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柔坐閨中,手握竹簫望著窗外的星空出神.
房門忽然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縷涼風從門縫中吹進,掀動她雪白的衣裙.
三少背著雙手慢慢踱了進來,走到她身旁,與她一起看著天空中的點點繁星.
兩人沉寂良久,三少忽然道:憫柔,你從前見過公子羽沒有?
憫柔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從小在山裡長大,公子羽是天皇貴,怎可能見過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三少微微一笑,道:「今天公子羽提起了你。我瞧他的意思,好像對你有意,只是礙於我的面子,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對了憫柔,你覺得公子羽這個人怎樣?」
憫柔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從小在山裡長大,公子羽是天皇貴,怎可能見過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三少微微一笑,道:「今天公子羽提起了你。我瞧他的意思,好像對你有意,只是礙於我的面子,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對了憫柔,你覺得公子羽這個人怎樣?」
憫柔道:「他,只不過是個在塵世中掙扎的可憐人。」
「可是他勇冠當世,權傾天下。他若可憐,這世便再沒有人幸福了。」
「那要看你怎麼想。如果你認為像他那樣在塵世間苦苦追逐名利權勢,以建立蓋世功勳作為人生理想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那麼他的確算是世最幸福的人之一。可是我總覺得,像他那樣活著,心會很累。他沒辦法找到真正的朋,沒辦法擁有真正的知已。」
「我本來可以成為他的朋,他的知己,可是他注定無法與我並存於世。」三少很無奈地一笑,道:「那麼,你覺得我呢?我這個人怎樣?活得累不累?」
憫柔看了三少一眼。笑道:「你是身在塵世,心在雲端。像你這樣的人,又怎會感到累?你把世間的一切,都當作一場遊戲,輸了就從頭再來,贏了也不會得意忘形。有時候,我真地很羨慕,真的很想能跟你一樣瀟灑從容。」
三少點了點頭,道:「看來你算是比較瞭解我了。憫柔啊,你是否還在懷念山野之間的自由生活?你是否覺得,身處塵世就如套了一個枷鎖,讓你身心皆不得自由?」
憫柔淒婉地一笑,道:「懷念又怎樣?我已經無法回到從前了。」
三少搖頭微笑,「你錯了。其實這塵世跟山林一樣,都是囚籠。這天地之間,本就是一個巨大的囚籠。如果你的心不自由的話。無論在哪裡,都會不得自由。但是如果你能敞開心胸,放開心懷,你會發現,其實塵世就是山林。無論在哪裡。你都可以找到跟山林間一樣地自由和快樂。一切,都只在你心。」
說罷,三少轉身向著門外走去,邊走邊高吟道:「如果心想要自由,不要說什麼枷鎖不讓你走。如果心真倦了,什麼繁華不可拋,世什麼容顏不會老?」
憫柔看著三少的背影在門邊消失,心裡一時間百味陳雜。三少的話,就像一道來自宇宙深處的極光。打開了她的心扉,照進了她的靈魂深處,正漸漸消融著她內心深處那厚厚的積雪。
她忽然發現,處盛情還是小看了三少,三少不僅是一個詩人,他還是一個智者,一個哲人,她明白。自己已經找不到殺他的機會了,因為三少根本無需去算計,就已能將她的心事牢牢掌握。
「那末,就讓我愛你。」她忽然喃喃地說了一句。
「公子羽有弱點了。」大床之,三少躺在女人堆中,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華蓉爬在三少身,好奇地問:「哦?公子羽也會有弱點?」
三少道:「是人都會有弱點。公子羽以前的確沒有弱點,可是現在,呵呵,他已經把弱點暴露在我面前。」
華蓉又問:「快說,他地弱點是什麼?」
三少道:「我察顏觀色,發現公子羽可能已經看了憫柔。而我又問憫柔,憫柔說從未見過公子羽。照我看憫柔並未說謊,她根本就不會說謊,要是她從前真見過公子羽,她只會保持沉默,一言不發。所以,我認為公子羽可能是對憫柔一見鍾情。」
華蓉想了想,道:「既如此,那我們可否利用公子羽這一弱點?」
三少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利用憫柔對付公子羽。不過只要憫柔在我身邊,公子羽這個弱點就不會消失。除非,公子羽有本事把憫柔從我手中奪走。」
宋清問道:「無情之人一旦用情,會情比海深。他再善於掩飾,也瞞不過我的一雙魔瞳。」
宋清道:「那你就不怕公子羽把憫柔從你手中奪走?」
三少笑道:「第一,我不會讓公子羽有機會與憫柔相處。第二,公子羽因其所練武功之故,至今還是童子之身,不知男女情愛滋味,便不懂如何追求女子。第三,公子羽雖然是獨霸意識很重,行事不擇手段之狠,但是他知道現在大局為重,不會用武力強搶憫柔,輕易跟我翻臉,在征服大日國之前,公子羽不會有甚動作。」
宋清沉吟道:「我倒覺得,公子羽無論如何進,都不會用武力強搶憫柔,除非他先殺了你。像公子羽這種人,即便在別的事情不擇手段,但是在男女之事,他或許會循規蹈矩。」
「這可不好說。」三少搖頭道:「公子羽是心志極其堅毅之人,他不會容許自己有弱點存在。若是得不到憫柔,他或許會親手毀掉憫柔。又或者……他會在我還未真正得到憫柔之前,先除掉我,把憫柔留在他身邊。」
「那可危險了!」華蓉道:「你這次調集高手來東海,參與征服大日之事,公子羽說不定會在征服大日之後。回程之時將我們謀害於海!」
三少慢慢地道:「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但是公子羽在算計我,我又何嘗沒有算計他呢?或許在征服大日之後,回程之時,便是我與公子羽之間的最終決戰!」
第二日一早,三少站在院子裡。放飛了一隻雪白的信鴿。
這只信鴿是公子羽給他地,說是從天京城帶赤來地,知道去往天京城的路,而且只要聞過三少身的味道,就一定可以找到跟三少有血緣關係的人,將信準確無誤地送到他們手裡。
公子羽還告訴三少,這種信鴿是一種極其難得的稀有品種,整個中原只有寥寥三五隻。它們可以飛得極高,躲在雲層中讓地地人難以發現。它們有著難以想像的速度,和比老鷹大雕還強的力量。以及兇猛嗜血的性情。
信鴿沖天而起,向著千里之外地北方飛去。它鑽進了雪白的雲層之中,拍打著翅膀,如一道雪白的閃電般,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前進著。東海陳郡瞬間就被它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忽然,空中出現了一隻黑色的老鷹,它敏銳的雙眼隔著很遠就發現了這只雪白地信鴿。老鷹發出一聲興奮地嘯聲,拍打著兩翼向著那只鴿子衝去,它的爪子已經作出了撲擊的準備。它的嘴裡已經因即將到口的美食淌出了涎水。
老鷹攔在信鴿地必經之路,它本以為這只信鴿會驚慌失措,四下飛逃,那樣的話它可得費點力氣去追。但是它馬發現,這只鴿子就好像沒有看到它一般,筆直地朝它衝了過來。
老鷹覺得有點不對勁。它從未見過這麼大膽的鴿子,它也從未見過飛行速度這麼快的鴿子,那速度比它自己要快不知多少。
它甚至發現,鴿子的爪子和喙。居然閃動著一種莫名的光澤。對那種光澤它有著很深的印象,那是一種令它害怕的東西散發的光芒。
它曾親眼看到,地一種用兩條腿走路地生物,用一種工具將那種東西送了天空,狠狠地扎進了它同類的身體。然後那只在鷹族中很是凶悍勇猛的同類在瞬間失去了力氣和生命,從空中掉落到地面。
老鷹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恐懼,它想避過這只鴿子,可是當它產生這個念頭地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只鴿子筆直地向它撞了過來,噗地一聲脆響,老鷹的頭碎了。鴿子像一枝利箭般毫無阻滯地穿透了老鷹的身體,然後一路揚長而去。
老鷹從高中墜落,空中飄落點點血珠和無數羽毛。它到死都沒弄清楚,這只鴿子究竟還不是鴿子。
大地在鴿子的腳下飛快地後退,一道又一道地雲層被它穿越。它像絲毫不覺疲累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它的目的地飛去。
天京城,結束了一天的公務的秦風正在街無聊地閒逛。他最近有些煩惱,爹娘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由,強行經他訂了一門親事,讓他明天就去相親。
但是秦風是個很有獨立思想的人,他覺得,感情這種事,當然要兩廂情願才好。這種由父母作主定下的親事,男女雙方連面都沒見過,哪來感情之說?沒有感情就成親,那不是純屬為造制後代而成親麼?那樣的婚姻何來幸福之說?
所以秦風現在出宮閒逛,打算在相親之前,先行邂遑一段美妙的感情。
秦風邂逅了一隻鴿子。
一隻紅白相間的鴿子。
當那只鴿子從空中盤旋著向他狠狠地撲過來的時候,他發現那只鴿子其實是白色的,不救災現在它羽毛已經沾滿了斑斑血跡。
他還沒發現,鴿子的喙是銀白色的,散發著金屬光澤。爪子是深黑無能的,同樣散發著金屬光澤。
秦風心中好奇之下,向著鴿子伸出了手,一道柔和的力道將這只凶狠的鴿子吸入了他掌心之中。雖然輕易就將鴿子擒獲,但是秦風發現這只鴿子地力量極大,比起老鷹都要強許多。心中好奇之下,他仔細地觀察了這只鴿子一番。
他發現鴿子腿綁著一根竹製信管,於是他就從鴿子腿解了下來。取出裡面的一張紙條,展開一看,用蠅頭小楷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我是秦仁。我現在在東海陳郡,公子羽首府中騙吃騙喝騙感情。看信的無論是哪一個,馬通報我老爹秦逍遙,就是當今大秦國的皇,告訴他,我準備和公子羽聯合攻打東海對岸的大日國,讓我老爹速派幾個像樣地高手來支援。抓緊時間,我們打算十月十五日出兵,一定要在十月十五日以前趕到。與項啟已經談妥聯盟事宜,合約在我手。現因攻打大日國之事,不可對公子羽用兵,此事不用對項啟說明。若項啟想出兵攻打公子羽,拖著不發兵就是,項啟一家不敢輕啟戰事。又及:如果你不是我秦家的人,不小心把我的鴿子打下來做烤乳鴿了。那麼我只能告訴你,你非常不幸……如果你現在趕緊把信送到天京城,事情還可能挽救,如果你敢將此信藏匿,那麼,嘿嘿嘿……」
秦風先是啞然失笑,這筆跡確是小三的,信裡的語氣也只有小三說得出來。不過他那威脅手段可不怎麼高明,萬一鴿子當真被人打下來了,他到哪裡去找打鴿子的人?
秦風隨即又興奮起來,他呵呵一笑,自語道:「這下可好。明天不用去相親了!」
「那就派喬尚、黎尚、阿戩、阿雷他們四個去,明天一早就走。反正現在國事已經走正軌,他們幾個手下能人也不少,他們不在也周轉得過來。嗯。這些日子,他們四個有點尸位素餐的感覺,也是該給他們找點事做了。「秦逍遙看完了秦風帶過來的信,如是說道。
秦風道:「父皇,此事關係重大,兒臣懇請一同前往。」
秦逍遙看了秦風一眼,道:「你嘛,給你老老實實留在天京城,明天還要去相親呢!」
秦風道:「父皇,兒臣恐怕此事有詐。去的人少了,可能會有危險。」
秦逍遙道:「哦?何詐之有?」
秦風道:「公子羽屢次三番想要三弟的命,眼下雖然暫時與三弟聯手出征大日,但是戰勝之後,公子羽難保不會在回歸中原途中對三弟下毒手。大日國與中原隔著一片茫茫大海,出征主力當是熟悉水戰地公子羽的東海水軍。要是公子羽在海發難,三弟恐怕會很難應對。」
秦逍遙搖頭道:「就算公子羽真的在海發難,你去了也是沒用。三十萬水軍,又是在海,無論是誰都沒辦法應付的。」
秦風道:「兒臣倒覺得,這是一次非常好的機會。我們這次高手盡出,大可在平定大日之後,在還未返航之時,伺機殺掉公子羽!然後奪一戰船,返航中原。」
秦逍遙沉吟道:「那東海三十萬水軍怎麼辦?你們區區幾個人,能奈何得了那三十萬水軍?」
「公子羽一死,東海水軍群龍無首,我們不必與東海水軍交戰,只需擺脫他們的纏綿,亦可回歸中原。」
秦逍遙想了想,道:「公子羽定會防著你們地,他不會給你們殺他的機會。照阿仁所說,公子羽現在已是勇冠天下,武功比西門無敵還要可怕,你們幾個人根本無法困住他,逼他死戰。唯一殺他的機會,不是在陸地,而是在海,只有在海,你們才有機會困住他。但是若真在海,他的水軍,又足夠困死你們!」
秦風道:「父皇所言有理。不過若能殺掉公子羽,便可提前結束戰亂。這等好機會稍縱即逝,即合拚死一搏,也是值得的!此事還望父皇成全!」
秦逍遙思慮再三,終於猛地一點頭,道:「好!為父便再派怒橫眉、蕭天賜與你們同去,我秦家這次精銳盡出,若還無法殺掉公子羽……那也是天意。」
秦風朝著秦逍遙微微一躬身,道:「父皇聖明。那兒臣這便去傳旨準備了。」
秦逍遙點了點頭,道:「你去,記住,若事不可為,便不要勉強,為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三個兒子……都折在公子羽手中。」
秦風躬身道:「父皇請放心,此戰若不成功,兒臣當拚死保護二弟、三弟!」
秦逍遙呵呵一笑,道:「他們兩個還需要你保護?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了,回來時千萬別缺胳膊少腿的,為父還等著看你成親呢!」
秦風頓時額冒冷汗,心道:「老爺子看來跟我卯了……」
待秦風離去之後,秦逍遙沉默良久,忽道:「來人,替騰去把一字並肩王請來,朕找他有要事相商!」
東海陳郡,公子羽行宮。
公子羽枯坐寢宮之內,手提畫筆在一張白絹塗抹半晌,忽覺心煩意亂,猛地站起,將那已畫了一個女了輪廓的白絹從畫架扯下,揉得粉碎。
「來人。」他忽然低喝一聲,道:「把藥先生給本公子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