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採納了周譽龍的建議,比賽還沒開始,李廷軒與典斌就溜走了。
想到美軍即將襲來,劉威等人也沒心思看比賽,只是應對計劃八字還沒一撇,離開賽場也無事可做,所以幾人還是留了下來。
八點三刻,賓客都到齊了,賽場裡也熱鬧了起來。
因為有不少人看好劉威,暗中支持台灣商會的也不少,所以張晉南比往常更受待見,比賽快要開始了,還在外面應酬。
九點整,參賽雙方進入了場地外的休息區。
流裡流的五人全到了,為首的正是一身勁裝的流川豐。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拔刀流只來了一個人,而且是湊數的緋村劍!
那個老不死的還能打嗎?
別說劉威不相信,全場觀眾沒有一個相信。
雖然緋村劍早年成名,靠一把「嗜魂刀」打天下,死在刀下的劍客、以及東亞與東南亞的武者不計其數,但是一個一百二十多歲的老頭能有多少能耐?別說那副弓腰駝背、半死不活的模樣,就算給他換劉威的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骼,再加一身筋肉,衰老的心臟也無法驅動強壯的軀體。
「這老傢伙,活膩了?」
「要是年輕六十歲,也許還有看頭。」
周譽龍與漠北狼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劉威沒有答白。
緋村劍有膽子場,肯定暗藏玄機。
像他那樣的老傢伙,靠的絕對不是武力,而是威望。
劉威正想著,阿虎趕了過來。
「讓我過去?」
「南叔讓我來叫你,說是橋本康太郎有要事跟你商量。」
劉威長出口氣,對周譽龍說道:「你盯著他,別惹麻煩。」
「放心,老狼收心了,只要麻煩不來惹我,我就不去惹麻煩。」漠北狼嘿嘿一笑,朝坐在角落裡,跟花如玉與金家姐妹學漢語的巖崎熏子看了一眼。
周譽龍笑了笑,讓劉威放心-
劉威也沒什麼擔心的,自從收了巖崎熏子,漠北狼就老實許多,最多只在半夜偷偷摸摸的溜出去打野味。
到了兄弟會的房間外,阿虎主動留在了外面。
「橋本君,人我幫你請到了。」張晉南看樣子也只是個傳話筒,劉威剛進來,他就主動起身。「你們慢慢聊,我就不叨嘮了。」
橋本康太郎點了點頭,讓健次郎送張晉南出去。
劉威這時候才注意到,之前跟康太郎形影不離的喜三郎沒在房間裡面。
「劉君,別客氣,坐。」
劉威哪會客氣,康太郎開口前,他就坐了下來。
「你怎麼看?」康太郎朝落地窗外的賽場瞟了一眼。
「好事多磨。」劉威笑了笑,說道,「流川豐與緋村劍有什麼淵源?」
「流川豐的師傅是緋村劍的室外弟子,所以嚴格說來,流川豐是緋村劍的徒孫。雖然流裡流能有今天的成就,主要靠流川豐自創的殺招,但是從根本講,流裡流的要決源自拔刀流,算得是拔刀流的旁支。」
「那就沒什麼看頭了。」
「哦?」
「徒孫跟祖師對,還有得看嗎?」
「那也未必。」
劉威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橋本康太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當年,流川豐的師傅櫻木道因為資質淺薄,沒能登堂入室,只做了個室外弟子。只是此人一表人才,又懂得哄女人開心,結果與緋村劍的獨女搞在了一起。事情敗露後,緋村劍就將櫻木道逐出師門。」
「收個門女婿有什麼不好?」
「門女婿?」橋本康太郎似乎沒有聽出劉威的言外之意。「傳聞,當時緋村鈴子才十四歲,而且早已許配給緋村劍的大弟子。雖然這件事情,緋村劍也有一些責任,但是櫻木道越俎代庖,沒被緋村劍清理門戶就很不錯了。」
難道日本人都喜歡幼女?劉威笑了笑,沒有開口。
想到幾十年前,大陸這邊十四歲出嫁並不是什麼怪事,童養媳也不少見,劉威也就沒有過於驚訝。
「只是傳聞,櫻木道離開師門的時候,還帶走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嬰兒!?」
「這只是傳聞,從沒被證實過。再說了,當時戰亂不斷,櫻木道又去了朝鮮,十多年後才回到日本。在他回來的時候,流川豐已經是他的弟子了。」
「從年紀看,應該差不多。」
橋本康太郎笑了笑,說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櫻木道離開師門的時候,肯定偷走了拔刀流的劍譜,至少是一部分,而且很有可能是緋村鈴子的功勞。」
「這麼肯定?」
「櫻木道在劍術沒什麼造詣,連劍客都算不,如果沒有劍譜,憑什麼教出一個這麼厲害的徒弟?」
「果真如此,那就是爺孫相認,更沒看頭了。」
「在你我看來,親情大於一切,但是如你猜測的話,流川豐就不會這麼認為了。」橋本康太郎看了劉威一眼,說道,「櫻木道出走後不久,緋村鈴子吊自縊,緋村劍隨後將他最得意、也是劍術造詣最高的弟子,與緋村鈴子訂下婚約的阪本幸之助趕出師門,也才有了現在的拔刀流旁系門派。」
「你是說,緋村劍逼死了親生女兒?」
「有這種可能,但是更有可能是阪本幸之助。」
劉威點了點頭,他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只是不管怎麼說,緋村劍肯定有責任。」橋本康太郎歎了口氣,說道,「如果流川豐果真是櫻木道與緋村鈴子之後,他絕對不會原諒緋村劍。」
「看這情形,十有八九是真的。」劉威朝場指了一下。
此時,流川豐已經入場,他的四個弟子仍然呆在休息區內,沒有進入賽場。
橋本康太郎歎了口氣,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事,神色明顯陰沉了下來。
「你說,要是緋村劍把藏了幾十年的秘密道出來,流川豐會原諒他嗎?」
「原諒?」
「阪本幸之助那人肯定心胸狹隘,難以容人?」
橋本康太郎愣了一下,說道:「之前如何我不知道,只是在自立門派之後,為了打下基業,阪本幸之助確實狂妄一時,被他滅掉的劍道門派就有十多個。如果不是在五十多年前遭到十大門派圍攻,差點丟了小命,阪本幸之助很有可能成為第二個緋村劍,把他這一支發揚光大。」
「這麼說來,緋村鈴子十有八九是被阪本幸之助逼死的,而緋村劍為了顏面,沒有張揚此事。」劉威又朝場的兩個老頭看了一眼,「如果沒有這次大會,緋村劍很有可能把這個秘密帶入墳墓。」
「你是說,他會合盤托出?」
「不然他單獨場幹嘛?就算活了一百多歲,也不介意多活幾日。」
橋本康太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確實沒什麼看頭了。」
「這樣也好,至少證明緋村劍那三個徒弟的狀態都不理想。就算過了這一關,明天還得打內賽最後一場,能不能進入決賽還是個未知數。」
「船社的最後一個對手是來島家族。」
見到橋本康太郎眉頭不展,劉威知道事情不太妙。
「當年,緋村劍闖蕩天下,得到來島家族大力支持,他的第一個妻子就是當時來島家族族長的長女。論輩分,現在來島家族族長還得叫他一聲姑祖父。」
「媽的,來島家族肯定會放水。」
橋本康太郎苦笑了一下,說道:「據我所知,宮部正一郎並沒受傷。休息兩日,肯定能恢復到最佳狀態。」
「其他兩個呢?」
「都還能打,只是不成威脅。」
「一打三,勝算可不大。」
「單挑宮部正一郎的話,你有多少勝算?」橋本康太郎問得很直接。
雖然心裡有十成把握,但是劉威仍然顯得很慎重。
橋本康太郎也沒催促,讓劉威靜心思考。
「橋本君,你有辦法讓我與宮部單打獨鬥?」
橋本康太郎點了點頭,算是做了回答。
劉威稍微遲疑了一下,非常鄭重的說道:「橋本君,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但是習武之人,講的就是個正氣。如果用下三濫的手段,就算勝了,也是勝之不武,我劉某絕不答應。」
「劉君,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劉威愣了一下,他可不覺得橋本康太郎是個正人君子。
像他這種帶著原罪起家的社團領袖,屁股都不乾淨。
「到底用什麼辦法讓你與宮部決鬥,劉君很快就會知道。如果劉君認為我做得過分,大可告知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橋本是個陰險小人。」
見橋本康太郎說得正義凜然,劉威的神色才恢復正常。
「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劉君贏了決賽,務必答應我的一個不情之請。」
不用多說,劉威就知道橋本康太郎要說什麼。
「橋本君,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下來。只要勝得當然、勝得正氣,等劉某辦完此事,一定會去日本,為橋本君效犬馬之勞。」
「劉君言重了,只是希望劉君在得勝之後,不要忘記今日承諾。」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兩人說定,場的悲歡居也收場了。
緋村劍一番說辭之後,流川豐棄劍跪地,竟然痛哭流涕。緋村劍也是老淚縱橫,還不斷感歎,似乎了結了一樁心事。
此情此景,劉威的猜測竟然分毫不差。
只是,那些等著看兩大劍術門派巔峰對決的觀眾就要大失所望了,一些平常很有修養的社團老大都忍不住大聲咒罵起來,彷彿被人騙了感情。
能體會到箇中滋味的,恐怕也沒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