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輕柔的樂曲,不經意間營造出輕鬆隨意的氛圍,然而,王思宇卻輕鬆不起來,事實,他此刻的心情很緊張,那是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心跳加速,甚至連呼吸都有些紊亂,總是無法按照正常的節奏運行,雖然他一再地提醒自己,面對美女要淡定,但是面對廖景卿,王思宇實在是有些淡定不起來。
包間裡,已經煙霧瀰漫,廖景卿體態豐盈,卻有著束手盈握的纖腰,臉雖然未施粉黛,膚色卻如美玉般瑩潤光澤,小巧的鼻樑,櫻紅的薄唇,兩道遠黛般的長眉下,是漆黑閃亮的眸子,眸光如有實質,似水波般靜靜流淌,而那光潔整齊,一絲不亂的髮髻,正如同墨菊一樣盛開在耳畔,讓她在端莊秀美之外,又多了幾分親切溫柔。
廖景卿今天穿著一套白色蕾絲的nel套裝,那是一種很潔淨的白色,沒有半分雜色,這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寧靜,而前襟淡淡的褶皺和花邊的點綴,又為這份寧靜增添了些許生動。
算起來,加這次,王思宇已經見過她三次了,但每次的相遇,都令王思宇產生恍惚的幻覺,廖景卿的美如鏡花水月,是那樣的不真實,即便是身在面前,也如同遠在水雲之間,視線穿透裊娜的煙霧,王思宇很想仔細將她看清晰些,可用力去看時,眼中卻總是有種微微刺痛的感覺,讓他不得不收回目光,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王思宇卻覺得對面的女人是霧氣凝成的,飄渺而迷離。
似乎感受到了王思宇的注視,廖景卿顯得有些難為情,輕輕地垂下頭,伸手悄悄向下拉了下衣襟,接著伸出白皙細嫩的右手,拾起碟中那柄精緻的銀勺,探進杯子裡,輕柔舒緩地攪動著咖啡,褐色粘稠的液體便如同光滑的綢緞般,在瑩白的杯壁微微轉動起來,裡面飄出絲絲縷縷誘人的清香,廖景卿頓了頓,便用輕柔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謝謝!」
王思宇趕忙把目光移向別處,自己剛才的表現的確有些失態,盯著窗邊那米黃色的窗簾,以及牆角那盆蔥翠的劍蘭,王思宇深深地吸一口氣,再緩緩送出,努力調整好心情,臉盡量帶出自然的微笑。
目光再次移回時,恰恰落在那廖景卿緩緩轉動的右手,王思宇的心情便隨著她的動作,變得舒緩柔和起來,在嘴角輕輕抽.動幾下後,王思宇以自信而平和的聲音道:「廖小姐,不必客氣,次在考場,你也曾經幫助過我,如果一定要說感謝的話,也該由我先說。」
雖然廖景卿沒有把話說完全,但王思宇心裡非常清楚,她指的是次在馬路中央抱回瑤瑤的事情,在這個城市裡,恐怕也只有自己和廖長青長得如此相似,廖景卿應該很容易猜到那人就是自己,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想起考場的情景,廖景卿的嘴角不禁拂過一絲會心的微笑,她伸手端起杯子,輕輕地品一口,抬頭望了王思宇一眼,輕聲道:「長……王先生,那天……下午的考試,你怎麼沒來?」
她看過王思宇的試卷,特別留意了面的署名,所以知道王思宇的名字。
王思宇笑了笑,擺.弄著手中的銀勺,端起杯子輕輕喝一口,感覺口齒間有些發苦,不禁微微皺眉,低聲道:「當時…嗯,有點急事,所以錯過了。」
「喔,怪可惜的,次的機會很難得。」廖景卿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之色,輕輕歎了口氣,隨後停止動作,伸手拿過一隻小勺,小心翼翼地向王思宇的杯子裡撥進一塊糖,從他剛剛喝咖啡的表情來看,廖景卿便已確定,這位年輕人和自己的弟弟一樣,喝不慣苦咖啡。
「是啊,是挺可惜的。」王思宇被對方的細心所打動,輕輕地向她的俏臉瞥去,卻發現廖景卿眸光閃爍,目光有些複雜,那裡面既有淡淡的傷感,又夾雜些許的溫馨,而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竟在剛剛的瞬間,被她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此時望去,不禁令人怦然心動,王思宇暗自深吸一口氣,抬手搓了搓有些發麻的臉,微笑道:「瑤瑤還好?」
廖景卿收回小勺,微微點了點頭,有些失神地盯著杯中深褐色的液體,抬起雪白的皓腕,抵在腮邊,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還好,只是從那天以後,她每天晚都纏著我去找舅舅,嗯,你長得和我弟弟有些像,他出遠門了。」
王思宇端起杯子,輕輕喝一口,這次咖啡的味道剛好,香濃中透著一絲甜意,沒有了剛才的苦澀,他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有必要讓對方知道,他是瞭解一些內情的,想到這,王思宇放下杯子,沉聲道:「我和長青是校,他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
廖景卿微微一怔,目光變得更加複雜起來,沉吟半晌,才輕聲道:「知道多少?」
王思宇也學著她的樣子,拿銀勺絞動著杯中的咖啡,把以前從劉校長那裡聽到的事情講了一遍,廖景卿一直在安靜的傾聽,王思宇用眼角的餘光瞥去,卻見她的神色有些黯然,猛然醒悟,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已經觸碰了她不堪回首的往事,王思宇趕忙岔開話題,微笑著道:「廖小姐,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我最喜歡看您主持的節目。」
「是嗎?」廖景卿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惆悵,端起杯子,凝視著對面牆壁的一幅壁畫,良久,眸子裡忽地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笑意,緩緩搖頭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都快記不起來了。」
王思宇笑了笑,一本正經地道:「廖小姐,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最優秀的主持人。」
「謝謝你的誇獎!」
廖景卿微笑著放下杯子,幽幽地歎了口氣,緩緩道:「嗯……最近找到工作了嗎?」
王思宇稍稍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想必是次到電視台應聘的事情,令廖景卿產生了誤會,她以為自己是來省城找工作的,但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有點複雜,所以王思宇也沒有辯解,只是摸著鼻子笑了笑,點頭道:「已經找到了,運氣還不錯。」
「喔!」廖景卿微微皺眉,她見王思宇那麼晚還在路邊等公交車,就知道他工資不高,這時就想幫幫他,但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心,斟酌半晌,就笑吟吟地道:「王先生,我這裡有份兼職工作,不知你是否介意,怎麼說呢,其實也不僅僅是兼職,而是幫我個小忙。」
王思宇不便推辭,就微笑著點點頭,輕聲道:「那太好了,只是我平時的工作有些忙……」
「沒關係,只是週末抽出一兩個小時即可。」廖景卿的笑容中有種不知名的魔力,王思宇只輕輕瞥了一眼,就不忍拒絕,反倒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好好好……」
廖景卿見他還沒聽完,就已經.痛快地答應下來,忍不住『撲哧』地笑了一聲,那笑容美艷不可方物,王思宇忙把目光從那張俏臉移開,轉向窗外閃爍的霓虹燈,抬手放在嘴邊,輕輕咳嗽幾聲,藉以掩飾尷尬。
廖景卿所說的兼職很簡單,就是每週抽出一到兩個小時的時間,陪瑤瑤出去玩,因為家裡沒有什麼親屬,所以廖景卿怕瑤瑤養成孤僻的性格,再加單親家庭的孩子很容易產生自卑的性格,所以她聘請王思宇做兼職舅舅,底薪一千,做好了還有額外獎勵。
王思宇雖然極力往下侃價,但廖景卿的態度很是堅決,似乎是怕王思宇反悔,她當場就預付了半年的工資,這讓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完全清楚對方的心意,廖景卿這是在變相地幫襯自己,希望這個和弟弟長相酷似的大男孩過得好些,廖景卿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種默默關懷,竟讓王思宇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動,暗自感歎,其實,有這樣一位姐姐,也挺好的。
離開島咖啡後,坐進車子,兩人驚奇地發現,原來大家都住在電視台的家屬樓,只不過一個靠近南門,一個離北門近些,而電視台小區又極大,所以自從王思宇搬過來後,兩人竟從來沒有見過面。
小車停在樓下時,王思宇發現廖景卿的臉瞬間閃過一絲詫異,就知道她多少產生了些懷疑,畢竟這棟樓裡,以前住的大都是電視台的領導,王思宇這個外鄉人能夠住進這樣的房子裡,多少有些解釋不通,王思宇只好硬著頭皮將謊言進行到底,說這是和朋合租的房子。
廖景卿微笑著點點頭,王思宇站在車邊輕輕揮手,直到她把銀白色的銳志車開走,這才轉身了樓,回到家後,已經是夜裡十點半,能夠意外邂逅大美女廖景卿,這使得王思宇的心情大好,而以後能藉著兼職的機會增進和她的接觸,更讓王思宇喜出望外,這時忽地想起在古華寺抽到的那支籤來,就覺得極為靈驗。
「運主靜時莫驚慌,動則得咎更荒唐,他方難求心中寶,運來時至從天降。」
王思宇摸著下巴砸砸嘴,就覺得最近的運氣不錯,天掉下個廖姐姐,這可撿到寶貝了,王思宇哼著歌脫光衣服,跑到洗浴間裡,沖了個熱水澡,隨後躺在寬大舒適的浴盆裡,一面往身撩著熱水,一面回想著咖啡館裡的場景,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
只是笑過以後,王思宇心中又升起了另外一種疑惑,世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他與廖長青之間,會不會有某種聯繫?
兩個素未謀面的男人長得那樣相似,竟如同孿生兄弟般的相像,王思宇閉眼睛,回想起在周媛家見過的廖長青照片,那照片中的人彷彿緩緩走了出來,就站在眼前,這讓他生出一種照鏡子的感覺,恍然間,竟讓他生出一種錯覺,自己,就是鏡子裡的那個大男孩,這個……
王思宇身不禁打了個冷戰,這種感覺可一點都不好玩,他趕忙伸手從浴盆邊的煙盒裡摸出一支煙來,皺著眉頭點著後,深深吸一口,仰頭吐出一道濃濃的眼圈,看著它冉冉升起,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禁悵然道:「老天爺保佑,可別真有血緣關係啊,那可太操蛋了,老子做人雖然禽獸了一點,可還是有底線地!」
靜靜地沉思一會,王思宇忽地笑了起來,把手中的煙頭掐滅,隨手彈了出去,兩條腿不時地在浴盆裡亂.蹬亂踹,扯著嗓子吼道:「遇到大美女啊,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遇到大美女啊,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