀祖就趕緊出去。關上辦公室門,王耀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掉額頭上的汗,全身流了很多汗水,內衣也濕了,實在是難受。可偏偏這個時候,還有一群人要聚過來,王耀祖在裡面待了半個多小時,股裡的一群人都想知道石安國到底吩咐了什麼事情。
「王副股長,石股長到底說了些什麼?是不是我們也要有所行動了?」毛子似乎很喜歡搶在鐵頭前面開口說話。
「王副股長,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行動。石股長是否有新地共黨地下組織的情報。警備司令部跌了這麼大的跟頭,我們調查股就更要好好地表現一下!再立個大功給南京方面看看。」鐵頭並不在乎毛子跟他搶話,這樣他才有時間思考,到底要說什麼。
王耀祖看了看鐵頭,又看了看毛子。這兩人現在的表現,王耀祖不知道該怎麼算。如果鐵頭和毛子是共黨嫌疑或者是情報洩露者的話。那情況可就嚴重了!股裡有一半的組員將成為懷疑對象,整個上海調查股就徹底廢了。
「老石頭並沒說共產黨地事情,似乎還想看一陣子熱鬧。半個小時說的都是洋人的事情,洋人這樣鬧騰,很快就會有結果了。不過大家也得做些準備,天知道老石頭什麼時候發瘋,我們前段時間忙的事情,還沒完呢!」
王耀祖說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聽到王耀祖這麼說,鐵頭和毛子等人也就都不再多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的。坐到自己位置上的王耀祖看了看眾人,都沒有過來詢問什麼,內心算是鬆了一口氣,也很頭疼,找不到所謂地嫌疑人也不算什麼好事,要是王耀祖那邊告訴石安國沒有可疑的人,在行動的時候消息突然洩露,這又算什麼?連王耀祖自己都會成為石安國的嫌疑對象。
「耀祖。洋人那邊,應該不會鬧騰太久,日本人不怕死,而英國人和法國人則怕死。如果日本人繼續採取強硬的態度,那麼英國人與法國人一定會妥協,英、法兩個領事館的領事必須要壓制日本間諜來應付其國內的政治聲音。但同時兩位領事也不願意看到嚴重的外交衝突發生。」
樂心看王耀祖隨身的手帕都擦濕了,也就拿出自己身上干的手帕交給王耀祖。王耀祖擦自己地,他則在一邊幫王耀祖分析關於洋人的事情。
「日本人是群瘋子,也許應該說其根本就不是人。而那些洋人,來我們中國只是求財,既然是求財,也就不可能拚命。總之就是麻煩,更麻煩的是。這件事還是我負責的。真的是夠倒霉的,我現在就去外面找楊特派員,再怎麼說,也得想辦法讓洋人們鬧騰久些。」
王耀祖說著就站了起來。將濕地手帕還給樂心。人就往外走,這幾步路的過程中,股裡的很多人都把眼光集中到王耀祖的身上,可每次與王耀祖四目相對,卻都快速地躲閃,也沒有人叫住王耀祖,再多問些什麼。
英租界領事館領事蘭普遜、法租界領事館領事法伯遜。這兩位的確是想收手了,連續的衝突表面上兩個巡捕房佔著優勢,可抓進監獄的日本浪人,既不能動刑,也不能一直這麼關著,更不可能判刑,總之就是麻煩。同時被抓的人也不是真正要對付地日本間諜,只不過是一群外圍被利用的日本普通僑民罷了。
王耀祖本來計劃要先去見楊特派員,可想來想去,自行車馬上改變了方向,改去法租界領事館。直接找楊特派員,王耀祖就算說服了楊特派員,也只能是借中間人的口去傳話,是否能夠說服洋人很成問題。既然如此,王耀祖還不如親自去跟洋人商量,利用原本的關係,去找法國領事館地法伯遜,直接從法伯遜身上下手。
「親愛的王,好久不見,你還好嗎?」王耀祖一進法國領事館,就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安東尼終於是從法國回來了,人就在領事館內。
「還好,就是累了點。安東尼,你真是過分,回來了也不告訴我,要是我今天不來這,還不知道你已經回上海了。」王耀祖與安東尼很是親切地擁抱在了一起,互相親了親對方的臉頰。安東尼在這個時候出現,可真是幫了王耀祖的大忙。
「呵呵,王,你誤會了。我早上的時候才剛到,帶來了國內的一些命令,要先去見法伯遜領事,本來我還想等會打電話去找你,我們晚上一起共進晚餐的。」安東尼的氣色很好,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安東尼在法國本土的收穫頗豐。
「原來如此。對了安東尼,你知道最近在租界內發生的事情嗎?很遺憾,我今天就是為這件事來的,如果你忙的話,我們晚上吃飯的時候再聊。我這邊地事情,真的很麻煩,那群該死小日本。」王耀祖抱怨了一聲,試著轉移話題,看能不能把安東尼拉下
「正巧,王。我也急需要有人幫我分析一下現在的形勢,那些日本人,那些該死的黃皮猴子,實在是太可惡了。」安東尼並不在乎是否將中國人,將王耀祖罵到了一起,而是直接拉著王耀祖走向了他的辦公室。兩個一段時間不見的朋友,再次見面地時候,又再次走向了同一個利益所在。
「王。感謝你,我在我的故鄉,終於是買下了一個莊園,並且留下了一筆錢交給了我的父母,讓他們在當地開一家公司,專門做與中國有關的生意。我能夠實現自己的願望,真的要好好感謝你。王,來,為了我們的友情乾杯。」安東尼倒上了兩杯葡萄酒,他從法國帶回來的波爾多葡萄酒。王耀祖接過之後。兩人一起碰杯,一起一口氣將杯中地酒喝光。
「恭喜你了安東尼,你的願望終於是實現了。可我的願望,還很遙遠。不管怎麼說,你的快樂,也是我的快樂。」很虛偽的說辭。可安東尼喜歡聽這個。安東尼主動幫王耀祖倒上了葡萄酒,並且拿來了奶)當下酒菜。
「王,你的願望最終也會實現的。而我的願望,也只是一個開始而已。王,你知道嗎?當我在國內向外交部的大臣,還有議員們闡述我在上海灘受到日本間諜地暗殺時,外交部的大臣們,還有那些高貴的議員們都憤怒了。他們表彰了我的勇敢,也同時讓我帶來了新的命令,那就是對在上海灘的日本間諜進行報復!也因為那次地暗殺,我才能夠如此輕鬆地買下我夢想已久的莊園。」
安東尼說到興奮處。再次一口氣將酒杯中的酒喝光。歐洲是個地少人多的地方,大量的莊園和土地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土地兼併的情況比中國還要糟糕。王耀祖相信,如果不是那一次暗殺,安東尼很難能夠在自己的家鄉買下一塊土地,這些都是靠著那些讚賞他地法國議員們的幫助。
「安東尼,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日本領事館將他們最不好管理的日本浪人全都推了出來,以此來消耗兩個巡捕房地精力,來給英、法兩個領事館增加壓力。我想蘭普遜領事與法伯遜領事已經開始動搖了,不希望這樣的動盪繼續下去。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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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祖得到了一條好消息,那就是法國國內的意見,偏向於對日本間諜進行大規模的報復與鎮壓。那些驕傲的法國雄雞,絕對不願意看到在東方,在亞洲,黃種人敢挑釁他們白種人,特別是法國人的權威。在很多歐洲人眼中,白種人是整個世界最高貴的人種。
「沒錯,王。可惜這跟法國國內的意見完全相反,因此法伯遜領事很是苦惱,而在這件事情上,我又不好太過催促他。法伯遜先生才是法租界領事館真正的領事,所以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有什麼想法嗎?」安東尼可是一直瞄著法租界領事館領事的那個位置,但安東尼也明白,事情並沒有那麼容易,那個位置牽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還有法國國內的黨派爭鬥。
「有一點想法,我想兩位領事也不想就這麼結束衝突,那是在向日本人認輸。這種事情是絕對瞞不了國內的那些議員,如果真的是向日本人認輸的話,兩位領事將受到其國內議員的強烈批評。其實我覺得,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那就乾脆做得更嚴厲些,在施展了巨大壓力之後再進行談判,這樣對兩位領事最為有利。」
王耀祖並不想參合到領事館領事之爭,也認為安東尼還沒有那個資格。而此時最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對付日本人。抓住真正的日本間諜,同時對付那些對上海灘普通百姓威脅最大的日本浪人。
「王,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那些日本商人,還有日本浪人抓起來。全部都抓起來,一大群人關在一起,接著再用一些手段。我不相信,所有的日本人都是一樣,一定會有膽小怕死的人,一定會有辦法讓一些人開口的。」安東尼很快就將王耀祖的決定,變成了自己的決定,無比的自然。
「只要不弄出人命,並且有足夠的理由抓捕那些人,受一點皮肉之苦,就算打成殘廢也不要緊。日本方面對於英、法兩國政府,也就只能提出一些抗議罷了。以如此強硬的行動進行收尾,相信英、法兩國國內也會贊同的。」王耀祖做了一些補充,跟安東尼打交道,很多事情都要忽略掉。
「抓完了那些日本商人,還有日本浪人,兩個巡捕房還有領事館就能夠再次集中精神,去尋找那些潛伏下來的日本間諜。抓獲的日本間諜越多,國內的議員們也就越滿意,由我們兩個一起去說服,法伯遜領事一定會答應。只要法伯遜領事答應了,蘭普遜領事也會答應,英國國內,在關於日本間諜還有日本商人的問題上,跟我們法國人是一致的。如果蘭普遜領事沒有什麼大的作為,英國國內馬上就會有撤換他的聲音出現。相信蘭普遜領事也正在為此事而苦惱,說起來有點好笑,在幾百年前,我的祖先,可是無比憎恨英國人的,並且還在戰場上,殺死了一名英國騎士。」
法國人與英國人有著很深的歷史問題,安東尼的祖先既然是貴族,並且還是個有悠久歷史的老牌貴族,那麼參與了英、法兩國幾百年裡的一兩場戰爭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同時安東尼的內心也有所迷茫,他現在所做的,都是在幫助他的上司法伯遜的忙,這與他內心的短期目標是完全相左的。安東尼是多麼的希望,坐在法租界領事館領事位置上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