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叫我威廉三世 王者 第二十九章 走馬換將又如何
    倫敦,這座在大工業時代曾作為英帝國和文明社會像征的城市,在即將過去的一年裡見證了這個帝國乃至世界的巨大變遷。在1914年9月之前,喬治五世領導的這個帝國不僅擁有大量殖民地和聯邦國家,在國際上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而作為帝國的政治、經濟中心的倫敦,總是定期或不定期的接納來自世界各國的朝覲者,那個時候,倫敦的每天街道都是繁華而喧鬧的。

    或許從9月14日德國航空部隊投下第一枚炸彈開始,這座匯聚了全世界最珍貴的財富、最燦爛的文化遺產以及最先進技術的城市就注定了將要一步步走向沒落。在英國皇室和主要政府部門遷往伯明翰之後,倫敦已經成為一座極少人關注的城市,而直到戰爭結束,它也沒能從德軍的轟炸中恢復過來。

    在英德不列顛戰爭期間,倫敦更多的是作為英國本土守備司令部的所在地而被人們提起。

    1914年12月28日清晨,陽光剛剛灑進人們的窗台,一群常客就出現在倫敦南面的天空。看著那些熟悉的黑點,留在倫敦的居民大多沒有選擇避難,他們在最近幾個月已經對德國航空部隊的出現習以為常了。一開始的時候,德國人還會派出一定數量的飛艇和飛機進行有目標的轟炸,泰晤士河沿岸的造船廠、軍港(英國艦隊一半以上的戰艦曾經駐紮在這裡)、軍事設施(包括各軍事學院、軍工廠及相關目標)都遭到過炸彈和燃燒彈的襲擊,英國當局將剩餘有價值的東西都轉移到內陸或者蘇格蘭之後,德軍對倫敦的轟炸也轉為象徵性的小規模轟炸和騷擾。

    與往常一樣,這次飛來的德國飛機並不多,遠遠看去只有5大6小11架,大的是德軍的轟炸機,小的則是護航的攻擊機,由於倫敦距法國加萊僅百來公里,因此從加萊出發的德國戰機不消一個小時便能飛到這裡。

    這批德國飛機尚未投下炸彈,倫敦的防空和消防部隊就已經嚴陣以待了。不一會兒,城區的防空火力陸續響起,與9月時的情況相比,英軍在倫敦的防空力量增加了數十門防空炮,這些口徑在40到76毫米之間的火炮是由英國陸軍部緊急研製出來的,其中還結合了法國人的一些研究成果,然而它們的對空射程仍只有3000-4000米,而且即便是攻擊空中的靜止目標,其炮彈精確度和引信效果也不敢恭維(不是貶低英國軍隊,一戰伊始德國防空武器的確遙遙領先於參戰各國,當年齊柏林飛艇空襲倫敦的時候,英國人一開始束手無策,後來是靠戰鬥機和帶燃燒白磷子彈的混裝子彈才開始擊落德軍飛艇)。

    執行象徵性轟炸任務的德國飛行員們並未理會地面英軍象徵性的防空炮火,他們駕駛著自己的飛機從高空朝倫敦市區投下炸彈之後,又大搖大擺的在市區盤旋了兩圈,這才心滿意足的返航而去,英軍的地面防空部隊也鬆了一口氣,無謂的射擊很快便停止了。

    德軍隨意投下的幾顆炸彈仍舊引燃了兩棟房屋,市民們非常鎮定的與消防隊一道加入到撲滅火災的行動中,為數不多的傷者也被送到最近的醫院。在德國人無可比擬的空中優勢面前,倫敦人仍然頑強的活著。

    英國本土守備司令部就設在倫敦北區的一條看似普通街道上,今天德軍投下炸彈的地方,距離黑格的辦公室僅隔著一條街區,看著街道上喧鬧的場面,黑格心裡有種難言的痛楚。

    他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

    德軍轟炸結束後不久,幾輛小汽車組成的車隊默默的駛進倫敦市區。在中間一輛勞斯萊斯轎車(第一輛勞斯萊斯產於1907年)上坐著一位年邁的英國陸軍上將,那一頭稀少的銀白色頭髮彰顯他辛勤的人生歲月,臉上的皺紋在訴說著他經歷過的滄桑,而一臉嚴峻的表情則讓人不由想起這時英國不容樂觀的形勢。

    進入城區之後,老將軍目不轉睛的看著窗外,曾經繁華的街道此時毫無生氣,許多書寫著大英帝國輝煌的建築已經殘破不全。位於倫敦議會鐘樓的大笨鐘仍在運轉,然而這座鐘樓差點在10月的一次轟炸中毀壞,鐘樓壁上還殘留著彈片和大火留下的痕跡;泰晤士河上的倫敦橋建於1894年,它橋身由4座塔形建築聯接。兩座主橋基上建有兩座花崗石和鋼鐵結構的方形5層高塔,兩座方塔上再建4座白色大理石尖閣和5座小尖塔,望去彷彿兩頂皇冠。兩座主塔各高米。橋分上、下兩層,上面一層起支撐雙塔的作用,橋面為一條寬闊懸空人行道,兩旁裝有玻璃窗,行人登橋可欣賞泰晤士河景色。下層橋面可以開合,平時通車,橋桁開啟時可容萬噸船隻通過。每當巨輪通過時,只要高塔內機器一動,中間的橋面便一分為二,慢慢向上掀起,船過後,又慢慢落下,恢復通行。兩塊活動橋面,各重1000噸。

    這座像征著大英帝國最高造橋技術和國力的大橋曾遭到過數十架德國飛機的集中轟炸,幸好這時德國空軍的轟炸精度有限,這座大橋才免遭毀滅性打擊。

    最終,這支車隊停在英國本土守備司令部門前,在司令部門前站崗的士兵看起來遠比街道上那些平民精神得多,不管司令部收到麼壞的消息,他們的胸膛永遠是挺直的。

    無畏或是無知,真的只是一字之差!

    「將軍,漢密爾頓將軍一行已經到了!!」副官的通報將黑格從沉思中喚醒,在這之前他已經矗立在自己的窗前好一會兒了。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黑格接到國王和陸軍部的命令,他的職務將由這位伊恩.漢密爾頓上將接替。黑格心有不甘,但他心裡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指揮失誤的確已經到了不可原諒的地步,當前線的部隊傷亡超過10萬卻毫無進展之後,喬治五世沒有任何理由不解除他的指揮權,這是繼海軍之後英國武裝力量的又一次慘敗,而且失敗地點就在英國的本土。

    「好的,我這就過去!」

    黑格說著整了整自己的衣領並從衣架上取下軍帽,他的副官已經是替他收拾好了東西??少量衣物和一些零碎的物品,黑格在這裡的所有家當現在都放在衣架旁邊的那個小箱子裡了,只等交接完畢,黑格就可以結束自己的總司令職責回伯明翰的陸軍部報到了。

    穿過長長的走廊,黑格在司令部的大廳裡見到了比自己年長8歲的繼任者。實際上早在戰爭爆發之初,國王和陸軍部就為任命誰為本土防衛總司令進行過討論,在約翰.弗倫奇將軍就任英國遠征軍司令並率軍前往法國之後,本土防衛總司令一職的最佳候選人就剩下黑格和漢密爾頓了。是選61歲的漢密爾頓,還是信任53歲的黑格,當時傾向於漢密爾頓的人要佔多數,然而這位老將卻在8月中旬生了一場大病,正是這個意外將黑格推上了本土司令的位置。

    看著自己繼任者略顯蒼白的臉色,黑格並沒有一絲的幸災樂禍,事實證明他的確不是德國總參謀部的對手,在雙方登陸與抗登陸的棋局中,黑格敗得體無完膚,德軍顛覆性的計劃和戰術令他從頭至尾都摸不著頭腦,並在最關鍵的時候葬送了英國唯一的空中力量。那場空戰結束之後,黑格將軍一直處於深深的懊悔之中,他發覺如果將那些戰鬥機分散部署並分兵出擊,那麼德國人始終都會心存顧忌,這在很大程度上將限制德國空軍在戰術上的選擇和發揮。

    「黑格將軍,好久不見!」漢密爾頓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穩,不過這種聲音有種明顯的虛弱感覺,畢竟他是年過6旬的老人,一場大病耗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或許他的身體再也沒有機會恢復到生病之前的狀態了。

    「將軍,很高興見到您!我現在將司令部的60名參謀和353名工作人員移交給您,這位是本森將軍,這裡的總參謀長,他將幫助您盡快適應這裡的一切!現在德軍仍在加固他們的陣地,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請帶領偉大的帝國陸軍將所有德國人趕下大海,祝您取得輝煌的勝利,這是我最誠摯的祝福!」黑格握著漢密爾頓的手說了好長一段,除了漢密爾頓將軍之外,其他人都頗感意外。

    「我會的!」漢密爾頓淡淡的回答道,在來這裡的路上,這位老將心裡已經有了許多想法。他以勇敢、魅力和智慧出眾而聞名,同時也是一位有著不俗的文學素養的軍官,在戰略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進攻主義者,戰術上則是倡導壓迫式大膽進攻的將領。(在歷史上漢密爾頓在戰爭初期擔任本土司令一職,並在丘吉爾的下於1915年指揮英法澳新聯軍進行了針對土耳其和達達尼爾海峽的加利波利戰役,由於準備不充分、缺乏適當的裝備和支援、地形複雜以及指揮官相互缺乏合作,這次戰役最終以失敗告終,聯軍傷亡超過25萬人並上演了一戰版的敦科爾克大撤退,在這之後漢密爾頓再也沒有擔任指揮職務)

    淡淡的憂傷和悲哀始終瀰漫在這個簡單的交接儀式中,不過這裡沒有人黯然淚下,也沒有人宣洩不滿。幾分鐘之後,黑格捲著鋪蓋走人,漢密爾頓開始接手本土防衛事務,英國陸軍的本土作戰隨即走上另外一條道路。

    「命令前線各部立即停止進攻,轉而就地構築和加固防禦工事!後勤部門加緊將彈藥物資運送到前線,運輸途中必須注意防空!」

    漢密爾頓走進辦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達他的一號命令。對於英國來說,在一個早上兩場進攻中損失10餘萬人是在太可怕了,就連美國人和日本人也在嘲笑他們比俄國人還奢侈。現在交到漢密爾頓手裡的是一副很爛的牌,除了將德軍包圍在距離海灘10英里之內的近百萬英國陸軍之外,這副牌裡幾乎沒有一個大主,航空部隊和海軍艦隊在一天之內連續遭遇可怕的滑鐵盧,漢密爾頓和他的士兵們已經不能期望得到來自空中和海上的支援。

    在這之後,漢密爾頓把自己帶來的參謀團與黑格留下的參謀團進行了簡單的整合,之前的參謀們依舊各司其職,本森仍擔任參謀長一職,而漢密爾頓帶來的羅伊將軍擔任副參謀長。

    「德國人現在擁有空中和海上的絕對優勢,我想他們會利用這個優勢繼續擴大登陸規模,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德國總參謀部為這次登陸準備了2/3的集團軍和一百多萬軍隊。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判斷出德軍的下一步計劃!」

    面對正副兩位參謀長,漢密爾頓道出了他的思路,轉入防禦並不代表放棄進攻,而是在將德軍限制在海灘附近的前提下規劃一場更大規模的進攻。

    「將他們從博內茅斯趕下去,他們又會從其他地方登陸。與其這樣,不如讓他們在博內茅斯聚集更多部隊,然後給他們致命一擊,徹底將他們打痛打怕!」作為漢密爾頓的親信,羅伊將軍很清楚這位新任總司令的想法,那就是一次大膽的釣魚行動。

    「萬一德軍下一步打算開闢其他登陸場呢?」本森將軍提出了自己的憂慮,很多情報顯示德軍即將在英格蘭東南部登陸,在法國北部集結的興登堡集團軍就是最好的證明。

    「雖然這個可能性也很大,但我們手裡已經沒有剩餘的火炮和部隊可以用來加強其他海岸地區的防禦了!從昨天早上登陸開始之後,我們陸海軍的表現已經成為全世界的笑柄,說不定德國人認為憑他們已經登陸的一個集團軍就可以將我們擊敗,然後將計劃中其他準備的集團軍留在法國海岸觀戰呢!」羅伊將軍話語中明顯對黑格領導的司令部表示不滿和嘲諷,在德軍登陸開始後的這一天多時間裡,英國軍隊表現得更像是一群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

    面對新領導的親信不善之語,本森表現得相當平靜,爭執對於他毫無好處,他語氣平淡的說道:「將軍,德國人的古板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們打算後天投降,他們明天仍舊會按照計劃將後續部隊送到英格蘭來的!」

    「或許我們太小瞧德國人和他們的陸軍總參謀部了,法爾肯海因和他的將軍們的確制定了一個令人意外的計劃,德國人古板,但他們的仗卻打得有聲有色。就我所知,德國第5和第8集團軍不論是裝備、官兵素質還是指揮官,都應該是他們登陸作戰的主力部隊,現在第8集團軍已經登陸,留在法國北部的第5集團軍應該就是德國人下一步行動的關鍵!」漢密爾頓並不希望新舊兩個參謀團的主心骨發生無謂的爭執,於是他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密切關注德國第5集團軍的動向,還有德國人的那支登陸船隊,要將大量部隊運送到英格蘭,德國人沒有第二支足夠規模的船隊了!」

    對於漢密爾頓的這個命令,本森和羅伊都表示贊同,就在司令部裡上演一場英國版的將相和時,外面的街道再度喧鬧起來,密集的槍炮聲顯然是從地面傳來,那聽起來應該是部署在倫敦周圍的防空部隊。

    漢密爾頓走到黑格曾經站過的那個窗台前,街道上尚未出現騷亂,而這種不安的源頭就是視線中那幾艘身軀龐大的灰色齊柏林飛艇。

    忽然間,其中一艘飛艇下部冒煙並開始緩緩下降,不一會兒幾個黑點從飛艇上落下接著在天上開出幾朵白色的小花,而那艘飛艇則越將越低並最終墜落在靠近泰晤士河的地方。從漢密爾頓這裡看,那個巨大的黑影剛剛消失在一棟樓房後面,一團巨大的火焰便霍然升起,緊接著是幾聲巨大的爆炸聲,城區裡頓時響起一片火警的警鈴聲。

    不多時,7個狼狽不堪的德國飛艇艇員便被帶到漢密爾頓面前,送到上將桌上的還有一本燒焦了封面的東西,這個小本子雖然體積不大,卻是英軍情報部門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東西。

    「將他們帶下去好好審問,另外將這本東西交給情報部!」

    雖然沒有功夫親自審問這些德國人,但剛上任就看到己方防空炮火擊落對方飛艇並取得不小的收穫,漢密爾頓將軍心裡的陰雲頓時散去不少,而羅伊將軍也沒有令他失望,不到半個小時,德國俘虜們便在羅伊的種種小手段面前開口了。

    「將軍,他們是德國空軍飛艇部隊的成員,他們交待說這次的任務是進行偵察和轟炸,而興登堡的部隊在於近日發動登陸作戰,至於登陸地點他們就不知道了。不過根據他們最近幾天執行的任務來看,我認為德國人準備在附近區域登陸,多弗爾到倫敦之間的海岸都有可能!」

    「這麼說我們應該將部隊調到這一帶加強防禦咯?」漢密爾頓不慌不忙的反問到。

    羅伊有些意外,「將軍,按常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在德軍的第一次登陸之前,我們從德國空降兵的屍體上找到一些文件,我們因此而判斷德國人的登陸地點在布萊頓!」作為當時參與決策的參謀長,本森現在仍對那件事情耿耿於懷,這對他來說是一次不可原諒的欺騙事件。

    「這麼說這是德國人又一次欺騙行動?」羅伊睜大了眼睛。

    「很有可能!那個密碼本也有可能是一個圈套,德國人完全可以利用一些假電台欺騙我們!」漢密爾頓將軍謹慎的說道,「或許這次他們的登陸地點在布萊頓,或許根本沒有第二個登陸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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