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有話好說……」劉翼洪的臉剎那又青白了他抹著油光的頭不自然地後仰兩鬢之下汗水長流眼睛裡寫滿驚恐。他以為抓住自己手的恐怖女人要將那一托盤的食物往他可憐的腦袋上倒。這要是真倒下來光那一碗熱甜酒就夠他去做一次整容手術了。
白瀟嘴角高高地翹起滿臉嘲諷之色她舉著托盤的手又抬高了些冷睇著這個渾身都在發抖的男人。
這模樣這氣勢簡直就像個沙場女將軍在審視無能的俘虜。
「男人做到你這份上也挺不容易了。」白瀟的語聲淡淡的「既然能夠隨便嘲諷別人怎麼就沒有承接對方反擊的勇氣呢?還是因為你頂著一顆爬滿發膠的腦袋所以從前就沒有人敢反擊過你?我這一盤子東西還沒倒下來呢你就怕成這樣了。你說……」白瀟的眼裡儘是譏諷的笑意語速更是拖得緩緩的「我要是倒下來你會怎麼樣呢?」
劉翼洪眼中戾色一閃而過隨即又被驚恐取代他是真覺得這個恐怖的女人說得出就做得出。
「保安!保安!」他高叫什麼形象全扔到一邊「快點……快把這個瘋女人扔出去!」
保安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只是想起沈錯是金卡會員身份非一般而這個劉翼洪只是銀卡會員所以特意磨蹭著不敢過來觸霉頭。這些有權有勢的人爭吵他們小保安又能管得了什麼?
當然這個時候劉翼洪都叫出聲了就近的幾個保安也只好不快不慢地向這邊走來。
「你以為叫了保安我就會放手嗎?」白瀟眼中譏諷之色更深語調慢悠悠的「說不定你這一激我我更要倒下來免得你說我欺軟怕硬。」
「你……你敢!」劉翼洪眼珠子四下亂轉心中焦急恐懼說著話也色厲內荏「你要是敢……我我今天不過沒帶保鏢哼哼……」
「好啦你越這樣說我可越是要倒下來嘍……」白瀟臉上笑容擴大語調甚至輕快了起來居然一大早也能撞上這樣的活寶她的火氣漸漸消了「可是你說我敢我就一定要這樣做嗎?我偏偏不倒了。要知道浪費糧食是可恥的你這顆腦袋裡裝滿了髒油還受不起這一盤許多人辛勤勞作出來的食物呢。」
她說著將舉高的托盤放到正常位置另一隻抓著劉翼洪手腕的手也放了開來。
劉翼洪趕緊後退幾步視線卻轉到了沈錯的身上語聲驚怒「沈錯這個……這個女人你……你對得起我姐姐!」
沈錯望向白瀟目光含笑再轉到劉翼洪身上時卻帶上了三分怒意。
「翼洪你總是毛毛躁躁的由著脾氣亂來還說你姐姐你不老是惹事就是體量你姐姐了。」沈錯搖搖頭然後微彎下身體到白瀟耳邊輕聲道「我猜你一開始就沒打算把東西倒下去就是想嚇嚇他是不是?」
白瀟本來是單手舉托盤的這時又將另一手伸過來一起端住托盤低頭深深一嗅盤中食物的香味點頭道「真是好香啊令人食指大動垂涎三尺。不行了好餓我去吃東西了。」她不再管沈錯與劉翼洪也無視掉圍觀的人端著盤子就徑直往餐桌區走去。流言纏身而磨練出來的能力就是可以無視掉一切異樣目光受各種視線燒灼而若無其事。
說好聽點叫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強了說粗魯點就叫臉皮狠狠長厚了。
想當初的白夜是多麼容易臉紅的一個鄰家少年。
沈錯忍不住又笑了。
「翼洪你還是快點吃了早餐到公司報到吧晚上總在酒店留宿還遲到可不好。」沈錯說著端著托盤往白瀟的方向走去。他坐到白瀟對面端起盤中甜酒向她致意道「雖然是甜酒但米香醇厚乃是南國佳釀乾杯。」
白瀟拿碗與他一碰笑道「隨意就好甜酒是用來就糕點的怎麼能乾杯呢。昨夜揍了小賊可惜沒有烈酒這甜酒喝起來像飲料不能替代的。」她想了想視線再往大餐廳裡一掃卻發現那個劉翼洪已經不見了。
「沈錯我可是又一次被你給連累了。」白瀟瞇起眼睛望向沈錯。
「我很想說抱歉但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沈錯笑了笑「不如……我請你喝酒?你喜歡哪一種酒?」
「國酒茅台最醇但我偏愛竹葉青。」白瀟大口吃起了糕點然後語聲有些含糊了「雖然我一向都是喝啤酒的不過既然是……你沈錯的賠罪酒那可不能客氣。」
「三春竹葉酒一曲昆雞弦。好酒……」沈錯正說著白瀟卻拿出了手機很是慎重地接了起來。
從她喜歡常泡圖書館開始她的手機就不設鈴聲而是改用震動了。
「媽媽早上好。昨天我事情多忘了打電話回家正準備過會打呢。」白瀟一半擔憂一半開心最重要的還是先解釋昨晚的事。
「傻孩子。你校裡總會有事情多的時候媽媽怎麼會不理解?」電話裡蘇雅一慣溫和的聲音裡有些遲疑「瀟瀟你的那個那些……寢室的還有你班上一些男還有一個女……」
白瀟抓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屏息聽著不敢打斷母親的話。
「很多人最近打過很多電話來問你什麼時候校一定要見你一面我一直都是說你還要請段時間假的可是……這兩天好像……壓不住了。他們很懷疑也很擔心的樣子你說要怎麼跟他們說?」
這個問題在手術之初白瀟就想過白瑾風夫婦也想過不過他們還是以尊重白瀟的意願為主。可是對白瀟而言這個問題只要能拖又如何捨得給出結論?白夜籍其實已經校裡移除了但白瀟還是無法讓爸爸媽媽去告訴以前的兄弟們白夜失蹤了或者死了!
白夜在白瀟的世界裡或許已經塵封但他在30寢室兄弟們的心裡總是鮮活的。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就從那天跟他們說過「我沒事」之後泡沫一樣消失在這個世界又叫他們怎麼接受?
白瀟捨不得怎麼也捨不得不想在兄弟們心裡死去也捨不得他們知道自己死去。
還有母親說的那個女白瀟猜想那不會是林玉虹而應該是左羽心吧。這個女孩子在她心裡的份量遠比不上林玉虹和那些兄弟們卻是最令他心虛愧疚不敢碰觸的人
左羽心是喜歡白夜的非常喜歡喜歡到願意為白夜付出寶貴的一切甚至在遭遇拒絕後依然癡心不改。這其實已經不止是喜歡了只是愛太沉重白夜不敢承認。他心裡只有林玉虹。而不論憐憫還是感動都不是愛情他不能因為心軟就去欺騙少女純潔的心哪怕那是善意的。
再然後平常交情好的一些朋友們雖然不如一個寢室的朝夕相處但他們總算還是不忘白夜的。
白瀟怔怔的眼圈兒都似乎有些紅了她眨眨眼睛沈錯看到那裡面又還是乾澀的。一雙深而澀的美麗眼睛。
「瀟瀟……」蘇雅輕輕叫一聲。
「媽媽讓我想想吧晚點我再給你打電話好麼?」白瀟有些機械地說完這句話與母親道過再見將手機收起然後將甜酒一飲而盡就站起了身來。
她迫切地想要回校走到那些熟悉的樹蔭下去尋找下定決心的勇氣。
沈錯默默地跟在白瀟身後走眼神溫柔。