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其實不是個健談的人或者說在不熟悉的女孩子面前很不健談。他懷抱著心事與白瀟談話說了的開頭再接話時忽然又怔住了於是搖著頭把陳紫東叫了上來。
白瀟這個時候心中坦然了思維漸漸清晰卻又開始疑惑起來。
昨天晚上她忽然跑開行為很莫名其妙吧為什麼陳近鴻和劉藝看到她可以不追問解釋?她上午醒來的時候已經跟母親說過要向從前的朋友們宣佈白夜已死的消息他們應該已經接到母親的電話了吧——他們此刻的行為為何如此……白瀟又將頭垂下了不知該怎麼想。是不希望他們悲傷但他們這看起來沒心沒肺的表現還是不免讓她心中酸酸的。
可嬉笑著呼朋喚友說要去玩樂就是真的沒心沒肺嗎?白瀟知道他們的笑分明很不自然他們說著嬉鬧的話又總讓人覺得這鬧騰與歡樂是慘淡的。
他們已經知道了白夜故去。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來找她白瀟去玩樂什麼的?
白瀟懷疑是母親跟他們說了什麼。
而且真的就是去TV去燒烤嗎?
陳紫東跟在白瀟身邊躊躇了好一會終於開始說話了。
「你好我叫陳紫東。呵呵白瀟啊那個平常你喜歡唱歌不?」他用手輕輕捶了下頭望著白瀟的目光在幾個男生中最深沉也最複雜。接蘇雅電話的是他蘇雅拜託他們幫忙照顧白瀟時應答的是他平常男生們說起白瀟這個緋聞女角時用詞總很齷齪的也是他。現在他看著白瀟心中竟是充滿了愧疚和憐惜的。
「還好。」白瀟頭微向另一邊側著似乎在認真聽陳紫東說話又似乎在自顧想著什麼。
「兔子呀!」陳紫東忽然將腦袋湊過來低頭看向白瀟懷中的小兔子「你這麼喜歡這種小寵物嗎居然隨時都抱著。」
「它叫白璃琉璃的璃。」白瀟將頭轉回來又望著小兔子微微一笑扯了扯小傢伙的耳朵「不知道要放到哪裡就抱著了。」
白璃的小爪子動了動窩在白瀟臂彎裡精神卻有些不好的樣子。
「兔子不能總是抱著的。」陳紫東忙賣弄起自己對兔子的瞭解「兔子是很獨立的一種動物你要讓它有自己活動的時間和空間你看它精神好像不好啊你給它吃什麼了?」
「啊……」白瀟呆了一下忽然苦笑起來「小傢伙是昨天才抱回來的呢我根本不會養兔子。今天就是中午我吃飯的時候買了紅蘿蔔絲給它餵了一點。」然後她不敢再繼續說了似乎小傢伙被她糟糕的餵養方式虐待了?
「天啊!」驚呼的是楊小書她一開始就在暗暗關注白瀟懷中的小兔子只是跟白瀟畢竟不怎麼親近不好討過來抱這下聽到白瀟這麼說再也忍不住為小兔子叫屈起來「白瀟你怎麼能給它吃熟食?小兔子要吃兔糧或者新鮮蔬果的!尤其你的白璃還這麼小天哪可憐的小兔子!」
「那……」白瀟雙臂不自然地收緊了些心裡也有些歉疚慌張「小璃你現在是不是很餓很難受?真的難怪中午吃一點點就不吃了我還以為你是太小了所以胃口也小。」她抱著小兔子心裡差點就沒對自己爆出粗口來。直想著「真是的丫這麼沒常識不會把小璃給養死吧?呸呸呸什麼破話亂說不會就不會總之一會就是了!」
「不是吧白瀟你根本就不會養寵物啊你怎麼也養?」陳紫東伸手想去摸小兔子小傢伙卻將抓子耙出來眼睛一閉竟似乎在說「你是誰別過來不甩你!」
「陳紫東」白瀟哈哈一笑樂了「小璃只跟我親近其他誰也不行。雖然我沒養過寵物但是我著養小璃還是最喜歡我。哈哈是不是呀小璃?」
小兔子竟似當真懂人語小腦袋在白瀟的懷中蹭了蹭長耳朵抖動真是可愛無比。可愛得就像在人心裡放了一室的輕柔絨毛撩得人心房萌動喜歡不已。
「天哪!」楊小書早就走上前來並排走到白瀟的另一邊望著小兔子滿臉驚歎喜愛和欣羨「好聰明真的通人性啊!我以前就聽說兔子聰明還養過一隻可真沒想到會見到這麼聰明的!」
「呵呵。」白瀟很開心地笑了「小書那你知道哪裡有適合小璃吃的東西賣嗎?我想馬上就給它買點不能讓它再餓著了。」
「那是當然!」楊小書又向白瀟靠近了些開始滔滔不絕「我跟你說啊兔子養起來要很細心才行尤其是幼兔太脆弱了。你除了每天給它喂兩餐正點最好是新鮮的紅蘿蔔和蘋果還要給它做個乾爽的小窩還要弄些乾淨的木頭給它磨牙還要……」
白瀟認真地聽著不知不覺間也將頭低下向著楊小書的方向微側兩人幾乎是肩並肩靠到了一起。這在後面的幾個男生看來就像是看到了親密無間的兩個姐妹在說著悄悄話。溫馨而美麗。
白瀟和楊小書之間曾經是很不愉快的楊小書嫉恨白瀟白瀟雖不討厭但也不喜歡她。但白瀟這一聲「小書」叫出口後她與楊小書親近卻又似乎順理成章了。
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不可以親近?
是不必再有芥蒂了。至少在白瀟的潛意識裡楊小書還是兄弟的老婆而她自己雖然已非男兒但一樣可以以男人的胸襟來包容她。說到底楊小書都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有著一切漂亮女孩子討人喜歡之處。
幾人轉到水果市場買了些水果又到超市買了兔糧一路說說笑笑從小兔子的飼養說到各人對寵物的看法又說到小時候的一些趣事說著說著隔閡去了白瀟連名帶姓的大號也終於光榮退役竟被眾人改稱為「瀟瀟」。
「瀟瀟」楊小書最先這樣叫「嘻嘻這樣才好嘛。我說啊你的名字太硬啦你爸爸媽媽是不是想將你當成男孩子養啊?」
「怒髮衝冠瀟瀟雨歇待從頭收舊山河……」白瀟將頭微仰輕聲說著語調卻硬朗而富有節奏「我爸爸是希望我可以銘記英雄忠膽華夏龍魂永遠不要忘記中國人的氣節永遠敢於捫心自問是否無愧天地!」她在胡亂解釋白瀟這個名字的由來說著不著邊際話卻又像一個字一個字都敲在了自己心裡。
楊小書問白瀟你是不是被當成男孩子養。她不知道白瀟的經歷所以可以很隨意地這樣問可是白瀟的心裡會不會刺痛呢?
哪怕會刺痛可是這個時候的白瀟已經不是當初躺在病床上小心眼裡想著「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蕭」的白瀟了。她挺直脊背站在人群中她眼前流影一樣滑過白曇花華麗夢幻的舞台沈錯暴烈灼人的鮮血還有父母疲倦卻慈祥的笑臉——
這已經不是一個需要將國仇家恨端到眼前來天天吶喊的時代可是華夏五千年積澱化沉到了心裡哪怕是永遠碌碌的在這個大世界很沒存在感的生活著她也依然需要敢於捫心自問是否無愧於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