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短短三天的時間,王思宇卻覺得極為難熬,就像是經歷了漫長的一個世紀,當寧露進入產房裡的那一刻,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那種交織著興奮、期待與緊張的心情,是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的,或許只有那些已經成為父親的男人,才能真正體會他此刻的心情。
有著類似感受的,還有殷女士與寧雪,兩人在接待室裡坐了一會兒,就又去咨詢了醫生,問是否可以陪產,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兩人就和王思宇一起進了產房,三人共同陪在寧露的身邊,為她加油鼓勁,幫她挺過最難熬的時間,由於懼怕在小腹上留下猙獰的傷疤,寧露沒有選擇剖腹產,而是順產,這也是很多漂亮女人的選擇。
寧露平靜地躺在病床上,雙手握著雪白的床單,按照醫生的囑咐,深呼吸,用力地伸展著肢體,口中發出痛楚的呻吟,王思宇半蹲在她的身邊,握了她一隻冰涼的小手,嘴唇微動,說著一些自己也聽不懂的話,在這個時候,他好像比任何人都緊張,完全沒有了身為省級領導的鎮定與從容,只是一個手足無措的丈夫。
而本來異常痛苦的寧露,注意到了他的表現,咬了粉唇,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唇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笑意,反倒強忍住疼痛,顫聲安慰道:「小宇,沒事的,你別擔心。」
殷女士見了這一幕,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忙把頭轉到旁邊,抹去眼中打轉的淚水,起身繞到病床的另一邊,拿了乾淨的濕毛巾,幫著寧露擦去臉上晶瑩細碎的汗珠,在醫生的指示下,幫著寧露做出各種動作,孩子似乎很大,順產有些困難,大家都很緊張,連醫生都不例外。
終於,伴著嘹亮的哭聲,嬰兒成功出生了,在那一刻,寧雪喜極而泣,發出一聲歡呼,年輕的女助產醫生卻拿起明晃晃的剪刀,遞給旁邊的王思宇,輕聲道:「剪開孩子的臍帶吧,這是屬於父親的榮耀,無人可以替代。」
王思宇點點頭,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接過剪刀,臍帶剪開,隨即將剪刀還給護士,拿起準備好的羊絨毯,將小傢伙光溜溜的身子裹上,抱在懷裡,縱聲大笑起來,在孩子的臉上親了又親,陷入了無邊的狂喜當中。
這些年來,王思宇一直都期盼著,能夠生下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能夠給自己帶來寬慰,可美人們卻因為各自的原因,都沒有幫他達成心願,直到此時此刻,夢想才得以成真,在這瞬間,他彷彿變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懷中這個嬰兒,就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也將是他畢生的驕傲。
還有什麼,能比這個小生命降臨世間,更讓人感到快樂的呢?
但小傢伙卻絲毫不肯領情,閉著眼睛,發出震天般的哭聲,王思宇沒有經驗,一時倒有些慌了手腳,殷女士笑著走過來,接過孩子,輕聲道:「小璟瑜,別哭了,快去讓媽媽看看,為了你的出生,她可吃了不少苦頭,還不謝謝媽媽?」
說罷,她把嬰兒送到寧露眼前,寧露身子極為虛弱,可見了孩子,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眼裡也流出激動的淚水,她伸手摸了摸嬰兒的面頰,柔聲道:「小淘氣,媽媽終於見到你了,小璟瑜,別怕,不哭,媽媽和爸爸都在這裡,我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
說來也奇怪,或許是哭累了的緣故,又或者是某種奇妙的感應,王璟瑜的哭聲竟漸漸小了起來,只是那小巧的嘴唇,卻仍在輕輕翕動著,似乎顯得極為委屈,又像是在吸吮著食物,讓人看了,不禁莞爾,就連三位女醫生,也都笑了起來。
寧雪擠了過來,盯著孩子的臉蛋,笑得有些合不攏嘴,她蹲在病床邊,逗弄了孩子幾分鐘,就又樂顛顛地抱起了她,與醫護人員一起去給小傢伙洗澡,王思宇則將寧露推回了休息室,情濃意切地交談著,不時發出會心的笑聲,伴著這孩子的出生,兩人之間的感情,又深厚了許多。
幾天後,寧露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提前辦理了出院手續,眾人在花園別墅裡,為王璟瑜舉行了一次別開生面的慶祝儀式,大家給她穿上了古代公主的服裝,拍了近百張照片,饒是如此,殷女士仍不滿意,還張羅著要給璟瑜在美國過『十二晌』。
這個所謂的『十二晌』,是北方的一種習俗,是在孩子出生滿十二天後,搞的一種慶祝活動,又叫小滿月,為此,她還特意準備了六雙不同款式的虎頭鞋,以便為孩子驅病去邪,保佑孩子健康長壽,長命百歲。
按照過去的習俗,這六雙虎頭鞋上,除了繡著虎頭、虎眉、虎目之外,還有蓮花頭、牡丹頭、南瓜頭,圖的就是一個吉利,就像民歌裡哼唱的那樣:「一對牡丹一對蓮,養的孩子中狀元,一對石榴一對瓜,孩子活到八十八。」
王璟瑜的出生,在於家人看來,未必是件大事,可對寧家人來說,寓意就大不相同了,這是殷女士的第一個外孫女,其喜愛之情,自然是溢於言表的。
就連寧凱之也動了念頭,急著想看到外孫女了,只是,他身份特殊,在中美關係如此敏感的情況下,更沒有辦法出國過來了,只能不斷地打電話催促,讓盡快把孩子帶回去。
可嬰兒剛剛出生沒幾天,自然是不能出遠門的,怎麼也要滿月之後再回去,更何況,寧露的顧慮很多,一直想著就在國外生活,獨立將孩子撫養大,免得回到國內走露風聲,搞得滿城風雨,對王思宇的仕途造成影響。
小傢伙很機靈,也很健康,出生的第三天,居然已經會笑了,在四人當中,除了和寧露最親之外,她和殷女士和寧雪之間,似乎也很投緣,只是對王思宇這位父親,卻有些不感冒,每次抱在懷中時,王璟瑜都哭個不停,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感到極為無奈。
「哇,哇,哇……」王璟瑜雙手握拳,咧著小嘴,大聲啼哭起來,又一次地捲了父親的面子。
王思宇無可奈何,只好把孩子交到寧露的手裡,輕笑道:「這個璟瑜,脾氣還真不小!」
寧露莞爾一笑,將胸前的襯衣掀起,露出雪白的乳.房,笑著道:「中午沒吃多少就睡了,現在怕是餓了吧?」
果然,王璟瑜停止了哭泣,張開小嘴,嫻熟地含住了母親的乳.頭,盡情吸吮起來,一隻小手還在用力拉扯著她的襯衫下擺,雙腳連蹬帶踹,沒半刻老實的時候。
王思宇就捏了那隻小手,擺弄著她嫩白的手指,笑著道:「饞丫頭,你倒是說說,為什麼只和媽媽親?如果只是因為奶.水的關係,問題倒是不大,爸爸用力擠擠,也會有的!」
「去你的!」寧露倏地臉紅了,嗔怪地望著他,奚落道:「王思宇同志,你倒是擠擠看?」
「那就擠擠唄!」王思宇把襯衫的紐扣解開,剛要脫下來,卻聽到敲門聲,忙停下動作,笑著喊道:「小雪,門沒鎖,進來吧。」
寧雪推門進來,將果盤端進房間裡,坐在姐姐的旁邊,笑瞇瞇地道:「說什麼呢,那麼熱鬧!」
王思宇歎了口氣,輕聲道:「在說你的寶貝外甥女,這個王璟瑜同學,她和我一點都不親!」
寧雪探過頭,望著璟瑜吃.奶的樣子,樂不可支地道:「姐夫,還好意思說呢,人家一起相處的時間,可比你長多了,當然要和媽媽親了。」
王思宇笑笑,伸了個懶腰,有些無奈地道:「沒辦法,國內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能呆上這麼久,就已經很難得了,其實,我倒是贊成岳父的意見,把孩子接回國內,就是你姐姐不肯同意。」
寧雪聽了,趕忙伸出雙手,搖著姐姐的胳膊,悄聲道:「姐,把璟瑜帶回國吧,我特別喜歡這孩子,要是看不到,會想死的。」
寧露微微一笑,輕柔地拍著孩子的身體,搖頭道:「小雪,你們的任務也多,在家裡呆不了幾天,更何況,咱家裡每天客人那麼多,也不方便,等孩子大些再說吧。」
寧雪點點頭,撈起璟瑜的一隻小腳丫,把玩著道:「姐夫,不是我沒幫你,是姐姐太固執了,她這脾氣,真是沒法,一點也不聽勸。」
王思宇笑笑,搖頭道:「小雪,要是論脾氣,你可沒法和我家露露比,就比如那天晚上……」
「停,停!」寧雪忽然一笑,做出手勢,連連向王思宇眨眼,示意他不要講出來。
寧露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詫異地望著兩人,柔聲道:「那天晚上怎麼了?」
「沒什麼!」王思宇啞然失笑,也不想把糗事講出來,有損他光輝偉岸的形象,璟瑜出生後,寧雪對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已經很是尊重這個姐夫了。
寧雪拿了一牙西瓜,遞給王思宇,咯咯笑道:「姐,是這麼回事,有天晚上,他和衛國在酒店裡吵架,我幫衛國說了幾句話,姐夫就記仇了,就是這麼回事。」
寧露笑笑,臉上又現出一絲憂色,輕聲道:「小宇,你和衛國之間,一定要好好相處,千萬別傷了感情,讓我們女人之間難做。」
「盡力而為吧!」王思宇微微一笑,把西瓜吃掉,抽出紙巾擦了手指,又探頭望去,卻見女兒已經瞇著眼睛睡著了,小嘴卻仍沒有離開寧露的胸部,不禁笑了起來,搖頭道:「這小傢伙,真是可愛極了。」
「就是,和我小時候一樣。」寧雪對這位外甥女,是真心疼愛,用手捏了下她嬌嫩的臉蛋,就起身道:「姐夫,咱們去外面走走吧,有件事情請你幫忙。」
「好的!」王思宇見她神色怪異,感到有些納悶,不過,還是跟著她出了房間,走到院子裡。
寧雪站在草坪邊上,抬頭眺望著遠方,輕聲道:「姐夫,衛國把那些資料還給你了嗎?」
「哪些資料?」王思宇微微皺眉,忽然響起,唐衛國以前搞到的自己那些黑材料,不禁笑著點頭道:「已經還過來了,據說只有原件,沒有複印件。」
「那就好。」寧雪輕吁了口氣,低頭望著有些發黃的草坪,用滿是惆悵的語氣道:「姐夫,我發現了那些材料後,就和他吵了一架,逼著他把材料還回來,你這裡如果有類似的東西,也請交給我,我們是女人,不想介入政治,但也不希望你們搞得太僵,讓我們寧家姐妹為難。」
王思宇笑笑,點上一顆煙,搖滅火機,輕聲道:「小雪,請相信我,我的手裡並沒有那些東西,從開始到現在,也一直沒有動過類似的念頭。」
「是嗎?」寧雪微微蹙眉,轉頭盯著他,寒聲道:「可是,姐夫,我和你的人交過手,那人叫李飛刀吧,他居然摸進了衛國的房間裡,拿走了些東西。」
王思宇忽然響了起來,是有這件事情,就笑著解釋道:「小雪,那是下面人的魯莽行動,我在得知消息後,也很惱火,已經批評過兩人了,讓他們再不許做出類似的舉動,東西已經銷毀了,請相信我的承諾。」
「好吧,我相信你。」寧雪點點頭,微笑道:「姐夫,我希望你和衛國能夠和平相處,如果可能,在事業上互相幫助,那樣最好不過了,可千萬不要兄弟鬩牆。」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搖頭道:「小雪,政治太複雜了,有時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我只能向你保證,無論是衛國也好,亦或者是其他的朋友,只要尚有一線商量的餘地,我都不會把事情做絕,僅此而已。」
寧雪稍稍有些失望,但還是笑了笑,點頭道:「也好,不過,我好像聽衛國說過,你最近在官場上,已經有了很強大的助力,甚至中央……」
「沒有,那些只是傳聞,根本不是事實。」王思宇歎了口氣,眺望遠方,搖頭道:「即便真的有,我也不會動用,否則,當初早就有結束的機會了,哪會等到現在,所以,如果衛國或是其他人真的要對付我,那麼笑到最後的,一定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