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叫我威廉三世 寒冬 第四十三章 不經意之間
    當曼弗雷德.馮.裡奇特霍芬駕駛著「蜂鳥」戰鬥機飛過巴黎上空的時候,他著實嚇了一跳。兩個月前他還沒有受傷的時候飛過幾次巴黎,那時巴黎基本保持著原來的樣子,而現在機翼下的那座城市,已經沒有多少從前那個巴黎的影子了。

    地平線上不再矗立著埃菲爾鐵塔的身影,整個城市尤其是塞納河兩岸的房子變得殘破不堪,大型建築大都東倒西歪,炮擊引燃的明火雖然基本被撲滅,但許多地方還在冒著殘煙。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味道,即使在飛機上也能夠聞到。

    巴黎的戰鬥基本已經結束,偶爾會有零星的槍聲傳來,或是極少數法軍躲在某些角落繼續抵抗,或是某些瘋狂的市民在為那些被破壞的古跡抱不平。街道上到處都是一隊隊的德軍步兵,不少摩托戰鬥車也穿梭其間,作為機動小隊加強城市的巡邏力量。

    巴黎這位美女雖然破了相,但繫在她腰上的綠色塞納河腰帶還是和往常一樣自南向北流淌。河面上多了一座座模樣奇特的浮橋,德軍士兵和車輛還在源源不斷的從上面通過。塞納河上最為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那些火車的殘骸,它們像一條條水蛇一樣懶懶的臥於清涼的水中,雖然最終並沒有德軍士兵從上面通過,但它們卻在強渡塞納河中扮演了不可忽視的角色。

    「這裡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我們到南面的戰場上去吧!」

    曼弗雷德的中隊長大聲招呼著,一面高舉右臂做出全體左轉的手勢,另外19架戰鬥機依次擺擺機翼飛離了這座廢墟般的城市。

    這些飛機發出的嗡嗡聲令敵人厭惡,但對於德軍士兵來說卻是一種美妙的聲音。當一批批飛機飛過頭頂的時候,辰天和他的軍官們看樣子心情不錯。在巴黎的軍團指揮部裡,眾人聚攏在地圖周圍,參謀們不斷根據前線發回的報告調整那些放在地圖上的小旗子,在這裡,一面小旗就代表1個師或者約當一個師的部隊,紅色的小旗代表德軍,藍色的小旗代表法軍,黃色的小旗代表英軍。整個地圖上大多都是紅色的小旗,它們已經遍佈塞納河兩岸,相比之下藍黃小旗要弱勢許多。

    地圖上,在巴黎南面20公里初處的法軍防線後面,17面紅色小旗圍成一個完整的圓圈,圓圈裡面不僅有7面藍色小旗,還有這裡唯一的一面黃色小旗。地圖上看起來很單調,實際上這個包圍圈是由17個師近30萬隸屬於兩個不同集團軍的德軍部隊組成。

    包圍圈的西半圈是號稱「皇家野獸軍團」的第8集團軍2個機械師和6個步兵師,他們是緊隨著橫掃法軍炮兵陣地的裝甲部隊而來的,黎明時分在這裡遇上了從防線上撤退下來的英法軍隊,經過一場激烈的遭遇戰之後成功阻擋了英法軍隊撤退的步伐。

    包圍圈東半圈一半是號稱「明日近衛軍」的第5集團軍,他們在皇太子普林斯的帶領下渡河而來,1個普魯士槍騎兵師和8個步兵師順勢將撤退不成的英法軍隊圍了起來。

    「我軍與太子殿下的第5集團軍成功合圍之後,被圍的英法軍隊進行了一次不成功的突圍,之後他們似乎已經決定放棄突圍在原地坐以待斃了!」

    霍夫曼很平靜的說道,他更為在意那些正在向西南方運動的藍色小旗,但整個戰局並不是由這個指揮部所掌控的。在各集團軍陸續突破塞納河防線之後,德軍各部是盡可能多的包圍並圍殲法軍部隊吃多少算多少,還是追上法軍撤退部隊來個通吃,何去何從還要由法爾肯海因那裡決定。

    辰天還是比較傾向於先消化已經包圍的法軍、再全力追擊這種穩妥一些的辦法,畢竟法國的地域沒有俄國那麼大,用不了多久法軍就逃無可逃了。

    「這個結果已經足夠了,囑咐我們的部隊千萬不要讓英國人跑了!我們包圍的是英國陸軍元帥約翰.弗倫奇爵士和他指揮的英國遠征軍,這些英國人似乎已經對這場在異國國土上進行的戰鬥失去信心,據說他們已經1個多月沒有拿到從英國送來的罐頭和信件,看來他們的大英帝國要將他們全數遺棄了!」

    實際上,與英軍士兵們的疲倦與厭戰相比,弗倫奇爵士更是對這支部隊的傷亡悲哀不已,他當初帶來的8萬英國遠征軍士兵,在陸續補充後曾經達到12萬的規模,除了在英吉利海峽被封鎖之前撤回英國的5萬人之外,大約有6萬士兵殞命法蘭西或者進了德國人的戰俘營,爵士現在手裡剩下的部隊只有可憐巴巴的1萬不到了。

    這一切,都與英軍最初來到歐洲大陸作戰的目的背道而馳。英國陸軍大臣給弗倫奇爵士和這支英國遠征軍的命令,是和配合法國陸軍,並協助法軍阻止德軍入侵法國或比利時領土。鑒於「英軍及其配屬的增援部隊兵力十分有限」,必須「經常牢記」,「盡最大努力把死亡和損耗減低到最低限度」。

    可是戰鬥的實際情況卻令弗倫奇爵士感到憤怒,法軍防守時雖然不會將自己的部隊放在最危險的位置,但是撤退的時候法國人往往就只顧自己了。很多時候可憐的英國人甚至被迫扮演後衛部隊的角色,畢竟在法國的土地上,英國部隊是怎麼也跑不過法國人的。

    現在,法國人卻不得不冒著生命來救援這支英軍,這不得不說是上天對法國人的懲罰。

    「我寧願選擇體面的投降,也不願意跟在法國人屁股後面繼續這種悲哀的潰退了!」爵士翻身從馬上跳了下來,絕望的坐在路旁的草地上。他後面的英軍官兵身上髒亂不堪,臉上更是毫無肉色,大多數人的眼神裡充滿了憔悴和茫然。

    「爵士,那麼我們……」副官小心的朝四周張望了一下,視野裡還有另外幾支被圍的法軍部隊。

    「去和德國人取得聯繫,如果他們願意接受我們的條件,我們就向他們投降!」弗倫奇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第一,保證我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我們只交出身上的武器;第二,在戰俘營中按照軍銜等級給予我們相應的待遇;第三,英國政府可以用贖金將我們贖回去。」

    「是!」副官找來一塊白色的手絹,悄悄藏在自己口袋裡,再次警惕的張望四周之後,騎上馬向東疾馳而去。

    在這個包圍圈南面不到10公里的地方,法軍騎兵正在拼盡全力向被圍英軍靠攏,然而整個世界彷彿都想阻止他們前進。整團整團撤退的法國步兵將道路塞得滿滿當當,遍地都是被遺棄的大車和火炮,德國炮彈不時在附近爆炸,天上還有數不清的德國飛機在尋找自己的獵物。

    這時,一群德國轟炸機盯上了他們。

    對於轟炸機上的飛行員們來說,機翼下面的戰場上亂糟糟一片,那裡有馳騁橫行的德國裝甲部隊,有用步槍機槍相互射擊的兩軍步兵,還有揮舞著馬刀和長矛的兩軍騎兵,似乎各個時代的武器都在這裡戰線,令他們的眼睛有些應接不暇了。

    飛行員們忽然發現前方的道路上有一些反射陽光的東西,彷彿一塊被打碎的鏡子散佈在地上一般。

    降低高度之後,飛行員們才發現他們的真面目。

    「上帝,胸甲騎兵!」

    這種騎兵在普魯士很久以前就絕跡了,只有法國人還保留著古董般的兵種。他們胸前的鐵甲或許能夠擋住普魯士槍騎兵的長矛,但機槍子彈卻可以輕易穿透它們。

    「快向指揮部發報,我們發現了大批法國騎兵,人數大約2萬,正在朝北運動!」

    這個機群中負責負責通訊聯絡的那架飛機上,飛行員大聲朝後面的副駕駛員喊叫著,其他飛機則開始向行進中的法國騎兵撲去。

    看到德國飛機向自己撲來,在道路上前進的法國騎兵開始向兩側的田野分散,他們不再像當初那樣向這些飛機揮舞戰刀或是用步槍射擊,因為德國人總是用更加實際和具有殺傷力的子彈回敬他們。後來騎兵們總算學乖了,他們發現只要自己分散隊形並快速奔跑,德國飛機對於他們的威脅就小了許多。

    爆炸的硝煙散去之後,還是有數百名騎兵和他們的戰馬倒在田野中,而剩下的法國騎兵依舊在向北前進。

    在巴黎的指揮部裡,辰天和參謀們也注意到了這支法國騎兵部隊。

    「他們想做什麼?突破我們的包圍圈解救裡面的法軍部隊嗎?」參謀們對此有些不解。

    「讓古德裡安上校的裝甲部隊回援吧!裝甲部隊可以說是騎兵的天敵!」霍夫曼指著已經快要掃到法軍防線南端的第2坦克師和第2裝甲師說道,目前擁有大規模裝甲部隊的就只有辰天的第8集團軍和普林斯的第5集團軍,當普林斯的坦克還在渡河的時候,奧爾格和古德裡安的坦克基本已經完成了摧毀沿線法軍炮兵陣地的任務,同時也為其他集團軍打開了前進的道路。

    「太遠了!等他們回來,估計法國騎兵的行動都結束了!」辰天搖了搖頭,當然深入北端的第1坦克師和第1裝甲師就更加遙遠了。

    「可是我們包圍圈的兵力非常緊湊,調動任何一個師都會出現破口!在法國騎兵進攻的反向上,我們的部隊不得不兩面作戰,這對於我們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正如霍夫曼所說的,那些小旗子現在剛好能夠圍住裡面的英法軍隊,一旦將某一個師調去阻擊法軍騎兵,裡面的英法軍隊很可能從那裡溜掉。

    「那就從兩個機械師抽調一些部隊前去阻擊吧!順便將這個情報通知普林斯,說不定他手上會有多餘的兵力去阻擊那支法國騎兵部隊。實在不行的,我們就開個口子放法國騎兵進來,然後將他們全部封在包圍圈裡面。」

    辰天並不知道,這個命令將會引發法國戰場上最後一場騎兵對決。

    塞納河東岸的一個小土坡上,普林斯正用望遠鏡觀察著戰場的局勢,他的部隊正在步步壓縮包圍圈,密集的槍聲不絕於耳,而炮聲聽起來都是從西面較遠的地方傳來的。英法軍隊撤退的時候自然沒有什麼火炮,而普林斯先生的大炮還在塞納河西岸,那些炮聲基本上都是辰天所部的火炮發出的。

    「『皇家野獸軍團』,莫名其妙!今天你們最好不要再從我嘴裡搶食!」普林斯冷冷的哼了一句,隨即下令自己的部隊加大進攻力度。

    「殿下,我們剛剛抓到一名英國軍官,他聲稱自己是代表弗倫奇爵士前來談判的!」順著參謀所指的方向,普林斯看到了那名還在努力保持風度的英國軍官,他在一群德國騎兵的看押下騎著馬緩緩朝這邊走來。

    「喔?確定他身上沒有武器再將他帶到我面前來!」

    普林斯指揮作戰雖然不怎麼樣,但對於個人安全還是十分注重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德國的愷撒大帝絕不能被扼殺在搖籃裡」。

    不一會兒,那名英國軍官一邊整理著衣著一邊在德軍士兵的引領下徒步來到普林斯跟前,他不得不抬頭仰視這位德國的皇太子。

    「尊敬的德國皇太子殿下!」英國人恭敬的鞠了一躬,「英國遠征軍參謀納爾森少校,奉英國陸軍元帥弗倫奇爵士之命前來與貴軍談判。貴軍強大的戰鬥力我們已經領教過了,因此我軍有意向貴軍投降!」

    普林斯非常傲慢的看著眼前這個英國人,那件黃色的英國陸軍軍服上面有些泥土的污跡,這領他有些不滿,不過想到這些英國人剛剛吃了敗仗,他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嗯,我認為你們的爵士做了一個非常英名的決定!說吧,你們有什麼要求?」

    英國人將弗倫奇的三個要求原文轉達,末了還加了一句:「我軍目前被幾支法國部隊包夾,如果殿下願意接受我們的投降,我們希望您的部隊在我軍投降的時候能夠給予保護!」

    普林斯雖然不是很樂意接受最後一條,但想想可以在贖金的價格和贖回的時間上做點文章,所以還是欣然同意了,接著他又在地圖上找了一個位於兩軍相交地作為受降地點。

    「少校,請轉達我對弗倫奇爵士的敬意,我對於他這種愛惜士兵生命的做法非常認同。請爵士率領部隊前往這個地點向我軍投降,我們會在那裡佈置好一切以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當英國使者和自己的軍官離開之後,普林斯臉上連日來的陰雲終於一掃而盡。在裝甲部隊陸續渡河之後,他決定帶著一批裝甲部隊親自前往受降,那可是法國大陸上最後一支英軍部隊。

    就在他準備動身的時候,參謀拿著第8集團軍發來的電報向他報告道:

    「殿下,東普魯士親王發來電報,說一支2萬人左右的法國騎兵正在向北開進,估計他們想要突破我們的包圍圈解救裡面的英法軍隊。親王殿下還說如果您這裡有多餘的部隊,請您派去阻擊那支法軍部隊,或者在包圍圈上開個口子放法國騎兵進去,然後將他們一同包圍在裡面!」

    普林斯顯然對別人打擾自己憧憬受降儀式十分不滿,他結果電報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丟回給那個參謀,「法國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讓我們的普魯士槍騎兵師去阻擊那些愚蠢的法國騎兵吧!如果抵擋不住,那就放個口子讓他們進來好了!現在我們的目標是英國人,至於這些法國人,就讓他們鬧去吧!」

    於是,56輛坦克在前面開道、43輛裝甲車保護左翼、39輛裝甲車保護右翼、179輛摩托車和30輛滿載步兵的卡車殿後、普林斯和他的近衛騎兵團居中,一支奇怪的部隊浩浩蕩蕩的向西開去。

    在得到德軍接受投降的允諾之後,弗倫奇爵士的英軍不聲不響的開始向東面的德軍移動。為了不被法軍發現自己的目的,弗倫奇爵士對前來詢問的法國軍官宣稱自己是前去尋找突破口的。對於大多數英軍官兵來說,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幹什麼。如果是去與德國人作戰,他們決定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戰鬥到最後,以捍衛英國軍隊的榮譽。

    可惜,他們的統帥並沒有打算成全他們的英雄氣概,相反,他只想將這些寶貴的英國士兵帶回英倫三島。

    幾乎與此同時,1萬3千名普魯士槍騎兵手持頂端帶著小旗的長矛朝著不遠處的法國騎兵迎了上去。在得知自己的對手是法國騎兵之後,這些槍騎兵們全都興奮起來。在法國人開始利用塹壕和陣地戰進行防守之後,他們更多的是擔任看守押運俘虜、護衛後勤運輸線的任務,大量的坦克裝甲車輛已經取代了他們曾經衝鋒陷陣的任務。

    現在,他們終於有機會與敵人的騎兵一比高下了。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會是他們一生中最後一次參加騎兵之間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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