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晉南一直有早起的習慣,天不亮就會起床鍛煉。
吃早飯的時候,張晉南收到了日本會所發生火災的消息。隨即從內線那得知,有人闖進日本會所,殺了一百多個保鏢,還幹掉了日本商會會長矢野健太郎,警方在矢野健太郎辦公室的密室裡找到了數億元現金。
張晉南當場就呆住了,差點被嘴裡的半個包子噎著。
因為警方嚴密封鎖了消息,所以張晉南並不知道,李家四少爺李振基死在日本會所的浴池裡,身邊還有那對日本雙子姐妹花。
要知道,肯定會半天回不過氣來。
這是兩個人幹的嗎?
兩年前,與日本商會發生利益衝突的時候,張晉南花錢請了一個小隊的僱傭兵。結果第二天晚,十二個國際頂尖級僱傭兵就被剁碎餵了鯊魚。
從那以後,日本會所的保安提高了好幾倍。別說兩個人,就算香港飛虎隊出動,也不一定攻得進去。
殺了一百多個荷槍實彈的保鏢,卻沒留下任何線索,這是人類幹得了的嗎?
張晉南想得透徹,心裡也不斷犯嘀咕。
他原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僱傭劉威與周譽龍,張晉南也只是拿五十萬歐元碰碰運氣。比起事成之後得到的好處,那五十萬歐元連個零頭都不到。哪怕失敗了,也只是損失五十萬歐元而已。
真是劉威與周譽龍干的,要想除掉他倆,那就太難了。
這時候,周譽龍到了。
「他一個人?」
「只有他一個人,還帶了個包。」
張晉南的眉頭跳了跳。很明顯,時代大廈的事就是他倆干的。來的只是周譽龍,表明兩人起了戒心。
「南叔,我們的人都安排好了……」
張晉南揮了揮手,說道:「錢準備好了嗎?」
「什麼錢?」
「還能是什麼錢?五十萬歐元!」
「南叔,你不是說……」
「說你娘西皮,趕緊去給老子提錢,五十萬歐元,一分也不能少。」
「南叔,銀行還沒營業。」
「老子管你銀行有沒有營業,不管是偷是搶,立即給我準備好五十萬歐元,半個小時後不回來,就不用回來了,自己去火燒島報道!」
阿虎驚了一下,趕緊說道:「南叔放心,我馬去準備。」
火燒島,也就是綠島,蔣家執政的時候那裡是關押政治犯的地方。雖然現在已經成了旅遊勝地,但是說到火燒島,最容易想到的還是那段恐怖時期。
「去請周譽龍來。」張晉南對著阿虎的背影說了一句。
不多時,周譽龍就來到了張晉南的房,張晉南也換了西裝。
「南叔,這是你要的東西。還找到幾份文件,全在裡面。錢呢?」周譽龍開門見山,似乎一分鐘都不想多呆。
「阿龍,你以前可不是急性子。」張晉南接過背包,轉交給了坐在身後的秘。「錢肯定不會少你們的,只是按規矩,得等我們驗完貨,是不是?」
「南叔,你不相信我?」周譽龍知道自己表現得太急了,轉移了話題。
「怎麼可能,要是不相信你,就不會跟你做這筆買賣了。」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對了,怎麼就你一個,劉兄弟呢?」
「他受了點傷,身不乾淨,怕嚇到南叔。」台詞早就編好,周譽龍說起來像模像樣。
「南叔也是見過血的人,怎麼會被嚇到。昨晚死了那麼多人,還燒了一把火,劉兄弟的傷不要緊?」
周譽龍早就知道張晉南得到了消息,也沒感到驚訝,笑著說道:「一點皮外傷,沒什麼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
「現在警方查得嚴,不會有事?要不要南叔幫你們安排個清靜的地方?」
「謝南叔關心,警察查不到我們頭來。劉兄弟比我厲害多了,他現在藏哪,連我都不知道。」周譽龍仍然是一副輕鬆泰然的樣子,心裡卻在問候張晉南的祖宗十八代。
這個老狐狸,竟然想套出劉威的下落。
只是,這也讓周譽龍鬆了口氣。很明顯,只要劉威不出現,張晉南就投鼠忌器,不敢拿周譽龍怎麼樣。
「那就好。你們能把日本會所操個底朝天,就能把警察玩得團團轉。只是這件事……」
「南叔大可放心,我們拿了錢就走人。」周譽龍猜到張晉南在想什麼。「死了一百多個日本人,還搭了李家四少爺,香港警方肯定會追查到底。就算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我們也得迴避一段時間。」
「李家四少爺,你說的是李振基?」張晉南瞪大了眼睛。
周譽龍微微皺了下眉頭,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應該是他,當時沒看清楚,衝進去就掃了一梭子,結果打中他了。」
「你們……」張晉南咬了咬牙,說道,「看來,我真是小看了你們。」
「南叔過獎。這個李振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跟日本人勾勾搭搭、眉來眼去,肯定不會有好結果。就算沒碰我們,碰南叔這種以民族大義為重的國人,那就不是一顆子彈的事情了,會死得更難看。南叔,我說得沒錯?」
周譽龍搬出民族大義,張晉南頓時啞口無言。
「南叔,時間不早了,我還等著跑路呢,這個……」
「別急,再等等。」
秘早就檢查完了放在最面的那份文件,那也是張晉南想要得到的文件。聽到張晉南這句話,只能拿起第二份文件,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我這裡有一瓶八二年的法國葡萄酒,一直沒捨得喝。」張晉南必須拖延時間,因為阿虎還在籌錢。「原本想留到金盆洗手那一天,但是能遇到你跟劉兄弟這樣的少年英雄,確實是人生一大幸事,值得好好慶祝。」
「南叔破費了。」
「哪裡的話,酒是拿來喝的,放在那就只能看,養眼不養胃。」張晉南親手打開那瓶爬滿灰塵的葡萄酒,倒兩杯。
他沒說謊,確實是八二年的法國葡萄酒,市場價在兩萬歐元以。
只是在喝這瓶酒的時候,張晉南肯定是滿腹怨言,想著如何從阿虎的薪水中把這兩萬歐元扣出來。
「好酒,確實是好酒。」
這時候,秘正好翻到典斌給的那份文件。
周譽龍忍住了想要離開的衝動,決定看看張晉南的表現。
秘看完文件,稍微遲疑了一下,才快步走過來在張晉南耳邊低語一陣。
張晉南的神色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卻在用眼角餘光觀察周譽龍。
周譽龍自然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一邊品酒,一邊打量著張晉南房裡的陳設。
等到秘走開,周譽龍才把目光轉向張晉南,故做驚訝的問道:「南叔,有問題?」
「沒有,怎麼可能有問題。」張晉南呵呵一笑,轉移了話題,「你跟劉兄弟有如此過人本領,想沒想過今後怎麼發展?」
「今後?」周譽龍呵呵一笑,說道,「南叔,我可不是你這樣的大人物,拿到錢,我只想逍遙快活幾年,也不枉到人世間走一遭。」
「打算回來嗎?」
「當然,在香港住慣了,在國外人生地不熟,還吃不到地道的香港菜,肯定得回來,落葉歸根嘛。」周譽龍只是隨便說說,忽悠張晉南。
「那就好,回來後記得與我聯繫,要是想做事,就找我。」
「那是當然,南叔有情有義,而且對我知根知底。真要回來做事,肯定找南叔」周譽龍還是在胡說八道,只是想降低張晉南的警惕心理。
張晉南也是在無話找話說,因為阿虎還沒回來。
兩人爾虞我詐、天南海北的扯了一通,一瓶葡萄酒快見底的時候,才響起敲門聲,阿虎提著一隻巨大的旅行袋走了進來。
「放下,你先……」
「這位是虎哥?」周譽龍知道張晉南有後招,而且是通過阿虎下達指令,趕緊起身迎了去,從阿虎手裡接過了旅行袋。「早就聽說虎哥是南叔身邊的大紅人,做人做事都是一等一的。劉哥讓我帶話,那天的事情多有得罪,請虎哥見諒。」
周譽龍這麼客氣,把阿虎搞得有點摸不著北,只能陪笑。
張晉南哪能不知道周譽龍的想法?他笑了笑,前說道:「你們年輕人認識認識也是好事,說不定今後還會共事。阿龍,看看錢對不對。出了這門,我可不認哦。」
「南叔哪會騙我,只多不少。」周譽龍也笑了起來,「南叔,我就先告辭了。」
張晉南點了點頭,對阿虎說道:「替我送阿龍下樓。」
「南叔,虎哥也是大忙人,不必勞煩了。這裡我來了幾趟,認得路。」周譽龍怎麼可能讓阿虎跟著,「對了,這段時間風聲緊,越南幫與日本幫先後完蛋,道火並的事情肯定不會少。南叔最好呆在這裡,哪也不要去,不然出個三長兩短,我今後想做事情都找不到門道了。」
說完,周譽龍指了指地面,又朝窗外指了一下,才轉身離去。
張晉南的眉頭立即跳了幾下,回頭朝窗外看去。
阿虎的反應可沒有這麼快。「南叔,那小子還沒走遠,現在動手也不遲。」
「動你娘西皮,你不知道外面有槍瞄著我們嗎?」張晉南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扇了過去,打得阿虎暈頭轉向。「這兩個小子來頭不小,心思慎密到連我都自歎不如。你去查下他們的底細,但是千萬別惹麻煩。」
「是!」
「等等,半個小時後再出去。」
「是!」
張晉南長出口氣,把等在一旁的秘叫了過來。
雖然被周譽龍擺了一道,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特別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五分鐘後,周譽龍走出了喜來登酒店,搭了一輛出租車。
又過了五分鐘,確定周譽龍已經安全離開,沒被跟蹤之後,埋伏在對面樓頂的劉威與典斌才悄悄離開。
此時,香港已經是滿城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