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二年七月二十六日,朝陽第一縷光芒射進大秦帝國天京城的時候,這照射了大地億萬年的太陽並不知道,大地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大秦帝國如今更換新主。
雖然即將登基的皇帝還是姓嬴,可是執掌江山的人卻已經換了。
晨時許,先皇駕崩的消息由皇室正式發佈,舉國發喪。
禁宮於二十五日夜裡大亂的消息也正式對外公佈。太子海稱,魔門勾結御林軍、大內侍衛襲擊禁宮,意圖行刺太子、太后及皇室諸公子,幸得刑部侍郎秦風及時發覺,與御林軍統領郭俠懷、大內侍衛總管梁其洛合作,將魔門中人及背叛的三千御林軍、一千五百大內侍衛盡數誅殺。
但因叛黨勢大,東宮、西宮遭劫,太后及所有嬪妃、公子、公主盡數遇害,真國之大不幸也!
魔門給定性為反動性質的邪教組織,下令全國通緝。
而在給昨晚的遇難者發喪的同時,儲君太子海又頒布了一系列人事任免命令。
兵部、刑部兩部官員,凡尸位素餐者,一律以刺客同黨罪抄家滅門,家產充入國庫。民、吏、工、禮四部官員罷免一半,被罷免的遭兵、刑兩部官員同一命運,剩下的則於原職留任,能力出眾者甚至還升了一級或是幾級。
至於六部尚,那是根本就不用理了。因為他們已經全部死光,無一倖免。
大秦丞相、大將軍也因遇刺身亡,所以不得不另行委派。結果秦逍遙被任命為大秦丞相,鐵空山則官拜大將軍。
六部尚亦是由秦、鐵兩家的人擔任,秦風撈了一個刑部尚,秦雷當了兵部尚,三少當了禮部尚——純屬客串,尸位素餐來著。
鐵戩本來是安排他做工部尚的,但他死活不從,寧願做個兵部侍郎,也不願做建築行業的龍頭,結果只好讓他做了兵部侍郎。
這一系列足夠震驚朝野的人事變動和宮廷變故卻未引起民間的足夠重視。
原因很簡單,大秦的天下已經亂了。西南方有嶺南項王軍,江東有小霸王沈沖的霸王軍,江南臨海節度使唐康言率兩省兵馬自立為王,建國號大唐。
東海公子羽不知從何渠道收到了秦皇駕崩的消息,拒絕聽從朝廷號令,打起征討叛逆,清除君側的旗號,自封為「平逆王」,名義是準備起兵打到京城,清除一干奸臣,實際卻是在自己的轄地內招兵買馬,準備建立新朝。
因此,現在京城的號令能夠傳達到的地方,只有天京城周圍的三省二十四縣。
而太子海在人事調動的同時,將公子蘇勾結胡虜,大軍南下的消息拋了出來。京城中頓時一片人心惶惶,老百姓人人自危,沒人再有閒心關注朝中的事宜,所有人都只在關心如何才能避過兵災。
當然,所謂太子海的命令並不是由太子發出來的。事實,太子如今已經變成一個只會流口水和呵呵傻笑的白癡。所有的命令,都是由秦風、三少、秦逍遙、鐵空山四人商量之後,一手炮製的。
禁軍如今已經完全被秦霓兒掌控。梁其洛因表現突出,被任命為十二萬禁軍的大統領,郭俠懷則身兼數職,除御林軍統領之外,他還兼任禁軍一營統領。
京城繼續戒嚴,京城九門緊閉不開,只准進,不准出。
雖然胡虜即將兵臨城下的消息已經傳了開去,老百姓們也都是人心惶惶,但是他們並沒有想過棄家逃走。對京城中的老百姓來說,他們已經習慣了京城的繁華,習慣了有天子的統治。在天子沒有棄城逃亡之前,他們是不會放棄自己的家園的。
自古以來,京城人都有京城人自己的堅持。無論權貴還是百姓,那種堅持和驕傲使他們即使惶恐害怕也要堅守至最後一刻。
因為京城代表的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而現在他們的敵人是塞外的胡虜。胡虜若入關,則和中原內亂不一樣,若胡虜攻陷京城,則不僅意味著國家滅亡,還意味著民族的滅亡、文化的滅亡。
沒有京城並不要緊,只要有文化存在,民族就絕不會滅亡。可是胡族……那是會連文化都一起滅亡的!
正是基於這種想法,當禁軍和御林軍的招兵啟示一貼出來,京城中青壯百姓頓時踴躍報名參軍,僅二十六日下午半天,報名參軍的人數就參過五萬。
而京城周圍最近的幾個縣城也在接到胡族即將入侵的消息後,火速調兵趕來增援,沿途無數青壯自發組建民團、鄉團,扛著鋤頭、鐵鍬、梭標、鍋鏟、擀面杖、菜刀等等簡陋武器前來參軍。
原本預計只能從京城周邊調到五萬的援兵,可是當援兵到時,京城中人才訝然發現,來的竟然有近十萬人!
與軍隊同來的,還有京城周邊各縣、鄉支援的糧草。京城人口眾多,而敵兵勢大,若京城被圍,則糧草的損耗則更大。雖然京城中存糧甚多,足夠京中所有人吃近一年,但是誰知道這一場仗會打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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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夜。
勞累了一天的三少一家老小直至深夜還沒有休息。
他與秦風、秦雷、秦逍遙、鐵空山、喬偉、黎叔等人圍在秦府密室裡一張桌前,指點著京城周圍胡虜來襲方向的地圖,商量怎樣為招兵買馬,裝備新入伍的士兵爭取更多的時間。
「大家看,北疆鐵軍和胡軍輕騎如果要奔襲京城的話,他們將有三條路可供選擇。」三少指點著地圖說:「第一條是走距京城八十里的陳縣。陳縣前後道路平坦寬闊,適合輕騎奔馳。但是縣城位置卻是位於兩山之間,是為一險隘,易守難攻。」
「第二條路和第三條路分別是陸平野與野三坡。這兩條路道路狀況還算不錯,雖不比陳縣的官道,但是無險可守,相對而言好走一點。雖然距離京城要遠了三十多里路,但對於騎兵來說,三十里路根本就不算什麼。」
「照你這麼說,我們應該派重兵把守陸平野與野三坡?」秦逍遙問道。
三少點頭道:「陸平野與野三坡必須重兵把守,但是陳縣也不能輕視,也必須重點把守。」
秦逍遙皺眉道:「這是為何?不是說陳縣易守難攻嗎?敵方若要閃電奔襲京城,就必須以輕騎為前鋒。陳縣縣城是險要關口,輕騎如何奔襲?依我看,敵方即使兵分三路,其中兩路也只會是疑兵,作佯攻牽制之用。而真正的主力,應該只會放在陸平野或是野三關其中一路,陳縣應該沒有多大可能。」
三少微笑搖頭,道:「若我是西門無敵,我會選擇從陳縣進軍。我們能想到的,西門無敵一樣能想到。我們派重兵把守陸平野與野三關,西門無敵早該料到。
「騎兵雖然攻勢猛烈,陸平野與野三關又無險可守,但兩天時間足夠我們安排下能阻他們一陣,令他們損兵折將的陷阱埋伏。所以西門無敵在情知我們已知曉此事的情形下,絕不會只選陸平野與野三關其中一路。
「據我推測,西門無敵向來謹慎,絕不會孤注一擲。他可能兵分三路,每一路都是主力。若真如此,陳縣該如何把守?即使來襲之敵盡為輕騎,但是魔門高手眾多,區區一座縣城,若我們把守的兵力不夠,而他們以高手硬攻,拼著付出幾百高手的性命,也可將陳縣攻下!因此,陳縣非但不能輕視,還應當作重中之重來防範!
「蓋因攻必克者,必攻敵之不守也。守必固者,必守敵之不攻也!西門無敵智勇雙全,對付他,我們必須將每一條可能都考慮進去,方能保萬無一失。若稍有差池,我們必將慘敗收場!」
三少在此還在分析西門無敵的想法,卻是不知,他此生最大的勁敵已然悄然逝去。在這世,他既少了一勁敵,又少了一知己。
聽三少講完這些,秦逍遙等人都默默點頭,深以為然。
秦風問道:「小三,依你看,這三路我們應該如何佈置兵力,如何把守?」
三少道:「這三路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住的。我們所能做的,只能是盡量拖延他們進攻的時間。騎兵貴在速度,若進攻受阻,士氣必減。因此,能阻他們一天,便阻一天,盡量為京城城防爭取時間。
「陸平野與野三關這兩路,阻敵最難。但是,我們亦可在這兩地給敵人造成極大的傷亡。先調民夫挖出大量陷坑、壕溝,釘拒馬樁,造拒鹿角,繫絆馬索,遍地灑滿鐵蒺藜。但是來敵迅猛,我們的時間不足,幸好我們有足夠的人手來做這件事,在兩天內能夠勉強佈置出一片死亡地帶。佈置好之後,兩處均潛一萬禁軍,攜強弓硬弩,遠距離狙殺來敵。
「不可派遣騎兵與敵正面交戰。北疆鐵軍常年與胡虜作戰,騎射之術與胡虜相較也毫不遜色,我們的騎兵與他們比起來根本就是不堪一擊。所以我們只能限制他們的機動性,逼他們下馬步戰!
「而陳縣則要派出大量高手,外加一萬弓弩手。但是,就算西門無敵將陳縣當作重點進攻的對象,若在陳縣受到重挫,高手損失過多,他定會斷然撤軍,改走另兩條路線。所以,陳縣守軍則應趁勝追擊,沿途銜尾不斷襲擾,拖延他們進軍的速度!
「我打算,讓大哥帶兵駐守陸平野,二哥帶兵守野三關,而我則帶偉哥、黎叔、三大殺神、七十二地煞親自鎮守陳縣!老頭子和大舅要坐鎮京師,此戰不可輕易出擊。戰場之的情勢進展要隨時報與二老知曉,令二老能在我們撤軍時,及時派兵增援接應。
「此戰的重中之重就是絕對不可與來襲之敵軍野戰,必須依城池、陷阱作戰,甚至近戰都當能避則避,盡量用弓弩矢石殺傷敵人。若與北疆鐵軍和胡族騎兵近戰的話,恐怕京中的禁軍、御林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那些新入伍的青壯就更不用說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我們一廂情願的計劃。至於戰場之,形勢會不會如我們設想的一樣發展,還是未知之數。戰場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謀劃得再萬無一失,也趕不戰場局勢的變化。呵呵,其實我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能連下半個月的大雨,到時候,敵人的騎兵就無用武之地了。
「好了,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各位有什麼意見補充?」
說完之後,三少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種相當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不由好奇地問:「怎麼了,我臉有花嗎?還是我說的沒道理?」
秦逍遙微笑道:「阿仁,你說的已經很好了。下雨是不用祈禱了,現在這季節,午後雖時有陣雨,但那也不過是替敵軍降降溫罷了!你能在戰前就把戰局分析得這麼透徹,把敵人的心理揣度得如此精細,已經相當不錯了。只是,為父記得,你以前好像從未讀過兵啊!」
三少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我是天才嘛!這已經是得到舉世公認了的!」
眾人頓時群相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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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七日晨時,按照三少的安排,三路人馬出天京城北門,分三路往指定地點趕去。
秦風率逍遙山莊三十六天罡,鐵血嘯天堡兩千「鐵血少年團」精銳,一萬禁軍,三萬民夫,攜帶大量佈置陷阱的工具,趕往距京城一百一十里遠的陸平野。
秦雷帶著華玲瓏,率逍遙山莊兩千精銳弟子,一萬禁軍,三萬民夫,同樣攜帶了大量工具,趕往距京城一百一里的野三關。
而三少,則帶著喬偉、黎叔、三大殺神、七十二地煞、憐舟羅兒、秦霓兒、鐵軒軒、一萬禁軍,其中有五千為騎兵,趕往陳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