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你別急慢慢說。」白瀟將手中的資料遞給羅空山微笑著道。
她在羅空山面前很放鬆因為她知道這個人雖然絕頂聰明可又與正常聰明人完全不一樣。他的腦袋裡缺了根筋對一切與數字研究無關的東西完全沒有邏輯。這很矛盾數字研究本來是個極端講究精密邏輯的活計但可能是所有邏輯能力都被羅空山用到研究上了以至他在生活上幾乎可稱弱智。
對著羅空山白瀟也很奇怪的泛起了同病相憐的感覺。雖然他們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但都是難於融入大社會的。而白瀟比羅空山好她至少還會隱藏羅空山卻如個無措無助的孩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天地裡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有人的世界。
「我我覺得人工智能他他……那個我以前做過遺傳算法做成了一個模糊運算可是他們說太亂了要把實用程序做出來才行。我做了很多年……這個是個……哦江淮告訴我說做個遊戲比較好。」羅空山結結巴巴地說著額頭上開始冒著細密的汗珠他抓緊手上的一疊圖紙又獻寶似的遞到白瀟面前「你……看看這些造型是獅子設計出來的你看看怎麼樣?哦對了獅子是我最棒的助手是我我的朋友我的人工智能。」
「不錯的。」白瀟看他這麼緊張心中忽然一酸這人太不自信了他既然連可以進行自主設計的人工智能都編寫出來了又怎麼會這麼一副可憐的樣子呢?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盡量讓笑容溫柔「很不錯啊。」
說著有些無力的安慰的話白瀟心中對他滿是惋惜。這個人明明有著可以驚世的才華卻偏偏長著一顆怯懦畏縮的心。她又一眼瞥到圖紙上造型彆扭的那些奇幻人物和背景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衝動——她要幫他!她可以幫他!
而且羅空山本就是一個專業知識極其豐富長她若想在專業上有所成就跟著他鍛煉一段時間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是不錯」白瀟頭微側很認真地望著羅空山接著說「如果我說你想做遊戲的話讓我也加入可以麼?雖然我經驗不足但是也可以給你做做雜務。」
羅空山微張著嘴他忽然覺得自己面前似乎有無數電子精靈在舞蹈那些動人的小傢伙晃花了他的眼讓他滿心雜亂又無限歡喜。他趕緊點頭使勁點頭嘴巴卻更僵硬了傻傻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白瀟也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羅空山一向不善與人交際就校給他配助手他也不要的。其實她在剛說過要給他做助手的時候她就醒覺到自己的想法太一廂情願了只是既然已經衝動地說出了口也大不了就是等著他拒絕。
「呵呵那好我給你留個手機號碼好麼?我今天還有點事等明天或者其他時候你方便了給我個電話好不好?」羅空山居然同意了白瀟意外驚喜。她忙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報出來。當然她不擔心羅空山會記不住這麼簡單的幾個字他若記不住的話那也不用在計算機領域混了。
白瀟搭上公交走開的時候羅空山是滿心不捨的。他一會覺得眼前一片亮麗顏色一會又覺得清冷冷的。
幾個小時過得很快忽忽就到了晚上7點鐘白瀟在外面轉了一圈再校北門的時候發現劉藝和陳近鴻已經在校門口等著了。
兩個人都有點煩躁地走來走去白瀟遠遠高叫一聲「老大老五!」
兩個大男生來回走動的身軀齊齊頓住這個強調那麼熟悉他們幾乎以為自己聽到了某個被怨念了很久的混小子的聲音可是回過神來這又分明是個清亮的女聲。
「你叫我們什麼?」劉藝狐疑地望著走近的白瀟。他與白瀟的接觸比陳近鴻更少雖然並不討厭她但因為流言對她也不像陳近鴻那樣懷有好感。他心裡竟隱隱對白瀟懷著三分戒備總覺得她怪異得很。
「老大五哥呀。」白瀟忍住胸中奔湧的苦澀裝做隨意地笑道「白夜也是這麼叫你們的吧他說過他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我當然也跟著叫了。」
「你什麼意思?」陳近鴻一聽到白瀟這話心中一根敏感的神經就緊繃起來他又想到了左羽心「他的兄弟就是你的兄弟?你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他的話到後來卻有些質問的意味在裡頭了。
倒是劉藝呵呵笑了一聲拉住陳近鴻道「見到這個混小子的話不就知道了嗎?我們走吧別杵這兒犯傻了。」他望著白瀟的目光狐疑裡又藏著幾分嚴厲只是藏得很深若不是白瀟對他實在熟悉是怎麼也看不出來的。
對於這種狀況白瀟真不知道是該在心裡感到開心還是痛苦了。
白瀟帶著兩人搭上了去昭湖公園的公交一路上夜色漸深城市的霓虹也如披著各色綵衣的星光般爭相閃亮了起來夜很喧囂公交上嘈雜得人都聽不清身邊的聲音似乎各個被隔離了。
三個人路上各懷心事車子也就在不知不覺中到了目標站。
白瀟喊住兩個準備去售票口買門票的人搖頭道「怎麼走這裡?我們不是有近路嗎?」
「近路?」陳近鴻猛地轉過頭神色間竟然顯出了些戒備「你怎麼知道的?白夜居然真的什麼都跟你說?你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心裡忽然湧起了一股危機感他的心裡已經把白夜和白瀟之間看得無比親密可是他們怎麼可以這麼親密?他們這麼親密的話左羽心怎麼辦?
每一想到左羽心哀傷的美麗眼睛陳近鴻的心就悶悶地揪著疼。他也覺得自己對左羽心是心疼過頭了而這個時候更讓他難過的是他甚至分不清自己那麼急著要找白夜究竟是關心兄弟多一點還是為了左羽心不再難過更多一點。答案隱秘晦澀而讓他輾轉難安。
似乎總有什麼聲音在隱隱譴責他。
可怕的是這個時候的他是完全忘記在意楊小書了的。
劉藝也在懷疑只是他遠沒有陳近鴻那麼多複雜心思。
「我什麼都知道。」白瀟忽然極燦爛地一笑這笑在夜色下竟顯出幾分嫵媚了看得旁邊的兩個大男生一呆。
白瀟笑道「我什麼都知道我跟他是你們所不能想像的熟悉和親密。那條小路是有一次你們在昭湖公園一個燒烤區喝醉了寢室幾個人胡亂走路無意中發現的。我還知道陳近鴻你在那一次出了一個史前大醜……」她眼睛眨了眨帶上幾分壞笑橘黃色的路燈下這笑無比生動彷彿在說要不要我把你的大醜說出來呢?
「小夜怎麼會這樣?」劉藝的眉間幾乎皺出一個川字他有些慍怒了帶著些逼問「他從來都不可能拿這些話亂說的!林玉虹都不可能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劉藝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不是他小氣主要還是陳近鴻的那次大醜實在不該再給除當時在場的人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尤其那個人還是個女人!
陳近鴻的臉上卻有些青白之色了他僵著臉緊緊盯住白瀟不說話。
「我不覺得你們會歧視女性啊。」白瀟反而將頭微微上仰瞇著眼睛望向夜空「如果我當時在場呢?事情都發生了難道五哥你從此就不用好好過日子了?你們覺得我就算看到了又會怎麼樣?是把我扁一頓還是五哥把自己扁一頓?」
劉藝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麼。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這神情多麼像白夜那個混帳小子又是多麼的怪異!
他很想說「可是你當時是不在場的。」話到嘴邊卻又給生生吞了回去。
「我跟白夜已經不可分割了。」白瀟將仰著的目光收回來很認真很認真地望著劉藝和陳近鴻「而你們作為他的兄弟會尊重他的選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