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新任大姐頭
雖然近籐孝允是眾望所歸,但是並非所有船社大佬都支持近籐家族。大部分船社大佬心裡都有一個疑問:近籐孝允位之後,會不會跟他們算舊賬。
武騰家族力壓近籐家族與緒方家族,統領船社數十年,除了武騰寅太郎與武騰亥五郎雄才偉略之外,與眾多小家族的支持密不可分。特別是武騰雄岸當權時期,能夠頂住近籐家族的壓力,團結在武騰家族周圍的小家族居功至偉。
只有近籐家族既往不咎,那些代表小家族利益的大佬才會鬆口。
近籐孝允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過去十多天裡,他陸續拜訪了各個小家族,當面做出保證,絕對不會因為以往的事情,跟各個小家族過不去。道理說得很清楚,沒有眾多小家族支持,近籐家族再強大,也是獨木難支。
道理歸道理,遇到現實利益,口頭保證就站不住腳了。
船社大佬討論了幾個小時,主要話題就是是否讓近籐家族做出面保證。
支持者認為,只有面保證才能確保各個小家族的利益,避免近籐家族秋後算賬。反對者認為,一紙面保證的意義並不大,反而會加劇近籐家族與各個小家族的矛盾,對今後的發展有嚴重影響。
爭論非常激烈,雙方都各持己見。
只是雙方的出發點都一樣,那就是不信任近籐家族。
因為是閉門會議,船社老巢又在大阪郊區,離武騰一男的歌舞廳有十多公里,到吹田市更有數十公里,所以盯著一己私利的船社大佬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也就不知道他們爭論的話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直到緒方櫻香到來,船社大佬才知道,在這幾個小時裡,已經改天換日。
「武騰一男已經死了,近籐家族也完蛋了。」緒方櫻香從小耳聞目染,很有當大姐頭的氣勢,一開場就把船社大佬嚇了一跳。「他們相互勾結、相互利用,妄圖利用打擊武騰蘭的機會整垮武騰家族與緒方家族,進而控制船社。昨天下午,『櫻花園』遭到突然襲擊,現已查明,為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共同所為。為了爭奪船社四代目的位置,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相互攻訐,現已雙雙斃命。武騰家族分崩離析,近籐家族灰飛煙滅,現在我提議,由緒方家族出來領導船社,各位有意見嗎?」
誰沒意見?
跟武騰家族與近籐家族比起來,緒方家族也好不到哪裡去。差別只有一個,即緒方櫻香還能代表緒方家族說話。
這就足夠了。
雖然船社大佬都知道,緒方櫻香這番話經不起推敲,至少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並非在火並中喪命,但是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出來質疑緒方櫻香,因為這麼做,等於與碩果僅存的緒方家族為敵。
除了緒方家族,誰還有資格出來領導船社?
船社四代目的位置,緒方櫻香坐定了。
更重要的是,陪同緒方櫻香來的,還有開始現身,整垮了武騰蘭的劉威。
再蠢的人都看得出來,與劉威秘密結盟的不是武騰一男,而是緒方櫻香,因此只有緒方櫻香有能力化解來自兄弟會的威脅。
不讓她成為四代目,船社就別想渡過眼前難關。
這下,也不用進行投票表決了。
只有一個人競爭四代目的位置,有投票的必要嗎?
「緒方小姐,你打算如何平息船工的罷工行動?」
「我會遵守武騰雄岸許下的承諾,親自跟三菱財團與川崎財團談判磋商,以實際行動保護工人的切身利益。」
緒方櫻香的回答合情合理,而且沉著冷靜,讓船社大佬鬆了口氣。
確定四代目之後,船社的當務之急不是解決內部問題,而是安撫幾十萬憤怒船工,向當局與財團做出交代。
要是得罪了當局與財團,船社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這時候,劉威他們在外面耐心等待,只有漠北狼進了議事廳,他的身份是緒方櫻香的首席助理。
「找到武籐俊次了。」典斌走了過來,對劉威說道,「他藏在和歌山漁港,隨身攜帶的皮包裡面有五十萬美元現金,還有一本從未使用過的護照。」
「準備出逃?」周譽龍著起了眉頭。
「應該是武騰蘭安排的,她肯定做了最壞打算,才把武籐俊次藏了起來,並且讓他準備逃往國外。只是武籐俊次並不知道武騰蘭已經自縊身亡,渚首的手下趕到的時候,他還在船睡大覺。」
「廢物就是廢物,在哪都一樣。」劉威笑著搖了搖頭。
「怎麼處置他?」典斌問了一句。
「讓他走,走得越遠越好,別讓我再碰到他。」劉威掏出香煙,又說道,「把秘密賬戶的資金全都給他,我們收了一千萬辛苦費,總得做點事。」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我去安排。」
「不用,還是讓阿龍去安排。」劉威叫住典斌,對周譽龍說道,「給張晉南打電話,讓他替我們安排一下。」
「通過台灣國防安全局?」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武籐俊次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但是不能讓他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由台灣國防安全局出面穩妥一點。」
「行,我這就去找渚首,讓他放人。」
劉威沒多囉嗦,其實他還有一個擔心。典斌做事一向謹小慎微,武籐俊次知道的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以他的為人,說不定會把事情做絕,比如背著劉威,讓軍事情報局的諜報人員秘密幹掉武籐俊次。
有必要除掉武籐俊次嗎?
劉威不是婦人之仁,更不是為了兌現承諾。在他看來,這個晚已經死了很多人,沒必要再加一條性命。
要是武籐俊次真是個威脅,劉威根本不會操這份心。
周譽龍給渚首打電話的時候,漠北狼出了議事廳。
「搞定了?」
「老狼壓陣,誰敢放屁?」漠北狼嘿嘿一笑,接住劉威遞來的香煙,說道,「與你設想的一樣,現在緒方櫻香不但是緒方家族族長,還是船社四代目。她正在與那些老不死的商討如何平息工潮,讓我出來告訴你,等下她要親自向你表達謝意。」
「謝意?」劉威皺起了眉頭。
「她可是接近巖崎家族的重要台階,是不是?」
劉威笑了笑,說道:「那好,我們再等一會。不過天快亮了,他們最好搞快點,我可不想一直呆在大阪。」
漠北狼哪能不明白劉威的意思,立即說道:「我進去催催,讓他們別耽擱時間。」
劉威點了點頭,目送漠北狼進了議事廳。
周譽龍在潛艇設置的是一枚簡易定時炸彈,將在天亮前後爆炸。東方的天空已經翻起了魚肚白,炸彈隨時有可能爆炸。如果不能及時離開大阪,就無法製造不在場證據,也就無法擺脫干係。
此時,警方已經封鎖了近籐家族老巢,正在現場倖存者。除了警察之外,還來了幾個日本情報安全機構的人員,為首的正是情報本部的大木容谷。
近籐家族發生的事情,原本與大木容谷無關,屬於國內惡性案件。
問題是,近籐家族是船社三大家族之一,武騰家族與緒方家族先後遭遇不測之後,近籐家族遭受滅頂之災,絕非簡單的罪案。
恰好,大木容谷到大阪來調查引發工潮的原因。
得知這一消息,他就帶著幾個手下趕往現場。
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武騰蘭在大阪郊區自縊身亡,最先到達現場的是東京警視廳的品川綱良,而此君認為武騰蘭與大鳥義根之死、以及發生在巖田屋的襲擊事件有關,一直在暗中調查她。
在前往近籐家族的路,大木容谷還收到消息,武騰一男在歌舞廳裡被人擊斃。
加昨天發生在「櫻花園」的事情,船社三大家族全部遭受重創。
大木容谷再蠢,也能看出,這其中肯定有某種聯繫。
問題是,到底是什麼聯繫呢?
「肯定是家族尋仇。」隨行的一名探員下了結論。「近籐家族肯定得罪了某個家族,才會遭此滅頂之災。」
「會不會與武騰家族、緒方家族有關?」
「如果是近籐家族派人襲擊了『櫻花園』與歌舞廳,就有這種可能。」
「碼頭倉庫區的那些武裝份子,會不會是武騰一男的手下?」
「武騰一男不會把雞蛋裝在一個籃子裡,如果還有一批這樣的武裝份子,就有能力襲擊近籐家族。」
「確實有這種可能,肯定是武騰一男的手下前來尋仇。」
幾個探員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了。
大木容谷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要是被幾個探員一眼看穿,襲擊者也太愚蠢了一點,憑什麼將近籐家族連根拔除呢?
「快來,這裡還有人活著」
聽到警員的叫喊聲,大木容谷立即趕了過去。
確實還有人活著,不過只剩下了一口氣。
「快叫急救人員。」
「讓開……讓開……」
大木容谷閃到一邊,給急救人員讓出一條道。
急救人員把那人放到擔架的時候,大木容谷看到在他襯衣的胸口,有一行用鮮血寫成的字句。
「等等」大木容谷叫住急救人員,撕下了那張血。
只是幾個日文單詞,看不出什麼名堂,可是足夠讓大木容谷浮想聯翩了。
「三百伏,注射一百毫升腎腺素……再來……再來……」
急救人員盡了全力,可是仍然沒能把他從死神手裡搶回來。
大木容谷並不惋惜,因為他一眼就看了出來,就算帝來了,那傢伙也活不了。中了好幾槍,沒當場斃命已經是奇跡了。
關鍵就在那幾個日文單詞。
就在大木容谷仔細辨認那幾個血字的時候,他身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電話,聽了幾秒鐘,大木容谷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真正的災難,剛剛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