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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定州守衛森嚴,咱們要不要先易容再進城?」喬偉遠遠地看著定州城門前守門的北疆軍,皺著眉頭問。
「幹嘛要易容?」黎叔滿不在乎地說:「並不是每個北疆軍都認識我們兩個的。」
喬偉有些猶豫地道:「但是,北疆軍中有魔門弟子,要是給他們認出來就麻煩了。」
黎叔想了想,點頭道:「有道理,那咱們就稍稍改變一下容貌!」說著,從地抓起兩把灰,一把抹到了喬偉臉,一把抹到了自己臉,「行了,走!」
「這……就算易過容了?」喬偉有些納悶。
「你還想怎樣?」黎叔啐道:「難道還要臨時殺兩個人,剝下他們的面皮來做人皮面具嗎?娘的,老子又沒學過易容,有這樣的水平已經算是很不錯,很無師自通了!娘的,你就喜歡發牢騷,有本事,你來給老子易容看看?」
喬偉悶不作聲,埋頭走路。喬大魔頭當然也是沒學過易容的……
兩大魔頭行至定州城門前,在長長的人龍後面排起了隊。
看著前面的老百姓排隊進城,喬偉扯著排在他前面的一個農夫問道:「兄弟,進城為什麼要排隊啊?」
那農夫很是奇怪地看了喬偉一眼,道:「你難道不知道,如今這定州城已經給聖門軍佔了嗎?現在形勢這麼亂,聖門軍當然要謹慎一點,防備奸細混進去了。」
喬偉又問:「可是,聖門軍怎麼知道誰是奸細啊?」
那農夫想了想,道:「凡獐頭鼠目者,目光閃爍者,神情油滑者,身攜兵器者,都是奸細。」
喬偉轉過頭去對視一眼,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喬偉暗道:「我老喬生得一臉正氣,相貌堂堂,又手無寸鐵,看來是不會給當作奸細了。」
黎叔暗想:「我老黎生得眉清目秀,仙風道骨,一看就是忠厚長者,當然也不會給當作奸細了。」
排了一陣子隊,前面的人都進城去了,終於輪到了喬偉和黎叔。
喬偉和黎叔點頭哈腰地走到城門官兒面前,兩張抹著泥灰的臉往那城門官兒湊去,兩人這麼做的潛台詞就是:「您哪,看清楚了,我們兩個可都是長相不俗啊,保管不是奸細……」
那城門官兒後退一步,皺著眉頭說:「幹什麼哪?把臉湊這麼近幹嘛?長這麼醜想把本官噁心死嗎?退後退後!」
喬偉和黎叔頓時一臉悲憤,娘的,老子們哪裡丑了?但又不敢反駁。如今這定州城裡屯著幾十萬大軍,若是現在就鬧將起來,兩大魔頭可能就要埋骨於此了。
「你們兩個從哪裡來的,進城有什麼事情?」那城門官兒擺足了架勢,打著官腔問道。
「回軍爺,我們爺兒倆是從青蒲縣來的,進定州城是來做買賣的。」黎叔點頭哈腰地道。
喬偉一愣,心說我們兩個什麼時候成爺兒倆了?娘的,看來容貌不老也有壞處啊,至少在這種時候,老黎這混蛋就可以冒充我老子了!
「做買賣?」那城門官兒下打量了喬偉和黎叔一番,疑惑地問道:「就你倆這窮酸樣,也能做買賣?坦白交待,你們兩個是不是哪個勢力派來的奸細?」
喬偉立即諂笑著自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塞進了那城門官兒手中,道:「軍爺,世道這麼亂,誰敢把自己打扮得富麗堂皇,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呢?我們爺兒倆是做玉器生意的,來定州城是想進一批貨……」
那城門官兒轉過身去,打開手心的銀票一看,臉色立馬由陰轉晴,非常熱情地笑了起來:「哈哈,看來二位真是良民,請恕本官失禮。嗯,定州城現在的治安好得很,二位大可放心談生意。對了,如果二位進了貨找不到得力保鏢押運的話,本官倒是認識許多高手,可助二位一臂之力……價錢嘛,嘿嘿,咱們好商量……」
「喲,那可多謝軍爺了!」喬偉和黎叔連聲道謝。喬偉臉笑著,心裡卻在大罵:「媽的,一百兩銀票啊!就這麼賞給你這狗眼看人低的狗官了!也罷,就當是爺爺賞給孫子的零花錢!」
「好了,你們進去,記得要找保鏢就來跟我談哦!」
待喬偉和黎叔進城之後,那城門官兒臉熱情的笑容突然一斂,往城頭望了一眼,嘴唇連動,已用唇語向城頭站崗的北疆軍士卒中的一人說出了一句話:「馬回報至尊,『歲月不饒人』和『幻魔真君』進城了!」
※※※※
儘管已處於軍管之下,定州城裡依然是熱鬧繁華,不比京城稍遜。大街人來人往,路邊店舖、攤販大多生意火爆,以前常見的那些小混混現在則一個都看不到了,軍管之下,定州城內的治安果然好了許多。
喬偉和黎叔走在大街,黎叔猶自得意洋洋地誇耀著自己的易容技術:「你看看,我就說了,我的易容水平不錯?娘的,那麼多北疆軍,愣是沒一個認出我們來!」
喬偉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道:「是啊,你的易容水平很高,可是要不是老子遞了一百兩的銀票去,咱們兩個可就被當成奸細抓起來了……老黎,說起來,定州城可是你的老巢啊!」
黎叔嘴角微微翹,得意地一笑,道:「當然,我的千門盜門總部就設在定州城,雖然這些年一直在逍遙山莊,最近又在京城忙活,可是定州城裡的事情我可是一天都沒放下。我那棟宅子,也一直有人打理,咱們來了這裡,倒是不愁吃住的。」
喬偉道:「你的徒子徒孫們,應該很能弄到些情報?定州城當下的形勢,他們應該瞭如指掌才對。」
黎叔道:「正是如此。我們現在就去我家,召集負責情報的門人,搞清楚城裡的形勢。」
黎叔的宅子位於定州城西,二人一路朝城西行去,黎叔邊走邊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留下獨門暗記,準備召集門中弟子。
穿過了兩條繁華的長街,快要走到自己宅子所在的街時,黎叔忽然心中一動,不經意地向著臨街的一座酒樓二樓望去,只見那酒樓一扇開著的窗口邊正坐著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手拈酒杯,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在黎叔目光投向那清瘦男子時,那男子便將目光投向一旁,似乎剛才看著黎叔的那一眼只是無意。
黎叔飛快地低下頭,對著喬偉小聲道:「連雲周家家主周凌飛。」
喬偉點了點頭,向著那扇窗口望去,從他的角度看去,除了那清瘦中年外,還看到了坐在那清瘦中年對面的一名相貌英俊得近乎邪異,看去像是個二十三四的年輕人,兩鬢卻已盡成雪白的男子。
「還有北海趙家家主趙子揚。」喬偉低聲說道。
連雲山周家、北海趙家三年前曾與魔門勾結,準備在武林大會扳倒逍遙山莊與鐵血嘯天堡,周凌飛、趙子揚都曾帶人出席大會。
後來秦逍遙與鐵空山突然出現,周凌飛、趙子揚便與其它勢力的老大撇下西門無敵,找借口溜掉了。
最近幾年,那些曾參加武林大會,與魔門勾結的勢力幾乎全都銷聲匿跡,罕在江湖行走,沒想到今日卻在定州城中一下子見到兩大勢力的老大。
「現在是群雄逐鹿的時代,江湖爭霸早已成為歷史,他們已經跟不潮流了,怎地還在定州城中出現?」黎叔一邊與喬偉快步離開這條街,一邊小聲說道。
喬偉想了想,道:「他們在三年前便與魔門勾結,後來便全都銷聲匿跡,很有可能是都已加入了魔門,潛伏在暗中行事!」
「看他們在定州城中明目張膽地酒樓下館子,應該是與魔門有關。否則的話,九陰聖女絕不會坐視其它勢力的人在她地盤裡自由行動。」黎叔沉聲道:「他們剛才可能已經發現了我們,只是不知為何沒有揭破。」
喬偉道:「他們兩個不是我們的對手,自然不敢找我們的麻煩。不對,後面好像有人跟蹤我們!娘的,這下子行蹤暴露,可能會有大麻煩了!」
「跟蹤?這世除了西門無敵,還有誰夠格跟蹤我們?再說了,」黎叔自得地一笑,道:「他們沒那麼容易找到我家的!」說著,兩人對視一眼,突然閃入大街旁的小巷中,施展輕功疾奔起來。
「甩掉跟蹤的人了!」在大街小巷中翻牆越戶地奔行一陣,繞了大半個城西之後,喬偉很確定地道。
黎叔點了點頭,與喬偉進了他宅子所在的那條街道,隨便揀了一家住戶躍入,自好幾戶人家的家中穿行而過,沒有驚動一個人,最後安全進入了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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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府衙內,一名女弟子走進華蓉辦公的房,稟道:「稟至尊,二護法與三護法求見!」
華蓉點了點頭,道:「請他們進來。」
那女弟子應聲下去了,過不多時,周凌飛及趙子揚並肩走進了房。
周家與趙家早已在武林大會後便給魔門吞併,因二人在武林大會表現欠佳,西門無敵一直未重用二人。直至西門無敵死後,華蓉掌權,原魔門護法和魔使又死了個一乾二淨,華蓉這才啟用二人。
「參見至尊!」兩人畢恭畢敬地跪了下去,行了一禮,華蓉也不抬頭看二人,邊看著手中的公文,邊淡淡地道:「兩位不必多禮,起來!」
待周凌飛與趙子揚恭恭敬敬地起身之後,華蓉問道:「兩位護法見本尊有何要事?」
周凌飛恭聲道:「回至尊,『歲月不饒人』喬齊天及『幻魔真君』黎古定已進城。屬下等派人跟蹤他們,但是被那兩個老傢伙走脫,目前已不知所蹤。」
「兩大魔頭進城的事,本尊早已知曉。」華蓉淡淡地說著,語氣突然一變,頗有些嚴厲地道:「本尊尚且未派人去對付他二人,二位護法又何必自作主張?莫非二位沒把本尊放在眼裡,覺得任何事情,都可以自把自為嗎?現在你們不但沒能抓住兩大魔頭的行蹤,反而打草驚蛇,令他們有了防備,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周凌飛慌忙道:「至尊明見,我二人一心為本門辦事,誰知道……」
「好了,」華蓉淡淡地道:「不必多做解釋,這件事本尊心裡有數。兩位護法忠於本門,本尊自然是知道的。對兩位護法的忠義,本尊會記在心頭,適時嘉賞。只是有時候,行事過於急燥,反會對本門大業不利。兩大魔頭本尊自然有辦事對付,此事就不勞二位護法費心了。二位還是繼續去監視潛入城中的其它勢力的探子,若是覺得有把握,就讓他們就此消失。就這樣,若沒有其它的事,兩位就先下去!」
周凌飛與趙子揚連聲應喏,兩人弓著腰,兩手持作揖狀,一步步後退至門邊,這才轉身離去。
待二人離開之後,華蓉身後的牆壁忽然打開一扇門戶,三少左手搖著折扇,右手抓著一個啃了一半的水晶梨,搖搖晃晃地走到華蓉身旁,含糊不清地道:「本門四大護法,我是大護法,周凌飛是二護法,趙子揚是三護法,四護法是誰?」
華蓉笑道:「當然也是你的老熟人了。前分雨樓樓主,武林衙門總理事獨孤鴻漸。」
三少點了點頭,道:「那麼,新的魔使又是哪幾個?」
華蓉搖頭笑道:「這可不能告訴你。」
三少有些不悅地道:「我現在是副門主、大護法、迷心宗宗主,憑什麼不能知道魔使的身份?」
華蓉笑道:「阿仁,你現在這些名堂也不過是掛個虛名,你未必會真心幫我辦事。在你面前,我總得保留一些秘密?」
三少搖頭道:「蓉兒啊,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不該有任何秘密,應該坦誠相見的。可是你,唉……還是對我處處設防啊!對了蓉兒,你打算怎麼對付喬齊天與黎古定?」
華蓉看著三少,笑吟吟地道:「你莫非想知道了我的計劃,然後跑去通風報信?」
三少道:「我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能力啊!你看看,我現在給你看得死死的,平時出門逛街身邊都跟著百號人,哪有機會通風報信來著?」
華蓉搖頭道:「阿仁你鬼點子太多,要是什麼都告訴了你,我不敢保證你沒辦法通知到喬齊天和黎古定。」
三少頗有些氣餒地道:「蓉兒,你太狡猾了……」
華蓉眨了眨眼睛,很有些調皮地道:「論狡猾,蓉兒哪比得阿仁?跟你打交道呀,若不能狡猾一點,就會給你耍得團團轉哦!好了,不要閒扯了,阿仁,你說說看,周凌飛和趙子揚這兩個人,可不可?」
三少不假思索地道:「絕對不可。三年前他們可在武林大會撇下西門無敵開溜,現在他們同樣可隨時出賣你。更何況,我看他們剛才跟你說話時,兩人都不敢抬頭看你的眼睛。尤其是是周凌飛,雖然語氣無比恭敬,可是像他那種做慣了世家家主,一直以來都是頤指氣使的人,又怎可能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卑微臣服?當年他們對西門無敵,恐怕都沒這般恭敬!反觀趙子揚,他一言未發,行禮、磕頭時動作生硬,顯然心有不甘。這兩個傢伙雖然蒙你之恩得到重用,但是我看他們,絕對不會對現在的地位心滿意足。」
華蓉沉吟道:「我早就覺得這兩個人不能委以重任。但是,我的藥人還沒完全研製成功,手底下缺少高手,因此不得不用他們。唉,阿仁哪,要是你肯幫我,我又何必用這種隨時可能會反咬我一口的人呢?」
三少呵呵一笑,道:「你放心,若你想清除本門內部的不安定分子,我一定會幫你的。」
華蓉苦笑道:「你當然會幫我了,本門中人自相殘殺的話,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你不鼎力相助才怪。要是本門四分五裂,門中得力高手全給殺光,你絕對會拍手稱快。」
三少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蓉兒!好了蓉兒,不打擾你辦公了,哥哥我逛街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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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出了定州府衙,眼見四周無人,趙子揚突然憤憤不平地迸出這句話,「竟把我們當狗一般呼來喝去,那黃毛丫頭,實在欺人太甚了!」
「行了老趙,」周凌飛淡淡地道:「華蓉虎嘯在手,麾下有四十萬雄兵,偌大魔門,偌大軍隊都被她一手掌控,連西門無敵都死在她手中,我們萬不可小看了她。記住,一定要忍辱負重,不可被她抓到把柄。」
趙子揚不甘地道:「可是我們要忍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周凌飛嘴角一翹,淡淡地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