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紅顏 第一卷 野草篇 第六章 惡魔之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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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震洲沉默了他試問自己在大領府中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可在他所見的人當中除了父親的思想他猜不透大概第二個就是這額上生著赤星的姑娘。冷星桓比他小一歲眼神和語調卻像中年人一般深沉而自己唯一看到她內心還藏著情感的時候偏偏是她拔出那柄「不祥」的寶劍之際可霸風劍只要重新插回了鞘中她又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她絕不是個為了幸福而活的女子相反是為了承受這亂世中煉獄般的痛苦才漂泊、流浪著一直活到了現在。

    「你的確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在你的眼中世上也有特別的人嗎?可在我眼裡所謂的特別早就已經不存在了你所說的那種特別我想大概是指我說的那些話而不是我這個人。」

    「隨你怎麼說我只是感覺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心中的煩悶似乎都會漸漸消散你這個災星雖然在別人看來挺可怕但在我邢震洲眼裡恐怕還是我命中的一朵解語花呢。」他重新戴上斗笠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解語花?好有意思的稱呼不是只有藝伎院裡的那些才色雙絕的藝伎才能叫做解語花嗎?」

    「沒錯我不就喜歡逛那種地方嗎?我說你這朵解語花是會彈琴、會唱歌還是會跳舞?」

    「彈琴唱歌我是不在行不過你下次若是再覺得鬱悶甚至到了連我這張毒嘴都勸不了你的地步那時我可能會考慮給你跳一支驅煞舞。」

    她的笑容綻開著彷彿冬日裡吹來的暖風。

    「對了你今後有什麼打算?是無論如何都要硬著頭皮回到你爹身邊請求他原諒還是要跟我一樣做個流浪者到處去旅行?」

    邢震洲搖了搖頭「那天原師傅奉了大哥的命令要把我騙去遼淵國邊境的徽海城但離開故國永遠不回去我真的做不到。我只想留在鶴平城郊偶爾遠遠望一望大領府和大哥或是上淨壇山探望娘。」

    「是嗎?也許你沒去遼淵反而是件好事。」

    「這話怎麼說?」

    冷星桓拉拉他的衣袖兩人走到了一棵大樹後面她放低了聲音:「還記得朔芳事變嗎?我能成功混進大領府探聽消息正是聽說遼淵派出了一批藝伎要去朔芳借宴演與霜華和談。在遼淵都城鳳潭的藝伎院有個叫弄月的名伎容貌雖然醜陋不能見人但跳得一出絕妙的驅煞舞。於是在出行當天我用蒙*汗*藥迷暈了她把她藏了起來再冒充她跟行去了朔芳。政變那天參加宴演的遼淵藝伎無一生還這幾日我剛好去過徽海城無意間從守城士兵口中得知遼淵大領平之漸對國內藝人喪生之事非常憤怒正在囤積兵馬。倘若他們得知梵靈大領的二公子進了遼淵國境一定會抓你來要挾你爹到時麻煩可就大了。」

    邢震洲暗暗吃驚實在懷疑崇尚藝術的遼淵大領也會想要挑起戰火。「沒錯朔芳事變是我爹在幕後推了一把但執行者始終是齊淮信平之漸就算要出氣也不會只跟梵靈動武吧?」

    「你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可齊淮信既然能施那種毒計害死自己的叔父和堂弟恐怕他早就算計到這點遼淵是主動找霜華和談的所以平之漸根本沒理由找他去鬧。可梵靈不同在那兩國的和談中你爹是局外人但偏又是策動事變的幕後推手那遼淵就有充分的理由和梵靈兵戎相向。現在你大哥剛辦完喜事鶴平上下正值歡慶還不是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喂星……」

    沉默良久的他回過神來之時冷星桓已消失了蹤影宛如被風吹來的浮雲般去也去得不留下一絲痕跡……

    「大領大人剛接到一封緊急書函是給您的!」

    邢清揚剛到教場正要披上斗篷準備跑馬練箭一名士兵突然飛奔而來單膝跪地呈上一紙書信。

    「長箭穿月?不是緊急軍情的標誌麼?這信是誰送來的?」

    「回大人是路邊的一個小乞丐。」

    「小叫化子送的信?」

    邢清揚有些納悶此信來歷不明他恐防其中藏毒或是特製的暗器故意叫士兵拆開了信封。而事實立刻證明他的擔心純屬多餘就聽士兵念道:「特以此函告知大領大人東北遼淵國因朔芳事變藝人死難之事大領平之漸陷入憤慨已於邊境之徽海城囤積兵馬蓄勢待。則我國不可因大公子新婚而放鬆警惕應時刻做妥迎戰之準備以防遭遇偷襲。」

    「去把厲將軍叫來。」

    隨著邢清揚的召喚一個四方臉、鷹鉤鼻、手擎大刀的老將很快從營帳那邊走來。此人姓厲名九霄曾經和原天鏗同是自青年時就和邢清揚並肩戰鬥過的老戰友也擔任過邢震英的代輔人稱「鎮山將軍」。

    「九霄還是你對這些個邪門歪道比較在行拿去瞧瞧這信有什麼蹊蹺?」邢清揚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搭在旁邊一個擎著大刀的老將肩膀上調侃似地問道。

    厲九霄接過信歪著腦袋把信順著、倒著仔仔細細看了個遍忽而又伸手去摸似乎在試試信紙內有沒有夾層或是塗過什麼東西。琢磨了老半天他才重新把信遞回邢清揚手裡「大人這信紙薄不可能有夾層摸著也沒什麼塗了藥的感覺。只是這寫信人的字跡有點問題依屬下看那個人似乎在故意藏匿真正的筆跡或者是用左手寫的。興許執筆者是有意對您隱藏他的身份但從信的內容上看情報倒並非不可靠。」

    「何以見得?」

    「遼淵是崇尚藝術的領國不像咱們梵靈在那個地方即使是身份卑賤的藝伎也象徵著國人的高雅品位以及在九國中的特殊地位。朔芳事變之後聽說那些藝伎無一倖免於難平之漸不是沒有理由出兵。而大公子新婚宛楨郡主剛嫁還沒有進入霜華國界因此我們肯定會比霜華更容易放鬆警惕遼淵也極有可能先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厲九霄蹙著眉頭彷彿察覺到了什麼越看這字跡越覺得有點眼熟可一時又想不出曾經在哪裡見過。這時天上一聲鷹啼他心中猛然閃過一個身影不由得「啊」地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

    「難道……二公子?」

    「你說信是震洲寫的?」邢清揚皺起了眉頭。

    厲九霄指著信紙低聲道:「二公子的字屬下見過即使故意扭曲字跡熟悉的感覺還是能透出一點的。再說這個時候您想有誰會無緣無故送這種信給您又不肯留名呢?倘若這封信真是二公子所寫而且情況屬實他就可以記上一次功也算為和親的事將功贖罪您說不是嗎?」

    誰料邢清揚竟無半點要原諒兒子的意思一把奪過信撕了個粉碎狠狠地呸了一聲:「怎麼連你也認為我該讓那個逆子回來?你存心想氣我?」

    「大人冤枉啊!屬下只是覺得二公子實在可憐您還是用您那顆比大海更寬容的父親之心重新接受他……」

    「不行!那小子先是想要我的覆雷劍接著又逃婚讓震英給他收攤子還把我這個爹放在眼裡嗎?他要是回來我恐怕連壽都會折掉十年!再說了前幾天我才對外宣佈他暴病身亡若是他突然出現我該怎麼向國人交待?」

    厲九霄不敢再說話只無奈地搖頭歎息。

    邢清揚一掀身後的黑色斗篷挽弓搭箭朝天空中傳來一聲淒厲的鳥鳴中箭的竟是一隻剛剛試飛的雛鷹。小傢伙呻吟著撲騰了幾下羽翼還未豐滿的翅膀已被鮮血染紅的身軀伸得僵直一眨眼工夫就不再動彈。

    「大人您這是怎麼了?天上的巨鷹多的是可您為何放著那些大的不射偏偏要取這個小傢伙的命?這……這是不是也太殘忍了?」厲九霄上前捧起那可憐的小東西輕輕撫著它稚嫩的羽毛鳥兒還是沒有動那一箭分明穿過了它心臟的位置早就斷了氣。

    「九霄難怪我現震英骨子裡缺少些東西原來就是你這個師傅教出來的。」

    邢清揚望著厲九霄那一臉擔心的表情突然大笑幾聲面色卻又立馬沉了下去。

    「你知道嗎?震英是我最疼愛的長子可唯一令我有些不快的就是他那好性兒連去打幾隻野兔也要三思。而你雖然是我的左右手但擅長的是防禦戰不是攻堅戰這本身就是你最大的弱點。不過人如果想要贏就要準備好染上世間的一切污濁既然身體裡有惡魔就別想著要去做聖人你一樣震英也一樣。傳我的命令明日一早在教場點齊兵馬進攻徽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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