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陳近鴻握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聲音微一揚高然後又壓下來很無力的「阿姨您說……您說……小夜他他……過世了?」
那邊蘇雅握著聽筒沉默她說不出話來。白夜雖未死去但她的兒子終究是沒有了。
陳近鴻頹然一歎他反應過來跟他說話的正是「死者」的母親此刻將這個消息說出來她應該是比他更傷心難過的。
一邊正在S裡殺得過癮的陳紫東握著鼠標的手忽然一頓他轉過有些僵硬的脖子聲音低低地問「老五打電話給你的是小夜的媽媽嗎?小夜他……怎麼了?」
陳近鴻點點頭又搖搖頭張開嘴沒有聲音但唇形動得非常明顯分明就是在說「死……了!」
陳紫東一把搶過陳近鴻手上的手機大聲叫「阿姨!」
叫完了他自己又卡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們的日子一慣過得平靜揮霍起青春來也肆無忌憚彷彿沒有誰會離開更不會想到有人會在這麼青春的時候忽然……死去……那麼乍聽這種消息會不會感覺很荒唐很難以置信很心痛很無法接受?
蘇雅畢竟是知道自己孩子還在的而且事情發生也有段時間了提起關於白夜的話題雖然會不開心但也不至於失態。她聽到陳紫東的叫聲忙應著柔聲道「紫東小夜他去了你們……也別多想了。我以前是不知道怎麼說但現在已經過去了日子往後還得繼續你們不用再擔心他了。」她說著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既為這幾個孩子對白夜的情誼感動又為這情誼心疼。
「阿姨!」陳紫東撓了撓頭腳開始有點發癢煩躁得很想踹點什麼來出氣但此刻他正跟白夜的媽媽通著電話這氣總不能對著白夜媽媽撒出來吧。他長長地吸一口氣強抑悲痛道「阿姨我知道了我會跟他們說我們……唉阿姨您也……不要太傷心了我們往後……」他聲音忽然揚起高昂有力「往後我們這些兄弟都是您的兒子!」
「呵呵。」蘇雅輕輕笑了又欣慰又心酸。她想起女兒的囑咐那是說要他們從此忘了白夜這個人要與從前的朋友徹底斷絕聯繫——可蘇雅總感覺女兒雖然說得淡然心裡應該還是不捨的她忽然想這次不順著女兒的意見了她要說她必須說。
「紫東你們都是好孩子」蘇雅輕輕一歎「阿姨謝謝你們。不管怎樣小夜已經去了他不會希望我們過多哀傷。小夜他應該沒跟你們說過吧他有個遠房的堂妹妹很早就一個人生活著最近我跟小夜的爸爸把她過繼了過來她……叫白瀟是小夜的妹妹我們的女兒你們如果有時間就幫忙照顧照顧她好麼?她有點孤僻總是一個人的。」
「白瀟……」低聲驚呼出來的是陳近鴻陳紫東接過手機的時候就開了外音他在旁邊自然是仔細聽著他們對話的。這時候聽到白夜母親說著白夜與白瀟的關係心中不禁又是恍然又是奇怪。昨晚白瀟忽然跑開後他跟劉藝竟然沒追到最後也就還是沒能夠找到白夜和理解白瀟的一些奇怪舉動。
但此時陳近鴻心中對白瀟的惡感卻開始轉化為愧疚和痛苦了。想到白瀟就想到了白夜白夜他死了病死的……這真是個諷刺人的答案那小子病重期間居然都不肯給他們一個信他先玩一個失蹤然後默默地承受走向滅亡的痛苦他居然……到死都不肯再見他們一面!
陳近鴻只覺得心中湧動的滿是沉甸甸的黑暗和溫暖。「白夜你小子以為不說就只有你一個人痛苦了嗎?我要說你是堅強還是懦弱!」他在心中呼喊然後轉過頭看到劉藝怔怔地站在寢室門口一手提著兩個熱水瓶呆立著不知將視線投向了哪裡。
「阿姨你放心……」陳紫東還在說著電話他聲音也有些顫抖了「白瀟啊我們認識的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呵呵既然是白夜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們的妹妹。」他想到了近日關於白瀟的流言不知道這流言若被蘇阿姨知道她該怎麼承受不知道白瀟這個女孩子又是怎麼承受過來的?
一個陌生人不管她的處境有多艱難可能他也最多只是感慨一下而當這個人忽然變成已逝好友的妹妹那就怎麼也難以不憂心、不記掛了。
「難怪。」劉藝忽然將嘴一咧這似乎是在笑但真的很難看。他低下頭聲音有點啞「難怪白瀟說他們已經不可分割了……」
此刻的白瀟正和沈錯在一起她從昨晚與沈錯偶遇開始就和他待在一塊。
當時情況是這樣的。
白瀟坐在花壇上抱著小兔子白璃遠遠望見沈錯就喊了一聲「沈錯!」
沈錯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微笑著走過來他一見到白瀟原本堆滿了沉重與肅殺的心間忽然就像被清流溪水洗了一遍竟不自主地熨熨帖帖事業上的種種危機也瞬間就被弱化到一個幾乎不可見的地步。不是忘記了只是不在意了。
「白瀟今晚無雨但風也不錯呢。」他走到白瀟身邊也在花壇上坐下「好清秀的一隻小兔子你什麼時候養的?」
「清秀?」白瀟笑了「怎麼用這個形容詞?真是奇怪的一個形容詞。」
「呵呵」沈錯將腦袋湊過來一點仔細觀察趴在白瀟腿上的小傢伙「就是清秀很小清秀靈動。」他伸出一根手指去碰觸小白璃的額頭。小兔子卻敏捷地蹬起後腿竟一下子就從白瀟的腿上跳下落到地上掀起三瓣小嘴露出兩片大門牙。那模樣似乎在鄙視沈錯呢!
「哈哈!」沈錯不由大笑出來蹲下身想去抓這個小傢伙。
「沈錯你抓不到呢小璃加油!」白瀟也開心地笑了從花壇上站起來——她這一站眼睛卻似乎被一點壓縮的強光刺了一下然後「砰」地一大聲響起似乎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從鼻尖擦過白瀟就只見到沈錯著地滾開地上鮮血淋淋。
那是槍聲!
白瀟大驚忙跨步往沈錯身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