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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霓兒面色一寒,叱道:「胡言胡語者,殺!」
蕭天賜冷笑一聲,隨手一甩,一道金光自他袖中發出,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電射而去。
嗤地一聲輕響,那金光穿過帳蓬,然後便聽一聲悶哼,帳蓬濺幾串血珠,接下來便是急速遠去的腳步聲。
蕭天賜微微動容,自語道:「哦?竟能避過要害?有點本事。」
秦霓兒冷哼道:「走不了的!」
一聲微弱的利器破空聲自外傳來,接著便是一聲淒厲的慘呼,一條飆血的人影向著帳蓬倒飛過來,撞破帳蓬,跌進了帳內,咽喉有個圓形的血洞,鮮血兀自不斷地飆射著。
帳內諸統只見那倒撞進來之人身著夜行人,黑巾蒙面,看不清面貌,不由驚呼道:「這人是誰?怎能潛進軍營之中?」
秦霓兒淡淡地道:「這人便是刺客的同黨。如果本宮沒猜錯的話,應該還有六人已潛進大營之中,尚在外伺伏,準備行刺本宮!」
一名禁軍統領猶豫著道:「公主殿下,剛才這人說的話……」
秦霓兒橫眼一掃,冷哼道:「你在懷疑本宮,認為他說的話是真的?」
那禁軍統領壯著膽子道:「這人雖然行為鬼祟,但是……嗚……」他突然發出一聲沉悶至極的慘哼,全身骨胳一陣爆響,卻是那身材魁梧,一身橫練功夫深厚至極的禁軍統領突然發難,一個熊抱勒斷了他全身近半骨骼!
那魁梧的禁軍統領鬆開雙臂,放開那被他勒死的禁軍統領,大義凜然地道:「吾等是大秦帝國的臣民,效忠的是大秦的皇室!公主身為天皇貴胄,這等小人卻說出如此不君不臣之言,所以臣自作主張,處死了他!臣一心為大秦,早將生死置之度外,擅自行此逾禮逾法之事,請公主降罪!」
那禁軍統領說著,雙手抱拳,單膝跪地,作出一派正直忠誠、大義凜然的模樣。
秦霓兒微微一笑,「將軍忠正,何罪之有?似這等心存不軌的小人,便是該死!諸位將軍,可還有誰對本宮有所懷疑,大可提出,本宮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雖然忝為皇家密探首領,對一品以下的文武百官有生死予奪之權,但是本宮亦不會濫殺無辜。」
秦霓兒說得漂亮,但是有那被同僚所殺的禁軍統領前車之鑒,還有誰敢說半個不字?剩下的六人慌忙表忠,跪倒於地,齊聲道:「吾等效忠大秦,絕不敢有半點不臣之心!」
秦霓兒微笑點頭,道:「諸位將軍請起。外面雖有刺客遊弋伺伏,但本宮亦有所準備,無需擔心他們。咱們還是接著談正事,莫被刺客擾亂了我們的陣腳,令那前夜入宮行刺的三名刺客統領有時間逃走。柳老,勞煩您三位出去巡查一番,務必把那剩下的六人一網成擒,死活不論!」
柳斷魂三人應了聲是,慢悠悠地走出了帳蓬。
剩下的七名統領則唯唯諾諾地起身,那魁梧統領命人取來了地圖,地圖剛剛在桌鋪開,便聽帳外傳來陣陣利器往來刺擊之聲,及聲聲低沉的叱吒之聲。這些聲音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不多時,柳斷魂三人就慢悠悠地踱進來,柳斷魂有氣無力地道:「稟公主殿下,六名刺客已盡數授首,我方無一傷亡。」
秦霓兒微笑點頭。那與他們作對了三年的七名密探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本來跟隨她的另五名密探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輕易勝過剩下的六人的,但是有三大殺神出手,那六人便只能如羔羊一般任他們宰割了。
當下秦霓兒便行「拖」字訣,假意與那剩下的七名禁軍統領商議起圍捕刺客的事情來。
※※※※
在秦霓兒穩住禁軍統領們的同時,秦風等人已至天聖宮北城門前。
秦風佇立城下,抬頭仰望那高大城門方,沉聲道:「吾乃刑部侍郎,皇家密探秦風!本官收到風聲,前夜接應刺客入宮的同黨仍潛伏在宮中,本官特率刑部捕快前來宮中拿人,還不速速開門!」
城門方傳來一個聲音:「秦大人,夜已深了,您還是明日再來!禁宮內外如今已是戒備森嚴,那刺客同黨就算仍潛伏在宮中,也是插翅難飛,您大可以明日再來擒拿!」
秦風冷哼一聲,道:「刺客今夜欲行刺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有些許差池,汝等擔當得起嗎?」
城門方沉默了一陣,那聲音這才猶猶豫豫地道:「秦大人這消息是從何處得來?可否請示過皇后、太子,或是丞相大人以及大將軍?」
秦風有些不耐煩地道:「本官身為皇家密探,手握聖御賜密探龍牌,對二品以下文武百官有先斬後奏之權,直接對聖負責,本官查案,無需對任何人請示!還不速速開門,誤了大事,本官誅你九族!」
秦風說著,亮出了密探龍牌,三少提著個燈籠放到龍牌旁,照亮了那龍牌。
城門方頓時一陣慌亂,只聽有人道:「趕緊開門哪,那真是密探龍牌!惹惱了秦大人,咱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有人則置疑道:「秦大人深夜入宮,未曾請示過任何人,若是貿然開門,恐怕不好?要是秦大人有甚……」下面的聲音就聽不到了,或許是在說悄悄話,又或許是被人堵住了嘴巴。
秦風現在已經相當不耐煩了。兵貴神速,現在另幾方面應該都已行事成功,若是他們這邊遲遲無法拿下,萬一生變,將是極其麻煩的事。
「再不開門,本官便硬行闖宮了!太子殿下安危繫於一線,爾等鼠目寸光之輩還在此如此推諉,本官為保證太子殿下安危,說不得要砍幾顆不開眼的腦袋!」
秦風說著,戟指一揮,一道劍氣發出淒厲的破空聲,削城頭,將城頭的箭垛斬掉一塊,砰地跌下城頭。
城門的御林軍這下子有些慌了。秦風的武功他們多有耳聞,天劍宗師的名號早已傳遍天下。若是秦風當真硬行闖宮,這城門還真攔不住他,說不定還要多搭幾條人命。
當下有人慌聲道:「秦大人切勿動怒,小人等馬給大人開門。」這句話說完後,那發話之人又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秦大人身後僅帶了不到四十人,就算真有甚鬼蜮之處,大內侍衛盡可將亂子擺平。你們以為天下所有的人都像那晚的刺客一般,能力敵萬人麼?」
不多時,城門在轟隆震響中緩緩打開,一隊御林軍士兵由一個百夫長領著迎了出來。
秦風看都沒看那卑躬屈膝的百夫長一眼,逕往城門內走去,邊走邊道:「去把梁其洛給本官叫過來!本官行事需他協助!」
那百夫長應了聲是,安排一名御林軍士兵火速去請梁其洛了。
那百夫長跟在秦風等人身後一溜小跑,向著東宮方向行去。百夫長見三少、秦雷等人人身攜武器,不由有些疑慮地道:「秦大人,國有律,除大內侍衛、御林軍之外,任何人進宮都不得攜帶武器……」
秦風冷冷地道:「不得攜帶武器?莫非你要本官的手下空手與刺客同黨對敵嗎?難道你們忘了前夜刺客的身手嗎?一群廢物,兩萬多人都攔不住三個刺客,還死傷六千多人,也不知大秦養你們這班廢物作甚!告訴你,刺客同黨的身手比起前夜三個刺客來也不會相差多少,若是不帶武器,本官的手下雖然個個能頂你們一百個,也不見得能輕易將其擒住!」
那百夫長面紅耳赤,頗有些委屈地道:「秦大人,不是小人等無能,實是那三名刺客過於厲害。其中一名刺客,甚至連鎮國之寶虎嘯都奪了。他天兵加身,我們這些凡人,如何與身披天兵的高手對敵?」
秦風冷哼道:「你的意思,是本官錯怪你們了?」
那百夫長誠惶誠恐,道:「小人不敢……」
秦風道:「不敢就給本官住口!行了,這禁宮本官已進出不知多少回,每次面聖都無須通報,可直接晉見,無需你引路了,你繼續去守城門!」
那百夫長告了聲罪,匆匆退下,他實在是沒臉再跟在秦風身邊了。更何況,進了後宮範圍,安全職責便擔在大內侍衛身,已經與他無關。
三少在秦風身後讚道:「想不到大哥還頗有幾分官威!」
秦風笑道:「似那等人專會欺善怕惡,你越是對他客氣,他便越是要擺架子。你若是對他凶一點,他便會像條狗一般,任你支使。」
秦逍遙道:「阿風,對下面人也不要一味凶蠻。還是恩威並濟的好,若是一味凶狠,他們表面是服了,可是心裡還是不大舒服的。壓力越大,反彈越大,若是有日你做錯了事,他們落井下石起來,只怕更狠。」
秦風淡淡地道:「我又不需學這御下之術,日後也不會管這等瑣事,恩威並濟這一套,倒是懶得去學。」
秦雷奇怪地道:「老大,你要造反逼宮,不就是為了讓爹當皇帝嗎?爹當了皇帝,你不就是太子嗎?這日後管理天下,駕馭群臣的也就是你了,你怎能不學?」
秦風笑道:「老二,做皇帝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若是做個嬴聖君一般的昏君倒也罷了,自可夜夜笙歌,醇酒在杯,美人在懷。可是要做個勤政仁君,就非得日理萬機。莫說遊俠江湖了,怕是連覺都睡不好。若是要你來做皇帝,你會樂意嗎?」
秦雷道:「我……大概只能做昏君!」
秦風呵呵一樂,道:「我們三兄弟若真是有心為之,做個明君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要求劍,你要浪蕩,我們兩個都放不下心中之事,怎能治理天下了?唯有小三,看來對做皇帝甚為嚮往啊!」
三少一本正經地道:「你錯了大哥,我是對做昏君甚為嚮往!」
秦逍遙啐道:「你們幾個現在就在討論誰做皇帝,是不是在咒老爹我登位後早點歸天?」
三少忙道:「當然不是了,老頭子,我只不過是想你登基後早點退位而已。依你的脾性,只怕做不到三個月皇帝就會煩死。當然,做皇帝也是有好處的,可以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哦!老爹,枉你自稱年輕時風流甲天下,可如今卻被娘管得死死的,半個情人都沒有了。若是登基為帝,豈不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多找些美女?」
秦逍遙偷偷瞥了身旁的鐵空山一眼,大義凜然地啐道:「少說渾話!當心我把這話告訴你娘,讓你娘好好教訓你一頓!」
鐵空山:「妹夫,你說這話時不要先看我好不好?把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我是不會告訴妹妹的。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做了皇帝之後,若是女人少了,也是顏面無光啊!」
秦逍遙苦道:「大舅哥,你就不要瞎摻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妹子的脾氣?唉,你妹夫我,當年多麼英俊風流的俠少啊,江湖愛我的美女數之不盡。可是自從與你妹子成親後呢?莫說納妾,就連偷偷養個情人也不成啊……」
鐵空山一臉黯然,長歎一聲,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啊!想我英雄甲天下,當年也是萬人迷,可是自從婚後,也是不得自由……唉,同病相憐,同病相憐啊!」
看著兩個為老不尊的傢伙同時哀歎,三少三兄弟悶笑不已。
一路小聲說話間,秦風等人穿過紫禁殿,越過東宮門,有密探龍牌開路,一路之暢通無阻。
眼見要走近太子寢宮,大內侍衛統領梁其洛帶著一隊大內侍衛匆匆趕了過來,老遠就叫道:「秦大人,請稍留步!」
秦風頓住腳步,冷冷望著梁其洛。
梁其洛奔到秦風身前,道:「秦大人,下官來遲,請大人恕罪。聽聞秦大人今晚入宮是來擒刺客同黨的,不知刺客同黨是誰,可否需要下官助一臂之力?」
秦風看了梁其洛一眼,淡淡地道:「刺客的同黨……不正是梁大人你嗎?」
梁其洛聳然動容,失聲道:「秦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風嘴角浮出一抹詭笑,道:「本官的話,難道梁大人沒有聽清?」話音剛落,身後的三十六天罡便一齊湧,將梁其洛身後的那眾大內侍衛盡數放倒,殺人時乾淨利落,連半聲慘哼都沒發出。
而梁其洛,則被三少一把掐住了脖子。
三少歪著頭,盯著梁其洛的眼睛,嘿嘿笑道:「想死想活?」
梁其洛心念疾轉,事態的發展太出乎他意料了,眼見秦風等人這般架勢,他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的關鍵。人到生死關頭,除了大智大勇大仁大義之人,所有人本能的反應都是先保全自己。而梁其洛顯然是與智勇仁義無關了,聞言連連點頭,道:「想活,想活!」
三少嘿嘿一笑,道:「你對大內侍衛是否有絕對統治權?有多少人能因為你一句話連皇帝的面子都不賣?」
梁其洛面露難色,道:「兩千大內侍衛,小人能完全控制的,也僅有一個營五百人。其餘三營雖然名義都歸小人統領,但是……他們大半是聽太后號令的……也有一批忠於太子和其中一些后妃。」
三少點了點頭,道:「五百人足夠了!大舅,您現在跟梁其洛去把他那五百人點齊,清洗後宮!先把菁後給剁了,我倒是要看看,沒了後宮諸妃,剩下的那三營侍衛,還能聽誰的!三十六天罡,你們去十八人助我大舅。梁其洛,你可要小心了,我大舅外號『化鐵手』,你也是練武的,想必也知道這個名號?該怎麼辦,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
梁其洛聞言連連點頭,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鐵大人是江北第一高手,小人這等身手,鐵大人只需一根手指頭便可讓小人死一萬遍,小人絕不敢有任何異心!」
三少滿意地點了點頭,鬆開了梁其洛。鐵空山與十八天罡跟在梁其洛身後,隨他去調人了。
秦風、秦雷、三少、秦逍遙與剩下的十八天罡繼續往太子寢宮行去。
太子寢宮前戒備森嚴,大內侍衛至少百,會武功的小太監也有十多個。太子海馬便要登基為新帝,自是身價倍增,那些個大內侍衛一個個精神抖擻,格外賣力。
秦風遠遠地看著那些大內侍衛,邊走邊道:「這些大內侍衛一個不留,宮女太監也要全部誅除,逼宮一事,不能有半個活口知道。」
秦雷道:「現在梁其洛知道了這件事,事成後要不要殺他滅口?」
三少道:「不必。梁其洛這等牆頭草,那方勢大他便會跟誰。只要我們奪權成功,再給他點甜頭,他便會夾著尾巴做我們的狗。當然,若是他日別人勢力強過我們,梁其洛當然會是第一個背叛的。所以對他那等人,只需我們永遠表現出強勢的一面,就不必擔心他會反咬一口。」
秦雷聽得連連點頭,道:「老大,小三,看來你們對這玩弄權謀,揣度人心的確有一套。本霸刀只會衝鋒陷陣,這樣的事情還真是一竅不通。」
三少笑道:「二哥可想學嗎?」
秦雷搖頭道:「不想,我懶得動那腦筋,還是扛把刀直來直去地砍人過癮。」
三少與秦風相視而笑,此時離太子寢宮只有十數丈之遙,眾人再不說話,大步朝著寢宮走去。
一名大內侍衛小統領見秦風等人大步前來,且大半攜帶兵刃,頓時喝聲:「戒備!」嗆嗆聲響中,所有的大內侍衛刀劍出鞘,擺出戒備的姿態。那些會武的小太監們也都拔出短刃,戰戰兢兢地擺出戰鬥架勢。
「呔,來者何人!深夜攜兵器逼近太子寢宮,可是誅九族的死罪!」那小統領仗著自己這方人多勢眾,說話底氣頗壯。
秦雷哈哈一笑,搶出人群,大笑道:「爺爺是來索命的!」說罷橫刀一揮,一刀匹練似的刀芒如波浪般向那眾大內侍衛湧去,激厲的刀芒將大半大內侍衛攔腰截過,哧哧聲響中,凡被刀芒斬中的大內侍衛們盡數攔腰斷為兩截,滾倒在地,血流成河,慘叫震天。
秦風皺眉道:「老二,這手段太過殘忍了!腰斬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是給他們一個痛快!」
秦雷卻笑道:「有何慘忍了?生死戰場,莫非還有誰管你殺人的手段是否殘忍嗎?」說話間搶入剩下的大內侍衛群中,一陣亂砍,砍瓜切菜一般將剩下的大內侍衛和那十幾個小太監殺了個精光。
秦逍遙看著秦雷的背影,略帶憂色地道:「阿雷霸道之刀已達『霸殺道』之境,霸殺之氣日重,恐怕他日後……唉……」
三少笑道:「老頭子,你可是怕二哥日後控制不了他自身的霸殺之氣?」
秦逍遙點了點頭,道:「你二哥破而後立,走霸刀之途,雖然沒有走火入魔的後患,但是戾氣日重之下,他功力雖會進展神速,到最後也許會給殺氣控制……變成殺人狂魔也未可知……」
三少輕描淡寫地道:「那又如何?今日奪權之後,我們便要征戰天下。二哥這等猛將,將來會是戰場之敵人的絕對噩夢。若平定天下之後,二哥仍嗜血殘忍,廢了他武功便是……」
秦逍遙道:「小三,你這話過份了。」
三少嘻嘻一笑,道:「二哥的武功既是破而後立,廢了他武功之後,他或許會更進一層,從『霸殺道』超脫出來也未可知呢!」
秦逍遙森然道:「老三,你是怕有個霸者與你爭天下!」
三少淡淡地道:「老頭子,霸者佔有慾太重了,又殘忍嗜血,絕不會容忍有人在他之,打天下可以,治天下卻是絕對不行,你學貫古今,難道連這都不知?」
秦逍遙頓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