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提步而去,我叫道:「我有話問你。」他停了腳步,人卻未轉身,我繞到他身前,看著他問:「為什麼?」他靜默了好半晌,苦笑一下道:「為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待我清醒,我已經這麼做了。」
我凝視著樹幹上的白羽箭,心裡酸酸楚楚、又喜又傷,覺得原來我還是幸福的。在那一剎那,他選擇了身子擋在我身前。一剎那,已經足夠!
他冷冷道:「你不必多想,若給我點時間考慮,我肯定不會冒險這麼做的。」我收回目光,笑笑地說:「我只知道你做了!」他目光沉沉地看了我一會,從我身邊快步走開。
我轉身笑看著他的背影,待他身影消失不見後。我走到樹邊,輕輕撫過箭上的白羽,謝謝你!讓我終於看明白和相信了一些東西。
試著拔箭,卻因入木很深,紋絲不動。有心去找柄小鑿子,可又怕萬一走開後被別人拔走。只得一面拔箭,一面四處張望。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太監從遠處經過,忙高聲叫了他過來,他幫著拔了一會,發現也拔不出來,只得匆匆去找了鑿子。兩人折騰半晌,終於把箭取了出來。
我喜悅地道:「真是多謝你。」有心謝他些銀子,卻身無分文,只得問道:「你在哪裡當值?」他忙笑回清楚,我記下後,又說了遍:「謝謝!」握著箭轉身而去。
十一月二十ri,良妃娘娘的忌辰,二十一ri我方敢去祭奠,剪了兩枝翠竹擱在她宮門前。事過境遷,冷靜地想,忽覺得她的早走,不失為一件好事。她走時,康熙雖對八阿哥有忌憚之心,但表面上一切還好。若讓她親眼目睹著八阿哥逐ri被康熙所厭,只怕才是痛苦。
正在胡思亂想,忽聞得人語聲,忙快速閃到側牆後躲起。不大會功夫,聽到腳步聲停在了宮門前。十四阿哥的聲音,「這地上的翠竹不像是人隨手丟棄的,是特意擺在這裡的。」半晌沒有聲音,八阿哥淡淡說:「竹葉上露珠還在,看來她剛去不久。」十四道:「哪個私下受過娘娘恩惠的人放的也未可知,她如今不見得有那個心。」
十四為何如此說?不過這樣也好。寂靜無聲中又過了半晌,聞得十四說:「八哥,昨ri剛在娘娘墓前久跪,今ri又悲痛難抑,娘娘地下有知,定不願你如此以至傷了身子。」靜靜過了會,八阿哥長歎口氣,道:「回吧!」
兩人腳步聲漸去漸遠,寂靜中,我又站了一會,轉到門口,默立半晌,慢行而回。
梅花開時,康熙五十三年姍姍而至。
我正吩咐兩個手拿斧頭和砍刀的太監,十四阿哥遠遠而來,我們向他請安。他笑問:「你這是做什麼呢?這麼大的架式?」我回道:「折梅花。」他嘲笑道:「我還以為你打算把整株梅樹都剁下來!」
我吩咐完兩個太監放梯子去,側頭道:「這就是你見識淺薄了,平ri供梅不過置於几案,瓶子大小有限。我如今的瓶子可大著呢,不如此,怎能相配?」他道:「瓶子大了未免蠢笨,不見得配的上梅花。」我笑問:「去年年末琉球進貢的那對瓶子如何?」
十四微一思索笑道:「配得起。雖大但形態古雅,se澤晶瑩圓潤,連皇阿瑪都很喜愛,自進貢來後,就一直置於房中,riri賞玩。皇阿瑪這個主意真是新鮮別緻。」
我笑說:「不是皇上的意思,是我自個的主意。」說完,雙手卡了個方框,從框裡看向梅花,比劃半晌,才決定,兩個太監忙依言砍下。
又去尋另外一株合適的梅樹,我一面查看,一面問一直跟隨而行的十四:「你不去忙正事嗎?」他道:「沒什麼正事,來給皇阿瑪請安,反正順路,待會和你一塊過去。不過暖閣就那麼大,一株足以,兩株反倒不美了。」
我道:「一株打算奉給皇太后的。皇上早幾ri就念道過『該拿一個瓶子到寧壽宮』,現在帶著梅花一塊送過去豈不更美?」我指著一株梅樹問:「這株可好?」他細看道:「後面那株更好。」我側著腦袋看了一會道:「前面的小枝分歧,更秀雅;後面的孤削如筆,更硬朗。」沉吟了下道:「就後面那株吧!」
我笑說:「這株,我一時倒不知該如何選取,煩請十四爺幫著挑了。」他一笑未語,靜靜看了會,吩咐太監如何砍取。
兩個太監一人扛了一樹尾隨而行,行至乾清宮前,讓他兩人在外候著。我隨在十四阿哥身後進了暖閣。
兩人請安後,我俯身向康熙道:「奴婢砍了兩株紅梅,打算供在這兩個瓶中,皇上批閱奏折累時,賞瓶時還可以賞梅,瓶梅相得益彰。」
康熙看了眼瓶子道:「去吧!」我行禮後,忙吩咐太監注水、插梅。
康熙起身踱步看了一會,笑指著左邊一瓶道:「兩株都挑的不錯,朕更喜歡這株。」十四阿哥笑看了我一眼,我笑回:「奴婢不敢居功,這株是十四阿哥挑的。」康熙瞟了眼十四阿哥道:「只是這樣兩株梅花插在屋中,略顯擁擠,反倒有損梅的清曠高逸。」
十四阿哥道:「皇祖母也喜歡梅花,不如拿一瓶過去。」康熙歎道:「朕一時竟忘了!有道理!」一旁李德全聽聞忙叫人準備架子。
李德全躬身問:「萬歲爺,送哪一瓶?」康熙笑指了下我挑的那株。李德全忙命人抬出去。
康熙從桌上拿了份折子遞給李德全,對十四道:「你看看。」十四忙接過,過了一會,遞回給李德全,康熙問:「是否該禁?」十四道:「依兒臣看,戶部請禁小錢,實屬不必。事若利於民,民必效之;若不利於民,即使依法強行,也不能長久。」康熙頷首道:「凡事必期便民,若不便於民,而惟言行法,雖厲禁何益?」邊說邊在奏折上一揮而就。
我靜立一旁,現在康熙應該很喜歡十四阿哥。父子脾氣相投,政見也往往相合。想到此處,心中忽覺不安,玉檀端茶而來,我忙按下心思,上前接過,換掉了康熙桌上微涼的茶。
送梅花的太監已經返來,進來回道:「皇太后見了花和瓶子,喜歡得不得了,忙打發人去請各位娘娘來同賞。還重賞了奴才們,讓帶話說『多謝皇上一番孝心!』」康熙笑點點頭,揮手示意他退下。
chūn去夏來,時間流逝中,朝堂上局勢的變化漸趨明朗。除了一直受康熙信賴的三阿哥仍舊參予定奪朝事,十四阿哥越來越受康熙器重,朝臣們也從開始的觀望態度,慢慢開始附和十四阿哥。八阿哥依舊態度親和,風度翩然,十四阿哥也凡事以八阿哥為先,可八阿哥面對康熙迥然不同的態度,心裡究竟怎麼想,我卻猜不透,也不願猜。四阿哥彷若一切與己無關,什麼都不知道,每ri來給康熙請安,所談很少涉及國事,清心寡yu莫過於他。
八月秋風起時,康熙出塞行圍,留十四阿哥在京城協理朝事,三、四、八、十五、十六、十七阿哥伴駕。十五、十六、十七阿哥對角逐皇位瘴秅xゅ僭悕曊蜃ㄙ蝤DK陌⒏繅桓碧魕蒮揮輜郚搕黺l啃蝸蟆H⒏縊潿曰飾揮行模曲擃鴩庚弁翏{取0稅⒏鞝τ誑滴醯那苛ρ怪葡攏毀i陸魃韉偷骱芏唷K陌⒏綰桶稅⒏綞員舜艘蝗鞝攁畯埽聒胨懇鍛l晃WN縊酷n讕汕宓N縊昏★枺m鞝悍緄囊讕珊團m鞝悍紜R皇笨慈ュ巨收荈瘙O秩諶塚荀蘌妧{j
佐鷹和敏敏今年未來,玉檀臨走前忽感風寒,只得留她在京中。諾大的營地我竟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
躺在草地上,望著滿天星斗,思緒紛雜。四阿哥對我是從外至內的冷淡疏離,八阿哥面上雖溫和,可內裡也是冷意徹骨,兩人其實殊途同歸。心中澀澀,苦笑起來。
身旁的馬一聲長嘶,我一驚,猛地坐起,張望四處。不遠處一人應聲回頭,恰好看到從地上坐起的我,兩人視線一碰,他轉身就走。
我霎時覺得無限委屈,一衝動,跳起就追了過去,攔著四阿哥問:「我是洪水猛獸嗎?你為何……」說著,心中酸痛,忽又覺得自己這是做什麼?沒有結果,何必糾纏?搖搖頭,不再看他一眼,從他身邊快步走開,走到馬旁,馬兒朝我打了個響鼻,用頭來蹭我,我伸手抱住馬脖子,頭貼在它鬃毛上,眼淚無聲而落。
一人一馬相擁良久,馬兒不耐煩起來,試圖掙脫我,我放開它,喃喃道:「連你也嫌棄我!」身後一聲低低的輕歎,我剎那全身僵如石柱,心中湧起絲絲喜悅,可又是絲絲淒苦。
緩緩轉身看著他,四阿哥凝視著我,伸手替我把臉上未干的淚珠抹去,我一時再也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哭起來。他身子僵直,雙臂緊抱著我。
心中委屈淒苦漸散,理智慢慢回來,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可一時又如此貪戀他的擁抱,心中幾經掙扎,忽覺得事情已經壞到不能再壞,我如今什麼都沒有,我還衡量來衡量去的做什麼?墊腳親了下他臉頰,他身子一硬,我附在他耳旁軟聲道:「我如今還未忘掉你!你也不許忘掉我!」
說完,竟然心情大好,原來這才是我心底深處真正的想法。即使你不能娶我,也不許你忘掉我!至少不許在我忘掉你前忘掉我!我知道自己自私任xing,可我們只有這內心深處對彼此的一些惦記了。
他凝視了我一會,淡淡道:「晚上露重,你腿不能著涼,趕緊回去吧!」說完轉身快步離去。我腿不能著涼?你如何知道的?看著他背影,心裡透出一絲甜。
撿起地上的披風,牽著馬,遠遠隨在他身後,他一直未曾回頭,可腳步卻緩了下來,配合著我的步速,讓我不至於落得太遠。隔著一定距離,兩人一前一後,各自回了營地。
良妃去世兩週年忌辰快至,八阿哥向康熙請旨告退,說想去祭奠亡母。康熙准他所請,八阿哥帶人自行離開。
他走後不久,康熙就吩咐拔營回京。此次行圍康熙所獲頗豐,眾位阿哥和大臣都盛讚:「皇上雄姿不減當年,非我等可比!」,老年人總是喜歡別人誇讚自己年富力強,康熙也不例外。聞之龍心大悅,因此十一月二十六ri,行至行宮休整時,特舉行宴會,君臣同樂。
眾人正談笑不斷,王喜進來奏道:「八貝勒爺派人來給皇上請安!」康熙笑喧他們進來。
一個老太監和一個年輕隨從一人提著一個黑布籠罩的大鳥籠進來。跪下向康熙回道:「貝勒爺向皇上躬請聖安!因來不及趕來,貝勒爺說『在湯泉處恭候皇上一同回京』,特命奴才們帶來兩隻海東青,進獻給皇上。」
康熙聽了笑說:「難得他一番孝心,掀開來瞧瞧。」兩人磕頭,解繩結,準備掀簾。
三阿哥笑符和道:「八弟這禮送得極為有心,皇阿瑪不久前剛寫了《海東青》詩,讚道『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數海東青。xing秉金靈含火德,異材上映瑤光星……」三阿哥朗朗誦詩之聲忽地凍住。
滿堂剎那間如死一般寂靜,人人臉se煞白。我瞪著趴躺在籠中,奄奄殆斃的鷹,腦中一片空白,心好像停止了跳動。瞬時後,心突突狂跳,彷似要蹦出胸口,太過震驚恐懼,竟完全不敢去看康熙的臉se。
驚恐中,時間過得份外慢,實則也許只是一會,可彷彿卻過了很久,久得我覺得自己已經盯著兩隻海東青有一世紀之久。一聲巨響,康熙身前的几案掀翻在地,隨著乒乒兵兵杯盤落地的聲音,呼拉拉滿屋的人全都跪倒。往常康熙也會有發怒之時,可從未如此氣急敗壞,一般都會有阿哥或大臣奏勸『皇上息怒』,寬解康熙。如今滿地所跪之人竟無一人敢出聲相勸。
康熙雖然豁達,可將死之鷹的背後寓意讓膽子再大,再巧舌如簧的大臣都不敢說話。
我跪在地上,腦中只一個念頭,八阿哥絕對不會如此做!絕對不會!雖然康熙對他不喜,但他絕不會咒康熙死。最重要的是他絕對不會這麼蠢。
康熙一字字地對跪於地上簌簌發抖地八阿哥隨從道:「回去告訴他『自此朕與胤,父子之恩絕矣!』」,兩人身子直抖,沒有反應,康熙怒喝:「滾!」兩人驚恐萬分,磕頭後,跌跌撞撞地跑出。
我全身力量被康熙的話徹底抽乾,軟軟地跪趴在地上,他的帝王夢就此斷了!徹底斷了……以父子反目終結。
康熙掃了一圈跪於地上的阿哥大臣,吩咐李德全備筆墨傳旨,三阿哥代擬,康熙緩緩道:「胤系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yīn險。朕前患病,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無奈,將不可冊立之胤放出,數載之內,極其鬱悶。胤仍望遂其初念,與亂臣賊子結成黨羽,密行險jiān,謂朕年已老邁,歲月無多,及至不諱,伊曾為人所保,誰敢爭執?遂自謂可保無虞矣……」
金口玉言,白紙黑字,連基本的查詢也無,康熙竟然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八阿哥!一道聖旨,封死了八阿哥的一切退路。我掃了一遍頭貼地而跪的大臣,你們,你們滿口讚譽著『八賢王』,把他推到浪峰上,如今卻無一人說話。
「……朕恐ri後,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仰賴其恩,為之興兵構難,逼朕遜位而立胤者,若果如此,朕惟有含笑而歿己耳。朕深為憤怒,特論理爾等,眾阿哥俱當念朕慈恩,遵朕之旨,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ri後臨終時,必有將朕身置乾清宮,而爾等執刃爭奪之事也……」
一咬牙,心一橫,yu站起向前,側旁王喜立即握住我胳膊,低聲道:「你還有阿瑪和兄弟姐妹。他們可不是皇子皇孫!」我一下頓住,盯著康熙背影,腦內思緒雜亂,身子直打寒顫,他低低道:「你上前,只會讓皇上更恨八爺,甚至懷疑你就是他放在皇上身旁ri夜監視皇上的棋子!那也是重罪!」心徹底冰透,低頭緊閉雙眼,眼淚顆顆垂落。
康熙心情突變,塞上行圍時的歡快愉悅蕩然無存,氣氛極為冷肅。五阿哥、十四阿哥前來接駕,兩人都是謹言慎行,小心翼翼。
五阿哥慎重地回報道:「八弟病倒在湯泉,派人去探望,都回絕了。其他侍從被遣散,只留了幾個ri常服侍的。如今正在回京路上。」康熙問十四:「你派人去看過嗎?」十四回道:「兒臣也派人去探望,八哥避而不見。」
康熙冷聲道:「心懷不坦蕩之人,行蹤也鬼鬼祟祟。朕不放心他,胤禎,你親自去帶他回來!」十四阿哥躬身應是。康熙吩咐起駕回宮。一說完侍衛環繞著立即離去,我狠狠盯了俯身恭送康熙的十四幾眼,上車而去。
八阿哥隨十四阿哥返回後,臥病在家。往常皇子病時,康熙定常慰問,吩咐太醫時時上奏折呈報病情,如今對八阿哥卻不聞不問。
我愁腸百結,卻只能無可奈何看著一切。私下裡,常暗問,究竟是誰幹的?思來想去,卻無定論。
聞得敲門聲,起身開門,十四阿哥立在院門外,我忙要關門,他胳膊擋著門,一腳踏入道:「你讓我進來,有什麼怨氣我們當面說清楚!」兩人都固執地看著對方。如此僵持,不是辦法,我走開,他進來反手關上院門。
進屋後,他推開窗戶道:「你是恨我沒有替八哥辯解嗎?」我自己都未做到的事情,又怎麼會怪你?想了想,放緩臉se,試探地問:「當年一廢太子時,你為了替八爺求情,不惜以死相挾皇上,以至皇上拔刀要殺你。我不懂你這次為何自始至終一句話也無。」
十四道:「當年我那樣做,結果救到八哥了嗎?不但沒有,反倒因為自己衝動,讓皇阿瑪忌憚八哥在我們兄弟幾個中的影響力,不以父為尊,反從兄。聖旨中還斥罵道『朕恐ri後,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仰賴其恩,為之興兵構難,逼朕遜位而立胤』,這樣的罪名八哥現在怎麼再承受得起?六年過去了,難道我還是那個衝動的,把事情越弄越糟的胤禎嗎?再說,這次事情和上次根本不一樣,上次皇阿瑪責罰八哥,只因為百官的保薦激怒了皇阿瑪,八哥彰揮凶齟硎慮欏?燒獯穩詞氫枘娌恍B嬝煉W拾⒙甑拇笞鎩!
他默了會,低頭道:「送鷹的太監和侍衛已經自盡,以皇阿瑪的睿智,難道真就看不出此事有疑嗎?給太子定罪,整整查了半年,皇阿瑪卻為何連查都不查就給八哥定罪呢?而且頒布聖旨,通告滿朝文武?」我皺眉搖搖頭。
十四沒有看我,垂目凝視著地面低聲道:「二廢時給太子定罪的兩大罪狀都是八福晉的娘舅鎮國公景熙告發的。當時我們以為是我們佈局得力,讓皇阿瑪廢了二哥。可現在我才明白,其實皇阿瑪心中早就醞釀著廢太子了,我們煞廢苦心搜集證據告發太子只是順了皇阿瑪的意,皇阿瑪正好借我們之力,理由充足地開始調查太子。皇阿瑪年齡漸大,經過太子的事情,對朝臣結黨已經憎恨到極至。一直都以仁君行事的皇阿瑪卻對tai子dǎng的人一點未留情,齊世武是被鐵釘活活釘死的,托合齊被銼屍揚灰,不許收葬。其他眾人更是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
「皇阿瑪從一廢太子後就時刻提防著八哥,太子已去,在二廢中八哥又佔盡上風,朝中眾臣仍舊希望皇阿瑪能立八哥為太子,如今皇阿瑪唯一忌憚的人就是八哥。皇阿瑪一直以來都在試圖削弱八哥在朝中的影響,甚至為此下旨嚴禁眾臣幫助阿哥謀求太子之位,可八哥在朝中的勢力卻依舊不容小覷;因為禮賢下士,仁孝為懷,在江南讀書人中呼聲也最高,可以說這些都直接威脅到皇阿瑪的皇權。八哥平ri行事從無大的錯處,此次斃鷹事件,不失為打擊八哥的最好機會。」
十四苦笑幾聲問我:「『百善孝為先』,如果八哥連人xing之本,『孝』都未做到,他怎麼擔的起『八賢王』的讚譽?百官怎麼能保舉一個詛咒自己阿瑪的人?讀書之人又怎麼會信服他?」十四沉痛地道:「就連八哥因母去世,悲傷成疾都成了天大的笑話和十足的虛偽。從此後不管八哥做什麼都先披上了『偽』字。『偽君子』比『真小人』更遭人唾棄。只怕弄鬼的人自個都想不到效果會這麼好,皇阿瑪竟然因勢利導,輕而易舉地粉碎了八哥多年苦心經營的聲望。」
我癱軟於椅上,天家無情!難怪自始至終,八阿哥未曾做任何辯駁,當年為了百官保薦的事情還特地向康熙表白心跡,可此次這麼大的罪名卻只是悄無聲息地病倒了。因為究竟是不是他做的在康熙眼裡根本不重要,康熙認定是他做的,那就是他做的。康熙居然如此對自己的兒子,他為了仁君的名譽,行事每每瞻前顧後,對貪官一再手軟。可卻不惜毀了兒子的身前生後名,千載而下,八阿哥罵名已成。做的好的可以說其虛偽,為了博取虛名惺惺作態,稍有差池的,那是yīn險本xing的流露。十四能想到,八阿哥也肯定能想到這些,八阿哥的病不僅僅是被人陷害的憤怒,更是對康熙的心寒,對自己一生辛苦盡付流水的悲痛,對百年後人世罵名的無奈絕望。
半晌後,十四道:「皇阿瑪是鐵了心會在此事上再做文章,務必要八哥再無問鼎皇位之力。現在的情況,只有保住自己,才談得上維護八哥,否則大家同時垮了,只能是拴在一塊完蛋!」
我靜思了會,盯著十四道:「八爺送的鷹怎麼會奄奄一息呢?送出時肯定還是好的,那只能是路上動的手腳。可派的人都是跟在爺身邊多年,得爺信賴的人,究竟什麼人才能安排了這樣的人在爺身邊,讓這些狼心狗肺的奴才私下動這麼大的手腳?又究竟什麼人能從此事獲益?」
十四聞言,臉se鐵青,不敢置信地盯了我半晌,他氣指著我,手輕顫,半晌後吼道:「我看錯了你!」說完,摔門而去。
我心哀慟萬分,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他如此舉動是做戲掩飾,還是真的失望生氣?如今的十四爺是康熙跟前的紅人,早非當年追到草原上的十四阿哥。八阿哥徹底垮掉對他極其有利,原來的利益集團必定會再推一人出來,考慮到現在康熙對他的喜愛,肯定非他莫屬。這樣原本八阿哥的勢力都可以收為己用。面對皇位的巨大誘惑,他割舍兄弟之情也不是不可能。
其實事已至此,我再追究還有何意?相關的人都已自盡,我不可能有人證物證。可是我不甘心,我想弄明白,想看看這個宮廷究竟能殘忍到何等地步?
甚至我寧可這件事情是四阿哥做的,自從十三阿哥圈禁後,四阿哥和八阿哥已經不僅僅是皇位之爭的對立,他們還有恨有仇,他們是敵人,四阿哥如此做,只能說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可不管從下手機會,還是最後獲利,都是十四阿哥更有嫌疑。十四阿哥,你可是八阿哥從小親密的兄弟呀!你怎麼能殘忍至此?
康熙五十四年的新chūn在我滿腹愁思彷徨中渡過,除夕晚宴八阿哥和姐姐都未來,只有八福晉盛裝出現,替養病在家的八阿哥向康熙和眾位娘娘請安。她舉止得體,笑容自然,化解了不少尷尬,康熙對她也還和藹;她冷如刀鋒的眼神,又讓幸災樂禍、悲憫同情的各se目光全部收斂;看到她,沒有人敢輕易滋生無謂的憐憫,她用從小嚴格培養的高貴雍容,依舊高高在上的俯視著眾人。
我眼睛chao濕,滿心感佩地看著這個獨自為八阿哥而戰的女子。她是瘦弱的,面se蒼白,厚重的胭脂根本無法遮掩,身材消瘦,往ri合身的宮服變得肥大;可她又是極度堅強的,她原本可以選擇留在府中,躲開這一切,任憑他人在背後中傷非議,可她帶著笑容而來,替八阿哥請安問好,禮數周全,任人無可挑剔。她讓一切嘲笑都變成笑話。
正月二十九ri,康熙再次宣詔,停止八阿哥的俸銀、俸米。事情本身倒沒什麼,八阿哥受封貝勒極早,平ri薪俸很高,再加上受寵於康熙時賞賜的佐領進項等,錢銀頗為寬裕,ri常開支絕不會有問題。可關鍵是此事向朝廷眾臣傳達的信息,事情過去兩月有餘,康熙在完全冷靜的情況下宣詔,明明白白告訴大家他絕不會寬恕八阿哥,無異是給心存觀望和追隨八阿哥的朝臣們一個明確jǐng告。
我在梅樹下默立良久,想著康熙的聖旨,愁苦滿懷,折下一枝梅花。希望它能讓黑沉沉的ri子著幾點亮se。
手持梅花,剛推開院門,王喜就急急衝過來道:「急死我了,萬歲爺要見你,趕緊走!」說著就往前衝。我笑道:「你好歹也等我把手中的梅花插好呀!」他跺腳道:「我等了大半晌了,趕緊扔掉!」
我一笑未加理會,手腳麻利的把梅花插好,才隨他而行,「什麼事情?」王喜道:「不知道,師傅吩咐我來叫人,我就來了,過會子師傅要罵我,你可得幫我說話。」我笑道:「知道,都是我的錯,不該去摘梅花。」
進暖閣向康熙請安,康熙心情好似極好,笑瞇瞇地讓我起來。李德全也是看著我微微而笑。
康熙問:「若曦,你伺候朕幾年了?」我心中一緊,強穩著聲音道:「奴婢四十四年進宮,算來已快十年。」康熙歎道:「彈指間就是十年。初進宮時,身量都未長足,朕眼看著你一天天出落的婷婷玉立。朕的女兒都不如你伴朕的時間多。」我僵硬地笑笑未答話。
康熙道:「朕對你的婚事左思又想,原本是為你好,反倒有些耽擱你了。」我忙跪下磕頭哀求道:「皇上,奴婢情願服侍皇上一輩子。」康熙笑斥道:「說什麼傻話?哪有不嫁人的道理的?朕再捨不得也要捨。十四阿哥胤禎與你年齡相當,你們素來要好,他絕不會委屈你的。」
康熙的話一字字都如針錐,扎得我心劇痛。十四阿哥?其實這也許是最好的一個選擇,畢竟我們從小相識,對彼此的脾氣也算瞭解,兩人雖常有爭吵,但他對我一直很照顧;如果歷史不變,他結局不壞;又能如我願逃離紫禁城,躲到小院子中從此不問世事;即使八阿哥之事真是他使的壞,可為了皇位這些阿哥們又有哪一個是乾淨的呢?我不應該恨他。腦中一遍遍對自己說著嫁給十四阿哥的種種好處。
李德全帶笑斥道:「若曦,怎麼半天都不回話?」我手簌簌直抖,身子發顫,拼盡全身力氣磕頭道:「謝皇上聖恩,奴……奴婢……願……願……」一個意字卡在喉嚨裡,半晌都說不出。
李德全帶笑斥道:「若曦,怎麼半天都不回話?」我手簌簌直抖,身子發顫,拼盡全身力氣磕頭道:「謝皇上聖恩,奴……奴婢……願……願……」四阿哥、八阿哥的面容交錯在腦裡閃過,『意』字卡在喉嚨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康熙叫道:「若曦!」聲音壓迫,我心中恐慌,脫口而出道:「奴婢不願意!」話一出口,忽地全身放鬆下來,手不抖了,身子也不顫了。原來我千般理智,萬般道理,事到臨頭,還是遵從了自己的本心。
我深吸口氣,向康熙磕了個頭,坦然道:「奴婢不願意!」原來不過如此!我彰揮凶約合胂籩械木d搴ε攏絲~N壞氐茸湃魏慰贍艿拿}恕
康熙默默瞅著我,半晌未做聲,李德全躬身低頭站立。康熙淡淡道:「你這是抗旨。」我磕頭道:「奴婢辜負了皇上一片苦心,甘願受罰!」
康熙道:「你就不怕朕處罰你全家嗎?」我磕頭朗聲道:「自古明君賞罰分明,我阿瑪在西北忠心耿耿、兢兢業業,從無差錯,若為了一個輕如草芥的女子,棄良臣於不用,非智者聖君所為。皇上乃千古仁君,更不會如此。」
康熙冷冷吩咐李德全:「女官馬爾泰.若曦,恃寵生驕,言行惡劣,責打二十板,遣送浣衣局,專為宮中太監洗衣。」李德全低聲道:「喳!」
我向康熙磕了三個頭,李德全領我出來,對王喜吩咐:「準備刑凳。」王喜看李德全臉se難看,不敢多話,匆匆去備。
李德全歎道:「若曦,你真是辜負了萬歲爺的一片苦心!」我低頭不語。不大會功夫,刑凳備好,執杖人靜立一旁,王喜看了圈四周,納悶地問:「打誰?」李德全淡淡吩咐:「把若曦的嘴堵住,杖責二十。」
王喜大驚,半張嘴看向我,我微微一笑,自動到刑凳上趴下,閉上雙眼。兩旁侍立的人把我嘴塞住。
一聲悶哼,好痛!起先還能默記板數,一板板打下,慢慢身子開始痙攣抽搐,痛得心中黑亂,任何聲音都發不出。
「送她回屋。」王喜忙叫人抬chūn凳,送我回屋,一路上不停地說:「姐姐,你忍著點。」
玉檀聽到響動迎出來,呆立一瞬,捂嘴驚叫道:「怎麼全是血?」王喜急躁地斥道:「還不去備水、創傷藥?」玉檀忙轉身而去。
王喜指揮太監把我擱置好,揮手打發了他們,俯在榻邊問:「所為何事?我來叫姐姐時,師傅臉se甚好,應該不是壞事呀!」
我微喘著氣道:「別問了,多知無益。以後好好跟著李諳達,凡事多留心,少說話。你聰明有餘,但話卻有些多,沒有你師傅的謹慎。」
玉檀端水拿藥進來,王喜搬了屏風擋在榻旁,人迴避到屏風外。玉檀用剪刀一點點把衣服剪掉,「姐姐忍著點,衣服被血糊在傷口上,取時會有些疼。」我點點頭,咬住枕頭,玉檀快速地揭下衣布。我牙關緊咬,一會子功夫,已是一頭冷汗。
玉檀一面上藥,一面問:「姐姐,發生什麼事了?」我未吭聲,玉檀又問王喜:「王公公,究竟怎麼了?」王喜跺腳道:「我也正問姐姐呢!當時暖閣內只有我師傅和姐姐在內伺候,我如今也是滿心糊塗。」我道:「王喜,回去吧!你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
王喜在屋內打了幾個轉轉,無奈地道:「那我先回去,玉檀,你好生照顧,缺什麼就來找我。」玉檀忙應是。
玉檀替我攏好被褥,蹲下問:「究竟發生何事?」我道:「其中原由,萬歲爺只怕不願讓人知道。只能說,萬歲爺對我已經很是寬容,若真說破了,我所犯的罪,就是賜死也不為過。你知道了反倒對你不好。」她默默出神。
我說:「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不過你素來謹慎小心,我倒是很放心。」她驚異道:「萬歲爺准姐姐出宮了?」我微微笑道:「萬歲爺讓我去浣衣局。」她猛地從地上跳起,叫道:「為什麼?怎麼可以這樣?姐姐出身嬌貴,連針線都少碰,怎麼吃得了那苦?就是那份醃也受不了!」
我歎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玉檀凝視著我,緩緩蹲下,頭靠在我枕旁,兩人臉臉相對,我朝她嫣然一笑,她卻眼淚潸然而落。
我行動不便,想著只能請玉檀不當值時,幫我整理東西。玉檀推門而進,手中拿著一大株杏花,屋中立即平添了幾分chūnse和喜氣,她一面取瓶插花,一面隨口問:「四王爺來過?」
我心中抽痛,面上卻笑問:「沒有呀!怎麼這麼問?」玉檀側頭看我,吐了吐舌頭,笑著說:「我回來時遠遠看到四王爺好似站在院外,等拐了個彎走近時人卻已經不見了,我還以為來看過姐姐。」
我頭緩緩躺回枕上,你剛才就在院外嗎?凝視著牆壁,心內酸楚,這不厚的牆壁卻就是天涯海角的距離,不過走十幾步就能相觸,但卻是難如登天的險途。
玉檀插好花,人立在花旁問:「好看嗎?」我看著她黑如點漆的雙眼,se若chūn花的容顏,笑說:「好看,真正是人比花嬌。」玉檀努嘴道:「人家讓姐姐賞花,姐姐倒來打趣我。」
我笑看了會杏花道:「你若有空,幫我收拾一下東西吧!」她剛聽我說完,立即扭過身子,不言不動。我歎道:「如今是李諳達好心,壓而未發,容我在這裡暫時養傷,可這根本是遲早的事情,萬一哪天來人請我搬走,再整理豈不狼狽?」
她默立一會,開始忙活,從衣服理起,衣料較好的我都命她撿出先擱在一旁,半新不舊的原放回箱中。待她完全理完,我指了指道:「這些衣服都沒怎麼穿過,給人也好,自個留著也好,隨你處置。」玉檀道:「我不要。」我道:「我去的地方用不著這些,反倒糟蹋。最緊要的是那裡的人都穿得一般,我穿這些,豈不是生生招人厭煩?這個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她含淚看著我,一扭身打開了別的箱子。
平ri的玩物,茶具,書籍。我笑說:「茶具就都留給你了。其它的你看著喜歡都揀去好了,別的,別的……」我一時也想不出如何處理。
「別的我幫你帶出宮,送到你姐姐處。」玉檀忙向立在門口的十四阿哥請安,然後退了出去。
我看到他,份外不自在,靜默了半晌,才道:「多謝!」他沉痛地問:「你為八哥求情了嗎?為什麼不找我先商量一下?就是不相信我,還有十哥呀!」
我忽地鬆了口氣,原來他什麼都不知道,「不是的,你莫要把我想得那麼好。我……我確是恃寵生驕,言行不當惹皇上生氣了。」他搖搖頭道:「若曦,我有時候真是恨不得把你腦袋破開,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些什麼!」
他問:「究竟所謂何事,告訴我實話,我也好想辦法幫你,看看在皇阿瑪跟前有沒有轉圜的餘地。」我道:「皇上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確實我言行冒犯天顏。」他盯著我半晌無語,神se幾分寂寥夾雜著隱隱傷悲,「你還是不信我!不僅是你,只怕八哥、九哥心中都在懷疑我。只不過他們不會表露出來罷了!」
我道:「讓玉檀進來收拾東西吧!待會麻煩爺幫我帶出去。」他沒有說話,我揚聲叫玉檀進來。
玉檀一件件拿起問我如何處置,一路問過去,我不禁笑起來,十四阿哥也是嘴邊帶著絲笑。玉檀納悶地看著我們,又看看自己問:「我做錯什麼了嗎?」我笑說:「不關你的事情!這些東西絕大部分不是十阿哥給的,就是十四阿哥給的,看到它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十四阿哥輕歎口氣,我含著絲淡笑,示意玉檀繼續整理。
十四道:「十哥聽到你的事情,叫嚷著要去找皇阿瑪說理。我勸他打聽清楚再說,這次不同往常,竟然特地下了聖旨,罰得又如此重,不然弄巧成拙反倒害你,結果好話說盡,怎麼勸都沒用。」我微微一笑,沒有言語,十四問:「你就不擔心?」我道:「你沒有勸下,自然有人能勸住。」十四道:「後來十嫂出來一通臭罵,罵得十哥啞口無言,也不跳腳也不舞拳了,乖乖坐於椅上。真是一物降一物!」
俯身整理東西的玉檀轉身問:「這紅綢裡包的是什麼?細細長長的。」我忙道:「拿過來!」玉檀遞給我,我隨手塞到枕頭下,手在枕下輕輕摸過箭羽,心中百般滋味難辨,吩咐道:「幫我把首飾匣子遞過來,你再看看箱子裡還有些什麼?」
待所有物件整理好,我看著桌上的珠寶匣子,笑說:「上次托你帶走,你不願意。不如你還是帶給十三福晉吧!」十四阿哥道:「你先顧好自己吧!如今境況淒慘的是你,別人都比你強!」
我默了會笑道:「書籍就不管了,由玉檀去處理吧!銀票和銀子,我自己留著,首飾我也自個留著。那一匣子珠寶和這些零碎物件就麻煩十四爺幫忙帶給我姐姐。」
十四問:「你要給你姐姐寫封信嗎?我在八哥府中見到她時,她眼睛哭得紅腫。」我聞言,眼淚立即湧出,「我不知道寫什麼好,你就幫我轉告說『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讓她也照顧好自個。』」
十四點點頭,拿出一盒藥對玉檀道:「用法都在裡面清楚寫著。」玉檀忙上前行禮接過。他默默凝視了我一會,叫太監進來搬東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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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十一月,康熙帝率領部分皇子出巡塞外,允祀因生母良妃衛氏去世兩週年致祭,暫時未在隨扈皇子之列。康熙帝一行離京後第六ri,允祀派太監與親隨人員去給皇父請安,並稱將於皇父出巡中途等候,扈從回京。令康熙帝怒不可遏的是,由太監帶來的允祀所進呈的禮物,竟是兩架奄奄殆斃之鷹。按,此處所言之鷹,是指被用來協捕獵物的海東青,為雕類中的一種。康熙帝曾寫過一首名為《海東青》的詩,對這種猛禽大加讚賞:「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數海東青。xing秉金靈含火德,異材上映瑤光星。……」當時,南苑一處地方名為晾鷹台,是康熙帝檢閱八旗,比武較箭之地。鷹是滿族人出獵時必備之物,允祀以此呈獻皇父,是藉以博取歡心,而絕不會故意送上殆斃之鷹,自招重罪。
殆斃之鷹很容易被理解為喻比康熙帝垂老多病,行將離世。為此,康熙帝惱怒到極點,以致「心悸幾危」。他除去怒罵允祀,公開允祀於二廢太子時所奏「妄言」並予痛斥外,還說出「朕與允祀父子之恩絕矣」這種絕情之語。
允堣D被復立為太子後,允祀為群臣所擁戴這一問題,仍使康熙帝備傷腦筋,「數載之間,極為鬱悶」。二廢太子中反太子派出力甚多,這更使他擔心允祀將會進一步提高威信,成尾大不掉之勢。
康熙帝對此亦不諱言。他在斃鷹事件發生後說:「此人(指允祀)黨羽甚惡,yīn險已極,即朕亦畏之。」
我個人對老八政治道路上的轉折事件,「斃鷹事件」,堅持認為絕對不是老八所為,但究竟是何人所為,我有很多猜測,一,同爭皇位的阿哥,(這裡面又有多個可能xing,三?四?十四?),二,曾經因為八阿哥,家破人亡的人。老八在朝內的仇家也不少。三,我甚至認為就是康熙自己所做。
畢竟『斃鷹事件』發生夠蹊蹺,而康熙的處理也可以說極為草率,結合康熙晚年奏折上頻頻出現的恐懼和無力感,我個人覺得即使不是他設計,也肯定是因勢利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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