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富饒的大地上,曾經遍地飄揚著象徵自由、民主、平等的紅白藍三色旗,但無情的戰火摧毀了人們的家園,法蘭西的大片國土從此籠罩在土黑白紅三色旗幟的陰影之下。
戰爭讓整個世界看到德國人的強大軍事實力,也讓法國人成為懦弱無能的代名詞,戰爭不僅讓法蘭西大地化作一片廢墟,也給法國人拷上了沉重的枷鎖。自從《德法和平條約》簽訂之後,法國本土便被人為的分裂成兩部分,北部的土地在條約的約束下成為德國控制區,只有南部佔全國總面積55的土地還由法國人自己的政府控制著。
儘管軍事和經濟都遭到覆滅性的打擊,法國南部2600萬人民卻無時不刻不在期待著收復故土、驅逐入侵者,停戰期間組建的克列孟梭內閣在逐漸得到人民認可的同時,更在躊躇滿志的計劃著法蘭西的復興。從表面上看,上下齊心的法國人重振他們的國家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然而事實上他們的危機卻遠沒有離去。
新德皇登基之後不久,一個北部的「法國政府」在巴黎宣告成立。眾所周知的,這個政府從內閣到地方官員無一不是親德派,有些人乾脆就是聽命於柏林的賣國賊,就是這樣一個傀儡政府,目前統治者近25萬平方公里的德占區,並且擁有那片土地上的大部分政治、經濟、司法甚至是軍事權力。對法國南部政府威脅最大的莫過於那支由舊法國軍人組成的所謂「國防軍」,這支擁有10個步兵師、2個騎兵師以及一些飛機、艦船的國防軍人數達到14萬人,是南部政府軍的將近3倍。這支軍隊除了使用原法國正規軍的武器之外,還有近三分之一部隊採用標準的德式裝備。
相比之下,南部那個真正自由的法國卻是虛弱、貧痔而且背負著沉重的戰爭賠款,政府高層有雄心壯志卻不得不首先安置流民和進行經濟重建,福煦的5萬軍隊雖個個都是經過戰火錘煉的精銳之士,但不論軍官還是士兵士氣仍未從戰敗中恢復過來,裝備情況也因為目前的窘境而大受影響。有時候就連添置一門大炮也要經過總司令部的批准,局面之艱難可見一般。
在這種形勢下,南部法國政府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換取援助的機會,但這個世界上敢於和德國政府作對的人少之又少。
儘管如此,不久之前克列孟梭政府還是和某個國外勢力做了一筆好買賣。只不過從那之後福煦元帥的臉上就一直蒙著一種陰沉之色,即便是在總理克列孟梭舉辦的私人酒會上也不例外。
「噢,我尊敬地元帥,難倒您還是介懷與政府和那些人達成的協議?哈。這樣耿耿於懷可不符合元帥您的風格啊!我記得一個星期之前當那筆資金匯入你們陸軍的帳戶,還有那批你們夢寐以求的裝備運抵的時候,您的那些軍官們還不是笑得像花兒一樣燦爛!」
說話的一位就是曾擔任過法國陸軍部長的梅西米,從軍人轉行當政客之後,這個老頭便世故了許多,看來這次是奉總理克列孟梭之命前來勸解的。
在這種激人地話語面前,福煦元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地,在梅西米面前卻也發作不得,只是依舊悶不吭聲的端著酒杯。
「唉,我也知道這是冒著很大風險的。可是除了那些人之外。這個時候又有誰會憐憫我們呢?」說著說著,梅西米那張佈滿皺紋地臉上全是哀傷之色。戰爭爆發之前法國還是歐洲最大的債權國,然而時過境遷。現在法國不僅喪失了眾多海外殖民地,還背上了一筆巨大的戰爭賠款,現在的法國政府是這樣的需要資金,而那些曾經關係密切的外國政府和財團卻變得無比吝嗇,這讓法國人深深體會到世態炎涼的滋味。
「你們也知道風險巨大,這甚至……」福煦壓低嗓子,用一種很激動的聲音說道,「會引發另一場戰爭!知道嗎,戰爭!」
「您害怕戰爭了?還是,根本連想都不敢想打仗的事情了?」梅西米假意輕蔑的反問著。
「不是害怕。我地上帝!我們財力和軍力根本無法應付一場戰爭!知道嗎?」福煦漲紅了臉,看來這些話在他心裡憋了好久了。
「如果那些人成功了呢?」梅西米顯得頗為樂觀,「我們能從中得到巨大的好處!退一步說,就算他們不成功,至少也能讓德國由於內亂而削弱!否則以德國目前的實力,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於向它挑戰,就算俄國和奧匈帝國聯合起來也不行!」
「我知道,也許時局會因此而轉變,但我們不能將一個國家的命運與一個前途未卜的政變聯繫起來!」福煦的激動有增無減。眼睛緊緊盯住梅西米,「更何況,我們怎麼確定那不是德國人的陰謀?發動又一次戰爭的陰謀?」
「陰謀?」梅西米輕蔑的笑了笑,「德國人不需要,也沒有那種細胞!」
福煦舒了一口氣,若德國人還是和從前一樣古板,法國就未必會輸掉那場戰爭了。他瞟了一眼不遠處地克列孟梭,看來總理的臉色因為自己與梅西米的爭論而變得很難看,因而他決定放棄這種無助的爭論。
「不管怎樣,我覺得應該立即停止和那些人合作,也許現在還來得及!」
「可是已經開始了)」梅西米惋惜的搖搖頭,「沒有收回的餘地了!」
福煦愣住了,從始至終他都被排除在這個交易的決策圈之外,更不會知道這種關鍵性的東西。
梅西米拍拍福煦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擔心,一切由我們負責!」
福煦沒有接著這句話往下說,但他心裡很想告訴梅西米,要是國家都滅亡了說誰來負責有個屁用!
假惺惺的安慰了幾句之後,梅西米回到克列孟梭那裡,兩人隨即走到一個角落低聲交談起來。
福煦則走到餐桌旁,他端起酒杯將裡面的紅酒一飲而盡,頓時,苦澀的失落感充斥著他心房的每個角落。
法國,凡爾登。
作為戰前法國最大的軍事要塞之一,凡爾登的土地埋葬了數以十萬計的法國和德國士兵。曾經慘烈的戰場已經歸於平靜,那宏大地要塞體系卻不復存在。如今,駐紮在這斷壁殘垣中的是一支來自鄰邦德國的軍隊——有著鐵24團之稱的第3集團軍第24團。自從拿破侖時代開始,這個團就被公認是一支銳不可擋的鐵軍,第3集團軍指揮官豪森將軍對於這個團的評價是「我的這個團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他們太勇敢了!」
1914年,「鐵24」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所向無敵地通過了比利時。旋即又在法國戰場上大出風頭,在血腥的凡爾登之戰中,這個團又一馬當先地重在第一線,為德國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
凡爾登戰役結束之後,傷亡較大的「鐵24」奉命駐守這個重要的據點,此後雖然得到了國內新兵的補充,但在那之後這個團便沒有再參加其他戰役,直到法國戰敗投降。
在後來補充進這個團的新兵中,有一位叫做約阿希姆·威廉的上尉,雖然普魯士有許多威廉家族。但這位威廉上尉卻有著絕非一般的身份——他便是當時德國皇帝最小的兒子。戰爭爆發時剛剛從普魯士皇家高級軍官學校畢業。
對於24歲的約阿希姆王子來說,進入這個有著光榮傳統地團隊並非偶然,與早早入伍地哥哥們相比。這位王子天生並不是一個熱愛軍事的人,據說他兒時的志向是當一位世界聞名地畫家,可惜這種高尚的理想並沒有得到皇室成員的認可,不僅如此,多數人都悲觀的認為這位小王子將是一個碌碌無為的角色。進入二十世紀的第十個年頭之後,雖然距離大戰爆發還有四年之遙,但整個歐洲上空卻是戰雲密佈,許多人認為巴爾幹半島上不斷爆發的衝突將會引爆更大的危機,德國、法國、奧匈帝國和俄國不約而同的開始積極備戰。
就在這個時候,約阿希姆做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決定:參軍!
威廉二世欣喜地應允了小兒子的參軍請求。不過約阿希姆並不願意在皇帝跟前服役,而是去了漢諾威第二步兵團當一名普通士兵。半年之後,約阿希姆又主動要求到軍校學習,最後在普魯士皇家高級軍官學校一呆就是四年。
據說這位小王子在軍校的時候並不是那種成績特別突出的學生,在體能、戰術、指揮以及火力配置等各方面只能用普通來形容,最終在同期300多名學員中以一個第7名畢業,而且這個第7名也只是教官們特別照顧的結果。
約阿希姆畢業的時候正趕上大戰爆發,陸軍總參謀部一紙調令將他送到了禁衛軍第1驃騎兵營,很顯然。這支部隊沒有任何機會到前線參戰。約阿希姆也知道,這是他父親威廉二世的主意,因而順從了。
在德國這樣軍事至上的國家裡,戰場上的英雄無疑是人民最為敬仰地。在以血腥和殘酷著稱的凡爾登戰役中,統帥德國第5集團軍的皇儲普林斯大出風頭,德國從上到下對這位王子也是一致的稱讚。此外,這次戰役中還湧現出一大批英雄部隊,其中「鐵24」浴血奮戰的事跡更是家喻戶曉。
自從在柏林日報上看到有關「鐵24」的報道之後,約阿希姆便悄悄下定了決心。一個星期之後,他便拿著調令來到了凡爾登。
可惜的是,這個看似明智的選擇卻成了令約阿希姆一直後悔的事情,這位王子在這裡一呆便是整整一年,在這期間身份也從王子變成了先皇遺子,雖然大公的爵位尤在,但實際上只是一種空頭銜而已。隨著戰爭的結束,約阿希姆發現自己和「鐵24」一同被困在這個荒涼的地方,然而他要求調回國內的申請卻一次次石沉大海,直接找陸軍部的熟人幫忙,那些將軍卻又藉故推脫或者含糊其詞。這個時候,約阿希姆才真正品嚐到人情冷暖。
自從威廉二世遇刺、威廉三世登基之後,約阿希姆與幾位兄弟之間的聯絡越來越少,最近兩個月甚至沒有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在這個夜晚,約阿希姆對於國內正在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晚飯之後,他照例回到了自己那小小的房間。在這個顯得有些冰冷的石頭房間裡,牆上、床上以及書桌上散亂的放著一些畫紙,那都是這位年輕公爵的作品。
正當約阿希姆準備完成一副描繪附近景色的山水畫時,從那老舊的木質房門傳來了咯咯的敲門聲。
「上尉,有兩位從巴黎來的軍官找您!」
「巴黎來的軍官?」約阿希姆頗為意外,他想了想,回應到:「噢,知道了!我很快就來!」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裝之後,約阿希姆下樓來到這個舊式堡壘一樓的指揮室裡。
在那裡等著他的,是兩個從未謀面的軍官,一個是上校,一個是少校。
上下大量了一眼來者,那位少校展開手中的紙卷問道:「約阿希姆威廉上尉?」
「是的!」約阿希姆好奇的看著面前這兩個人,這兩個人領章上並未標明所屬部隊的番號,這意味著他們隸屬於師級參謀部以上的軍事部門。
「從現在開始,您已經成為德意志帝國駐法國集團軍群參謀部的參謀官,這是您的調令!」少校宣佈完之後將那張紙卷遞給約阿希姆。
約阿希姆接過紙卷,調令並無破綻,只是裡面還夾著一張小紙片,上面寫著兩行字:「我們奉弗裡德裡希大公的命令帶您離開這裡,看完後不要聲張,收拾好東西立即跟我們走!」
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後,約阿希姆悄悄將那張紙片捏在手中,然後捲起那張調令,立正、敬禮,「德國陸軍上尉約阿希姆威廉,無條件接受此命令!」
在場的其他軍官雖然有些詫異,但看來前來傳達命令的是軍銜很高的軍官,要知道他們的團長也只是陸軍中校而已,因此儘管對這種忽然的調令感到意外,也沒有提出疑問或是進行阻止。
在驗證過那張調令之後,約阿希姆的直屬上司、「鐵彌,的團長法裡克中校在上面簽字確認,然後將調令遞回給約阿希姆。
「恭喜了,約阿希姆上尉!」
「謝謝!」約阿希姆不冷不熱的回應一句,一年以來這位團長對自己也是這樣的態度,既不刁難,但也沒有任何的好事情。
簡單收拾了一些私人物品之後,約阿希姆跟著那兩位軍官離開了凡爾登的軍營。坐上他們的汽車之後,約阿希姆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們要把我送去哪裡?」
「法國南部!」那名上校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