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秋天來了!」
一片片枯黃的葉子從高高的樺樹上飄落,回到大地那陌生而熟悉的懷抱。
整個夏天都是炎熱而窒息的,血型和暴力的場面充斥在大陸和海洋上,人與人之間用最直接的方式來獲取繼續生存的權利,不同膚色、不同國度的人或是並肩作戰,或是冷眼旁觀,或是你死我活。也許,唯有清冷的南北極才是最最純淨而安寧的。
戰爭爆發後的第一個夏天就這樣在涼爽的秋風中漸漸離去,夏蟬在合眼前依舊期盼著它們永遠看不到的冬天,可惜,它們的世界到此為止,金色的季節是它們最後的歸宿。
此時,戰爭的主角們絲毫沒有時間來享受這令人美麗的季節,同樣是忙碌,有人心情愉悅,有人滿心煩惱。
巴黎,這座因浪漫而著稱的城市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今天,埃菲爾鐵塔和凱旋門還矗立在那裡,明天,也許便會在炮火中成為一片廢墟。攻守雙方都在不停地挖掘工事,城內的街道也已經被改造成為防禦陣地,浪漫的氣息蕩然無存。城內,法軍守軍司令加裡埃尼誓與百萬巴黎軍民死守每一寸陣地;城外,德皇威廉二世在小毛奇和皇太子的陪同下視察前線。
一門門德軍重炮被推進陣地,大批彈藥也已準備就緒。德軍士兵在短暫的休整之後變得精神抖擻,在皇帝親臨之後他們更是士氣爆滿。德軍右翼的克盧克集團軍在一周之前已經切斷了巴黎與外界最後的通路,巴黎已經被德軍5個集團軍140萬官兵團團包圍,73個步兵師、3700餘門大炮、接近300架各式作戰飛機、上千輛各式戰車正在做著最後的進攻準備,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傳單飄落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但是巴黎人似乎根本不在意。
即將發起的巴黎戰役將由德國陸軍總參謀長小毛奇親自指揮,而皇太子普林斯的裝甲部隊得到最新組建的4個坦克團和1個裝甲師補充之後,戰鬥力已經恢復到凡爾登戰役之前的狀態。
在巴黎西南方數十公里處,法軍總司令霞飛正率領著疲憊不堪的英法聯軍且戰且退,巴黎就在眼皮底下被德國人包圍,他們卻沒有絲毫的辦法。自從英國人全面封鎖英吉利海峽以及宣佈包圍本土之後,半個月來再也沒有1個英國軍人跨過海峽前來增援法國戰場,之前來到法國的英軍士兵也士氣低落、無心戀戰,甚至連霞飛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撤退到哪裡才是終點,法國士兵更是迷茫的邁動沉重的步伐。
德國柏林,首相貝特曼、陸軍大臣法爾肯海因接待了奧匈帝國皇帝派出的特別使團,雙方正在就俄屬波蘭領土的劃分進行會談,到目前為止雙方已經基本達成一致:以華沙為分界點,將46萬平方公里的俄屬波蘭一分為二,北部劃歸德國,南部劃歸奧匈帝國,波蘭地區殘餘的俄國勢力將由雙方軍隊配合清除,另外在德俄、奧俄邊界共同修築一條防線,以抵禦俄軍可能的進攻。這個方案也得到了正在前線視察的德皇認同,皇帝已經提出在聖誕節之前結束戰爭,他認為俄國在法國失敗後必定選擇媾和,並沒有繼續向俄國腹地進發的必要,他唯一想要教訓的,是海峽對面那些背叛自己又企圖刺殺帝國皇儲的英國人。
德國威廉港,普魯士親王兼公海艦隊司令海德裡希、海軍大臣提爾皮茲正在密切關注北海及大西洋的情況,德國潛艇部隊已經對英國海上運輸線進行強有力的襲擊和封鎖,英國海上運輸在整個9月已經下降了60%,英國商船和進行護航的英國戰艦每天都在損失,以至於目前英倫三島對外貿易幾乎完全依賴於中立國商船維持著。德國主力艦隊除了對英國本土進行襲擊之外,還在積極籌劃進入大西洋進行突襲作戰,徹底將英國人的信心摧垮。
東普魯士親王吉吉.威廉和他的軍團主力正在華沙休整,他和他的將領們正在規劃波蘭-白俄羅斯防線,主力部隊也在積極準備奔赴西線。辰天正在向皇帝提交一份書面計劃,計劃將東普魯士軍團一分為三,馬修的第四軍和守備部隊組成東普魯士集群,負責防守東普魯士地區;馬肯森將軍的第一軍加上裝甲軍一部,與之前支援奧軍的沃伊爾施將軍的德國後備兵軍組成波蘭集群,負責防守德屬波蘭;他自己親率裝甲軍和第1、3步兵軍準備開赴前線。對於東普魯士軍團的官兵們來說,更好的消息是德皇準備親自為他們頒發勳章,每個人都在猜測自己將會得到什麼樣的獎勵。
君士坦丁堡,土耳其總統凱末爾信心飽滿地處理著一份份戰報,德國陸軍准將兼德土聯軍司令奧利則在大高加索山脈以南某個小村莊裡指揮德土聯軍與俄高加索集團軍作戰。在奧利出色的指揮下,德土聯軍已經取得了好幾場戰鬥的勝利,雖然還沒有重創俄軍,但是俄國人的士氣和鬥志正在漸漸下滑;在埃土邊境,土耳其軍隊也在與英國殖民軍進行英勇的戰鬥,英國人的心早已飛回本土,因此哪裡的戰局也在朝著對土耳其有利的方向發展。
伯明翰,英國臨時首都,喬治國王及一干大臣看著每月被擊沉商船的報告,心情在谷底徘徊著,儘管每天都有殖民軍團抵達本土加強防衛,但每十名從各殖民地返回的士兵,都要有三名在德國潛艇的襲擊中喪生,整個英倫三島都處於一片哀傷和悲觀的氣氛中。德國海外艦隊近期非常活躍,它們對英國各殖民地構成相當的威脅和打擊,但是英國海軍卻無法集中精力圍剿它們。對於英國人來說,唯一的好消息也許就是英國潛艇也開始擊沉少量德國商船,不過那也意味著德國海上運輸正在重新復甦。
英國普利茅斯港,新任英國艦隊司令官馬丁中將站在碼頭上看著這個曾經輝煌無比的海上帝國僅存的海軍力量,英國聖喬治海軍旗無力的垂落;法國水兵看起來精神萎靡,連他們的戰艦看起來也沒有一點生氣,或許,整個港灣都已經失去了信心。
在前往東京的一艘輪船上,一個胖子,確切的說是一個臭名昭著的胖子,這個英國海軍情報處的負責人,正在策劃著一件不計後果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相信,這個計劃將使大英帝國得到重新崛起的時間。
里昂,法國臨時首府,總統普恩加來及其他政府官員正在心驚膽戰地等待著巴黎陷落的消息,新徵召的士兵和從各殖民地陸續趕來的殖民軍團正在這裡集結,他們和霞飛的殘兵已經成為法國最後的希望。
聖彼得堡,沙皇尼姑拉二世因為糟糕的戰局而每日失眠,他的軍隊在德奧前線一敗塗地,在土耳其戰場也毫無進展,剛剛徵召的近百萬新兵嚴重缺乏武器裝備和軍服,不堪重負的鐵路線也無法有效地將他們彙集和輸送到前線,近日德奧聯軍將直取莫斯科的傳聞更是令他心煩不安。從遠東抽調的第一批部隊已經陸續抵達土耳其前線,但是他們表現出來的精神狀態和戰鬥力讓人失望不已,他們似乎已經對黃色面孔心存畏懼;因此他甚至沒有檢閱第二批部隊從遠東返回的部隊,而是直接將他們派往明斯克,同行的還有近衛軍的兩個軍。尼姑拉二世開始後悔捲入這場戰爭,德奧前線如同一個無底洞一般,他的士兵就這樣十萬二十萬地消失在那裡。對於他來說,國內反動勢力最近一反常態的平靜令他感到些許安慰,畢竟現在大敵當前,人民似乎很自覺地站在了自己一邊。
俄國這顆大樹已經陷入一種徹底的中空狀態,有心人在替尼姑拉二世計算著,莫斯科剩餘的近衛軍兵力僅10萬,城防部隊10萬,附近地區還有20萬新徵募的部隊,但是沒有人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還是忠於這位沙皇陛下,俄國已經徹底成為一顆外強中乾的朽樹。
撤往明斯克的火車上,俄國近衛軍統率阿格列尼、西南集團軍群司令伊萬諾夫相對無言,各自做著下一步行動的打算。沙皇的命令是讓他們死守白俄羅斯和明斯克——華沙通往莫斯科的第一道大門,但是這兩個人的想法出乎意料的一致,就是避免與德奧軍隊交戰。伊萬諾夫對德軍戰鬥力心有餘悸,而阿格列尼則有更加深的打算。
相比這些忙碌的大人物,小角色們則更為享受這舒爽的季節。
鄧尼茨帶著他的U-039號剛剛從大西洋上返回,他的戰功簿上又多了2艘小型英國貨輪和1艘英國驅逐艦,雖然一周的收穫要遠遠小於之前一周,但德國潛艇的艇長們幾乎都碰到了相似的狀況。魚就那麼多,開始的時候捕得太厲害,現在也就只剩下一些小魚小蝦。
「來自美國的商船越來越多了!」鄧尼茨有些失望,因為海軍部嚴令不得襲擊中立國船隻,尤其是掛著美國國旗的商船,不過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可以將其截獲並進行搜查,一旦發現有禁運貨物可以將其扣留。
「搜查那麼大一艘美國貨輪再將其扣留?」想到這裡鄧尼茨更覺得有些好笑,曾經有一個潛艇艇長真的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這麼做了,不過卻差點成了別人的俘虜——那艘掛著美國國旗的商船原來是一艘英國運兵船,那位艇長上船之後發現有足足一個團的印度士兵在看著他,不知道是那些呆在印度的英國軍官沒有見過德國潛艇兵的軍服還是沒有看到潛艇上的德國旗幟,他們居然很紳士地用英語打起招呼,那個艇長也用英語和他們瞎扯了幾句,接著安然回到艇上。他對英國人這種掛著羊頭賣狗肉的行徑極為不齒,但在對中立國商船的處理上還是小心翼翼。
看著飄落在水面上的一片枯葉,鄧尼茨若有所思的樣子,「秋天了!不知道英國人還能支撐多久,真希望能夠碰上一條大魚!」
年輕的斯蒂芬中尉還在醫院養傷,雖然得到一枚一級鐵十字勳章,但是他對於右腿的傷殘還是耿耿於懷。幸好愛神及時降臨,讓英俊的騎士在進入醫院的第一天就墜入愛河,自此也就安心地養著傷。
「斯蒂芬先生,您的傷看起來好了很多,我想您很快就能出院了!」甜美的聲音傳來,讓這個在戰場上無所畏懼的騎士一臉激動和緊張。
「啊……呃……原來是艾倫小姐,您好!」可人的護士小姐幫他解開紗布的時候,斯蒂芬忍不住又多瞄了幾眼。
「好看嗎?」艾倫突然微笑著說道,幸好她的眼睛仍舊停留在中尉的傷口上,不然一定可以看到這個害羞的傢伙通紅的臉。
「聽說您在傷好之後要去做飛行員?」艾倫一邊用棉球輕輕幫他清理傷口一邊問道,他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了,可惜筋骨的損傷將會令年輕人從此一瘸一拐。
「嗯,是的!這是東普魯士親王親自對我說的,你看,他還讓人給我送來了飛行員手冊,我已經漸漸迷上了這種會飛的東西,那種飛翔的感覺一定很好!」斯蒂芬興奮地拿起枕頭旁邊的一本小冊子,他一下子將傷殘帶來的不快拋之腦後,不過每次想要向艾倫表白的時候,這條腿卻又成為他最大的顧慮。
「真好!真希望我也有機會嘗試一下在天空飛行的感覺!」艾倫手腳麻利的幫斯蒂芬重新包紮好,接著收拾東西準備到下一張床去。
「一定會有機會的,我保證!」斯蒂芬還想說些什麼,愣了一下又停住了。
「您是個英雄,不用為您的腿擔心,沒有人會小視您這樣的騎士的!」艾倫一臉微笑的走開了,斯蒂芬一臉幸福地扭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秋天了!我應該很快就能飛上天空了!」
年輕的曼弗雷德男爵倚在窗前,雖然他的手臂還纏著厚厚的紗布,但他的心也早已飛到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