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第六卷 棋盤上的飛刀 七十四章 示好
    到了後半夜,蘇小紅實在是困得厲害,終於閉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wWw.b111.net

    直到上午十點多鐘,她才猛然從夢中驚醒,翻身坐起,驚恐地在身上摸了摸,隨即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身子向後一仰,軟綿綿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怔怔地發呆。

    昨晚,蘇小紅在入睡以後,竟然做了個荒誕不經的春夢,在無比漫長的夢境裡,她變得放.蕩不堪,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瘋狂地做.愛。

    兩人使用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她在男人的身下縱情地吶喊著,被男人強有力的衝刺,送到了雲霄雲外,那種令人心悸的撞擊聲,似乎仍在耳邊迴盪,讓她覺得臉上一陣陣地發燒。

    蘇小紅伸手摸起枕頭,放在臉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又坐了起來,伸手脫下濕漉漉的內褲,紅著臉進了衛生間,把衣服脫光,赤身裸體地站在鏡子前面,望著鏡中白淨的臉蛋上,升起的兩抹紅霞,不禁羞臊難當,心裡有些愧疚,還有一絲難言的失落。

    默立半晌,她走到牆邊站好,戴了浴帽,打開熱水器的旋鈕,溫熱的水線很快從噴頭裡傾瀉而出,如細密的漁網一般,包裹了她柔軟光滑的身子。

    蘇小紅閉了眼睛,有些心不在焉地擦拭著身子,暗忖道:「昨晚王書記沒來,應該是沒有發現那本書裡夾著的房卡,這倒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只是,該怎麼把房卡要回來呢?」

    想起王思宇那張帥氣而又充滿威嚴的臉孔,蘇小紅又覺得有些難為情,沖了澡後,躺在浴缸裡,腦子裡面亂糟糟的。

    其實很久以前,她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對這位年輕的紀委書記,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每當見到他帶著親切的笑容,邁步走回賓館時,她總會感到有些莫名的開心。

    只是一想到樓上那位美女市長,她又覺得自慚形穢,那種感覺,怪怪的,卻沉甸甸地壓在心頭,驅之不去。

    本來,趙連勇是想親手把材料交過去的,但蘇小紅卻自告奮勇,替他完成這個重要的任務,她瞄著周媛出了門,就精心準備了一場舞會,希望能夠邀請王書記參加,可沒想到,卻遭到了斷然拒絕,這著實挫傷了她的自尊心。

    然而,鬼使神差一般,她竟然把那張存了兩萬元的銀行卡弄錯,在書頁裡夾了房卡,這種疏忽造成了眼前尷尬的局面。

    蘇小紅拿手搓著白嫩的胸脯,覺得自己羞愧得要死了,現在的情況有些進退兩難,換房間也不是,要回房卡更加不妥,或許,也只能順其自然了,如果他真動了那種念頭,也只好將錯就錯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蘇小紅洗了澡,換了一身潔淨的衣服,推門走了出去,來到樓層服務台前,值班的女服務員恭敬地站起來,遞過一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輕聲道:「蘇經理,您好,這是王書記放在這裡的,他說昨天下午,您一時疏忽,把書遺落在那邊了。」

    蘇小紅微微一怔,接過那本書,卻沒有打開,而是有些不自然地伸出右手,攏了下秀髮,表情冷淡地道:「好的,謝謝了。」

    「不客氣,蘇經理。」女服務員微微一笑,拉了椅子坐下。

    蘇小紅瞥了她一眼,好奇地道:「小劉,昨晚樓道裡好像一直有人在走動,知道是誰嗎?」

    女服務員愣了愣,搖頭道:「不清楚,晚上是燕子在值班,我回頭去問問吧。」

    「算了。」蘇小紅擺了擺手,搖頭向前走去,走出幾米遠後,她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見服務員臉上沒有帶出絲毫異樣的表情,這才放了心,快步下了樓,來到餐廳,坐在窗口的位置,把書放在桌子上,輕輕翻開,卻在書頁裡發現了一張紙條。

    抽出紙條,定睛望去,卻見上面寫著一行剛勁有力的鋼筆字:「書非常好看,讀了以後很受啟發,謝謝你,蘇經理,另外,昨晚在樓道裡拾到房卡一張,已經交給值班經理,王思宇。」

    蘇小紅默默地看了半晌,把書合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轉頭望向窗外,喃喃地道:「王書記,真是難得的好男人啊。」

    「阿嚏!」王思宇站在廣告牌邊,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他伸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沿著台階走下堤壩,來到岸邊,望著前方浩瀚的水面,腦海裡,卻仍在想著那本書裡的內容。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米蘭?昆德拉的作品,看了之後,竟然生出很多感慨,生命裡有太多事情,看似輕如鴻毛,實際卻讓人難以承受。

    想起主人公托馬斯創建的『外遇守則』,王思宇不禁苦笑著搖搖頭,這個蘇小紅,送這本書來,又在書裡夾了房卡,想必也是有些想法的,自然是一種蓄意的勾引。

    蘇小紅雖然只是中等之姿,卻很有女人味,尤其是那種白領少婦的優雅風情,也讓王思宇有些心動,但猶豫再三,他還是放棄了這種難得的機會。

    理由很簡單,王思宇雖然熱衷於外遇,卻不喜歡那種赤裸裸的交易,那讓他感覺索然無趣,沉思半晌,他彎腰拾起一枚石子,遠遠拋了出去,石子貼著水面飛過,激起一連串漂亮的水花。

    王思宇拍了拍手,沿著江邊一路慢跑,瀏覽著閔江明媚秀美的風景,一時間心情大好,來到一座廢棄的拱橋邊,王思宇坐在石墩上歇了會,又和一個釣魚的中年男人閒聊了幾分鐘,他才有些意興闌珊,慢悠悠地返回賓館。

    半小時後,接到市委副書記馬尚風打來的電話,約他到外面吃飯,雖然對此人印象不佳,但出於禮貌,王思宇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後,他穿上西服,暗自思忖著,這位馬副書記想必是真正的說客,代表李晨來拉攏自己,在這種要緊關頭,自己的態度,很可能會影響到事態的發展,李晨自然不會掉以輕心,而是想方設法伸過橄欖枝。

    王思宇淡淡一笑,轉身走了出去,下樓坐進奧迪車,開車駛向約定的望江酒店,奧迪車停在酒店門口,酒店的老闆帶著大堂經理趕忙迎了過來。

    幾人在門口寒暄了幾句,大堂經理便將王思宇領進了電梯,來到位於九樓的豪華包間,進屋後,見包間裡只有馬尚風一人,他穿著一身褐色休閒裝,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喝茶。

    王思宇有些詫異望著他,笑著道:「馬書記,兩個人喝酒,人少了點吧?」

    馬尚風趕忙起身,快步迎了過來,握了手,笑吟吟地道:「人少點好,多了就失去意義了,就咱們兩人,可以聊得愉快些。」

    王思宇笑著點點頭,脫了西服,掛在衣架上,挽起袖口,走到桌邊坐下,不動聲色地道:「馬書記,最近氣色不錯,好像有喜事?」

    馬尚風笑著擺擺手,歎息道:「沒有喜事,煩心事倒不少,你也看到了,現在的閔江,情況非常複雜啊!」

    王思宇笑了笑,端起杯子,輕輕吹了吹,含蓄地道:「馬書記,只要李市長肯再等等,也許就沒那麼多煩心事了。」

    馬尚風淡淡一笑,叫來服務員,點了菜,就摸出一包煙放在餐桌上,抱著雙肩,輕聲道:「就算他肯等,上面都不會同意啊,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實官場也不例外,都是非之地。」

    王思宇皺起眉頭,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故作不解地道:「馬書記,何出此言?」

    馬尚風瞇了眼睛,笑瞇瞇地道:「一點感慨罷了,能夠坐到我們這個位置上,自然都是棋手了,有下棋的資格,可在上面看來,又是棋子,每走一步,都要體現領導的意圖,不然,棋盤可就亂套了。」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淡淡地道:「馬書記,現在不已經亂了嗎?」

    馬尚風輕輕搖頭,思索著道:「沒亂,一切都在按照預定的方向發展,只是節奏快了些,難免會讓人生出焦慮之感。」

    王思宇點了一根煙,皺眉吸了一口,吐著煙圈,直言不諱地道:「自從到了閔江,就一直感到很被動,這裡的幹部心不齊,做事也就縛手縛腳,內耗太大,很讓人頭疼。」

    馬尚風歎了口氣,摩挲著頭髮,表情嚴肅地道:「是啊,你講的問題確實存在,不過快了,也許用不了多久,閔江就會真正太平了,到那時,我們應該把握住機會,把工作盡快搞上去,大好局面,來之不易啊。」

    王思宇點點頭,見穿著藍色旗袍的女服務員推門進來,就沒有說話,直到桌上的酒菜上齊,服務員小心地退了出去,他才笑了笑,把煙掐滅,丟進煙灰缸裡,皺眉道:「但願吧,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很不樂觀。」

    馬尚風摸起酒瓶,倒了酒,笑著道:「王書記,要有信心,那句話怎麼說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有你這樣朝氣蓬勃的領導幹部在,閔江的工作肯定能做好。」

    王思宇端起酒杯,謙遜地道:「馬書記,您過獎了,來,咱們碰杯!」

    馬尚風笑笑,把杯中酒喝下,摸起筷子,夾了口菜,慢悠悠地道:「王書記,說實話,你到閔江來做的這些工作,我都看在眼裡,從解決閔江重機廠的老大難問題,到擺平紀委的田宏業,再到反腐倡廉工作,以及現在整頓行業風氣,加強閔江市的軟環境建設,對於你超強的工作能力,以及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我非常欣賞。」

    王思宇淡淡一笑,將杯中酒滿上,搖頭道:「馬書記,再這麼誇下去,酒還沒喝多少,我就要醉倒了。」

    馬尚風拿手捂了杯子,笑著道:「王書記,你是海量,多喝點,我酒量有限,只能慢慢陪著。」

    王思宇碰了杯,喝了一大口,摸起筷子,夾了魚肉送到嘴裡,不動聲色地道:「馬書記,這次找我過來,不是專門送高帽的吧?」

    馬尚風放下酒杯,仰坐在皮椅上,摩挲著頭髮,似笑非笑地道:「王書記,低帽也帶來一頂,只怕你不喜歡。」

    王思宇扯出一張紙巾,抹了嘴角,微笑道:「請講。」

    馬尚風瞇了眼睛,淡淡地道:「為官之道,講究的是審時度勢,左右逢源,更要長袖善舞,巧妙周旋在各方勢力之間,在這方面,王書記還是欠缺點火候,時常會意氣用事,不夠老練,那可是為官之大忌啊。」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道:「馬書記批評的對,只是我有自己的原則,不喜歡違心做事,而且,你剛才所講的,其實大都是舊官場的規則,我倒是認為,官場應該破除掉那些老掉牙的陳規陋習,開創一代新風,否則,我們提拔的幹部,大都是些老於世故的官油子,把溜鬚拍馬、推諉扯皮的功夫練到了極致,眼裡只盯著官帽子使勁,心裡卻沒有老百姓,這樣的官員,不要也罷!」

    馬尚風愣了半晌,才有些尷尬地搔了搔頭髮,擺手笑道:「果然低帽是送不得的,王書記,剛才的話,算我沒說好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忙舉杯道:「馬書記,感謝你剛才的教誨,我還是應該虛心學習的,畢竟你所講的,才是國內官場的真實寫照,我剛才那番議論,不過是發些牢騷罷了。」

    馬尚風歎了口氣,舉杯道:「王書記,你的牢騷發得很好,我也希望會有一天,官員不用戴著假面具工作,不用理會官場的潛規則,而是放開手腳幹事業,真要那樣,咱們就算辛苦些,心裡也都踏實了。」

    王思宇笑了笑,和他碰了杯子,兩人都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後,就迴避了官場內容,開始聊些輕鬆的段子。

    馬尚風極為健談,始終引領著話題,繪聲繪色地講著閔江的風土人情,王思宇聽得有滋有味,不時發出會心的笑聲。

    一個小時後,兩人在酒店門口分開,王思宇開車駛離酒店,琢磨著剛才在酒桌上的那番對話,不禁回頭望了一眼,暗忖道:「這位馬副書記深藏不露,其志不小,這次在酒桌上的示好,也顯示了他極為高明的做官功夫,自己以後,還真要多學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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