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武功,許邵並不陌生,雍州大陸大夏王朝雖然尊崇儒道,但是民間練武強身,有不少武功流傳。
而這個無上橫練,就是其中流傳的最為廣泛的一種,那些打把式賣藝的江湖藝人,最常用的就是這門功法。
青衣雨兮對著許邵的腦袋又是一個腦崩,嗔怒道:「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乃是當年武祖釋迦所創的頂級絕學,怎麼會是江湖把式,臭小子,你給我聽好」
當青衣雨兮江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傳授一遍,許邵才知道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的神奇。
這門功法用的是佛門的觀想之法,在道家叫做存想。在意識中觀想一座金鐘,罩住身體,金剛不壞,共有十三重,在青衣雨兮的口中,十三重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水火不侵,邪魅難近。乃是一等一的煉氣絕學。
可惜,在武學一道,許邵卻沒有在煉氣上的天賦,十日時間過去,許邵甚至連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第一層境界都沒有晉入。
這一日,剛到丑時,許邵正在竹屋之內意守於心,觀想金鐘,修煉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之時,竹屋之門匡噹一聲巨響。
一個人從外面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許大夫,不好了,那個活閻王帶著一個瞎眼的病人到我們濟世堂了,濟世堂其他做坐堂大夫都治不了,牌匾就快被砸了」
一個濟世堂的小夥計一臉慌張的跑了進來,滿臉的汗珠,衣服上髒兮兮的,顯然是半夜出門,沒少摔跤。
許邵從入定中醒來,眉頭皺了皺,這個活閻王是縣城另一家醫館廣濟堂的首席坐堂大夫。因為醫術高超,號稱他的病人閻王不敢收,被人稱為閻王敵。本名反而沒人知道了。
不知為何處處和濟世堂作對,濟世堂的夥計促狹,都叫他活閻王。
許邵小心的看了一旁打坐的青衣雨兮一眼,卻發現,小夥計目不斜視,根本未曾看到屋內還有一個女人一般。
對著青衣雨兮鞠了一躬,許邵跨上藥箱,與小夥計離開竹屋。
「耳順,不要那麼急躁,閻王敵不是第一次找咱們麻煩,濟世堂的招牌他還拆不了」許邵對自己的醫術非常自信,而且學會煉氣功法,靜坐觀想之後,更加心平氣和,難以被外物所動。
「許大夫,您不知道,那瞎眼的客人好像很有身份,活閻王都很害怕。」小夥計耳順依舊是抓耳撓腮。
許邵微微一笑,步履輕盈,幾步之間,就將耳順拋在身後,遠不是從前快走幾步,就微微喘息的文弱。
耳順後面一路小跑,嘖嘖稱奇。
「許邵呢?我今天倒要看看,我閻王敵都治不好的病人,他許邵是不是都能治好。」
剛到濟世堂門口,就聽見裡面一個冷峻尖銳的聲音響起。
推門而入,只見大堂之內,一個瘦高的錦衣長袍男子,三縷黑鬚飄灑胸前,寒冬臘月的冬天,手裡搖著一把折扇,附庸風雅。
此時正一臉得意的指指點點,目光掃視著濟世堂的一眾坐堂大夫。
「掌櫃的……」「許大夫……」「老闆……」
許邵進來,濟世堂一眾坐堂大夫、夥計,亂七八糟的稱呼著。
許邵微微點頭,看向閻王敵:「病人呢,我們先去看看病人。」
見到許邵對自己不屑一顧的模樣,閻王敵冷哼一聲,折扇搖了搖,前面帶路,許是搖的猛了,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麻桿一樣的身體抖了抖。
許邵一陣好笑。
進入後堂,只見一中年文人端坐椅上。
此人面白無鬚,神情陰厲,性情嚴肅,不苟言笑。緊閉著雙目,神色從容,並沒有為目盲而焦急。
好氣度。許邵不得不讚歎。
「是許大夫吧,老朽的病麻煩許大夫了……」中年人耳朵一動,睜開眼睛。聲音平淡,絲毫沒有拜託之意。態度剛硬。眉眼間有些疲憊,掩不住歲月流逝的痕跡。
看雙目光華潤澤,瞳孔黝黑,也不像目盲之像。
這種上位者對醫者的怠慢,許邵已經見怪不怪,放下藥箱,坐在中年人身側,輕輕伸出一指號脈。這叫一指斷生死,全縣城,只有許邵和閻王敵兩人能夠掌握的高超醫術。
「先生的眼睛可是近日才盲的?」片刻之後,許邵睜開眼睛,問道。
「不錯,我這是暴盲之症,用了血府逐瘀湯加減……閻王敵也是如此配藥。」這中年人竟然也是醫學大家,可以自我診病。
「方中桃仁破血行滯而潤燥,紅花活血祛瘀以止痛,共為君藥。赤芍、川芎助君藥活血祛瘀;牛膝活血通經,祛瘀止痛,引血下行,共為臣藥。生地、當歸養血益陰,清熱活血;桔梗、枳殼,一升一降,寬胸行氣;柴胡疏肝解郁,**清陽,與桔梗、枳殼同用,尤善理氣行滯,使氣行則血行,以上均為佐藥。桔梗並能載藥上行,兼有使藥之用;甘草調和諸藥,亦為使藥。我這方子開的可對?」閻王敵晃動折扇,搖頭晃腦。
許邵眉頭微皺,不論是這中年人,還是閻王敵,病症診斷和用藥均無誤。但是現在看來效果顯然不佳。
「許邵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治不好老大人的病,我就拆了你們濟世堂的招牌」閻王敵擼起袖子,折扇敲擊桌面啪啪作響。
啪啪聲響,讓許邵猛然想起在竹屋之時,示範一陽生之時,彈動響指。不由心中一動。
目為肝窗,肝屬木,火勝則木衰,木衰則目黯,從中醫上來說,這樣辯證是沒有錯,但是如果從煉氣術上再看,木衰未必是火勝,還有可能是被人打傷,木傷而衰
明竅開目之後,許邵再次舉目望去,果然在中年人身體許圍散發著淡淡的自然氣息,中年人果然是一個修真者,只不過還沒有達到一陽生的境界罷了。
青衣雨兮曾經說過,很多人或者十幾年,或者幾十年,甚至究極一生也無法達到一陽生,現在看來,這中年人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先生,在下現在要在你眼睛許圍施針,還請先生不要移動。」心中有了計較,許邵信心十足,從藥箱中取出金針。
「針灸?靠它能治療暴盲之症?」閻王敵嗤笑一聲,還要繼續諷刺,卻看到中年人面色陰沉,連忙悻悻閉嘴。
許邵手指輕動,在中年人眼睛許圍外明、球後、攢竹、四白、陽白五個穴位施針。正常的中醫針灸應該是平補平瀉,然後留針。學了煉氣術之後,許邵手指輕輕念動金針,暗暗將內氣輸送過去。
金針被內氣灌注,微微顫抖,嗡嗡作響,仿若活物一般。
中年人嘴角抽動,悶哼一聲:「許大夫好針術」心中卻是暗自震驚,十根金針,經由一個普通大夫之手,竟然可以引動自己的內氣,匪夷所思。
一旁的閻王敵更是被許邵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驚得目瞪口呆,雖然他看不出修真者的內氣,但是從中年人的反應,就知道效果驚人。
「不會啊,這五個穴位無非是明目壯目而已,怎麼會有效果呢?應該是是平補平瀉才是啊?」閻王敵來回踱步,眼睛不離十根金針。
許邵也是心中暗喜,因為就在運氣施針的瞬間,體內的木氣過渡到金針之後,五行失去平衡。此消彼長,其他四行內氣壓制了了木氣,一直停滯不動的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功法竟然有了突破的跡象。
「是了,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乃是金屬性的功法,自然需要調用金氣,只有金氣佔據上風,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才會精進」許邵所想閉上眼睛,觀想金鐘,運行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功法。
中年人與許邵閉著眼睛,閻王敵只盯著十根金針,無人發現,在許邵的皮膚之上,隱隱有金色光華流動,越來越是濃烈,到了最後,竟是形成一道道符咒,在許邵皮膚之上游動。
盞茶時間過後,金色光芒消逝,許邵心滿意足的睜開眼睛,手指輕輕一捏,空氣竟發出啪啪爆裂的輕響。將沉迷在十根金針的中年人和閻王敵驚醒。
「多謝許大夫,我現在已經看見微光,可以察覺晃動的身影。」許邵取下金針之後,中年人拱手施禮,態度恭謹許多。
「醫者本分罷了,你接連再來七日,相信七日後先生就可以重見光明……」功法突飛猛進,許邵心中亦是喜悅。未曾想,醫學治病救人,竟然可以促進煉氣的修為,當真是意外之喜。
「如此在下告辭,日後必有重謝」中年人灑脫的起身離去,絲毫未提診金之事。許邵也是微笑一笑,拱手送別。
「閻王敵老兄,病人已走,不知閣下還留在這裡作甚?」許邵似笑非笑的望著悵然若失的閻王敵。
閻王敵手中的折扇捏的嘎巴作響,最後還是落不下面子,冷哼一聲,跺腳離去。
許邵哈哈大笑,如此小人,就應該狠狠奚落,讓他吃夠苦頭,不要再來騷擾。
許邵再次挫敗閻王敵,濟世堂一眾大夫齊齊道賀,少不了一番熱鬧,而許邵現在最想見到的卻是在竹林中靜坐的青衣雨兮姐姐。
「你很有煉氣天賦,竟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發現我故意給你留下的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功法破綻。很好很好」聽完許邵對白日間治病救人,功法突破的描述,青衣雨兮面露微笑。
考核過後,青衣雨兮把修習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功法需要注意的事項毫無保留的講述一遍,並且親身演示。
青衣雨兮的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自然不是許邵可以比擬,心念一動,一個金燦燦的古鐘浮現虛空,足有幾丈高,將青衣雨兮照在其中。
青衣雨兮的面龐閃爍著金色的光暈,頗有法相莊嚴的味道。
「佛門的觀想並不是空想,如果有機會,你可以常去佛門寺廟,觀摩一下那裡的古鐘,相信以你的資質必然有所得。」
青衣雨兮屈指輕彈,本應是虛幻的金鐘竟發出實質的嗡嗡轟鳴,在夜幕之中傳出老遠,振聾發聵。
隨著金鐘的轟鳴振幅,許邵體內氣血翻騰,五臟震動,氣息飛揚,身體許圍金光閃爍,光符流動,隱隱相合。
「用你最強的力量,對著我這個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轟擊一下看看」青衣雨兮道。
「好」
說話之間,許邵腳下猛然一跺,砰然巨響,地面被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身體激射而出,一拳轟下,凌空虛度,跨越七八米的距離,轟擊在璀璨的金鐘之上。
轟
金光四射,奔騰的氣息將許圍的枯葉殘雪全部吹起,猛烈的震動,讓許邵氣血一陣翻騰,手臂酸麻。
「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不但防禦的絕技,更是打人的功夫,想想佛門寺廟和尚撞鐘」青衣雨兮雙臂伸展,做出和尚撞鐘的姿勢,揮動間罡風陣陣。
許邵平息氣血,拳頭收在肋下,微閉雙目,觀想撞鐘的景象,片刻之後,一道金光從雙目射出,許邵踏前一步,手臂看似緩慢的向前一送。
轟
這一次,許邵沒有倒飛出去,只是騰騰倒退八步之後才穩住身形,手臂更加酸痛,呲牙咧嘴。
「撞金鐘,用的是木頭,所以這拳術也屬木,木頭撞鐘,沒有剛猛,有的是纏綿。而且木代表著生機,你手臂疼痛,為什麼不用木氣試試?」
青衣雨兮雙臂晃動,驟然出拳,手臂上青色光華閃動,一股子生命氣息在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的金戈之氣中傳出,卻沒有衝突,只有和諧。
「現在,我和金鐘都是在你的竹林之中,這裡是你的世界,想想竹林,融入竹林」
青衣雨兮言傳身教,用自己做靶子,然後逐一示範,再讓許邵不斷演練。
白天,許邵去濟世堂坐堂,利用治病的醫術,理解修真者的內涵。上半夜與青衣雨兮對練,研習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下半夜,靜坐觀想,養生煉氣。
一個月之後,許邵的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正式突破第二重。煉氣術一陽生的境界更加鞏固,身體更加壯實,肌肉微微隆起,充滿光澤和力量。
更加厲害的是許邵對融入自然的領悟能力,即使青衣雨兮也是讚歎不已。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即使有青衣雨兮這樣的名師,也不見得人人都可以做到許邵的程度。
現在的許邵心念一動,心中有竹林,則處處是竹林。山氣,竹林之氣,信手拈來。動行舉止間,既有山的穩重厚實,又有竹林的清秀深邃。
冬去春來,竹筍出頭。
再次面對青衣雨兮的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之時,雖然許邵依然無法突破,但是拳腳轟擊之間,已經沒有畏懼,震動金鐘瑟瑟顫動,威力比三個月以前強勁十倍以上。
「小傢伙,你功夫練到現在,已經算是入門了。我傳授你的都是煉氣之法,和攻擊防禦的武功,想不想見見佛門的輕功?」
青衣雨兮伸手折下一支綠竹,在許邵眼前晃動。
「神話傳說中,神仙可以飛天入地,騰雲駕霧,姐姐現在還做不到,不過佛門有一葦渡江的傳說,我倒是可以給你演示一下。」
一葦渡江,是關於佛門武祖釋迦的傳說,相傳他東渡而來,遇河而阻,便折下一草,踩之渡江。這已經是接近神話的傳說。至少在今日之前,許邵認為這是神話傳說。
「小傢伙,借你竹林之魂一用」說著,青衣雨兮伸手對著許邵一抓,一道綠瑩瑩的光華從許邵身上湧出,隨手一按,綠光便歡快纏繞在青衣雨兮手中的竹枝之上。
輕輕一拋,綠色光華閃動的竹枝離地一尺,懸浮空中。
青衣雨兮伸出如玉一般的赤腳,輕巧的站立在竹枝之上。原來這幾個月以來,青衣雨兮竟然是一直赤腳。
「許邵,佛門修煉最忌心魔,有了掛礙,就難有寸進,二十年前,我與你母親一場姐妹,但是她不聽我的勸阻,嫁給你父親。今天送你一場造化,算是斬去心魔,了卻一段因緣。最後送給你一枚拳意種子,希望你將來有所成就,我們有再見的一天。」
說罷,青衣雨兮屈指輕彈,一道金光貼在許邵眉心之上,隱入腦海,卻是一個佛光閃爍的金色紙薄。
「拳意種子貼金箔,了卻今生姐妹緣;豈能入世因情怨,使我不得開心顏」
長歌聲中,竹枝迴旋,白衣飄擺,青衣雨兮洒然而去。
許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想要張嘴挽留,青衣雨兮已經蹤跡皆無,張張嘴,卻喊不出任何聲音。
一股熱血湧上心頭,許圍雖然已經是春意盎然,竹林蔥綠,但是許邵心中卻是一片冰冷,如寒冬臘月,冰天雪地。
幾個月的相處,許邵已經習慣了在每個夜晚與青衣雨兮靜坐相對,一夕離別,許邵孤寂若死,心中隱隱作痛。
黝黑連綿的山坳宛如巨獸,將許邵吞噬。
躺在冰冷地面,仰望著漫天的繁星,初時青衣雨兮御竹而飛的震撼消逝,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孤單和懷念。
第一次,許邵沒有在下半夜靜坐煉氣。煉氣以來,許邵首次錯過了子時。第二天,在濟世堂中,許邵依舊是悵然若失,險些診斷失誤。
直到第二天入夜,當許邵下意識的觀想金鐘之時,方才醒悟。拳腳揮動,沒有了青衣雨兮的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許邵依舊在撞金鐘
轟
拳頭打碎空氣,一行熱淚從許邵眼中流出,許邵仰天長笑,狂笑聲中,拳拳勁暴
「有所成就,方有再見之日」
「有所成就,方有再見之日這就是仙道嗎?這就是修真者嗎?哈哈哈煉氣煉氣」
許邵左臂收縮,右臂伸展,彷彿兩條手臂相連,將右臂延長一段。橫向一掃,鞭子一樣狠狠的抽打在空氣之上。
空氣震盪,讓許圍的竹葉在響雷聲中沙沙作響。
直為撞金鐘,橫為鞭金鐘
橫直相間,空氣爆響,竹林之內雷聲滾動。第一次,許邵練功入迷,忘卻了時間,忘卻了煉氣,思維之中只有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直到精疲力竭,摔倒在地,蜷縮著身體緩緩睡去。
「許大夫…許大夫……」
半睡半醒之間,呼喚聲響起,迷糊著睜開眼睛,卻又是那個莽撞的小夥計耳順。
「是不是那個閻王敵又來了?不要大驚小怪,那個傢伙成不了氣候……」許邵從地上爬起來舒服的伸個懶腰。
「不是哎不是」小夥計急的直跺腳。
「是衙役一夥衙役衝進咱們濟世堂,說是要拆了咱們的藥店您再不過去,濟世堂就沒了」小夥計面紅耳赤,恨不得直接拉著許邵趕去濟世堂。
「什麼」許邵一把拉住小夥計的手臂:「我倒要看看,什麼人敢封我的濟世堂走」
濟世堂是母親家傳祖業,自己當初放棄學文而從醫道,就是為了保住母親家族最後的念想,讓母親生活能有一些期盼。
現在竟然有人想要將濟世堂拆掉想要拆掉母親的期盼
如果有人想要母親不開心,他許邵就讓那個人永遠不開心有人想要拆掉濟世堂,他許邵就要拆掉那個人
一步踏出,巨響迴盪,仿若風雷相隨,空氣撕扯許邵的衣襟辟啪作響,整個人化作利箭一般,向著縣城之內,濟世堂狂奔而去。
小夥計耳順一個愣神,已經被許邵扯著離開地面,騰雲駕霧一般,風馳電掣而行,許圍的景物閃電一樣後退著,化成一條條綠色的細線。猛烈的空氣將小夥計撕扯的眼淚直流,呼吸急促。
許邵轟然狂奔的速度讓小夥計震驚無比,這樣的許大夫,讓他隱隱有些害怕。那個和善的許大夫已經消失,現在的許大夫,彷彿一個要人性命的閻王許邵才是真正的閻王敵
天尚未明,路上根本沒有行人,從竹林到縣城,原本需要一個時辰時間,此刻,僅僅半炷香之後,許邵與小夥計便出現在縣城的城門之外。
原本應該打開的城門現在竟然僅僅關閉,黝黑的木門將許邵連同他焦躁的情緒全部阻擋在外。
顯然,拆遷濟世堂並不是一個偶然的事件,而是一個有預謀的破壞行動,如果不然,原本小夥計耳順離開時尚且開啟的城門不會關閉
城門之內的幾個守城老卒望著風塵僕僕的許邵,對這個忠厚仁慈的許大夫一陣憐憫。
幾個老實的門卒正準備開口勸說許大夫回去,不要進入城內,免得被當面欺辱。
卻聽得一聲炸雷在所有人耳旁響起。
「開門」冷冽肅殺的聲音在城門浩然迴盪,驚天動地,讓所有人耳中一片轟鳴。
見到守城門卒沒有反應,許邵心中狂怒,青衣雨兮突然離開的孤寂憤懣,濟世堂即將被陰謀拆遷的怒火,驟然爆發。
許邵雙眼血光瀰漫,竹林的氣息消散,大山的厚重壓迫從身上爆發出來,只是簡單的站在那裡,就給所有守城門卒無比的壓迫感。
許圍的空氣飄飄渺渺,似乎也受到了這股氣勢的影響。
黎明的黑暗之中,許邵身體金光閃爍,條條金色符咒在臉上飛速流動,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第二重巔峰
「給我開門」許邵腳步狠狠一踏,地動山搖,腳下官道上的青磚一陣轟鳴,無數的裂痕彷彿蜘蛛網一般,從許邵腳下瘋狂綿延。
許邵右拳對著一丈高的城門轟然一擊。帶著無比的堅定,轟碎一切的決心,拋棄生死的堅毅。
這一拳,釋迦撞鐘,氣勢無雙
轟隆
縣城城門巨響聲中,微微顫抖,瞬息間轟然碎裂,千斤的陳年鐵木碎裂成無數的碎片,上面嵌入的銅釘貼片,辟啪聲響激射而出,將城門後的衛牆打成蜂窩。
直到許邵消失,沉重的城門方才砰然倒地,帶起無數的塵土,上面一個圓形的空洞,尖刺林立破壞殆盡。
「九州縣的城門被打倒了九州縣的城門被打倒了」幾個老兵呆若木雞,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震撼住了。
往日見了任何人都笑臉相迎脾氣溫和,一副菩薩心腸的濟世堂許大夫,發起火來,竟然如此可怕。
竟然將需要十幾個人抬著攻城錘,才可以撞碎的城門給一拳打爆
九州縣,是當年太祖皇帝起兵的地方,在九州縣的老人中,存在著一個傳說,當九州縣的城門被再次轟碎之時,便會天下大亂。
大夏建立幾百年時間,風調雨順,幾乎所有九州縣人都將這個傳說真的當成了一個永遠不會發生的傳說。
但是今天,九州縣的城門卻被一個人給生生轟碎這一刻,幾個老兵只覺得,九州縣的天,要塌了。
「做夢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許大夫怎麼可能一拳吧城門打碎呢我一定是在做夢」小夥計耳順眼淚口水直流,猶自啪啪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很痛。
許邵神色陰沉,步步驚雷,將煉氣後的身體發揮到了極致,直奔濟世堂。
「爺爺我不識字,拿這個帖子來幹什麼?」尚未走進濟世堂的大門,就聽見裡面一個乖戾的聲音嚷嚷著。
「官爺,這是您家縣台老爺的拜帖,您如果帶人拆了這裡,只怕……」半是哀求,半是威脅的聲音,是濟世堂資格最老的一個坐堂大夫,是九州縣縣太爺的至交好友。
「是嗎?我家老爺是什麼人?你這些下九流的醫匠能有他老人家的拜帖?冒充官親,罪加一等」乖戾的衙役不耐煩的說道。
「別動手你們別動手我這個真是縣太爺的拜帖真的是……哎喲……」
老大夫的話還沒說完,濟世堂裡面就是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響,緊接著,老大夫就是一聲慘叫,呻吟不斷。
「爺爺我說不是,就不是兄弟們加把勁把這個狗屁醫館給我拆了」衙役鬼哭狼嚎,野獸一般。
「誰敢拆我的濟世堂」一聲炸雷怒吼。
雙眼血紅,頭髮倒立,神色猙獰的許邵拖著已經昏迷的小夥計耳順,從濟世堂之外衝了進來。腳步甫一落地,卡吧一聲,腳下堂內的黃磚便被踩碎七八塊,深深的裂痕綿延出兩三米。
「許邵原來是你這個下九流的醫匠鬼叫什麼找死不成」短暫的震驚過後,濟世堂內的十幾個衙役,看著自己官家制服,手裡的鎖鏈、腰刀,頓時膽氣十足高聲嚎叫起來。
幾個面色陰冷的衙役,反而沉默不語,看向許邵目光中殺機湧動,明顯是來者不善。
其中一個高大威猛的衙役殺機一閃,一步邁出,手中鎖鏈一抖,嘩啦一聲罩向許邵,與此同時另一個衙役,右手一探,明晃晃的腰刀斬向許邵前胸,不是緝捕,是想直接要了許邵的性命。
「找死」
對迎面而來的鎖鏈,許邵不閃不避,將手中的小夥計耳順拋在地上,手臂探出,竟然伸手抓向腰刀利刃。
嘎吱吱
刺耳的聲響中,衙役的剛到被許邵握在手中,緊緊一捏,前半段變成一塊廢鐵。一甩手,被許邵扔向另一個衙役的鎖鏈。
那衙役哎呀慘叫,鎖鏈脫手而出,被那團廢鐵釘在牆上。再看雙手鮮血淋漓,被鎖鏈將血肉磨礪,露出森然的白骨。
「許邵……你……你想幹什麼你想殺官造反嗎」那衙役面色慘白,牙齒嘎崩作響,顫抖著聲音嘶嚎著,話還未說完,腳下一軟便癱倒在地。小小九州縣,哪裡曾見過這種天生神力,刀槍不入,可以空手入白刃的奇人。
雍州大陸大夏王朝建國幾百年,軍事力量強橫,從來沒有人敢舉兵造反,一句殺官造反,足以讓所有人繳械投降。不然,王朝的國家暴力集團,軍隊,幾天時間就會將這人抄家滅族
許邵沉默,望著手持半截斷刀的衙役,半晌之後,冷冷說道:「你們根本不是九州縣的衙役,是什麼人派來的?」
許邵雙腳在地面扎根,接著地氣,源源不斷的補充著力量。許邵再強不過也是一陽生境界罷了。一路狂奔,轟碎城門,已經消耗了巨大的內氣。再無補充,只怕就沒有還手之力。
被許邵道破身份,那持斷刀衙役老臉一紅,梗著脖子強說道:「許邵,今日九州縣拆遷濟世堂,你暴力抗拆,罪加一等還不束手就擒免得自誤」
濟世堂內的一眾大夫被眼前驟然變換的形式驚得目瞪口呆。
原本文弱的許大夫、許老闆,今天無比強橫,竟然用手將鋼刀捏成廢鐵。更加可怕的是,對著這些官府的爪牙,絲毫沒有怯弱,反倒是愈加威嚴。
啪
斷刀衙役的話剛說完,一聲脆響,許邵身形微動,狠狠的一個耳光扇在臉上。說是耳光,但是威力卻不小。
斷刀衙役直接一個倒栽蔥,腦袋為中心,雙腳畫圓,轉了三百六十度,呱唧一聲摔在地上。
這還不算完,許邵一腳將他踢飛出去,撞在後面牆上,口吐白沫,直接暈了過去。
「我就不信你們的身份可以見光找死」許邵冷笑,拍拍手,對著其餘衙役溫聲說道:「九州縣的各位衙役兄弟,在下許邵,相信各位是一時受了奸人蒙騙被人利用,才來濟世堂鬧事,還請各位回去詢問知縣老爺,是否真要拆遷我這濟世堂」
許邵底氣十足,雖然濟世堂在父親看來是見不得人的生意,但是以父親的身份在,這個縣太爺絕對不敢對濟世堂造次。剝了父親的面皮,一個小小縣令擔待不起。
九州縣的衙役面面相覷,感覺今天的事情果然透著詭異。
那幾個神色陰沉的衙役卻是互視一眼,面露狠辣之色。一個紅臉漢子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看清楚爺爺的令牌,爺爺們是州府的捕快,九州縣的衙役都給我協助緝拿兇犯給我將這個殺官造反的許邵拿下」
紅臉漢子亮出令牌,所有的衙役又是蠢蠢欲動。
許邵眼中神光閃爍,一彎腰,雙腳蹬地,猛地撲向紅臉漢子,一拳搗向紅臉漢子的胸口。
這紅臉漢子顯然對許邵本事有了防範,一個側身躲避過去。
許邵墊步向前,手臂一甩,鞭金鐘。這一招是青衣雨兮走後研發出來的,滿是暴戾和憤怒。衣服被空氣撕扯,發出辟啪脆響。狠狠的掃在了紅臉漢子的胸口。
相對於許邵的瘦小,紅臉漢子要高大許多,但是被鞭甩中,身體破布一樣橫飛起來,撞在濟世堂藥架上。
身體卡在藥架的小抽屜裡,眼睛之中瞳孔渙散,張開嘴巴大口的吐著鮮血,裡面還夾雜著破碎的內臟。
胸口先是完全塌陷下去,然後被裡面的內臟碎片一壓,竟然反向鼓了起來,軟綿綿的皮囊一般。
直接被許邵一拳打死。
眨眼之間,又是一個衙役被打廢,更是直接慘死,那幾個面色陰冷的捕快,終於醒悟過來,紛紛舉起手中的腰刀。
一時間藥店之內氣息湧動,各種藥具被狂暴的氣息吹的辟啪作響,這些捕快竟然都是修真者
修真者非常尊貴,即使是在雍州大陸大夏王朝王侯貴族那裡,每一個修真者在都會被奉為上賓。今日,在這小小的九州縣濟世堂竟然出現了如此多的修真者。
這些身份神秘的捕快剛剛催谷氣勢,許邵已經先動了。許邵腰腿彎曲,腳下如踩了風火輪,整個人猴子一般團身繃起三四尺高。
借助衝勢,手掌一伸。小和尚敲鐘,點向其中一個捕快的喉嚨。
這些捕快煉氣還沒有到一陽生的境界,如何抵擋的住許邵的攻勢,被點在喉骨之上,那捕快腳下一軟,喉嚨咯咯有聲,雙眼翻白倒斃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醫多年見慣了生死,第一次殺人,許邵竟然絲毫沒有感到畏懼。
剛剛那一下猴躍,是當日許邵看到青衣雨兮腳踏竹枝凌空飛行,醒悟的輕功招式,第一次使用就建立奇功。
今日,許邵心中莫名的煩躁,絲毫不顧及殺人不殺人的猶豫。人這心腸一狠,動起手就戰意兇猛,舉手不留情。
剩下三個捕快也被許邵狠辣的手段嚇住。其中一個捕快一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個方形的木匣,這個木匣通體黝黑,上面貼著一種符菉,像是封印。與許邵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在身體上的符文有些相似。
雖然許邵不知道這黑木匣中裝著何物,但是心中知道絕對不能讓這人打開。眼中戰意閃爍,向著這名捕快撲過去。
這手持木匣捕快身側另一個捕快絕望的怒吼一聲,橫刀擋在手持木匣捕快身前,用一副拚死的架勢,一刀劈向許邵。
「滾開」許邵左手探前抓住刀刃,猛然一拉,右手一掌拍在這捕快的胸口,卡吧一聲,這捕快生生被打矮半截,癱軟成一堆稀泥。
除去阻礙,許邵手臂狠抽,鞭向手持木匣捕快。
「有請祖師爺法寶現身」
手持木匣的捕快趁著機會對木匣深深鞠躬,口中高喊。
隨著捕快的話語,一道耀眼刺目的藍色光華,從木匣中閃出,將捕快籠罩在內。
當
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響徹藥店。許邵眼睛一瞪,驚見這捕快身體許圍的藍光,竟然和青衣雨兮使用的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相似,不過卻只有一人高矮,堪堪將那捕快籠罩在其中。
許邵進門之後第一次失手,讓藍光內的捕快大感放心,傲然叫囂道:「許邵,小畜生今天我請動祖師爺的法寶,看你還不束手就擒」
許邵駭然,因為那捕快手中的木匣此時並未打開,這藍光僅僅是封印木匣的那道符菉。試想,不過封印木匣的符菉就有如此威力,那木匣中的所謂法寶又是何等強悍。
心屬火,心一急,身體便似火燒,許邵怒吼一聲,揮動兩條手臂,鞭金鐘輪番出手,接連不斷的轟擊在藍光之上。
這藍光顯然無法與青衣雨兮的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相提並論,十幾次轟擊下去,藍光便緩緩變形,從橢圓形變得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