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司令部的熊司令,還有上海調查股的石安國兩人終現在了醫院內,這是最後的妥協,一起詢問口供。為了保證這兩位重要人物的安全,不再發生昨天所發生的襲擊事件,野戰醫院外巡邏的士兵超過了一百人,每層樓內各有二十名士兵存在,特殊病房外,連輕機槍都架了出來。
外面士兵守衛眾多,特殊病房內卻只有六人在。四人在審問犯人,一名值得信任的醫生小心地準備應對犯人身上出現的特殊狀況,唯一躺在床上的也就是犯人。
王耀祖就站在石安國的邊上,熊司令身邊的是張處長。兩人不斷地用眼神對視,互相監視著對方,以免對方玩什麼小把戲。搶功這種事情嘴上說都是不允許的,可只要有機會,誰不想做。
「你們、你們誰也不用說了。我不是共匪,我是閻司令的貼身副官,你們別得意,戰爭的勝負還沒結果,天下絕對不是姓蔣的!」
病房內,熊司令與石安國一直沒有開口審問,為的就是讓對方先開口,先開口的人,也就承認自己的身份地位比對方低。可沒想,這邊還沒問,在床上的犯人就自己開口了,並且張嘴就說出了特殊病房內審問犯人的四人最不想聽到的事情。
「你說你是閻司令的人,有什麼證據嗎?在上海灘上,有太多的共黨嫌疑冒充地方司令的手下,也有太多的騙子假裝自己是某某大人物地手下,你必須拿出讓我們信服地證據來。」其他三人都不說話了。王耀祖只能自己開口。說起身份來,四人之中也就他的身份最低。
「好疼啊!快給老子打麻藥。迎祥旅社地字九號,你們自己去找吧。」對方不再說話了。不斷叫嚷著要醫生給他打麻藥。面對如此冷靜的犯人,一切似乎已經很清楚了。
「石股長,這裡就全部交給你了,警備司令部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熊司令站起來就走出了病房,並且下令撤走所有地士兵。這次抓的人,不僅不是共產黨。還跟山西方面有關。熊司令絕對不會插手這種事情,也就全部扔給了調查股的人去管。
「大夫,給他打麻藥。耀祖,這裡就先交給你了。我會讓警察局那邊派二十個人過來,然後由股裡的人二十四小時輪流看守。其他的事情,等確認了之後再說。」石安國也離開了,醫生按照石安國離開前的命令,給犯人打了一針麻藥。犯人很快就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王耀祖看著床上地犯人,他有些頭疼。王耀祖並不是為了醫院的安全而頭疼,死了那麼多人,想來殺人滅口或者是搶人暫時是不可能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件事要怎麼收場,而最大的疑問則是。為什麼石安國看起來那麼的平靜,一點都不憤怒,也不意外。
總之,還是先要將犯人控制住,既不能讓犯人死了,也不能讓犯人逃了,更加不可能再發生昨天那種事情。可如今一切的責任都壓在了調查股的身上,因為警備司令部撤兵的行為,警察局勉強答應了派二十個人過來,可這一次派來地可都是警察局裡的廢物,不再是之前的精銳。王耀祖只能安排調查股的成員五人為一班,重點保護特殊病房地所在。
在醫院裡王耀祖一直忙到了太陽落山,好不容易鐵頭才過來接手,王耀祖終於是可以回家了。聽鐵頭說,迎祥旅社地字九號房他是親自去的,結果發現了很多證明其是閻司令手下人地證據。如此一來眾人拚命的結果又弄錯了對象,又不是共產黨。所以所有人再次將目光集中到了繳獲的那些錢身上,一共是兩萬五千大洋。
兩萬五千大洋,當然不可能把實際的數目向上報,如果老石頭真那麼幹,那麼股裡的眾人沒一個會心服,王耀祖也是一樣。現在的關鍵就是向上報多少、自己這邊留多少。王耀祖自己也發覺,隨著破獲的案件越來越,眾人的胃口與野心也越來越大。
股裡要吵的,那是股裡的事情,回到家的王耀祖,當然是先忙自己的事情。接過了小月送來的茶水,喝完之後不再口渴的王耀祖直接上了二樓,打電話到了八爺的家中。
「八爺,那批貨到手了沒?不會被警察局的人給私吞了吧?」如果那批洋藥被警察局的人給吞了,那麼最起碼也要再等一個月,甚至那名洋藥商不再進貨,以免再次被偷。
「警察局裡的那群傢伙,原本還真想私吞掉,就當沒有見過那批藥,還好耀祖你電話來得快。英國領事館直接出面,警察局的那群傢伙又道歉,又送紅包和禮物,最後所有的藥都找了回來。洋人藥商那邊對此很是感謝,我用八折的價錢把他的藥全包了下來。耀祖,這多出來的一部分藥,可以直接賣給東北的商人嗎?」
警察局這次可是徹底沒了面子,估計英國領事館那邊還要找上上海市政府,到時候警察局內部又是一陣混亂和調動。可這一切都跟王耀祖沒關係,只要跟東北軍的交易能夠順利,其他的王耀祖都不會去管。
「那些藥品就算現在用不上,以後也會用上的。正規軍跟地方上的小軍閥有太多的不同,也就是這些不同才讓他們稱霸一方。我相信所有的藥東北那邊都會買下的,我這邊暫時還有點小麻煩,但很快就可以解決了,總之一切為了交易的順利。」
王耀祖掛上了電話,從抽屜中拿出了筆和紙,很認真地進行著計算,弄清楚現在弄到多少物資了。結果就只剩下還在加工的無縫鋼管,還有壓在石安國手上的那批物資。對於石安國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把用來交易的物資找齊,王耀祖還真沒底。
「我不要!嗚、嗚、嗚……」王耀祖這
計算好了物資清單,樓下卻傳來了小月哭泣地聲音。大聲。一邊哭。嘴裡一邊說著:「我不要!」
聽到小月地哭聲後,王耀祖趕緊下了樓,卻發現樓下只有吳媽、小山還有小月在。小月正在吳媽的懷裡哭泣。小山則很是為難地站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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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王耀祖,要先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王先生。是這樣地……」小山見王耀祖下了樓,有些緊張,也有些難受,但他還是堅持著對王耀祖說道:「我希望王先生能夠留下小月,讓小月在王先生家當丫鬟。小月很乖的。她會做很多事情,絕對不會給王先生添麻煩的。
再次聽到哥哥要將自己單獨留下,小月一下就從吳媽的懷裡起來,大聲地喊道:「我不要,我要跟哥哥在一起!我不要離開哥哥!」
小月真的沒辦法離開小山,可小山之所以這麼做,王耀祖一下就想到了。那就是為了要讓小月過上好日子,在王耀祖這邊。小月每天吃得飽,穿得暖,而且不用在外面膽驚受怕,雖然跟自己的妹妹分開很痛苦。但小山卻只想讓小月過上好日子。
「小山,為什麼你不跟你地妹妹一起留下。留下來幫我。」家裡多兩個人吃飯並不算什麼負擔,王耀祖也開始想要培養幾個自己信得過的人。小山與小月成了最好的人選。
「王先生,你知道的,我有一群小兄弟要照顧,你也不可能把我們所有人都收下。我也不想永遠靠著王先生的幫助,我是個男子漢,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來出人頭地。這些日子小月住在這裡,吃得飽,睡得香,還有漂亮的衣服穿,不用再像以前那樣,穿髒衣服,擔驚受怕。請王先生你一定要收下小月。」
小山越是這麼說,小月就哭得越傷心,這讓王耀祖與吳媽很為難,原本王耀祖是很希望能夠收留小山、小月兩兄妹的,可小山有自己地誌氣。
「混帳東西,這就是你為你妹妹好的方法嗎?」看著小月哭得那麼傷心,王耀祖實在忍不住,狠狠給了小山一巴掌,直接把小山打到地上。
「哥!」、「少爺!」、「王先生,你……」
這下場面可有些亂了,都不明白王耀祖為什麼要打小山。
「你說是為了你妹妹好,可你想過你妹妹的感受沒有?明知道她哭得那麼傷心還這樣,在我這裡吃好、睡好、穿好又怎麼樣?心不在這裡,那就是行屍走肉。你以前不是說過,要照顧好你的妹妹一輩子嗎?只要小月開心,其他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以後你們兄妹有什麼困難,依舊可以來找我,我也一定要幫忙,但現在要我單獨收下小月,辦不到。吳媽,你去收拾一下,把小月地東西都收拾好,然後送他們兄妹出去。我很累,要上去睡覺了。」
王耀祖上樓了,兩兄妹則抱在一起哭成一團,吳媽雖然很捨不得小月,可還是把這些天她買給小月的東西走收拾好。能夠在自己地親人身邊生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雖然吳媽也將王耀祖看成了她的孩子,可一想到在福建老家的兒子、丈夫,吳媽的內心依舊在哭。
到了第二天早上,家裡又剩下兩個人在吃早餐了,王耀祖感覺少了些什麼,可他不想多說。該走的還是會走,要留下的最後還是會留下,一切都要看緣。王耀祖不想勉強什麼,又不是一定要得到的東西。
「少爺,小山走之前,讓我跟少爺說了聲謝謝。」在王耀祖要出門的時候,吳媽才開口對王耀祖說。
「嗯,知道了。」王耀祖沒有再多說什麼,這只是他生活上的一件小事而已。股裡還有大事要處理,抓了這麼一個麻煩的客人,還真是不好辦。
股裡只有一半人在,一些人正在外面辦事,根據嚴姓商人的口供尋找共黨的線索;另外一部分人則在醫院裡守著。警備司令部對此事是徹底放手不管了,真正跟共黨有關係的,調查股這邊一個字都不說,除非有人再次洩密,否則警備司令部那邊是不可能知道的。
樂心正在整理嚴姓商人的口供,一些話一開始聽了沒什麼感覺,可過段時間再認真地看幾眼,就可能發現線索的所在。所以股裡整理口供的事情都是由樂心接手的,也只有樂心才能夠做到認真、細緻,也值得信任。
王耀祖跟樂心打完招呼後,並沒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是敲響了石安國的辦公室房門。就算現在王耀祖不進去,石安國等下也會叫他進去,先把事情處理好了,這樣坐回位子上也就可以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用被人打斷了。
「進來。」石安國沒有一點猶豫,就讓王耀祖進去。此時的石安國正在辦公室裡看檔案,石安國將嚴姓商人口供中關於與他交易的共黨嫌疑的體貌特徵抽了出來,正在與檔案進行對較。
「怎麼了,你不是有事才進來的嗎?為什麼不說話?」王耀祖坐了下來,可長時間不說話,石安國終於是忍不住開口詢問了。
「我是進來等老石頭你發話的。就算我現在不進來,等下老石頭你也會叫我進來,所以我主動先進來了。老石頭你就真的沒事要跟我商量嗎?主要是關於那位正在醫院裡療傷的傢伙。」王耀祖說完還特意吹了一聲口哨。
「聰明到令人討厭的傢伙!如果不是老樂一直在逃避,我還真不想跟你這傢伙商量。南京方面的電報已經發過來了,讓我們自行處理閻司令的人,責任又推回我們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