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笫之歡,其樂無窮,男人可以沒有權力、沒有金錢、沒有工作,但不能沒有性.生活,這是最原始的樂趣,也是最本源的慾望之一。
身體的各部位裡,嘴巴可以嘗盡人間美食,眼睛可以閱盡人間美色,唯獨下面的物件最吃虧,稍有不軌之舉,往往會招來無數白眼。
當然,王思宇倒沒有這方面的煩惱,接連幾天,他與廖姐姐顛.鸞倒鳳,逍遙快活,如同陷進甜蜜的溫柔鄉中,難以自拔。
這天早晨,來到辦公室,喝了杯茶水,王思宇心情大好,在桌上鋪了宣紙,磨墨揮毫,寫下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手握狼毫筆,望著這行草書,回味著早起偷食的旖旎香艷,樂得有些何不攏嘴,又落筆題下媚眼隨羞合,丹唇逐笑分幾個大字,沉吟半晌,竟有些癡了。
把墨寶收拾好,翻了當天的報紙,王思宇在渭北晨報上看到一則轉載的消息,因涉嫌偽造稅證,騙取預扣款,公安機關與地稅局稽查部門聯手出擊,將京城某地產商從家中帶走,若是案件金額屬實,該商人有可能會被判處五年以上徒刑。
抖了抖手中的報紙,王思宇輕吁了口氣,他清楚,京城那邊的地雷已經提前引爆了,由於是自己動手,影響已被降到最低,沒什麼危險性可言,這是自己到洛水任職以來,最大的一個收穫,利用唐、陳兩家的分歧,廢掉了唐家手中的一張底牌。
十幾分鐘後,財叔打來電話,向他通報了京城那邊的動作,證實了王思宇的判斷,財叔委婉地暗示,通過這件事情,無論是春雷書記,還是於系內部的一些重要成員,對王思宇的評價很高,也對他給予了很大的期望,希望渭北這邊,能夠有新的驚喜。
「新的驚喜?」掛斷電話後,王思宇啞然失笑,對方也太看得起自己,渭北現在是一團渾水,局勢究竟向哪個方向發展,很難說得清楚,遠的不說,梁鴻達這位省委書記,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樣,就已經讓人難以琢磨了。
王思宇現在的心思,還是在華中方如鏡的事情上,黃部長昨兒晚上回到京城,去三號首長那邊活動,到此時還沒有消息反饋回來,事情辦得似乎不太順利,他也為方如鏡捏了一把汗。
這是方如鏡的關鍵期,或扶搖直上,或從此走向下坡路,這一上一下,就是仕途的分水嶺,關係重大,實在是容不得半點疏忽。
而黃樂凱雖然因為身份特殊,甚至可以直入中南海,但在政治方面,是沒有太大發言權的,三號首長能否賣他這個人情,還是個未知數。
「問題的關鍵,還是缺少一塊敲門磚。」王思宇點了一顆煙,站在窗前,默默地想著。
三十分鐘後,座機響起,王思宇摸起話筒,裡面傳來秘書長龐元低沉的聲音:「王書記,到省委這邊來下吧,梁書記要見你。」
「好的,秘書長,我這就準備一下。」王思宇微微皺眉,搞不清梁書記見自己的原因,卻不好直接發問。
龐元呵呵一笑,輕聲道:「應該是好事,和省路橋公司的合同敲定下來了,梁書記心情很好,剛誇過你,腦子活泛,點子多,能解決棘手的問題。」
王思宇笑了笑,簡單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帶上秘書林岳,坐車趕往省委大院。
梁鴻達的心情果然很好,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注視著王思宇,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緩緩道:「怎麼樣,這段時間,工作上沒有遇到什麼難處吧?」
王思宇微微一笑,有些矜持地道:「沒有,按照您的要求,和衛國市長配合的很好。」
「那就好!」梁鴻達的眉頭一挑,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水,又慢條斯理地道:「不光是衛國市長,和陳部長也要多走動,多溝通,我們都老了,將來的事業,還要靠你們這些人挑大樑。」
「梁書記說笑了,我們還都年輕,經驗不足,可挑不了太重的擔子。」王思宇嘴裡謙虛著,心中卻一片狐疑,按道理,作為封疆大吏,如非特別必要,對方是不可能單獨約見自己這個市委副書記的,除非,有什麼事情,要透過自己的嘴巴,向於系傳遞。
梁鴻達卻並不著急,瞇著眼睛,把身子仰在皮椅上,轉動了一會,才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對洛水這邊的工作,有什麼想法嗎?」
王思宇思考了幾分鐘,謹慎地道:「梁書記,衛國同志非常有能力,洛水的各方面工作也很有成效,現在的問題,就是攤子鋪得大了些。」
「是啊,是啊,我也是擔心這點。」梁鴻達摩挲著頭髮,皺起眉頭,從煙盒裡抽出一顆煙,點上後深吸了一口,淡淡地道:「懷臣同志病的不是時候啊,你們兩個雖然很能幹,但畢竟太年輕了,洛水這邊,還是應該做些調整,這次找你來,也是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王思宇心中篤定,繞來繞去,還是落在市委書記的人選問題上了,這方面既然已經有了對策,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輕聲敷衍道:「梁書記,我到洛水時間不長,還不太瞭解情況,不過,重要的人事調整問題,總歸還要省委領導來拍板,無論是我,還是衛國市長,都會服從梁書記的決定。」
「哦?」梁鴻達瞇起眼睛,瞥了他一眼,撣撣手中的煙灰,沉聲道:「原來的設想,是讓陳部長下去,你們三人搭班子,可能效果會更好些,但這個方案剛剛提出來,就遭到了幾位常委的強烈反對,這些天,一直有人在通過各種渠道,向省委施加壓力。」
說到這裡,他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收起笑容,目光凌厲地注視著王思宇,不再吭聲。
王思宇心裡怦怦地跳個不停,一時緊張到了極點,對方可是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若真因為此事,耿耿於懷,恐怕今後一段時間,無論唐衛國,還是自己,都會變得非常被動。
沉吟半晌,王思宇抬起頭,表情嚴肅地道:「梁書記,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壓力有多大,洛水市委班子,都會堅決支持省委作出的決定。」
梁鴻達淡淡一笑,緩和了語氣,輕聲道:「其實,組織部那邊的工作也很重要,陳部長正在深化幹部選拔改革,暫時離開,也是一大損失,因此,經過審慎考慮,我給中組部的領導打了電話,徵求他們的意見,最後商議,從他們那邊下派幹部,擬定由尹兆奇同志到洛水來主持工作」
王思宇默默地聽著,心裡卻頗不寧靜,梁書記下得一手好棋,這個所謂的第二套方案,應該是早就準備好的,只不過忌憚唐、陳兩家的阻攔,所以先拋出陳啟明,投石問路,順便激化兩家的矛盾,隨後才把真實的人選拿出來討論,這樣一來,就顯得合情合理,也平衡了各家的利益,順利通過的幾率就要大上許多。
通過這件事情,似乎可以察覺到,梁鴻達的背後,的確有一隻手,在換屆之前,小心翼翼地進行著人事佈局,也在想方設法,製造障礙,撕裂三家的關係,從這方面來看,陳啟明的嗅覺是極為靈敏的,通過那次晚會上三人的集體亮相,給了對方一個清晰的信號。
想到這裡,王思宇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渭北的棋盤上,遠不是三家那麼簡單,還有人在背後虎視眈眈,那位即將空降下來的尹書記,王思宇也有所耳聞,也是近期極為強勢的一位幹部,剛從中央黨校學習歸來,在中組部過渡了不到半年,就將到洛水赴任,可見卡位之戰,在無聲無息之間,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半晌,梁鴻達把煙頭熄滅,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瞇瞇地道:「王書記,你剛才的表態很好,沒有辜負省委的期望,衛國同志在這方面,可能會有些牴觸情緒,需要再做做工作,你們都是年輕人,好溝通,希望他能盡快轉過彎來,服務大局,繼續把工作幹好。」
「放心,梁書記,找機會,我會和衛國市長溝通。」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按照正常程序,不可能先讓王思宇先得到消息,再去做唐衛國的工作,很顯然,梁鴻達這種異乎尋常的舉動,無疑是對兩人的一次嚴重警告,區別只在於,對自己的態度,要顯得相對溫和一些。
梁鴻達滿意地一笑,拉開抽屜,把一封信丟在辦公桌上,含蓄地道:「最新的方案,明天下午才能上會討論,要注意保密,免得節外生枝,這封信你拿去看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王思宇微微一怔,起身走了過去,拿起信封,見梁書記已經摸起電話,含笑地望著他,就點點頭,把信封放進公文包裡,悄悄走了出去,逕直敲開了秘書長龐元的辦公室,把剛才的談話內容簡單地說了一遍。
龐元也有些意外,伸出右手五根手指,誇張地晃了一下,隨後捏了一根拇指,向上一頂,意味深長地道:「這下熱鬧了,尹書記是那位的得力大將,他對渭北,也重視起來了。」
王思宇心領神會,歎了口氣,輕聲道:「是啊,敏感時期,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
頓了頓,他喝了口茶水,壓低聲音道:「秘書長,這個消息,由我和衛國市長談,不太合適,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龐元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簽字筆,含笑道:「沒關係,你不用管了,由我來說。」
「那樣最好。」既然對方喜歡搖擺,王思宇也不介意送個順水人情,如果那位尹書記來到渭北,渭北的各方勢力很可能會重新進行排列組合,不確定的因素就更多了。
把事情談完,王思宇坐進小車裡,看了那封匿名舉報信,不禁哂然一笑,信中的內容,都是些子虛烏有的東西,根本不值得一提,不過,他還是給程剛發了封短消息,讓對方在省紀委多留意些關於自己的負面消息,如果可能,把躲在暗處放冷箭的人查出來,及時解決掉。
程剛是一枚隱藏的棋子,不到關鍵時刻,不能啟用,所以,到了渭北之後,他很少和對方見面,但每隔一段時間,雙方都會用短信進行溝通。
午飯過後,終於接到了黃樂凱打來的電話,事情辦得還算順利,下週一就可以安排見面,不過,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這個條件已經苛刻到了極點,但王思宇在得到消息後,還是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重要的不是時間長短,而是態度的鬆動,冥冥中,似乎有種預感,方如鏡的春天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