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chūn歸去,迎夏來。康熙為了避暑,搬進了位於běijīng西北郊的暢chūn園,我也隨了過來服侍。這座被後人譽為第一座「避喧聽政」的皇家園林,在咸豐十年,英法聯軍入侵běijīng後,園中建築悉被焚燬殆盡。
沒想到我一個出生在二十世紀的人,居然能親眼看見這個被後世建築學家無限憧憬的園林。
暢chūn園內風光自然雅淡、景自天成。引用史書上描寫暢chūn園的話「垣高不及丈,苑內綠se低迷,紅英爛漫。土阜平坨,不尚奇峰怪石也。軒楹雅素,不事藻繪雕工也。」
池塘內的荷花才剛剛打了花骨朵,含苞待放,別有風致。我沿著荷塘一面賞著荷花,一面隨意而逛。在假山,長廊,小橋中穿來繞去,走到一處遍植垂柳的湖邊,細長枝條直墜湖面,與影相接,旁邊一座小小的拱橋,連著高低起伏的假山,山上引水而下,擊打在湖面上,水花飛濺,叮叮咚咚。因為假山,柳樹,拱橋的環繞,隔絕了外面的視線,這裡自成一方小天地。
我看著四周景se,想著這倒是個好地方。正好有些累了,坐於湖邊撩著水玩。忽覺得身側有響動,忙扭頭看去。四阿哥一身青衣坐在垂柳之中,顯是先我而來,因為枝條繁茂,又長垂墜地,他又恰好穿了顏se相近的衣服,隱在枝條後,我竟沒有察覺。此時他自個撥開了垂柳,我一驚,一時只是呆呆看著他,他也默默瞅著我,半晌後,我才反應過來,忙趕著請安。
他讓我起來,自己也撥開枝葉,走了出來,一面拍落身上的碎葉。自從年初一退回鏈子後,四個多月的時間他沒有任何反應,待我一如他人,我們從未私下相處過,此時突然獨自面對著他,不禁有些緊張,強自鎮靜地向他行禮告退。他卻恍若未聞,自顧自地走到橋墩旁,彎身從下面拖出一隻小船,倒是jīng致,只是有些舊了。
我沒話找話地問:「王爺怎麼知道這裡有只船?」他一面擺弄著船,一面說:「這是我十四歲那年,隨皇阿瑪住到園子裡,喜歡這片湖面清靜,特命人做了放在這裡的。」
說完,直起身,看著我,示意我上船。我呆了呆,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肯定這船還能用嗎?」他瞅了我一眼,沒有理會,自己上了船。
他坐在船上,靜靜看著我,目光淡定,絕對不容拒絕。我猶豫著不想上船,有心想離去,卻知道肯定是被拒絕的,站在原地磨蹭了大半天,他詹輝諞猓鼠鴠酵粉攳韙擄雺猁f蘇寡t嬉獾廝擔骸拔蟻人w瘓酰姻j鑨J桑【齠ㄉ俠戳私形遙彼底牛扔h蛩閭傻乖詿做}N椅樟宋杖S罰髡аU潰偺U舜hˉ鷌w悴渙耍蔓鎡鍍u痀蔬A拿q彀茲漳訓闌古濾螂f宋也懷桑克矙橦期垡U狼諧蕕奈遙yB潘啃σ囊十⒁×訟巒罰煽C耙壞趾x叮yz蠢肓稅侗摺
離岸越遠,荷葉越密,我不得不低頭,時而左、時而右、時而俯身地避開迎面而來的荷葉。他是背對著的,荷葉從他背上一擦而過,倒是無礙。他看我有些狼狽,帶著絲笑意說:「我以前都是躺在船上的,要不你也躺下。」我沒有吭聲,只忙著閃避荷葉。
他劃到一處,停了下來,隨手拿起槳,把緊挨著小船的幾片荷葉連莖打斷,然後放好槳,斜靠著後面、半仰著頭、閉著眼睛休息起來。我四處打量一下,全是密密匝匝地翠碧荷葉,一眼望去滿眼綠意,只覺得自己跌進了個綠se的世界,完全不知究竟身在何處。四周極其安靜,只有微風吹動荷葉的聲音。我看了一眼四阿哥,他半仰著臉,在交錯的荷葉掩映下,半明半暗,神se卻極其放鬆,全無平時的冷峻。
他那享受的表情也感染了我,初時的緊張不安慢慢散去。我學著他半靠著船,把頭搭在船尾也閉上了眼睛。雖然頭頂有荷葉擋著陽光,可還是覺得太亮,又起來,揀了一片剛才被他打斷的荷葉,在水中擺了幾擺,隨手搭在臉上,閉上了眼睛。
只覺得鼻端,一絲絲的荷葉清香,隨著呼吸慢慢沁入心脾。船隨著水波微微蕩著,彷彿置身雲端。四週一片寂靜,讓你的心也漸漸沉靜了下來。水面上的涼氣和太陽的溫暖交錯在一起,剛剛好,不冷也不熱。
剛開始心中還有些焦躁,時不時拿開荷葉,偷眼打量他。可看他一直閉目不動,自己慢慢身心都沉靜在這個美妙的夏ri午後,心情漸漸放鬆,連毛孔都好似微微張開,貪婪地享受著陽光,微風,清香,水波,再無半點雜思。
正在半睡半醒之間,忽然感覺船猛地晃動了幾下,我心中一驚,忙把荷葉拿了下來,睜開眼睛。
卻看見四阿哥已經換了位置,正坐在了我腿邊,胳膊肘靠在船舷上,斜支著腦袋溫和地看著我。我忙起身,可一起來,才發覺兩人的臉離得很近,又忙躺回去。他看我又是起又是躺的,不禁嘴邊帶著絲笑意看著我。
他的目光是從未見過地溫和清亮,我卻只覺得臉有些燙,心神波動。我寧可他用那沒有溫度的目光注視我,那樣我還可以清醒地想著應對之策。可現在他的溫和卻讓我完全亂了分寸。正如寒風凜冽的冬天,冷不丁的一個好天氣,會讓你覺得格外暖和,卻一時不知該如何穿衣。
強自鎮定地回視回去,兩人視線膠著了一會,只覺得那平時冷冷的眼睛中,似乎有很多東西,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究,莫名地沉陷。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忘了本來是想用目光示意他轉移視線的,只是心中茫茫地回視著他。心中一驚,猛地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雖閉上了眼睛,可仍能感覺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心中害怕,只覺得不能,絕不能再讓他這麼看下去了。忙拿起荷葉擋在臉上,一面嘴裡低聲嚷道:「不許你再這麼看我!」
他一聽,低低聲地笑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的笑聲,沙沙的,悶悶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不過倒是十足新鮮,畢竟想聽見這位冷面王爺的笑聲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他伸手過來,要拿開擋在我臉上的荷葉。我忙一隻手悟得更緊,一隻手去打開他的手。
他反手一握,就把我打他的那隻手握住了,我又忙著用力抽手。他說道:「把荷葉拿下來,我就放手!」我立即回道:「那你不能再像剛才那樣看我了!」他低低的應了聲好,我又猶豫了下,才慢吞吞地把臉上的荷葉拿了下來。
他仍然是剛才的姿態,一手靠在船舷上斜支著腦袋看著我,只不過現在一隻手握著我的手,我皺了皺眉頭,飛快地瞅了他一眼,又趕忙轉過視線,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鬆開了手。過了一小會,感覺他也轉開了視線。
我這才轉回了頭,說道:「你往過一些,我要坐起來。」本想著肯定又要交涉一番的,卻不料,他聽後立即往後移了移,雖不遠,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曖昧了。我心裡倒有些意外,這麼好說話?忙坐直了身子。
兩人都只是靜靜坐著。不知為何,我心中再無先前的怡然自樂的心情,感覺沉默中還流動著一些別的東西。忙出聲打斷了四周環繞著東西,問道:「你經常躺在這裡嗎?」他說道:「也不是經常,偶爾幾次吧!不過船我倒是每年都檢查是否完好。」我問道:「我看你很喜歡這裡,為何只有偶爾來呢?」他聽後,嘴唇緊緊抿著,臉上溫和的表情漸漸淡去,慢慢地恢復了平常冷峻之se。
過了半晌,他淡聲說:「過多沉溺於旖旎風光,只會亂了心志!」說完拿起槳,開始往回劃,這次他讓我背對迎面而來的荷花,他對撲面而去的荷葉不避不閃,任由它們打在他頭上,他臉上,他身上。他只是一下一下地堅定劃著,不因它們而有任何遲疑和緩滯。
我心中滋味複雜,只是歎道,他又是那個雍親王胤了!
塞外之行從未如今年般熱鬧,康熙帶了太子爺、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我剛知道名單,再想到極有可能出現的敏敏,就想著我要留在京城!我不要去趕這趟熱鬧了!
私下期期艾艾地想和李德全打個商量,結果還未張口,他就說:「這次你可別想著能不去,年初讓你偷了懶,現在身子已經大好,再沒有偷懶的道理。」我只得滿心不情願的收拾包裹隨駕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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