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是唯一出路!易幟是唯一機會!張勳看著這張宣傳單,久久無語。對他來說,不是害怕戰敗,而是不久之前,華飛在報紙上第一次宣稱了所謂的戰爭罪。並且在上幾次戰爭中,俘虜了不少軍官,都接受了合肥設立的臨時軍事法庭的審判,並關押在軍事監獄中。
大部分俘虜中,除了毅軍的首領趙倜因為職位太高而被臨時羈押沒有審判外,大部分俘虜的各軍軍官都公開接受了軍事法庭的審判。這也是張勳為什麼聽見華飛進攻後,第一時間選擇逃跑的原因之一。以往的所有戰爭,即使失敗只要放下權利,隱居一地,好歹也是個富家翁啊。
但現在不行了,只要你犯下戰爭罪行,即使你逃到何地,都會受到通緝令的搜捕。不見倪嗣沖兵敗後,通緝令至今還鐵腕江南一帶許多省份嘛!雖說其他各省不一定盡力抓捕倪嗣沖,但此時此刻沒有人願意與勢力如日中天的華飛過不去,倪嗣沖即使沒有被抓住,餘生也要隱姓埋名,整天惶惶度日了。
「文生,你覺得我們能抵抗多久?」張勳面色失措,看著義子張文生猶豫不決道。
「父親,我們死地堅守,前無勝算,後無退路,如果得不到援軍,堅持再久,又有何用?揚州鎮江等地俱被佔領,不知發生什麼變故。想要袁世凱大總統的援軍,恐怕是沒有可能了!」
張勳何嘗不知道,外面的炮火越來越猛烈,情報上明明說第一師的所有炮兵部隊留在南京,他們從哪調來的火炮,火力覆蓋一陣強過一陣。
「命令殷先恭,陳德修,我們倒戈,拿下製造局。向華司令投降!」張勳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不投降倒戈是死,還不如相信華愣子一會,易幟倒戈謀取點功績,期望可以逃避軍事法庭的審判!
不要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戰友!如今駐守製造局地北軍不僅是碰到了豬一樣的戰友,這頭豬還會露齒咬人!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何況製造局並不算得上多麼堅固的堡壘。
二團一營三連的連長秦牧率人在炮火的支援下,發動連續猛攻,一直破了三道防線。最終被擋在一個強大的重機槍火力點外。
「操,小三,快,讓火炮支援我們,打點這個火力點!」秦牧原是二團的一個班長,作戰勇敢,悍不畏死。因軍官稀缺,加上他連立兩次個人三等戰功,一次個人二等戰功。在第一軍地軍中算得上非常罕見了。所以升職極快,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由一個班長升為連長。
小三冒著槍林彈雨匍匐過「連長,繳獲來的幾十門炮,炮彈都打完了!」
「干!」秦牧大啐一聲。又沒炮彈了!摸了摸自己地子彈袋。也僅有三發子彈了!如今被敵軍打地抬不起頭來。想還擊卻又捨不得子彈。看著敵軍重機槍那不要錢地突突突突猛射。秦牧那個口水啊。饞得他心直癢癢。
「去。把全連所有手雷給我收集起來。拿給我!」秦牧牙齒一咬。大聲命令道。絕對不能就這樣堵在這裡啊!
「連長。你又要……你不能啊。不然被團長知道了。又要罵我了!」小三乃是秦牧地警衛員。聽見連長又開始收集手雷。立即就明白他要做什麼。
「你奶奶地話比屁還多。這是命令。快去!」秦牧扯著嗓子大吼。霎那間聲音竟然彷彿蓋過前方地重機槍射擊聲。
全連一百零幾個戰士。經過幾次猛攻後。如今只剩下六十幾人。幾乎每次戰鬥。秦牧都是主動請纓。擔任主攻。每次都是打下最困難地任務。雖然每次損員戰後都會給補滿。但如今這個連屬於秦牧當初隨帶那個班地戰士。也只有小三一人了。
「小三!」秦牧突然伸著脖子。扯起嗓子大喊。「小三。你個狗日地給我回來!你奶奶地竟然敢不聽我地命令。小三……!」見小三收集完手雷後。竟然獨自一人向重機槍火力點摸去。秦牧剛一移動身體。子彈射擊過來飛濺地沙石就讓他不得不重新躲回障礙體。敵人火力太兇猛。一不小心甚至還會被流彈擊中。
「全連都有,給我掩護,全力掩護!」秦牧已經顧不得子彈的匱乏,只見他瞅準時機,一個翻身躲到另一處便於射擊的牆角下。迅捷地拉動槍栓,砰!
全連唯一的一挺輕機槍迅速打響,然而射擊不到二分鐘,輕機槍就因彈藥中斷徹底熄火!舉著只有最後一發子彈的步槍,秦牧地心臟都快提到嗓眼,看著逐漸接近火力點的小三。
全連的火力壓制慢慢減弱,雖然秦牧急的真想衝出去拼刺刀,但他的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他是連長,如果他這樣衝出去,整個連的其他幾十名弟兄必然也會隨之衝出,倒在敵人的槍口之下。
缺少火力壓制的敵軍機槍手突然發現了小三的猛烈,火力線一歪,小三隱藏地廢墟處頓時淹沒在飛濺起的塵土之中。
「小三……小三!」
一枚手雷撲地從小三所在的位置丟出,彭!正在瘋狂掃射地重機槍處無聲了。秦牧就似一支離弦的弓箭,騰地弓腰直奔重機槍射擊台後。幾名敵軍機槍手正在地上躺著哀吟,秦牧二話不說,掏出手槍砰砰砰,把所有還有動靜地敵軍全部補上一槍。
隨即跳下射擊坑,和趕來的士兵抬起重機槍,反架過來,對準前方奔赴過來支援地敵軍狠狠地掃射起來。
「啊……啊……小三……殺……殺死你們這群王八令你停止射擊!敵軍已經投降,他們已經易幟投降!」
也不知何時,當秦牧被兩名頭戴白帽子的憲兵從重機槍前扯下來時,秦牧已經雙眼通紅,猛地拔出手槍。指著憲兵破口大罵道,「狗日地,你們是誰,老子殺敵,你們竟敢阻擋,是不是奸細?」
秦牧身後的戰友紛紛嚇了一跳,副連長趕緊上前抱住秦牧,大聲地勸道,「連長。你你醒醒,連長,他們是憲兵,是憲兵隊!」
秦牧站在原地隨著副連長的搖擺晃了晃,眼中的血色逐漸消散。只見他把槍插回腰間,扭頭看了眼前方的戰場。無數北軍都高舉雙手抱頭,在新軍戰士們的押送下紛紛走出製造局。投誠地北軍士兵也被收繳了武器,列隊離開製造局。
秦牧冷冷地哼了聲,看也不看那兩名憲兵。走到小三丟擲手雷的最後位置。撿掉那些碎石,小三的軍服已經完全被血水浸透。鋼盔上坑坑窪窪,至少被十多發子彈擊子彈穿透了鋼盔,這也是最致命的傷。不用猜都知道,當小三負傷丟出手雷時,露出的頭部遭受了重機槍火力的重點打擊。
「小三,你奶奶的,你竟敢不聽我的命令。你他奶奶……怎麼能丟下班長一人。當初我們那個班。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你讓我以後喝酒,都找不到兄弟了!」
秦牧的聲音有些哽咽,但他滿是硝煙地臉上,依舊冰冷似鐵。
「這位長官,你涉險違反軍規,違背戰場相關規定,並用槍威脅憲兵隊員。憲兵隊決定對你暫時扣押,進行審查,請您配合!」
不知何時,那兩名憲兵已經來到秦牧身後。無比嚴肅地道。
秦牧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而是翻過小三的身體,只見小三的身體下。還壓著一枚手雷,一枚被鮮血完全染紅的手雷!
一直沒有哭的秦牧。眼眶突然閃動著晶瑩的液體。一個連啊,而且還是第一師的主力連。戰至最後竟然只剩下兩枚手雷!拿起這枚手雷,秦牧放到鼻子下。輕輕地嗅著,神情詭異而恐怖。
「這位長官,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放下武器。否則,我們就會採取強硬的措施!」兩名憲兵隊地隊員拔出手槍,聲音也不自禁有些顫抖起來。回事?」正在戰場上巡視的華飛看見這般的情況,迅速走過來問道。
副連長嚇了一跳,軍……軍長竟然來了!他連忙小跑過去,全力地敬個禮,然後快速地簡述了所有的情況!
華飛皺了皺眉頭,又緩緩鬆開,向秦牧走去!周圍的警衛員們迅速動作起來,顯得有些緊張,畢竟秦牧的手上還拿著枚手雷!
「秦牧!我記得你!」華飛看著依舊閉著眼睛的秦牧,緩聲道,「不論是小三,還是當初第二團陣亡的所有弟兄們,他們都是英雄,他們都是我第一軍的勇士,他們都是我們國家當之無愧地英雄!」
「戰場,乃是軍人榮耀的歸宿!如果有一天,我們僅剩最後一發子彈,記住,請把他留給我!」
秦牧強自壓抑的感情瞬間崩潰,只見他任由潰壩般的淚水滾滾而下,睜開眼睛用盡全部的生命力氣向華飛敬個禮,然後把手雷交給那名憲兵,小聲道,「請幫我把這個保管好,我跟你們走!周副連,小三的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軍長!軍長,秦連長只是一時悲痛,求軍長看在秦連長立下的無數次戰功的份上,饒了我們的連長吧!」周堂副連長沉痛地看著華飛,哀求道。
「饒了連長吧!」三連餘下的士兵們齊聲求道。
華飛看著這些身上或多或傷地士兵們,看在那兩名正在望著他的憲兵,歎了口氣道,「秦牧,軍隊軍法,至高無上!有功必獎,有過必懲!我希望你通過這次教訓,能明白一個道理!我們必須為我們所做的一切功過,承擔起我們地責任!」
「是!」秦牧又向華飛敬個禮,隨即轉身大踏步離去。
看著秦牧離去的堅定背影,華飛緩緩放下心來。秦牧度過了戰場上地一個心理障礙,其他人是否都可以度過呢?在征戰與殺戮中,如何不迷失自己的心性,如何不是心理崩潰,這是一個緊迫地問題字,我堅持下來了,中途幾次差點沒堅持住。我挑戰了自己的一個極限,挑戰了一個潛能很滿足續挑戰!!(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