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紅顏 第一卷 野草篇 第一章 修羅地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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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存在世上並非為了享受幸福相反是為了見證殘酷。因此世間原本沒有天堂的存在只是人們拚命在血與淚的修羅場中掙扎著即使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去尋找靈魂深處的那片天堂。◆

    凌若杉是第一次踏上歸冕國的土地不過她是後來才知道這一年是瑞鼎元年。

    泥土被毒花花的太陽烤得像又硬又燙的鐵塊地上乾枯的亂草盤根錯節一不留神就容易被絆倒。她停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額頭上擦下來的並不是水珠而是細細的鹽粒。這該死的夏天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過去?想找個湖泊脫下衣裳泡一泡吧可就算自己現在是身男人打扮卻終究還是個姑娘況且這鬼地方莫說是湖連片小水窪都找不到。

    她放眼朝遠處的叢林望去幾隻鳥兒像是受了驚嚇撲楞撲楞地竄上了天。離林子近了些她蹲下身躲在一塊大青石後面噠噠的馬蹄聲傳入耳畔她興奮地握緊了拳頭。如果老天沒有故意跟她再開一次玩笑林子裡出來的必定就是軍隊機會終於來了!

    「你過去不得!」

    正要循著聲音狂奔過去一隻粗糙的手忽然從後抓住了她的手腕凌若杉定睛一看才現是個年紀跟她差不多大、生得眉目清秀的女子。

    「為什麼不讓我去那邊?」

    那女子面露驚恐之色「小哥看你的穿著打扮是外地人吧?你大概還不曉得歸冕國跟北邊的霜華國在打仗那些軍官到處抓壯丁你要是過去不是往虎口裡跳嗎?」

    「可是……」

    「別說了先跟我來!」

    十幾座茅草屋稀稀落落地立著眼前這地方與其說是個小村子看來倒更像難民窟。土牆被太陽曬得落了幾層皮農田上的莊稼像害了重病打著蔫、枯黃著地壩裡只有一口幾近乾涸的老水井。草屋與草屋間的縫隙裡隱約能聞到死寂的氣味莫說鳥不拉屎連蜘蛛都不願鑽進去結一張網。

    「大嫂你回來啦?」

    那女子剛推開一座土屋的門凌若杉就看見裡面坐著個臉蛋黑紅黑紅的小女孩拿著把破蒲扇站了起來。

    「葉兒去把屋外晾著的那塊布拿來我給這小哥擦擦臉。對了我叫殷寧夫家姓魏那孩子是我丈夫的小妹妹葉兒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那女子一面吩咐著小女孩一面對凌若杉自我介紹道。

    「我叫凌若杉是個旅行者。怎麼你丈夫……不在家嗎?」她朝四下裡張望著。

    一聽對方提到丈夫殷寧猛然抬眼望著凌若杉年輕卻蒼白的臉上滑落兩行淚水。「我夫家本來是在前面瓴州城鎮上開小藥鋪的後來兩國打仗那些官兵就抓了我丈夫和公公去從軍。那些壞人殺、燒、搶無惡不作瓴州很快就被他們佔了去我和葉兒好容易才逃到這個村子。可惜好景不長昨天這村裡所有的男人已經全都……」

    一陣酸楚頓時湧上凌若杉心頭喉頭卻像哽著什麼東西連呼吸都被堵住讓她說不出話只輕輕歎了口氣。

    「那些官兵昨天已經把全村的男人都抓去了相信不會再來第二次。等明兒天一亮你就趕快離開歸冕吧。」

    這時葉兒已拿來一塊乾布遞到大嫂手中。殷寧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擦拭凌若杉滿是塵土的臉不料剛一擦乾淨她突然縮回手眼角顫動著在微弱的燭光下嘴唇頓時失去了血色。葉兒驚得「啊」地叫出聲來原來凌若杉的額頭中央有一塊比拇指還大的星形胎記鮮紅如血。

    凌若杉站起來背轉過身微微閉上眼睛。她早已料到她們會驚慌失措「星」在霓月公國象徵的意義便是刑克和災難。她曾在師傅那裡聽說過一百多年前一位身披彩虹從月亮裡走出的神建立了霓月公國但第一位皇帝弘帝登基所選的時辰正值明月當空。弘帝在位二十年後來身患怪病駕崩就在國喪當晚滿月被繁星所吞噬。自那以後幼主睿帝即位而各地大大小小的諸侯欺新皇年幼開始以武力擴張領土霓月公國終於變成了群雄紛爭的局面。

    「殷姑娘霓月公國以月為尊、以星為難我是個不祥人才不想連累你們只要留下這份感激之心也就夠了。其實我一點也不害怕被抓去做壯丁相反那條或許才是我真正想踏足的路……」她回眸苦澀一笑。

    重新踏上旅途已經是黃昏時分樹林中再看不到鳥兒只偶爾能聽見低低的蟲鳴。凌若杉走到一棵大樹旁搬了塊表面平整的石頭放在地上將草鋪上坐下決定露宿一晚。或許是長途跋涉太過疲憊的關係她腳上早已起了血泡夜晚來臨暫時消褪了白天的暑氣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正在酣睡的朦朧之中一陣驚風忽然掠過身畔她猛地睜開眼卻被一片如太陽般刺眼的火光遮擋了視線。陰森的氣息縷縷血腥味撲面而來金屬碰撞摩擦的聲音聽得人在大熱天也不由自主感到心裡寒磣磣的。二十、三十個人?他們手上全都舉著刀槍!是歸冕的軍隊?她被軍隊包圍了!

    「想不到這窮鄉僻壤還躲著個壯丁啊?」

    幾顆唾沫星子濺到凌若杉臉上她噁心得直想吐藉著火把的光芒才看見一張肥胖得似乎要流油的臉。目光的餘輝掃過那人腰間一塊黑色鑲紅邊的腰牌上寫著「姬平虎」三個字是歸冕的將領嗎?

    「瘦是瘦了點兒不過抓回去也能湊上個數。」姬平虎打量著凌若杉一會兒瞇起眼睛一會兒伸手摸摸下巴不時從鼻孔裡出哧哧的怪聲。

    「將軍且慢!」

    一個穿著灰衣、軍師模樣的長鬍子男人忽然走到他身邊伸手指著凌若杉的額頭。

    「將軍你看這小子額上的東西不是一顆赤星嗎?你就不怕抓了他回去會受到災星的刑克給我們的軍隊帶來大難?」

    姬平虎這才看清那個形狀特殊的胎記臉色陡然一沉。「媽的!害老子白跑一趟原來是個災星!柳先生多虧你細心我差點兒就壞了大事你們聽著給我亂槍捅了這小子!」

    「是將軍!」

    士兵們聽聞命令齊刷刷地舉起長槍就要上前刺下沒想到凌若杉不但面無恐懼之色反而拍著胸脯哈哈大笑起來。

    「災星小子你笑什麼?」

    姬平虎覺得有點奇怪馬上揮手示意手下收回武器。

    「我笑你們只知道一個勁抓壯丁從軍偏偏不明白自己早就中了敵軍的詭計。」

    「你究竟是什麼人?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霜華跟你們打仗有多久了?少說也一個月了吧?我正是剛從那邊遊歷過來的旅者霜華的國土本來就大過歸冕即使你們把全國的壯丁都抓來從軍人家的兵力也是你們的兩倍。他們之所以沒麾軍直下、戰決而是只派出身手了得的步兵到邊境跟你們對壘目的不就是要你們越來越畏懼他們從而自亂陣腳麼?可你們呢?到處抓壯丁搞得百姓家破人亡恐怕過不了幾天你們軍中就要生暴動到時人家根本不用再費一兵一卒就能直搗你們的都城梓京。」

    凌若杉說得頭頭是道姬平虎一句口也還不上。旁邊的柳先生暗自琢磨著這個外地來的「小子」雖然身份可疑但情形如果真像他所說的一樣歸冕軍豈不是危在旦夕?

    「將軍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坐以待斃的人。帶我去梓京面見你們的大領大人之後再考慮要不要取我的性命吧否則不單你們活不了多少天貴國大領大人怕是不久也會含恨吐血呢。」

    姬平虎見她一臉狂妄的模樣氣得就要拔出腰刀劈了她柳先生突然挺身擋在前面悄悄湊到他耳邊道:「將軍不可衝動啊這小子雖然古里古怪但似乎並不簡單現在恐怕還殺不得。不如咱們先將他押回軍中檢閱一下軍中情況到時候再收拾他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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